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1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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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崩塌
如果塞因。德谟克拉在最初只是将莱恩斯特家的两人当做令人厌恶的虫子，那现在无疑是在用看待蛇蝎的态度面对他们了。
虫子或许会让人感觉麻烦，但却不会带来太多实质性的损伤，充其量也就是分散注意力的程度。但身怀剧毒的蛇蝎却不能掉以轻心，这些生物有着不同于外表的危险，就算被轻轻咬到一口都有可能送命。
现在他就露出了像是被毒蛇咬到一样的表情，一脸险恶的看着两人，冰冷的双眼透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寒光。充斥在周围的魔力完全归于静滞，他不再执著于恢复魔方阵的运转，而是要先将两人赶出自己的领域。
入梦者通过潜入梦境的深处进入属于灵魂的世界，因此就算在此摧毁他们的灵体也没有丝毫价值。梦中的死去只是意味着让他们会在现实中醒来，破坏灵体在用较为强硬的手段将他们赶回身体。
柯特没办法从僵硬的化身脸上看出塞因。德谟克拉的想法，但他很有可能在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捏死柯特与莉琪。尽管没有办法通过这一手段损伤他们的身体，但至少可以避免他们继续破坏这个法术。
化身周围的液体被浮动的气流替代，那些紫黑色的光辉犹如电流般连锁，仿佛是在宣告他的愤怒。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一双眼睛中更是透出了有若固态的刺眼闪光。
如果之前还有几分人样的话，现在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外貌，仿佛控制他的那个人为了强化战斗能力甚至选择忽视了外表。
柯特有些纠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的外貌。这种感觉就像软体动物与昆虫拼在一起，然后在表面涂上一层冷灰色的金属状液体。唯一能够看出它与塞因。德谟克拉关系的。大概也只有那残留着人类轮廓的脑袋了。
这不是人类，只是一个粗制滥造的化身——这样的感觉第一次变得这么明显。它已经彻底失去了人形的外貌。扭曲的躯干逐渐转化为长满“长枪”的根基，延伸出十数条尖锐的利刺。它的身体还在膨胀，仿佛已经变成了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恶魔，甚至比那些陈腔滥调编织出的怪物还要丑陋。
人性的光辉从它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狰狞的外貌一同降临的兽性，与粗重的呼吸一同排到周围的空气中。它的身躯足足有一辆卡车那么大，冰冷的液体就像金属一样反射着钝涩的光辉。
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里，那个化身就彻底成为了怪物，然后挥舞着磨盘大的爪子拍向挥舞长刀冲向它的柯特。钝重的肢体由黑泥与怪异的液体混合而成。上面还沾满了半凝固的冷灰色液体。
砰！
长刀划过液体表面，发出一声闷响，化身能巨大的身体忽的向后退去，但柯特注意到手中没有丝毫命中了实体的触感。在长刀即将命中的一瞬间，它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不知从何处施力弹向了后方。
心中感觉不对的柯特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而用力蹬了一脚身边的水面，让自己从一个刁钻的方向窜了出去。果不其然，就在他跳出一边的同一时间，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划过眼前。金属色的身体不知何时已经压住了先前所在的位置，密密麻麻的尖刺犹如翻到的针山那样贯穿了湖面。
塞因。德谟克拉化身变化成的怪物虽然体型庞大，却不显得有一丝一毫笨拙。这个巨大的怪物在它形成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下对两人的攻势，而接近作战的柯特无疑承受了最大量的攻击压力。
在空无一物的“湖面”上没有任何能阻挡它的东西。而它却可以凭借那昆虫般的下肢灵敏的上下跳跃着。它好像真的不会受到重力的束缚，总能做出紧急悬停并且在空中改变行动方向这样匪夷所思的行动方式。
柯特挥出的斩击总会被它以毫厘之差躲开，并且在他行动的间隙从几乎不可能的角度扑向他的行动死角。就算柯特试图先读它行动的方式。也会因为构筑它身体的液体能够随意变化而徒劳无功。
眼见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然后猛地冲向了自己。柯特这一次没有做出任何回避的动作。他右脚前迈一步，然后借着前冲的势头将左脚从地上撩起。回旋一圈后踹向了怪物扑过来的爪子。
铿！
这一次的攻击总算没有落空，柯特如鞭子般抽出的脚从侧面踢上了化身的爪子，将它的身体带得后仰起来。可是这冲击依然不足以动摇它的攻势，在飞出一截后，它居然一下子跃起扑向站在另一个方向的莉琪。
“哼，虚张声势的家伙。”
莉琪毫不在意对方身上满溢而出的杀意，反倒露出了些许笑容：“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位法术士可是会大费周章给城内势力添麻烦的存在，为什么之前和我们战斗时没有露出这样的姿态呢？”
她对锁定了自己的怪物视而不见，态度悠然的将更多魔力投入破坏塞因。德谟克拉分法术之上。隆隆雷声不绝于耳，随着莉琪控制下的魔力不断运转，每隔数秒就会有一块边缘区域的魔方阵分崩离析。好几块破碎的魔方阵化作细碎的残片，在半空中破碎为无数难以分辨的深黑色尘埃。
偌大的空间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散发着温和光芒的它们宛如在漆黑天空中闪烁的群星。它们随着莉琪的操纵循着魔方阵的轨迹运转，顷刻间便完全覆盖了原本充斥紫黑色魔力的空间。
被莉琪用魔力渗透的部分都不是重要的区域，但也非可有可无的缀。塞因。德谟克拉需要这些魔方阵来稳定运转异常的法术，而莉琪的行为就是在不断干扰他边缘的魔力流动，让它们更加混乱。
平稳的空间里并没有多少属于“风”的自由魔力，冷灰色的液体表面却在不停翻卷着。似乎是受到了相互争夺控制权的两方魔力相互影响，先前一直维持平稳无波的水面上也出现了不的波澜。
位于“镜面”彼端的城市幻象忽远忽近，维持稳定的象征法术再一次受到了波及，出现了难以消弭的漏洞。当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彻底转变为怪物之后，崩溃的魔方阵就因为失去维护的人陷入了空转。
“塞因。德谟克拉那家伙怎么想的，真的以为能够用这玩意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莉琪不屑的摇了摇头，然后将手指指向了朝自己扑过来的异形，“只要是稍微对灵魂有所研究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这个化身——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用情报模拟出来的一匹野兽。”
纤细的指尖上涌出白色的魔力，在她身前描绘出一个如交叠树枝般的形状。交叉的纹路中恰到好处的填上了细密的古代文字，就像是一面半透明的盾牌那样遮挡在她与急冲而来的怪物之间。
看见莉琪支起了这样的魔方阵，那几乎只剩下兽性的怪物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它有十足的自信突破这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护盾，一口气连防壁带莉琪全都撕扯碎片。
但莉琪却没有一丝动摇，仅仅是目视着越来越近的敌人，气定神闲的朝身前的魔方阵中注入大量的魔力。那“护盾”上的光芒变得闪亮，但如纸一般轻薄的结构显然不足以格挡敌人的攻击。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用这法术来保护自己免受异形的攻击。毕竟它并不是一个防护法术，反而在构造出一枚蓄势待发的“弩矢”，注入其中的魔力一层层凝缩为针尖大的线，朝法术士指示的方向射出。
攻击是最好的防御，只要瞄准敌人的弱，这枚纤细的魔力针就会突破重重防护，径直摧毁敌人的核心。在那庞大如卡车的怪物逼近到不足两步的一瞬间，莉琪轻轻的敲了敲手指，将积蓄已久的魔力一口气全部释放。
顿时，柯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爆破声，竖立在莉琪身前的魔方阵分崩离析，她自己也因为回冲的力量向后方栽倒。与此同时，尖锐的魔力飞射而出，打穿化身的利爪后更进一步刺入了它的头颅。
看样子不过是一枚针尖大的法术，被命中的对象却犹如遭受了攻城锤的正面直击，连哀嚎声都没有发出就被巨力推挤着飞向远处。它引以为豪的机动性在此毫无意义，庞大的身躯直接撞到了堆积在湖面上的黑色残渣才勉强停下。
在它庞大的身体上，不同颜色的魔力正在相互撕扯着，黑白二色的魔力撕扯着对方，同时还找到机会侵吞对方的存在。在被这不安分的两股魔力纠缠下，化身庞大的躯体也只能一瓦解。
“好了，目的达成……我们该撤退了。”
崩塌还在继续，守护者也遭到了破坏导致无力化——看着自己造成惨剧，莉琪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开心的模样。她看了看还在崩塌的巨型魔方阵，然后轻轻拉住了柯特的手，毫无情绪起伏的低语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安的种子
莉琪拉住了柯特的手，让自己那白色的魔力缠绕在他的身上，将他们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连接在一起。
塞因。德谟克拉设置的魔方阵还在不断崩溃，天穹上剥落的幻象在粉碎后如黑色的雪尘般纷纷洒落。冷灰色液体积蓄而成的湖面上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漩涡，它们不安的转动着，让彼端的城市破碎为无数残影。
本应负责修补它们的化身在被莉琪零距离用法术轰击了之后，便因为混乱的魔力而失去了行动能力。此时它依然倒在那露出大量裂痕的“镜面”上，纠缠在身体上的魔力让它难以继续行动。
它形状怪异的身体还在微微抽动着，那些流动的液体反射性的改变它们的样貌，不断寻找着魔力枷锁中能够突破的弱点。它的努力颇见成效，紫黑色的电光几乎要将莉琪白色的魔力扯断了。
并非只有塞因。德谟克拉化身变成的怪物在摆脱莉琪的影响，就连已经开始崩塌的穹顶也再一次被汹涌的黑暗所覆盖。她的魔力在几乎无穷无尽的黑色中越来越微弱，眼看着就要渐渐被它们淹没了。
这个法术士费尽心机设下的魔方阵充满了大量复杂的法力结构，当然不可能因为莉琪的一点小动作就被彻底摧毁。在最初的混乱浪潮席卷全场之后，积蓄在节点中的魔力就被解放到了各处，避免破坏进一步加剧。
“你们这些愚蠢之徒！”
空间在振动，漆黑的污泥中发出了似人非人的叫唤：“不知道珍惜别人的心血，只会凭借自己愚昧无知的脑浆来否定一切！我本不指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伟大。你们现在的行为只会彻底的激怒我！”
这是塞因。德谟克拉的声音，但它仿佛是从最深邃的深渊之下传来的回响。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的“镜面”上突然喷出了几道黑色的水柱。它们从冷灰色的湖水中冲出来，化作愤怒的污泥朝两人扑来。
法术士的愤怒就像肆虐的风暴一样。而在他构筑的领域内，愤怒的风暴就直接具现化为了灾难的样貌，要将入侵者碎尸万段。紫黑色的电光在空间中闪烁，液面下涌出的黑暗就像是风暴掀起的浪潮。
铺天盖地的黑暗充满了灾祸的气息，透过湖面上散发出的微光，柯特依稀能看到污泥表面翻卷着残留思念的渣滓。仿佛是为了表达塞因。德谟克拉心中的愤怒一般，它们吞没了沿途能触碰到的一切，就连倒在地上的化身都没有幸免于难，在被黑暗掩埋后的一瞬间。就融化为了它们之中的一部分。
与那天在异邦的废都所见的灾难相似的场面，翻卷的污泥如洪水般激荡起汹涌的波涛。这便是出于塞因。德谟克拉之手的怪异法术空间留给柯特的最后印象，在它们即将扑向他们两人的身体时，莉琪忽然将一把灵体构筑的小刀送进了柯特的咽喉，那半透明的刀锋不久前才刺穿了她自己的胸口。
“这是一场噩梦，但是梦中的死亡并不代表逝去，愿你在清醒的世界里找到比‘死’更有意义的答案。”某人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浮现，但柯特却不记得说话人的面容，“话说回来。死对你们来说可能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了——那就麻烦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吧。”
记忆中残留的碎片只是一闪而过就带来了尖锐的刺痛感，在这一瞬间，某种似曾相识的触感流遍了柯特的全身。
身体忽然好像失去了大部分的重量。就连绝大多数的力量也随着它们一并消失了。柯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轻轻一阵微风吹了起来，回过神来时便已经和莉琪一起飘到了接近穹顶的黑暗中。
身边的景象在飞快的消逝，但并不是它们在改变。而是两人正以飞快的速度奔驰在泛滥的黑色之下。仿佛是置身于风暴之中，狂躁的空气撕扯着他们的身体。为了避免被打散，莉琪才用她的魔力拉住了柯特。
塞因。德谟克拉似乎想要控制污泥抓住他们。但受他控制的黑暗却无法触及还在远离的柯特与莉琪。他能控制的只有连接到自身周围的部分，填补在穹顶上的那一部分只能在魔方阵内部自行运作。
或许是因为刚刚掌握这样的能力不久，他还不能彻底的操作这些危险的黑泥。之前在战斗中的表现还不明显，现在两人越是远离塞因。德谟克拉的化身，他的干涉能力就越弱，几乎要失去掌握黑暗的力量。
“果然是这样，他的能力还不足以彻底控制这些东西。”
莉琪小声的念叨着，然而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凝重：“我我们虽热还没有明白这些东西，但却可以知道它们很危险。这家伙居然敢随意使用这么危险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要被它们反噬。”
法术士偶尔会研究一些危险的东西，触碰某种不安定的技术也在常理之中，但像塞因。德谟克拉一样滥用危险技术的却屈指可数。就算是号称狂人的法术士都知道，生命是比研究更加重要的东西——只有活下去才能穷究探索的极致，为了一个短暂的目的付出一切的人不是法术士，而是陷入绝境赌徒。
塞因。德谟克拉想要孤注一掷当然没人会阻止他，但没人想要和一个失去最基本理智的法术士一起走向灭亡。莉琪摇了摇头，便不再关注身后还在怒吼的化身，只是进一步提高速度远离这个空间。
大量思维与记忆的残片化作风暴，在两人的身边发出野兽咆哮般的轰响。被莉琪击碎的魔方阵化作了黑暗的碎片，它们随着残留思念的风暴一次次穿透他灵体的身躯，将记忆中残留的怪诞光景不断灌入柯特的思维中。
残破的街道上行走着看不清容貌的人，他们手中拿着奇怪的工具，仿佛是要举行某种重要的祭典；三五成群的人聚集在铺满书籍的广场上，他们走过一排排书架，偶尔会因为发现了自己中意的书而停下脚步……
各种各样的画面浮现在柯特的脑海里，但却寻找不到它们之间的联系，只是不断浮现着思念的片段。不只是斯洛特人，还有各种各样的人与他们的生活，数量繁多的记忆伴随风暴一起刺向了柯特。
然后，所有出现在柯特眼前的画面都极为突兀的消失殆尽了——残留下的唯有一片空无一物的黑色。冰冷而空虚，难以名状的感觉浮现在柯特心头，他知道这里并非处于梦境，也不是现实，只是二者之间的夹缝。
在深邃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生物存在，它们潜藏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在柯特凝视黑暗的时候也在凝视着他。它们饱含恶意，但却没有直接表露出来，只是透过冰冷的视线直接烙印在柯特记忆中。
“醒醒，柯特，醒醒。”
在难以分辨自身与外界的怪异朦胧中，柯特突然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