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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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前毫准备的先遣队截然相反，这些前来救援的法术士们看起来早已经知晓这些黑泥的存在，因此才会在来之前准备好这些器材。没过一会，本还居于劣势的法术士们就已经站稳了脚跟，而周围步步紧逼的污泥们却连溃退的机会都没有，在炽烈的光辉之下解裂为难以分辨的碎末。
“那个立方体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某种驱动法术的道具么。”
光线轻易就穿透了高墙，毫阻碍的扫过了黑色地域的深处：“几个法术士轮番轰击的敌人只需要一下就能够击倒还真是便利。如果一开始就有这样的东西，那之前的法术士岂不是用不着以身犯险？”
柯特话才说出口，就立刻像要否定般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这里毕竟是属于灵体的世界，虽然物质依然存在。但它们只会表现为复杂的魔力结构而不是实际的物体。
不论那个立方体看起来有多像冰块切削而成的结晶体，它都不可能是真实的“冰”。自然也不会是宝石之类的触媒。虽然从这里看不清它的结构，但柯特感觉到它那模样或许是数魔方阵凝缩后的结果。
先不管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从中射出的光对黑泥的杀伤效果毋庸置疑。既然知道如何应对它，这或许意味着城内的法术士们知道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什么——至少克鲁斯弗朗索瓦知道它的真面目。
之前的疑惑暂且消退了，弗朗索瓦院长之所以没有任何动静，有可能只是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柯特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在破坏弗朗索瓦的计划，让他不得不提起进行计划。
“我们往往只会以自己的观点来决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然而这往往意味着一个绝大的问题。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合适自身的选择。但却不知道实际上却走上了一条不怎么样的道路。”
某人的话语再次浮现在柯特的记忆中，而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就算稍微产生了些许的区别，他终究还是被束缚在人类的身躯中，法将知道的情报与未知关联起来，不用说拥有看穿一切的眼睛。
就算因为诅咒从转生之轮中剥离，同时拥有了能够脱离劫难的身体，他们也不过才刚刚向远方踏出了一步。时光有限，以这般不完的姿态终究法抵达知能就算触碰到那条边都达不到。
忽然，一道蓝色的强光朝柯特与莉琪扫来。在这束强光之下，柯特不自觉的停止了即将飘远的思考。他微微眯细起眼睛观察着被强光扫射的区域，就算他知道灵体的视力是不可能遭到强光掩蔽的也是如此。
那炽烈的光线不仅仅撼动着黑暗，也让周围散布的灵体们退避三舍——因为这对它们来说同样危险。法术士们可不会讲黑泥与残留思念分开考虑。只要稍微被强光触碰到一下，所有事物都会被摧毁。
盘踞在城内各处的黑色大幅度翻卷着，本来还保持着平静的湖面此时已经如遭到暴风雨袭击般激荡起来。它们想要组织出足以抵挡光线的壁垒。可是不断拍打岸边的黑潮终却只会被法术士们击溃。
苍蓝色的立方体反射着月光，通体闪耀着璀璨的光辉。几条从其他方向射过来的光线刺向结局体，将它射出的光线劈开来。一瞬间。分裂的光束一化作三，向着不同的方向蔓延，而后在远处的光线末梢分裂成密密麻麻的残光——它们就像不断生长的藤蔓一样，在幻影之间流动起来。
暗灰色的大地之上顿时飞奔起数条发光的纹理，在它黑暗的表面上描绘出复杂的相交线，构成了格子膜样的地面。光线过于纷乱，直教人看得晕头转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着它们的舞动摇晃一般。
那是其他方向法术士的杰作，他们也将手中持有的晶体投向了黑暗，于是散射的光辉便包围了被漆黑覆盖的街道。静谧的月光充满了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但是用它为源泉的武器却毫不留情的摧毁着敌人。
一切的根源便是那枚冰块般的立方体，它们内部刻印着放出法术的魔方阵。月光照射在它们表面，同时将限的光辉闭锁在水晶似的外壳中，经过魔方阵凝聚为力量后喷射到泛滥的污泥之中。另一方面的结晶重复着相似的过程，包含了月相魔力的光线在立方体间限的循环连锁。
“这可未必。”
观察了立方体好一会后，莉琪突然说道：“就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样，某些学派认为灵魂是一种物质，那么将用灵体碎片加工出来的东西当做法术触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些素材很难弄到手，而且加工也十分困难。”
她确实在立方体中发现了数魔方阵运作的痕迹，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它不是实物在这个背面的世界中，灵体虽然可以说遍地都是，但能够被法术士加工为法术器具并且成功使用的并不多。游离在表侧世界之外的残留思念中充斥了混乱的思维，它们的记忆也可能干扰法术士的行动。
研究灵魂的法术士们通常要和各种各样的灵体打交道，其中不乏充满攻击性的存在。当他们透过梦境潜入这个世界时，如果遭遇了这些敌人，往往就只能利用自身的魔力——也就是组成灵魂的这部分——作为武器战斗。正是因此，他们或多或少都掌握了塑造自身灵体的特殊技巧。
仿佛是要验证自己说的话一样，莉琪将身体上一小块灵体的碎片撕了下来，将它们放到指尖揉捏着。半透明的虚体缓缓改变着形态，后在她的手中幻化成了一把柄长刃短，样子有些奇怪的匕首。
只见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把自身灵体构筑成的匕首放在柯特眼前比划着，锋利的刀刃就如真的匕首一般。突然，莉琪反手一抓，立刻将匕首刺向身边黑色的岩壁，向下方用力拖割而去。
噗嗤！
柯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响声，就像气球突然漏了一样，被莉琪隔开的缺口中喷出了黑色的气流。小个子的少女眼见一阵黑风扑面而来，却并不显得慌张，轻轻一错身就躲开了去。
那把灵体构筑的匕首还镶嵌在岩壁之上，散发出的光辉如盾般阻挡了大半气流，让绝大多数黑风都挥散到了空中。它们犹如被解放的恶灵，不顾一切的奔向自由的空中，然后阻拦在光与黑暗之间。
如果它们是人类的话，柯特大概就要感叹一声不自量力了，简直就像挡在奔驰马车之前的小虫子那样力。这些虚的黑雾其实比具备实体的污泥加脆弱，只要有一些细微的光照便纷纷溃散。
奔流的光终汇聚到了天空上，交织成一座复杂的穹顶，为黯淡而浑浊的世界添加了几分光彩。魔力的光华熊熊燃烧着，它们相互连接起来，构成了足以封闭整片黑暗的几何体，被关在内侧的存在就像受困于琥珀的昆虫。
“原来如此，想要用能够阻拦黑暗的法术制造出牢笼，将这里隔离么？”莉琪不屑的笑了起来，随即把灵体构筑的匕首捡起，在裂口边轻轻敲了一下，“想必表侧的世界里，中央广场里的人都撤离了吧。”
岩壁的下半部分，被她切开的部分还在不断崩裂，密密麻麻宛如蛛的裂痕甚至蔓延到了他们的脚下。那些裂痕只有头发丝粗细，但紧密的分布让人不由得心惊胆颤，好像下一秒就要崩塌。
不，是已经开始崩塌了——柯特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大地在晃动，充满了难以描述的真实感。
说时迟那时，他只感觉到一阵猛烈的摇晃，就看见原本构筑为固态岩块的黑泥突然迸裂了，连带着被它包裹的建筑物也在同一时刻四分五裂。这时柯特才注意到，在他们两人的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不断盘旋的缺口，激荡的黑暗犹如河中的漩涡，等待着吞噬那些不幸落入其中的人。
比之前看见的所有黑暗加深邃，有什么东西已经深深的渗入了这片土地之中。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镜之双面
柯特与莉琪两人在黑暗的漩涡中不断坠落，犬牙交错的黑暗编织为锋利的刀刃，犹如绞肉机一样在两人周边回转着。︽，被触碰到的灵体突然消失了，就像是被橡皮擦去的画作，只剩下残缺不全的碎片如烟云状逐渐消逝。惨白的魔力与暗色的刀刃相互侵蚀着，位于边缘的部分不断逸散出电流状的刺眼闪光。
浓厚的黑暗步步紧逼，在入口处还勉强能够容纳两人进入，此时几乎快要仅仅包裹在他们的身边了。只有从莉琪身边扩散出的魔力在保护着两人，在狭窄的漩涡中强行撕开一条能够让他们通过的道路。
这绝对不是能让人类通过的道路，但是当看到它展露缺口的时候，莉琪的脸上依然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虽然锋利的黑暗已经将他们周围完全包裹住，但是她仍然还保持着气定神闲的笑容。
也不知道向下方坠落了多久，在莉琪控制下的魔力贯穿了收束的黑暗，最终冲进了一块无法分辨方向的空穴。刀刃通通被甩在了身后，前方只有层层叠叠堆积成网状黑色，以及如岩石般凝固的地面。
“很好——看来还来得及，那些黑暗并没有完全渗透到最深处。”莉琪抓起了自己灵体一部分制成的匕首，用尽全力将它甩向正下方的黑暗，“别以为只靠这点程度的东西就能够拦住我！”
被投出的匕首包裹上一层苍白的魔力，在黑暗中留下了一条螺旋状的轨迹，径直命中了阻拦在前方的漆黑地面。冷彻的光芒撕扯着深色的屏障。喷出的力量在地面上刻印出破碎玻璃似的纹路。
噼里啪啦！
一阵传遍身体的剧痛，而后是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彻四周的黑暗。柯特感觉自己好像从高空落下之后直接撞上了并不坚固冰面。被敲碎的黑暗瞬间崩裂为无数碎片，然后冰冷的液体便包围了他的身躯。
“今天我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灵体也会感觉这么痛的。”
龇牙咧嘴的柯特从冰冷的水中站了起来，明明没有身体，但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各处传来了尖锐的疼痛。头顶的天空依然被厚重如雨云的黑暗覆盖，连那些清扫黑暗的流光都无法刺破层层叠叠的阴云。
叮铃、叮铃、叮铃……
不知何处传来了接连不断的铃鸣声，清脆的乐音在漆黑的空间里回荡，轻轻拨动着地面上积累下的液体。空气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微微颤动着，这些沉闷的元素几乎失去了“风”所应有的一切。
但两人的到来却改变了魔力的稳固，沉没在黑暗中的空气在突然到来的支援中恢复了些许力量。一阵清冽的微风从各个方向吹向上方的缺口，不过片刻便将盘踞在两人周围的黑暗碎屑清扫得一干二净。
覆盖住上方黑暗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它们却没有再一次流下来，只是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不断逆时针回转，逐渐展开为平整的天幕。魔力的微光从幕布彼端渗出，幻化为了点缀黑暗的星光。
沉积在地面上的“水”突然亮起了异样的冷光，冰冷液体散发的光辉让原本只有黑暗的世界展现了它们的形貌。魔力在膨胀，不断扩散的光辉逐渐延伸，几乎要将天空的尽头也全部照亮。
“莉琪，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水面的光辉照亮了空间，但却让柯特心中浮现了些许难以言说的疑惑。“如果说我们只是来到了被黑暗覆盖的街区下方，那四周的边界是不是宽阔过头了一点。”
上方是深邃的黑暗，而下方则是平稳无波的“水面”，他与莉琪就像行走在海面上一般。柯特冷静的环视起周围。黑泥之下的空间出人意料的开阔，空无一物的水面延伸向了地平线的远方。
这个空间的界限就是没有界限，在目力不可及的远方还没有止境的继续蔓延下去。只有天空构成了稍显弧度的穹顶。远处依稀能够看到几条深黑的污泥，从穹顶上裂开的缺口注入发着微光的水面。
说是“水面”或许有些不太准确。因为它们只是给人一种冰冷液体的印象，本身却没有反映出水面上的镜像。
“事实上。我还不能确定。”
莉琪怀疑的凝视着周围，眉毛挤在了一起：“理论上来说，这里应该是被魔力制造出来的空间。这是刚才我观察时才发现的，月光的魔力聚集于上方的核心，但是魔方阵编织出的法术却全部指向了下方……这里明显比核心重要，而且还有那些幻影，只有吸收大量残留思念后才能发展出来。”
她突然抬手指向虚伪的天空，已经平静下来的黑暗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了它们的形状，转化为光滑如镜面的穹顶。柯特凝神注视那存粹的黑色背景，原本空无的天空展开了数量庞大的虚影，若隐若现的排列成一副似曾相识的景色。
在沉积的幻影中描绘出了某个区域的地图，平缓的山丘从南部群峦开始，一路延伸到了北方的荒野之中。坡面上生长着茂密的荒草，间或露出一两块白色的巨石，数株老树在荒野上肆意生长着。
初看下，这是一片充满蛮荒气息的荒野，虽然是奇妙的景色，但乍看之下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只能感到这副景色却充满了莫名的熟悉感。黑暗散去，幻影逐渐延展，出现在画面中的景色也慢慢发生了改变。
遮盖斗折蛇行的河流边是一片布满了杂草的荒凉大地，依稀能看到大量布满龟裂的岩石裸露在地面上，仿佛世界末日之后的景象。枯黄的草原刚刚被火焰烧过，原野上还残留着魔物的残骸。
在山丘的西侧，靠近河流的附近排列着细长的白色巨岩，它们像神殿列柱一样并立着，从河畔一路向铁青色的群山延伸而去。岩石高地的北方，一缕烟云飘摇而上，从幻象中飘落两人立足的镜面。
刚刚建立起来的田地与零星的农舍，没有人的身影，但却是一副相当平稳的光景，阡陌间还囊看到散落的木箱和草堆。星星点点的荧光透过上方照下来，勾勒出一片若隐若现的城郭轮廓。
一些低矮的立方体围绕在一棵巨大的老树旁，仔细一看，是若干粗糙的木石结构房屋与简陋墙壁。建筑物粗糙的模样让人联想起殖民地时代早期的简易定居点，只要有一场大些的灾害便会分崩离析。
“不是像，这根本就是一个殖民时代的定居点！”
原本还在沉默的莉琪突然喊道，眼神里露出了明显的震惊：“或者说，这个幻象里表现的是卡特里斯最早期的样貌，是城内最古老的残留思念。这些法术……它们吸收了残留思念，其实是想制造出一个镜子么！”
柯特还是一头雾水，但是莉琪却早变成了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神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脸上轻松的神情也凝固住了。不知道是吃惊还是怀疑，她脸上的表情也露出了些许变化，但终究还是一副不敢确定的模样。
她不断抬头观察城市的幻象，又时不时低头念叨几句法术术语，似乎在推演着法术构造。沉思了片刻之后，莉琪忽然紧紧咬住了牙，捡起掉落在脚边的那枚灵体匕首，狠狠砸向了平稳的水面。
那枚匕首在被她用来突破黑暗重围之际就消耗掉了大部分的力量，现在充其量只是一块即将消散的残片。但是当它被莉琪砸向水面的时候，却没有激起丝毫的水花，相反却发出了金属交鸣的刺耳杂音。
刹那，散发着幽幽冷光的水面掀起了不太明显的波纹，一圈又一圈，两人坠落时都没有分毫反应的液体被扰动了。伴随那不断扩散的涟漪，覆盖在液体上的微光退却了分毫，露出被掩蔽于水底的景色。
“这是……”
柯特的眉毛跳了起来，因为悄然浮现的景色不是水底，而是水面彼端的城市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