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游戏-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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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羽却笑道：“光山这里历史上曾有一个名人，就是司马光。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林儿一定听说过吧？”
林儿恍然道：“司马光砸缸？哥哥的意思是说，我们把自己当成一块砖，砸开北辽和洞庭交错在一起的两股势力，也让我们的各路大军，沿着砸开的口子，像潮水一样涌出去。”
于是，林儿当即下令，南路军三万人，火速向光山进军。同时也向花梦醒那边传去消息，命猴子等人小心监视襄阳附近北辽军的动向，看光山之战会对北辽人产生什么影响。
光山西南有一座大苏山，山上有一座净居寺，乃是佛教天台宗的发源地之一，新洞庭帮将光山之战的指挥所设在了这里。据家尔迪传回来的消息，镇守光山的将领正是识乐斋的老对手，龙济天。
林儿、夏晶诸女都还清晰地记得西平府之战的惨烈，那时守城的正是龙济天。龙济天可谓是智勇双全的一员良将。此番林儿大军压境，他手上只有八千人，便果断放弃县城，将防守重点放在了大苏山。此地居高临下，扼守要道，要想攻破此处，势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林儿站在大苏山脚下，望着对面山上已然修筑得坚固的防守工事，不禁皱起了眉头，不悦道：“虽然我大军的动向全天下都在关注着，这龙济天也是个有战略头脑的人，可这防守工事也不是一天能修完的呀。我们前锋的骑兵从荆州过来，昼夜不停，一路换马不换人，没有耽搁一丝一毫的时间，就算有人给龙济天传了消息，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吧。你们说，这事怪不怪。”
古羽就站在林儿旁边，他也感到了不解，“这里的工事一看就是这两天新修的，这说明我们的骑兵刚一动，龙济天就得到消息，开始修建工事。可我们从下决心打光山，到骑兵出发，中间并无耽搁。就算有内鬼泄露消息，他也需要时间传递这消息吧，即使飞鸽传书，也不见得比我们的骑兵快多少，难道他们传消息不需要时间吗？”
诸人对此异状也都感到了莫名，想不出什么原因。
林儿无奈，只能重新整理心情，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古羽抿着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林儿，现在全天下都看着你呢，这是出川第一战，若败了，会对整个战局十分不利。所以我觉得，这一战即使损失很大，也是非打不可的。”
他的话说得很无奈，的确，人最怕被名声所累，束手束脚是很难做成大事的。
夏晶听闻此言，黯然道：“都怪我，不该出打光山的馊主意，搞得现在这样骑虎难下。”
林儿忙走到她的轮椅后，扶住她的肩，柔声道：“姐姐别这样想，我们还没有败呢，困境是不会击倒林儿的。我想既然他们的消息传得这么快，不如我们就来玩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吧，和他们戏耍一下。”
说罢，只见她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转头唤方任侠道：“传我令，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立刻后撤五十里，进驻麻城。”
麻城在江夏以北，一条举水就从城边过，往南汇入长江。这一条举水虽不算出名，却是自大别山流下来的一条重要河流，也让麻城成为江汉平原东北部的重要城邑、江夏的门户。由麻城向东北方向百多里，翻过大别山，就是淮河边的重镇淮阴，也是羽、林的故乡和出生地，当初正是淮河发大水，羽、林的父母才被迫带着儿女逃难到扬州。
林儿撤军麻城的消息，立即震动了宁国朝野。诸人刚到麻城，就见到了张严派来的使者，询问林儿到底是什么用意：“前日里听说贵军前锋直逼光山，大家都翘首企盼一场大战，怎的大元帅这仗还没开打，就先撤了军，这对我朝军心，恐怕是大大的不利啊。”
谁知林儿却不屑地道：“张小侯他带兵打过仗吗？”
那使者一愣，支吾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回答。
林儿便道：“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回去告诉他，打仗的事不用他管，管好他该管的就行了。我的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使者无奈，只好悻悻地离开。
林儿这边倒也不耽搁，大军刚到麻城，屁股还没坐热，她的第二道命令就下来了：“大军渡过举水后便火速往北，收复淮阴城，收复我的家乡！”
这道命令当真是骇人听闻。天下谁不知道，淮阴是淮河沿线的咽喉要地，若打下这里，就可北伐中原，东征江南，汴梁和扬州这些大城，都可垂手而得。也正因为如此，北辽人自打下这里后，就派了重兵把守。别说林儿手上只有三万人，就是将花梦醒的七万人加起来，也未必打得下淮阴啊。
可这命令似乎又很合理，因为世人皆知，羽、林的家乡就是淮阴。更重要的，林儿不是别人，她领兵打仗还从来没有失手过，既然她敢去打淮阴，好坏就必定有她的理由。她已经用一次又一次铁的事实向世人证明了，若敢轻视她，那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于是，当她的命令刚一传出，大别山以北的北辽人，全都开始行动起来。他们紧张部署，防止林儿的大军奇袭，真的攻下了淮阴城。
当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全局时，那她的对手还没开打，就已经败了。
一天后，林儿和古羽等人再次站到了大别山的脚下，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淮阴城了。她的三万大军一路驰骋，也已在此地扎下营盘。
方任侠则在汇报他侦察到的情况：“现在淮阴附近一共有两支人马。城内是北辽的主力之师，五部族的亲卫军，约五万人，统兵的正是我们熟悉的五部族首领乞伏于勇。不过据说白乔也已经亲自从汴梁到了淮阴前线指挥作战，想是担心乞伏于勇有勇无谋，会坏了他的大事。而在淮阴以西几十里，有一支新洞庭帮的人马，约一万人，与淮阴互为援助，若淮阴战事起，它必能迅速驰援。”
古羽听完，便对林儿道：“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已经有两点可以明确了。第一，对手的反应速度比我们的行军还要快，一定是掌握着一种我们不知道的、能够迅速传递消息的办法。这样一来，我们的任何行动，都难以逃出他们的视线，这信息如此不对称，咱们这一场仗的麻烦真是大了。第二，正像霜妹说的，北辽人和新洞庭帮真的结成了一伙，他们已经形成联动，我们要各个击破就更困难了。可我始终想不通，他们两家是什么时候搅到一起的。”
方任侠则补充道：“更棘手的是，白乔也亲自来了。白乔的厉害我们都见识过，有他坐镇指挥，我们似乎很难找到漏洞。”
两人都是一脸犯难，谁知林儿却笑道：“我还就怕他不来呢，他来了正好，来了我就该走了。尚义，传我帅令，大军向西，再渡举水，直扑襄阳，和伊在会师去。”
第三章 四渡
方任侠一听这命令，登时傻了眼，急道：“师姑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大军出川之时，大家都是志高气昂，要收复旧河山。可这么多天下来，我们跑了这么多路，却是一仗未打，连敌人的面都没见。这样跑下去，光是把将士们的体力耗光了，还如何打仗啊？”
林儿笑道：“我们在跑，敌人也在跑啊。而且我们光是跑路，敌人不光跑路，还要修工事、筑城防，可比我们辛苦多了。要是这点路都跑不下来，还怎么打仗呢？你就赶紧让他们跑吧。”
方任侠无奈，只好依他，便下命令去了。
这命令一下，方才是天下哗然。有为林儿叫好的，说她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和花梦醒的人马南北夹攻、直取襄阳，为了调动北辽人，所以有了前面两渡举水的行动。当然，也有笑话林儿是跑路元帅的，但毕竟不敢公开讲，说武林盟主的坏话，那是要有大麻烦的。
天下哗然的同时，各方人等也紧锣密鼓地行动着。张严知道派使者来也没用，索性懒得派了，直接吩咐他能指挥得动的各路人马原地不动，看这个林儿到底要做什么。而白乔那边，却将袭取襄阳的命令信以为真，急命乞伏于勇率了淮阴的三万人驰援襄阳，同时新洞庭帮的一万人马也开始向西运动，准备截林儿大军的后路。襄阳是北辽的战略要地，绝不能丢的。
可是，这时候的林儿，却带着雪平、勒勒在光山西南的大苏山下闲庭信步。
勒勒看见林儿正望着大苏山发呆，便问：“少夫人，你在想什么？”
林儿指着山上道：“这座山上有一个净居寺，等打下了这山，我要在这里念三天经。”
勒勒奇道：“打下这山？我们不是要打襄阳吗？”
林儿却摇着头，意味深长地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场一场打。本来按照姐姐的安排，几天之前，我们就应该拿下这山了。可是因为对手的消息传递太快、防御过于坚固，硬拼必然损失惨重，所以只好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他们又哪里知道，我一向都很听姐姐的话。”
勒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并没有完全理解，在她看来，林儿的行为总是显得很高深，就是她的老部下，也往往摸不着头脑。
刚过光山不久，一支新洞庭帮的小分队便偷袭了魏游的人。魏游见好不容易遭遇敌人，磨拳霍霍，就要摆开阵势和来敌一战。此事却被林儿知道了，林儿急派传令兵前去，责令魏游不得逗留讨战，否则军法从事。
魏游是个急性子，得了继续跑路的命令，二话不说就来到林儿面前讨说法：“上次花元帅那个不停换营地的阵法已经够奇怪了，但好歹遇上宇宙帮的人还能就地动手擒住。这一回我们却只能不停地跑，连战都不能战，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仗？”
林儿却神秘一笑，道：“眼下倒是有一场仗可以打，就是不知二当家敢去不敢去。”
“有何不敢！”魏游声如洪钟地答道。
林儿掩嘴笑道：“我听说原来淮阴城本有五万的守军，可是因为我们的调动，现在城中只剩了两万人。更重要的是，那北辽的白乔白枢密还在淮阴城中坐镇指挥。这白乔可是一条大鱼，二当家若能擒了他，才是立下不世之功勋了。不知二当家可愿一往？”
魏游被她一激，想也不想，直接答道：“只要你下令，我立刻就去！”
林儿道：“那好，今夜趁月黑风高之时，你的一万羌军秘密东还，直扑淮阴，务必要以最快速度奇袭淮阴，不得有误。”
魏游一拍胸口，道声：“我这手下都是山里人，论跑路，没有比我们快的。”便转身而去。
身后勒勒待魏游走后，方才担忧地道：“少夫人，我们羌军只有一万人，就算淮阴城只剩了两万，也比我们人数多啊。二叔带了兵去，那不是白白……”
“当然是打不下来的。”林儿笑着止住她道，“这就是出来之前我力邀万智法师加入羌军的原因。法师谨慎稳重，才能很好地弥补二当家的急躁啊。你快去告诉我师弟，让他速传我的口信给万智法师，切莫耽搁了。
说着，她又在勒勒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勒勒这才明白过来，微微一笑，转身去了。
当夜，魏游果然率领着他的羌军，三渡举水，再次将剑锋指向了淮阴。
一如林儿的预期，即使这样秘密的调兵遣将，依然没能逃过北辽人的眼睛，他们仿佛天神一般，洞悉着林儿大军的所有动作。魏游的人马刚一出发，那边新洞庭帮也动了。镇守光山的八千人马中，所有北辽的五千人马被全部抽走，奔赴淮阴、增援防守。
原来林儿的左右扯动终于发挥了作用。乞伏于勇被牵出去的三万人短时间内无法回援，原本拱卫淮阴的一万新洞庭帮人马亦被扯散，来不及集结。身在淮阴的白乔终于慌了神。他的手上虽还握有两万重兵，可他还是畏惧林儿，吃不准林儿这一系列动作，是否真是“擒贼先擒王”、针对他去的。于是，当他听到报告说，魏游的人马正迅速往淮阴方向来，匆忙间他也不管不顾了，只要是兵，便全都调回去再说。
所以，无论你对战局有多么了解，战争到最后，比拼的还是智谋。虚虚实实，令战争变得非常复杂，也只有掌握着人心的人，才能成为最后的胜者。
家尔迪一直受命在大苏山上潜伏，观察光山守军的情况，当光山的五千人被调走后，这里只余了新洞庭帮的三千人，兵力已严重不足，而且新洞庭帮是乌合之众，战斗力远不及北辽军。家尔迪很快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就在附近的林儿。
林儿接到消息，这才传令方任侠，让妙宜公主和李成率领南越的两万部族军急攻大苏山，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拿下山上的工事。
妙宜之前就得了林儿密令，她的人马并未走远，一直等待着魏游牵扯出的空隙，即可展开攻势。这时候战机一到，妙宜哪会客气，她和李成分别率一万人马迅速向山上冲锋，几乎将整个山头完全覆盖。那山上的区区三千守军，看到这样的冲锋阵势，哪还有抵抗之心，看着局势不对，立即就放弃了山上阵地，撤回到光山县城中，重新组织防守。
另一边，魏游领着羌军刚过举水不久，万智就将林儿给她的密令向魏游通报了。魏游一听又是让他撤军，差点就要犯起横来，不顾林儿的军令。好在万智一向是个冷静的人，武功亦不输魏游多少，好说歹说才将魏游劝下。魏游长叹一声气，只能依令，四渡举水，重新回到光山。
大苏山上，林儿正在净居寺中和容若一起念经，气急败坏的魏游冲了进来，怒道：“你这是在耍我！”
林儿却眼都不睁，只是镇静地说了句：“魏游听令，限你一天之内攻下光山县城，逾期不克，提头来见。”
魏游先是一愣，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给他下战令，当即应一声：“得令！”
大苏山下，战斗之声再次响起。
山上，净居寺里，一切如常。
（按：“四渡赤水”算是现代战争中一个经典战例。此处借用一下，感觉别有趣味。）
第四章 故计
香、霜二女正在客房内和古羽聊天。到了这天台宗的故地，古羽自然要去借些古代的经卷来读。
可红香却颇有些不解：“为什么林儿这次和光山这一个小地方较上了劲，花那么大力气，就为了占这一座小城？”
古羽一面读经，一面回道：“正因为光山小，它的战略价值才大呀。我们此战的目的是在大别山立住脚跟，也在敌人的咽喉处插一根钉子。如若选择去攻打大城，不仅战斗难度很大，而且难以站稳当。所以选择光山，实是非常英明的决定呢。”
古羽的分析似乎轻描淡写，可在白乔那里却是诚惶诚恐。妙宜速夺大苏山的消息显然以最快速度传到了他的耳中，他知道这第一章合交锋，他又被林儿耍了。眼下他的人马七零八落，光山却只有三千人，他不知道依靠什么来守住这座县城。这座城丢就丢了，倒未必会对全局有什么决定性影响。可这一战天下人都看着，若是吃了这个哑巴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回场子。所以他给龙济天下的同样是死命，务必死守光山城，待援军赶到。
于是，魏游主攻、龙济天主守，双方就在两边主帅的死命下，展开了中原反击战的第一场攻坚战，光山之战。
魏游将他的一万人马分成四支，分别攻东、南、西、北四座城门。龙济天手上兵力不足，只能拣重点区域防守。奇怪的是，他似乎对魏游的调兵遣将十分了然，知道魏游将精锐部队派到了哪个方向，所以也能有针对性的应对。双方就这样针尖对麦芒，自正午开始，战斗直接进入肉搏。
魏游在南城门下，挥舞着手中宝剑，指挥人马登城作战。不远处，方任侠则和万智商讨着对敌之策。
万智担忧地道：“师兄，这样打下去绝不是办法。那龙济天本以守城擅长，魏道兄又是拼命三郎的打法，这不正中下怀吗？”
方任侠皱着眉，沉思良久，方道：“我也知道这样打不是办法。可师姑下的是死命，二当家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