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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大唐明月-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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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檀这才脸色微缓,又有些好奇起来,“娘子当日待嫁,要做些什么?”
    琉璃叹了口气,“学管账,学人情往来,学管家理事,学谱学礼仪……如今可好,一样也用不上,阿母若是知晓我被阿郎养成了这般吃了睡,睡了吃的废物,一定痛心疾首。”想起于夫人,心头不由微觉怅然。
    阿燕从铜壶里倒了杯热水出来,双手递给琉璃,轻声笑道,“于夫人若真知道了,替你高兴还来不及。阿燕原先也觉得西州是偏远酷寒之地,如今慢慢的惯了这边的天时地气,倒觉得比在长安时不知省心多少。不怕娘子笑话,阿燕前几日竟也把裙子放了一回。”
    琉璃忙仔细的看了她几眼,这才发现她的脸果然圆了些,点头笑道,“以前怎么没注意?”又回头去看小檀。
    小檀一张脸已皱成了一团,“我怎么便一些儿也没胖起来?先头石家娘子便说我是个光用米面不长肉的,这些年来竟还是如此!”
    琉璃想了想笑道,“你若一日里肯少说几句话,大约早便丰润了。”
    小檀吐了吐舌头,“遵命!”
    三人说笑了片刻,琉璃见天色已偏晚,笑道,“阿燕,你去吩咐灶上做些葫芦头出来,记得放豉椒,我这几个月吃的东西着实没滋没味了些。”
    阿燕露出了犹豫的神情,琉璃顿时满面都是愁苦,“哪有病好了这些天,还不让出门,不让开荤的道理?阿郎脾气是没法改了,今日乘他不在,我也解个馋,不然清粥我实在是用不下去!”
    小檀也道,“正是,娘子胃口开了,多用一些晚膳,不比什么都强?”
    阿燕这才点头下去,过了半个多时辰,果然端上来一碟四个黄灿灿的葫芦头,配着一碗粳米粥和两样小菜,琉璃夹起一个葫芦头便尝了一口,只觉又烫又鲜,简直是生平不曾尝过的美食。一面吹着气,一面便吃了下去,小檀看得低头闷笑,听得外面门帘响动,便笑道,“阿燕姊姊,你今日是用什么做的葫芦头,娘子险些没把舌头吃进去……”
    烛光中,里屋的门帘挑起,露出的竟是裴行俭的面孔,琉璃丢了吃到一半的第二个葫芦头便站了起来,尴尬的笑了笑。
    裴行俭的目光却只是在桌上一扫,无奈的看了琉璃一眼,随即便道,“你快把粥喝完。”又对小檀道,“你去柳娘子处一趟,请她过来说话,”又沉吟了片刻,“便说我们这边来了一个方烈方公子,似乎与她沾亲带故。”
    琉璃本来已是乖乖的端起了粥碗,听到“方烈”二字,差点把碗给扔了,待小檀忙不迭的溜出了门才道,“他真的在突厥人那里?难道是阿史那弥射麾下?”见裴行俭点头,她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总比是在贺鲁部落中效力要强些。”
    裴行俭微微摇头,眉头紧皱,“他的情形有些复杂,如今也难说是好是坏。”
    
    第75章 金风玉露 月华如练
    
    琉璃顾不上喝粥,用手绢擦了擦嘴角,便上去拉住了裴行俭,“究竟是怎么回事?”
    裴行俭若有所思的望着外面,只是简单的道,“这位阿史那弥射将军的做派与阿史那步真全然不同,随身只带了五六个部将,其中便有这位方公子。”
    也就是说,这位方烈已是极得阿史那弥射的重用?可阿史那弥射不是素来与大唐交好,又刚刚被封了什么安抚大使么?琉璃困惑的看着裴行俭,一时不大明白此事为何难说是好是坏。
    裴行俭低头看着她,语气变得温和平缓,“我原想着方公子当年所犯之事虽说不小,但的确是那牧官欺人太甚在先,且那牧官平素为人便不公道,又无亲眷在西疆,想来时过境迁,多半不会有人再特意来追究此事。而方公子的样貌变化不小,若他依然只是无名之辈,横竖西州每年都有边民迁入,想个法子换了名姓,补了户籍,要平安度日,总不会太难。只是如此一来,方公子这一生所学自是付之东流。”
    “如今,他竟是在短短几年之内,便做到了阿史那弥射将军的心腹部将,此次又随着将军入了大营,进了西州,他的样貌有些显眼,见过的人多半不会忘记,日后便是想隐姓埋名也已不大容易。若要说到好的一面,则是他既然有这身份,若是能在战场上立下大功,朝廷并非没有开恩特赦的先例,说不定可以堂堂正正回了这边,如此才是皆大欢喜,只是此种际遇,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说到此处,他还是叹了口气,“你再想不到,他居然给自己换的名字就叫阿烈。我一听到这名字便吃了一惊,他也是在大营时已听人提及我在寻一个叫方烈之人,借着喝酒问了我几句,便与我当众认了同乡,逃席而来。”
    琉璃这才恍然,忍不住问道,“能特赦的功劳,真是不大好立?”
    裴行俭点点头,“自是不容易,你想想,他犯下的毕竟是杀害长官的大罪,好在无人亲见,最多能替他开脱成一个犯上的罪名,即便如此,若无拿得出手的功绩,如何能让圣上开这个金口?战场上要立大功,三分靠本事,七分却要靠天意。以他目前的情形,若是就此隐姓埋名,已是有些不大稳妥不说,适才我与他略谈了几句,听他的语气,怕是个心性高傲,不肯委曲求全的。”
    这一点琉璃倒是毫不意外,这位方老兄若有一分半分的肯委曲求全,只怕孩子都已有五尺高了,还用在西疆这般挣命?想到柳如月这十年里矢志不渝的复仇与苦等,她不由也叹了口气。这三个多月以来,因裴行俭日日都在家中,自己又是一概不见外客,柳如月不曾登门,只是隔三岔五会托云伊送些小物件过来,或是两色针线,或是解闷的小玩意,这份好意她自然是心领的,没想到好容易真的等到了方烈上门,他们却似乎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裴行俭上下看了琉璃一眼,见她穿着半新的月白色衫子,头上只挽了个单髻,脸上未施脂粉,但双唇嫣红,看去倒比往日更容光焕发,点了点头,“你这样便很妥当,夜里有些凉,你加件半臂随我去前边吧,既然柳阿监要来,你露个面到底妥当些。回头我再陪你用膳。”
    琉璃忙应了一声,回身拿了件锦半臂套在外边,跟着裴行俭到了堂屋。门帘刚刚挑起,便见到屋里坐榻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人,身影挺拔如松,烛光中的面部侧影的轮廓更是极其清晰漂亮。
    大约听见门帘响动,这位方公子利落的起身转过头来,琉璃不由脚步一顿,这才明白裴行俭说的“样貌变化不小”“显眼”是什么意思——在他转过来才能看见的另外半边脸上,竟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从眉梢下面直到腮边的胡须里,虽然还算不上狞恶,却给这张原本应是十分英俊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煞气,加上如刀的眼神,大概是有意蓄起的胡须,以及身上那件交领胡袍,虽然头上还是唐人的幞头,看去竟更像是条地道的突厥汉子。
    见了裴行俭和琉璃,他抱手行了一礼,“有劳长史与夫人了。”礼数半丝不错,说的也是一口标准的河洛官话。
    裴行俭欠了欠身,“方兄不必多礼,裴某与拙荆都曾劳烦过柳娘子,些须小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以报答柳娘子仗义相助之万一。”
    听到柳娘子这三个字时,方烈原本有些过于锐利的眼神明显柔和了许多,展颜笑道,“是方某应多谢两位照顾舍表妹才是。”他这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整张脸也突然生动了许多,依稀又有了几分长安俊秀公子的风采。
    琉璃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声,却见方烈突然微微一皱眉头,目光看向门帘处,眼睛蓦然变得亮若晨星。她有些奇怪,也往外看了一眼,略过得片刻,才听见门外的传来了脚步声与低声的招呼,“柳娘子来啦。”
    琉璃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裴行俭的身边,目光看向门帘,一颗心不由也跳得快了几分。仿佛等了好大一会儿,那门帘才被轻轻的挑了起来,露出一个浅绿色的身影。柳如月的脸上大概略施了些脂粉,却依然看得出脸色比平日苍白了许多,双颊上有些不大正常的红晕,一双总是不语带笑的灵动眸子只是呆呆的落在方烈的脸上,渐渐的从指尖到裙底都有些发颤,还是咬紧下唇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走到离方烈还有两步的地方收住了脚,目光这才从方烈的脸上转到了他的头发、衣裳,嘴唇微张,大约想说一句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方烈的目光当真便如烈火一般,一直胶在柳如月的脸上,此刻倒是先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哑,“阿月,你,过得好不好?”
    柳如月眼中蓦然涌上了一层雾气,“我能有什么不好?只是你……”声音有些哽咽的说不下去。
    裴行俭和琉璃相视一眼,裴行俭咳了一声,含笑道,“两位先叙叙旧,裴某与拙荆暂且失陪片刻,失礼了。”说着拉起琉璃便走了出来,对守在外面的小檀和小芙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内院。他的神色一直平静,只是握着琉璃的那只手,却半刻也未松开过。
    堂屋里,另外两双手也终于握在了一起,一双洁白柔美,手背上还有圆圆的小窝,另一双却是布满了硬茧与细微的裂口。
    方烈的目光依然炙热,声音却极为轻柔,“阿月,我的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柳如月轻轻摇头,目光在他脸颊的伤痕上停留了片刻,神色里尽是怜惜,“还疼不疼?”
    方烈脸上露出了笑容,“都几年了,哪里还能疼?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和兄弟们闹着玩时不小心被刀锋划了一下,我在那边并不曾吃什么苦头,不过是跟着将军四处打猎,喝酒吃肉,好玩得紧,原想着横竖一个人,这样一辈子混过去也是个逍遥干净。”
    “只是自打去年知道了那对母女的下场,我便一直挂念着你,不知你过得如何,托了好几个去长安的胡商打听,也没个结果,我想着待这边战事一定,便自己回去一趟。却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西州找我!阿月,我听裴长史说,你是跟着商队过来的,可你是怎么出的宫?”
    柳如月眼中的泪光犹在,脸上已露出了微笑,“你离开长安之后,我便入了宫,设法在立政殿做了女官,时时给柳氏母女树些对头,王氏入罪后,武皇后悄悄把我放出了宫,听说你在西州,我便抱着万一的指望寻了过来,原以为只怕要等来世了,如今看来,苍天待我终究是不薄!”
    方烈的眸子更亮,突然间又暗淡了下去,“早知如此,我便该多熬两年。阿月,你不知道,当日我听说圣上立了王氏膝下的皇子为太子,又是大赦天下,心里就如油煎一般。恰好那牧官不知死活,又如平日般惹到了我头上,我才一怒之下,抓了这厮到营外,一刀将他杀了。一开始我原是随意乱走,没多久便机缘巧合,遇到了右武卫大将军,他见我弓马还算娴熟,便让我跟在他身边,这几年里我又立了些小功,将军渐渐的也分了些勇士与我,算是一个小小的部将。只是如此一来,却是……”
    柳如月抬头看着方烈的脸,轻声道,“如此又有甚么不好?你从小便想着建功立业,如今在弥射将军麾下效力,自有机缘成就功业,我随你过去便是。”
    方烈怔怔的看着柳如月,到底还是摇了摇头,“那边不比西州,你不会惯,你不必为我受这样的委屈。我已想好了,如今大战在即,我自会设法立个军功,堂堂正正的回西州娶你!”
    柳如月眼圈又些发红,“我已不叫柳如月,也永不能堂堂正正的再随你回长安,建军功若有那般容易,这西州只怕遍地都是勋官了,你是又要一赌气丢下我么?”
    方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要伸手帮柳如月擦掉眼泪,只是伸到一半,看着她柔嫩的肌肤,一时竟不敢碰上去,只能低声道,“阿月你莫哭,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我再不会丢下你!”
    他们的声音都很低,只是透过飘动的门帘,到底还是有一句两句漏了出去,小檀抱手站在外面的院子里,只觉得虽然听不大清说的是什么,那语气语音却让她心里莫名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天空,一轮圆月已悄然升起,月华如练,静静的照在西州的城桓之上。
    
    第77章 光阴如箭 世事难全
    
    西州城的秋天没有落叶,只有一阵一阵渐渐带有凉意的西风,带来季节变化的讯息。到了日头西斜的时分,那风中的寒意便愈发明显起来。
    琉璃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依然十分清朗的天空,轻轻的叹了口气。龙朔二年的这个秋天,似乎比往年都来得早,这也许意味着一段格外寒冷漫长的冬日。对于六年来一入腊月就会病上一场的她来说,这可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虽说比起显庆元年的那场凶险到极点的大病,后面这五年的风寒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可是……
    小檀拎着一个食盒,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看见站在院子里发呆的琉璃,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看了几眼,“娘子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又拉长了声音笑道,“阿郎再过一日便回来啰!”
    琉璃回过神来,瞟了瞟小檀那张笑嘻嘻的脸,眉头一皱,疑惑道,“他们是明日便回来么?我怎么记得还要两日?”
    小檀得意的点头,“绝不会错,小檀数着日子呢!”
    琉璃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阿成若是晓得有人这般数着日子等他回来,一定会欢喜得很。”
    小檀的眼睛睁得溜圆,停了一停才跺足道,“娘子又取笑婢子了!”如今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只是此时那张依旧光洁的圆脸上,羞恼的表情看去却与当年没什么两样。
    琉璃哈哈大笑,心情顿时愉快了许多,又瞅着小檀笑道,“你怎么一着急又把‘婢子’给带出来了?当心阿成他不依。”
    小檀“哼”了一声,“他敢!”
    琉璃一本正经的点头,“也是,谅他也不敢!”
    小檀是显庆三年成的亲,头年冬天,苏定方以一万精兵大破贺鲁十万联军,活捉了贺鲁父子,裴行俭则一直随军协助苏定方约束士兵、安抚突厥各部,除了为各部划定疆界、修路设驿、抚贫问疾之外,又将唐军所获的贺鲁部全部牲畜财物都还于了他们。突厥十姓自此诚心归唐。此后,阿成也得了一转的军功。如今他虽是依旧跟着裴行俭办差,却好歹有了身份,身为他的正头娘子,小檀自然不能再把“婢子”两字挂在嘴边。不过,面对伶牙俐齿的小檀,阿成倒是轻易不敢高声的。
    又被琉璃打趣了一回,小檀不由恼得咬起了下唇,眼珠转了转,突然展眉笑道,“娘子还是莫在院子里吹风了,今日已是白露,这是阿燕姊姊特意给娘子准备的汤药,娘子须得乘热喝了才好。”
    琉璃兴致勃勃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顾不得搭理小檀眼里的促狭,只是看了看她拿着的那个食盒,忧伤的叹了口气,“端进去吧!”
    一杯白水,一碟果脯,左右护卫着一个六寸的白色瓷碗,揭开盖子,是满满一碗卖相可疑的酱黑色药汁。当那浓浓的药味随着热气蒸腾而起,琉璃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对联着川字的倒八字眉。
    伸手摸了摸碗不算太烫,她坐在那里深呼吸了两口,端起碗闭上眼睛就咕嘟咕嘟往下喝。一口气喝了大半,忙喝了口白水,又歇了口气,到底还是分三次喝完了,这才抓了个果脯塞进了嘴里,苦着脸嘟囔了一句,“阿燕熬的药怎么越来越难喝了?”
    小檀在一旁笑道,“这头一回原是难喝些,日后娘子喝惯了便会好些。”
    想到这种隔三岔五就要喝上一碗药的日子足足还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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