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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唐明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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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笑了片刻,琉璃便开始磨墨,想把记忆里的那幅《春江花月夜》勾出个大样来,才动了几笔,史掌柜却匆匆的走了进来,皱眉道,“大娘,外面有位钟娘子,指名道姓要见你,看那架势,仿佛是官家夫人。”
    
    第27章 富贵勾人 寂寞千古
    
    不起眼的牙色素面短衫,不起眼的鎏金珠钗,眼前的这位钟夫人大约五十许岁,相貌普通,笑容谦和,略有些随意的坐在雅间的客席上,看起来半分架子也无,只是那条紫色团花六幅罗裙,无声而又明确的揭示了她的高官女眷身份。身后两个婢女更是屏息静气而站,琉璃进来时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琉璃眼光只是一扫,便恭敬的行了一个福礼,“琉璃见过钟夫人。”
    钟夫人笑道,“这位可是库狄大娘,果然是好人才,不必多礼。”
    琉璃微笑着站直了身子,钟夫人上下打量着她,笑容虽然可亲,眼神里却流露出琉璃并不陌生的掂量之意。琉璃垂下眼睛,心里已有几分明白她的来意。
    果然那钟夫人便笑道,“说起来,应是我要劳烦大娘才是。昨日无意中见到一条牡丹夹缬的披帛,着实艳丽,因此特地的打听了地方,想劳烦大娘为我也做一条那样的披帛出来,最好是莲花图案,不知大娘可有时间?”
    琉璃抬起头,微笑着轻声道,“小店一定不负夫人所托。”
    钟夫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惊诧之色,随即便追问道,“大娘何时画这花样?”
    琉璃笑道,“琉璃尚有委托在身,小店另有画师,技艺比琉璃高出十倍,定然不会让夫人失望。”
    钟夫人的脸重新舒展开来,笑得越发和煦,“大娘太过谦逊,那牡丹夹缬是我亲眼所见,若说有人比你技艺高出十倍,我是不信的。却不知是谁委托了大娘,需要多长时间?我且等着就是。”
    琉璃心里越发警惕了,以杨老夫人的身份,如今武昭仪的地位,有人愿意凑上去为之效劳并不奇怪,但这位夫人也未免太过热心了一些,难道非要自己说出柳夫人搁下的话?或是当面抱怨一番?只能笑道,“夫人明鉴,琉璃目前确无闲暇,一则魏国夫人曾命琉璃给她做四色花卉夹缬,如今还未得;二则,琉璃又应了贺兰府的武夫人为她画一幅画,虽是私人之托,与小店生意无干,亦需忠人之命,因此上这些日子琉璃只怕都是分身无术,无法再为夫人效命了,望夫人体谅。”
    钟夫人似未料到她会把武夫人也牵了进来,笑意虽然如旧,看着琉璃的眼神却变得有些深,半响才“哎呀”一声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道,“说到魏国夫人和武夫人,我倒是刚想起来,听武夫人说,她上次来这店里时,正遇见魏国夫人也到了此处,不止是让你做花卉夹缬,当场还说过不许你再为别家画花样,可有此事?”
    琉璃心中微沉,这位居然是一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有些话看来已经躲不过去,她只能点了点头,“当时是有这一说。大约是琉璃在贵人面前应答失仪,惹恼了魏国夫人也未可知。”
    钟夫人瞅着琉璃,又笑了起来,“你倒是个谨慎的,却不知是如何失仪了?”
    琉璃叹息了一声,“琉璃也不甚明了。只是见魏国夫人走时不大高兴,胡乱猜测而已。”
    钟夫人点了点头,“魏国夫人原是个规矩大的,既然她已发了话,我也不难为你了,日后有机缘再说。”说完竟是干净利落的起身便往外走,琉璃不由有些茫然,恭敬的跟在后面,将她送出了夹缬店。只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鎏金花鸟的厢板,重锦车帘,竟是极其华丽。待到上车之前,钟夫人又突然回头和蔼的一笑,“既然大娘还要与武夫人作画,记得见到她时,帮我带声好。”
    琉璃心里这才一松,恭顺的点头笑道,“夫人所托,必不敢忘。”待目送着这位钟夫人的马车走远,回头便问史掌柜,“掌柜可曾打听出来这位钟夫人的来历?”
    史掌柜皱眉道,“我也在纳闷,适才便让小钱去与那车夫攀谈了几句,说是什么许大学士府的,看那马车当是极富贵的人家,我想了半日也没想起曾与这府里打过交道,也不知这位夫人为何会知道大娘你的名字。”
    许学士?难道说是武则天麾下的第一个大臣许敬宗?若这钟夫人真是他的夫人,以今天的情形看来,倒不是武则天收服了他,而是他绞尽脑汁贴上了武家才是!所以她最后才会提那么一句:她真正所图的并不是要自己说出什么来,而是要让杨老夫人看到,自己是第一个听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又付诸行动的人!权力富贵,果然是这世上最诱人的东西,只要撒下饵,就不怕没人上勾。
    琉璃站在院里,静默良久,终于只是叹了口气,回头对小檀道,“我们回去。”
    小檀看了看天色,颇有些惊异,不过看到琉璃的脸色,还是一言不发的跟着她进了画室,帮她拿了几样东西,便一路向外走去。
    此后几天,琉璃都没有再来西市,对外只说是病了,却让小檀每日去打探一回消息,期间果然有两三位官家夫人来打听过她,不过并没有流露出太过在意的样子,倒是对店里出售的牡丹夹缬没有银色闪光颇有点意见。琉璃渐渐放下了一半的心,想来如今武则天虽然得宠,但朝廷里依然是长孙无忌的天下,**里王皇后的地位也依然稳固,除了许敬宗这种不甚得志又与武家有旧的人,谁会把宝押在一个侍奉过先皇的大龄妃子身上?
    小檀对琉璃的行为颇有些不解:不就是有人来打听了一下那位傲气十足的魏国夫人么?至于躲着不敢见人?琉璃自然也不会跟她解释,只说要留在家里静心画插屏。石氏听说了此事,倒是笑着对她,“你倒真像是咱们家的人,那些眼光短浅的人哪里晓得,做生意原是不能看眼皮子底下的,你这样与客人相交,才是长久之道。”又转头对女儿七娘道,“你也该跟姊姊多学着些。”
    琉璃不由愕然失笑,点头道,“琉璃只想着应了人的事便要做好,却没想那么久远,还是舅母说得对。”
    七娘原已与琉璃十分要好,听说她要在家里作画,乐得天天在她的屋里厮混。安家也如其他胡商,对儿子要求是能够挣钱养家糊口,自幼便得出门学着打理生意往来,对女儿却也讲究娇养。七娘是家中幼女,更是颇为娇宠,并不轻易许她出门。她在家呆得无聊,便是替琉璃磨墨铺帛,也觉得好玩。
    那《春江花月夜》的图,琉璃用纸张练习了两遍之后,到了第三日上才铺开从书画店里精挑细选的淡赭色熟绢,提笔挥墨,又花了两日功夫,才终于告成。
    这幅画虽然不是工笔重彩,琉璃却画得甚为细致,画面下方是几丛盛放的牡丹,透过牡丹的花叶看去,只见大江静流,水天相接,圆月高升,月华如晕,波光之中,一叶扁舟静静的停在江中,一位戴巾的士子面向圆月负手而立。瘦削的背影里,自有一股寂寥之意扑面而来。
    琉璃看了半响,舒了口气,其实这幅画与她当年临摹的已颇有些不同,但好在改动之后效果依然不错,尤其是那位士子的背影,以前临摹时,导师总说她的画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若是能让导师看到这一幅,他大概就不会有那样的不满了吧?琉璃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画,刚开始的那丝得意,渐渐变成了压在心头无法出口的一声长叹。
    只听七娘叹道,“姊姊画得真好,只是这画中的人看上去为何这般不乐?还有这月亮下面的一大片,也太空阔了些吧?”
    琉璃忍不住笑了起来,“七娘真是好眼力,这人对月独立,自然是有些寂寥的,至于这一片空白,却是有一首长诗要填上去,这画才算是完整。”
    七娘点头不迭,琉璃一面跟她闲话,一面便盘算,后天就是四月初八佛诞日,正是大唐的法定节假日之一,裴行俭这位低级公务员说不定也会得闲。转头便召来了小檀,让她找个男仆第二天去长兴坊的裴行俭家送信。小檀想了想却道,“长兴坊倒是不远,大娘明日若是无事,不如让婢子去一趟,省的那些人笨口笨舌的说不清楚,反而耽误了事。”
    琉璃看着她眨啊眨的眼睛,怎么不明白这妮子是好奇心发作,想到原也是说过让她去请人的,只得笑着点头,“也好。”
    第二日一早,小檀兴冲冲的出了门,不到午时回了家,进门就满脸神秘的对琉璃道,“今日小檀可是将那位裴九郎家转了个遍!果然有些稀奇。”
    原来她找到裴行俭的院子后,先只说有口信要当面告知,裴行俭已经去了左屯卫,午时之后才能回转,门房的老苍头便将她带到了厅房里,又叫来一位小童上茶陪客。那小童不过十来岁年纪,几下便被小檀套出话来:这裴家不但没有女主人,连婢女也没有一个,除了这看门的老苍头和平日在书房伺候小童外,只有两个长随平日跟着裴行俭进出,外加一个厨子做饭。倒是有个女仆负责打扫涮洗,却是跟着先头裴老夫人的。裴行俭性子又十分随意,一应事务都不大讲究,看门的老苍头跟他的时间最久,居然便是半个管家。
    小檀打听完消息,又特意找了个借口到那院子里转了转,“院子不小,只是无人收拾,也就是勉强还算干净,真真是可惜了。倒是院子里那棵枣树生得十分不错,听说果子也甜……”
    琉璃本来还怔怔的听着,听她一路扯下去竟是越来越不得要领,忍不住问,“口信你可带到没有?”
    小檀笑道,“我看完了,自然留下口信便回来了,难道还留在他家吃饭么?”
    琉璃不由哭笑不得。因想着裴行俭大概这两日便会过来,她次日便带上画去了西市的画室,谁知一连等了三天,裴行俭踪影皆无,却等到了柳夫人的最新指示。
    
    第28章 小鬼难缠 大话名诗
    
    四色花卉夹缬一字排开的放在店铺内最大的那张案几上,富丽饱满的联珠宝相花,清雅简洁的出水莲花,繁复精致的缠枝菊花和别致舒展的卷草兰花,图案都是少有的新颖漂亮,而染出的颜色无论是朱红与碧色的强烈对比,还是藕合与鹅黄的淡雅交融,或是像流沙般闪动的细碎的金银色,更是令人挪不开眼睛。
    那位依然穿着黄色纱衫的婢女本来一脸傲慢,但当这四色夹缬一匹匹的铺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渐渐黏在了上面,直到掌柜笑道,“小店总算不负所托,昨天才将最后一匹染好,不知贵府觉得可还能用?”她才醒过神来,哼了一声,脸上慢慢恢复了傲然的神色,淡然道,“也就勉强用得!”
    四周顿时轰然一声。黄衫婢女眼光一扫,意外的发现不知何时这店铺里外已经站了不少人,对着那四色夹缬指指点点,有人嗓门略大,听得见正在议论,“这还只是勉强能用,也不知这家平常用的是什么……”她心头微恼,瞪了史掌柜一眼,“何时来了这么多闲杂人等?”
    史掌柜笑道,“开店迎客,自然来的都是客人。”他一见这婢女,就特意把最大的案几挪到了靠近店门口的敞亮处,又把那四匹夹缬都铺得甚开,就是要多吸引些人来看,没想到效果还真是不错。
    黄衫婢女原本还想再挑剔几句,被人这样围着议论却不好再多说,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个女仆忙走上前去,小心的收好夹缬,抱到了马车上面。
    立刻便有人问道,“店家,这四色夹缬可还有货?我也想订一匹宝相花的。”
    黄衫婢女闻言不由大怒,冷冷的看了那发话之人一眼,又转头看着掌柜道,“这四色夹缬,我家夫人有紧要用处,再不许再卖给他人!”
    史掌柜微笑着点了点头,“自当遵命,只是这样一来,这四匹的价钱就不能以上品计算,而是绝品,要两贯钱一匹。”一面说,一面便指着墙上新制的价目表给这婢女看。此事他早有预料,恰好还有上次的狩猎夹缬屏风,索性便在店里的价目表上加上了“绝品”一栏,一匹两贯钱,十天前便报备到了市丞那里。否则,按照东西两市的行规,若是不按明码标价收钱,教人告到了市丞那里,如意夹缬却是要挨罚的。
    黄衫婢女一怔,瞥了史掌柜一眼,冷笑道,“你是怕我家夫人付不起么?”
    史掌柜摇头道,“不敢,尊府上回赏了五金给小店,付了这四匹,还有足足二十四贯,只是说来让小娘子心中有数而已。”
    黄衫婢女眉头紧锁,只觉得若再跟这满嘴算账的胡商说下去,自己身上都是一股铜臭味,不耐烦道,“你们那画师呢?我家夫人还有话吩咐她!”
    琉璃本来一直站在帘子后听着动静,听到这婢女提到自己,心里不由一紧,忙退后几步进了雅间,刚刚坐定,史掌柜便引着那婢女走了进来。
    琉璃站起来微笑见礼,那婢女却仿佛没有看见般大喇喇的坐了下来,冷笑道,“画师今日怎么尊贵起来了?连面也不肯露上一露?”
    琉璃知道她是觉得自己受了慢待,只能笑道,“这位姊姊有所不知,自打夫人吩咐不得再给他人画样,琉璃便谨记在心,因有些相熟的客人点名让我画样,不好推脱,琉璃这些日子连店铺都不曾来过,只是这几日想着夫人来拿夹缬时或有吩咐才过来的,又不好教人看见,这才只在后面等候姊姊。有不恭之处,请姊姊恕罪。”
    黄衫婢女脸上的怒色这才慢慢收了,却依然冷冷道,“怎么不好说?难不成给我家夫人画样,还失了你的面子不成?”
    琉璃微笑道,“哪里,能为夫人效劳自然是琉璃的荣幸,只是琉璃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画师,那点名要琉璃画样的,又颇有几位官眷,琉璃见识疏浅,也不知能否将夫人的吩咐说出去,也只好用了这个笨法子。若姊姊觉得不妨,以后自然明说就是。”
    黄衫婢女漫不经心道,“明说就是,又有何妨?”看着琉璃的眼神里倒没有了挑剔和怒气,全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似乎在说,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居然以为我家夫人买你几个花样还怕人知道!
    琉璃点头一笑,心道,我终于知道你家夫人和她的皇后女儿是怎么死的了,是笨死的!皇帝的宠妃穿了件新鲜纱衣,你们转头就去弄了相似的来,还不许那家店铺再做给别人,这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明火执仗的做了还不够,还堂而皇之的任凭人说……好吧,你们都不怕,我怕啥?
    只听那婢女又淡然道,“你这四色夹缬做得倒还能看,我家夫人爱才,原也说过你若肯到王家,进来就是管家娘子,这可是几世都求不来的体面。想来你是不知,我们王家管事娘子的吃穿用度,便是寻常官宦夫人也比不得!你若有心,我可以帮你去夫人面前求上一求。”说完便斜睨着琉璃。,一副你还不赶紧来求我模样。
    琉璃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郑重的福了一福,“琉璃多谢夫人厚爱,多谢姊姊好意,只是家父最重名声,琉璃为生计来操贱业已是不孝,不敢再为富贵而投身客籍,姊姊明鉴,夫人但有吩咐,琉璃会全心效劳,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黄衫婢女看着琉璃,半日才冷笑着点头道,“你倒真是有志气的,好!夫人吩咐,要再做一匹五彩散花的红罗和一匹长安竹的翠绫,做八幅裙用,我下个月过来取。”说完又冷笑了几声,扬长而去。
    琉璃站直了身子,只觉得胸口一团烦闷,几年来的磨练,早已让她学会了低头求存,可是三天两头被这种“给你脸不要脸”的目光看着,她便是泥人也有火气往外冒。她闷闷的回了画室,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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