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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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却没能动摇他们的阵列。就算同伴不断倒下，总会有一个新的小怪物填补上先前出现的空隙。被警备官射杀的小怪物们很快就崩溃为了黑泥状的残渣。然后在被踏过的时候融入它们的身体中。
　　在这些小怪物组成的盾墙之后，还有好几个勉强带着人形的轮廓，在逆光中缓缓挪动着脚步。这些小怪物的身体也遭受了塞因。德谟克拉法术的改造——或许它们本身就是用某种法术制造出来的产物。
　　但比起它们，那些从阴影中走出的人影才更让人注意……看它们的衣着，似乎不久之前还是人类。它们才是袭击警备官们的存在，现在却显得没什么活力，仿佛刚刚的遭遇战就已经耗尽了它们的体力。
　　只不过那已经是“不久之前”的事情了，此刻它们绝对不能用“人类”一词来形容。化作异形的身体也像那个男人一样扭曲了，丝毫不考虑合理性而改变的躯体让它们臃肿的体型显得相当不协调。
　　“这些家伙……难道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人类改造成的怪物么？还是说他们有被抢救回来的可能性？”
　　格罗斯泰德恼怒的咬住了牙。恶狠狠的说道：“该死的……搞出这个状况的疯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牺牲了这么多人只是为了一己之私，这家伙的所作所为比我之前面对过的所有犯罪者更加恶劣。”
　　格罗斯泰德怒视着步步紧逼的敌人，让撤回来的警备官将伤者运上装甲车，却没有立刻命令手下的警备官开火。现在它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留有人类的特征，其中一人甚至是只有脑袋保留着属于人类模样的“兽类”……如果不加判断就直接射杀，不仅可能错杀无辜，还有可能放过本应到手的情报。
　　或许它们在受到重伤之后，也会像那个男人一样找回原本的意识，只不过他们在黑暗中散发嗜血光辉的双眼剩下的只有兽性。理智已然与他们无缘。恐怕只有枷锁与牢笼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
　　人影缓缓走近，那些纠缠在它们身上的破布是变得褴褛不堪的衣服，依稀能看出是在体型改变的时候撕破的。从细节上看看，似乎只是一些普通的常服。看不出有哪里特别……它们的主人应该也只是普通的市民。
　　它们之前究竟躲藏在何处，才避开了警备队的第一次搜查呢？附近的街道明明都已经被警备队成员净空了，然而他们却仿佛是从地下忽然长出来的一样。从街道的阴影中向警备队发动袭击。
　　“我是听某人说的，一个人类的全部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也就是所谓的身体和灵魂。如果仔细划分的话。灵魂除了思维与记忆之外还可以分为很多部分，而身体……尤其是大脑中的很多东西也会影响到‘灵魂’的性质。其中尤其是思维最容易受到影响，或者说就是通常来说的心智。”
　　柯特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他嘴里说的那个“某人”自然是莉琪，她现在正透过柯特的眼睛看着现场发生的一切，因此也随口回答起了格罗斯泰德的问题。然而她似乎没有考虑到普通人对于法术理论的接受能力，以至于无论是负责转述的柯特还是格罗斯泰德，全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你说的每个词我都听得懂，但是将它们拼在一起我就搞不明白了。”格罗斯泰德苦笑着对柯特说，“事实上，莱恩斯特……我敢说你也只是听了个大概，根本不知道那个‘某人’在说什么理论吧。”
　　他命令已经回来的手下对还在路上的同伴进行援护，比起行动缓慢的人影，紧随在后的的小怪物是对更加直接的威胁。他们悍不畏死的象征前方冲锋，机工铳的魔弹也只是仅仅能减缓些许行动速度。
　　“简单的说，就是那些还在异变的家伙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被异常的魔力侵蚀，估计已经全都无药可救了。而且以我和那个男人战斗的经验来看，如果不对他们造成超过恢复能力的伤害，黑暗就会一直侵蚀它们的身体，让他们的**不断发生变异，直到变成刚刚那个仿佛野兽的模样。”
　　说罢，柯特立刻从格罗斯泰德身边抓起了一只扳手，用全力砸向前方的黑暗中。冰冷的金属块脱手而出，在空中不断的旋转着，刹那间就贯入了稍远处街角的黑暗中，发出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嘶吼——
　　听起来仿佛是一个人在声嘶力竭的嚎叫，依稀能听到些许难以分辨的单字混在其中。从被柯特砸到的黑暗中跌出了一个扭曲的瘦长阴影，扳手直接贯穿了它的胸膛，大股大股的黑暗喷涌而出。
　　霎时，周围沉默的黑暗全都沸腾了，俨然有数量庞大的阴影在黑暗中跃动着。它们与周围的景色几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之前一直潜伏在暗处向装甲车旁靠近……简直就是黑暗中的暗杀者。
　　那些迟钝的怪物只是幌子，塞因。德谟克拉设置的真正杀手是这些诡异的暗影。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被刻意拉长的人类影子，本应是双手的部分是尖利的爪子，宛如一只前端分裂成好几段的长剑。
　　“喂，你们几个快点回来！”
　　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格罗斯泰德立刻架起重型机工铳，同时也命令身边的警备官瞄准黑暗中浮动的阴影开火。
　　机工铳开火的声音融合进了城内各处的交火声中，射出的魔弹立刻照亮了被黑暗笼罩的街道。后撤的警备官们也加快了行动速度，在同伴的火力掩护之下，他们可以不用再和身后的敌人战斗。
　　很快，在格罗斯泰德下达了开火命令之后，被派到各处调查的警备官们纷纷回到了装甲车周围。与之前回来的同伴一样，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但幸好还都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
　　在他们的身后往往除了源源不绝的小怪物之外还跟随着十多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微微晃动着。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而且塞因。德谟克拉显然给予了他们重点照顾——还有许多阴影在暗处跃动。
　　敌人相当之多，虽说没有一个能与丧生于此的那个男人相提并论，但警备队与还在变异的人形怪物相比也不足十之一二。在绝对数量的压制下，警备队最好的选择或许便是撤退，与它们纠缠于此只是自寻死路。
　　可是能让装甲车通行的道路全部被小怪物们堵塞，难以直接通过。确实，就算全副武装，小怪物们依然对警备官们毫无威胁——然而它们以身体作为“墙壁”拦下的道路却容不得敌人再前进一步。
　　“柯特，看来你们已经被发现了，而且你手上的东西对那个疯子来说有很大的价值呢。”莉琪忽然爆发了一阵大笑，尖利的笑声里满溢着讽刺，“我们现在在接近你们那里，尽量别让这些警备官死了哦。”
　　从学院方面派出的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看来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看着那些从远处步步逼近的身影，柯特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有必要的话，恐怕要坐在装甲车上碾过这些敌人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狂奔之牙
　　
　　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不是普通的烧焦味，也不是火山附近的硫磺味，可能只有把血液烧干才会散发出这样的气味。
　　中央广场周围有几座建筑物被点燃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瞬间就吞噬了以木质结构为主体的房屋，并且向周围的区域蔓延。在火焰翻卷的光影中，柯特瞥见了好几团化为火炬在地上翻滚的瘦长身影。
　　它们无疑是塞因。德谟克拉制造出来的怪物，它们一直潜伏在房屋角落的阴影中，伺机偷袭检查街道的警备官们。直到火焰燃烧起来之前，这些阴影始终坚守在岗位上，才会被烈火焚烧……它们能够融入周围环境中的身躯简直就像是干柴一般，只是稍稍被火焰触碰一下便飞快的燃烧了起来。
　　先前嗅到的怪味大概也是从这些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以血作为触媒，自然也会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几乎是在一瞬间，身躯大部分都由发黑的血液组成的怪物便像那个男人一般在火焰中挣扎着倒下。
　　仅仅是在一瞬间闪过眼前的画面，却仿佛烙印般深深留在柯特的脑海中，让他不断的回想着这一幕景象。风声划过耳畔，尖锐的耳鸣纠缠在风中，隐隐约约回响着有人在大声呼号求救的声音。
　　这是那些被火焰吞噬的瘦长身影发出的临死哀鸣么？柯特不知道被黑暗吞噬，甚至连身体都不在维持原本模样的他们是否还有这样的能力……只不过它们听起来就像被诅咒的灵魂在深渊中嚎叫般刺耳。
　　柯特可不记得自己有听到死者话语的能力，莉琪虽然能听到，但也因为习惯而自然过滤这些混杂在背侧的杂音。无论如何。它们都随着柯特的远去而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几乎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中。
　　“呼……这都叫什么事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这次事件结束后申请休假，好好休息一两个月缓缓劲。”他都快分不清最近遭遇的麻烦中有哪些是自己的任务了。只是感觉被卷入其中的事情越来越多。
　　此时他正蹲伏在警备队装甲车上半层护栏之后，小口径炮的支撑架与他仅仅只有一层金属板的距离。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封存在那个机械中的魔力核在散发的危险气息，只要轻轻一击便足以射杀强大的魔物。
　　然而现在并没有人来控制它，因为所有警备官都待在正下方的后厢中，只有柯特在二层负责观察附近的环境。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众人中只有他能观查清楚魔力流动的轨迹，找到混入周围环境中的敌人。
　　柯特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从那几个被焚烧殆尽的红黑色身影上转开思绪，将一部分魔力集中在眼睛周围强化视力。空气中的魔力明显的变得暴躁起来。赤红的焰色微光伴随着飘动的火焰不住起雾。
　　“至少七千万——不，恐怕要超过一亿了吧……光是这一把火烧掉的部分。”格罗斯泰德一边驾驶着装甲车在中央大道上奔驰，一边计算着这次混乱造成的经济损失，“该死……这要怎么和上面解释啊！”
　　尽管嘴上在抱怨着，他依然认真的操作着装甲车，避开一路上因为破坏而产生的路障——同时将一些看不清楚的身影撞飞。装甲车前方的护甲早就变得坑坑洼洼，上面还染上了不少红黑色的怪异粘液。
　　被塞因。德谟克拉用人类制造而成的怪物在这只包裹着金属的怪物面前不异于土鸡瓦狗，　被毫不留情的碾碎。就算有悍不畏死的小怪物想要堵住它前进的道路，最终也只有在眨眼间被冲散一个结果。
　　在卡特里斯中央大道上飞奔的装甲车。以及那些被碾碎的螳臂当车之徒——这一幕如果放在平时，是绝对的非日常……恐怕还会引起市民的恐慌吧。然而现在，柯特也不得不佩服起格罗斯泰德的行动力了。
　　数分钟之前，众人乘坐装甲车撞开阻拦道路的异形。一路绕开被路障封住的主要路口向着被光壁包围的中央广场前进。从那之后，似乎就有目光一样的东西在监视着他们……更准确的说，是在追逐柯特身上的那枚血晶。
　　那东西的重要程度让柯特都大感惊讶。尤其是塞因。德谟克拉居然会派出数量庞大的怪物来夺去它更是出乎柯特的预料。不过驶出重围短短几分钟，警备官们就已经击退了好几拨埋伏在转角的突然袭击。这场大火也是在迎击之中的一个“偶然”造成的灾害扩散，但却比单纯的迎击解决掉了更多敌人。
　　可是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安全了——相反。他们此时正在冲向这场混乱的中心，也就是敌人更加密集的区域。柯特都不愿计算在装甲车驶过的瞬间有多少地方爆发出杀气了，他几乎想将他们都视作空气。远处的敌人有其他方向的警备官承担，他们所做的只需要突破包围到达光壁周围罢了。
　　但这只是大多数情况，事实上，塞因。德谟克拉已经针对他们的行动路线来安排怪物的行动模式了。瞬息之间，就有数个瘦长的人形黑影闪现在道路一旁，伸展着锐利的肢体想要阻拦装甲车的冲锋。
　　视线扫过前方堆积了被破坏路障的道口，柯特大声喊道：“正前方三十米处，街口拐角的魔力有问题！数量为七，性质与那些瘦长的鬼影差不多，推测有攻击准备——有九成的可能是来截击我们的。”
　　不应该说是“九成”，就算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发生，忽然闪现的身影也绝对不会是心存善意的。此时出现在这条被封锁街区中的不是友军就是敌人，然而不声不响就拦在眼前的，绝对是敌人的走狗。
　　“了解……哼、那个‘幕后黑手’真是可笑至极，难道他以为这种程度的障碍就能挡住装甲车的冲击么？”
　　格罗斯泰德冷笑了一声，随即操作起控制台，将装甲车的行进路线调整到了柯特指出有阻拦的方位。同时他一脚踩在了油门上，驱动着这头浑身包覆着坚固钢甲的“野兽”用最快的速度奔驰起来。
　　咣当！
　　说时迟那时快，在格罗斯泰德将速度提升到最快不超过三秒，车辆前方的装甲就好像撞到了几个稍有些坚硬的东西，传来一声低沉的轰响。几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应声飞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之后摔倒了地面上——在这之后，柯特明显的感觉到装甲车的车身晃动了一下，似乎碾碎了什么。
　　“这家伙莫非还活在两三百年前？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我们的装甲车以这种速度继续前进，这群螳臂当车的歹徒怎么可能阻挡得了！就算他真的能够制造几只魔物来阻拦都未必会有效！”
　　在格罗斯泰德满不在乎的嘲讽中，装甲车留下了一地红得发黑的液体后继续向着中央广场驶去。看着他嘎吱嘎吱咬着牙的模样，柯特有些想提醒周围的警备官以后一定不要让格罗斯泰德操作这类机械。不过考虑到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也只好无所谓的笑笑，便将这事放在了一旁。
　　已经是能够看清楚中央广场周围的距离了，然而本是驻扎法术士的营地此时已经被火焰吞没了。本来应该控制维持光壁机械的法术士们处于奇形怪状的怪物包围之中，只能架起一个防壁来保护自己。
　　状况很糟糕，有不少法术士已经受伤了，人手本就不足的他们甚至还要分出一部分人手来为受伤的同伴进行治疗。与包围柯特他们的怪物简直不在一个数量级上，周围的街道只剩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海。
　　或许不应该用“人”来形容他们，毕竟这些家伙全都是被“混沌的血脉”影响的存在，或多或少出现了异形的特征。这些无法用同一个名词进行衡量的异物堆积在街道上，将整条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哼、一群暴徒……你们全都抓好了吧？”看见前方街道上是这副模样，格罗斯泰德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即再一次调整起装甲车的行动，“接下来可能会稍微有一些晃荡，小心别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本来速度已经稍微慢下来的装甲车又一次提高了速度，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猛兽咆哮似的轰鸣。看见飞速划过的景色，柯特下意识的趴在了车顶，准备好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他甚至想象不到应该用怎样的词语来描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在格罗斯泰德的控制之下，装甲车嘶吼着撞向了堆积在一起的异形集团。刹那间的惨状只能用“灾祸”来形容，飞舞在空中的血肉让他甚至觉得下起了一阵血雨。
　　如果这一幕放在中古时代，格罗斯泰德绝对是那种会毫不犹豫架起长枪冲向敌人的骑士，在这一往无前的气势下，所有敌人都会抱头鼠窜。至于现在……骑士造成的伤害恐怕还不如他坐下的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