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诗歌-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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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柯特觉得自己有必要更正一下自己的说法——不是“看起来好像”，而是“确实”。被少年撞到的木杆发出低沉的撕裂声化作了碎片。本来就显得摇摇晃晃的木架子顿时失去了支撑开始垮塌。
刹那之间，命运之神就已经投下他手中的骰子。
幸运与不幸二者之间的关系绝不是对等的，成功与失败的机会当然也不会各占一半。在最近开始流行桌面游戏中，有人提出通过掷骰子的办法来计算一件事情的成功率，因为在一些古代宗教的典籍中，部分掌控人命运的神明正是通过投掷手中的骰子来确定人们是否有成功的机会。
曾经有个哲人说过“幸运的事情不会连续到来，相反，不幸的事情却会接踵而至”。若这是真的，那这位少年今天绝对没有一点掷骰子的运气，从他盯上柯特开始，就意味着他即将面临的不幸。
他的身体狠狠撞上了身旁的木制架台，就算他干瘦的身体很轻，但是这些破损的木头也耐不住他全身重量的冲击。木架被撞到的地方断裂开来，失去支撑的板条箱一个个翻倒，里面的东西洒满了沿路。
砖石瓦砾、废铜烂铁、破布棉絮……装载在板条箱里的东西纷纷落下。这些板条箱里装着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些没有价值的垃圾，不过其中的大部分物件看起来分量都不轻，要是被砸到肯定不好受。
少年扭动着身子想站起来，试图闪避开那些掉落下来的杂物，不过他没有成功。疲倦让他的身体变得迟钝，已经来不及从开始倾倒的木架台下逃开，只能勉强举起双手，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坠落的板条箱就像从神手中投落的骰子，这些六面体的木制品一个个从倾倒的木架台上坠落下地面，砸向了在下方的少年。毫无疑问，命运之神为少年的行动选择给出了一个最糟糕的判定结果。
柯特还在十来步之外，就算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也来不及将少年从那些坠落物中拉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东西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坠落到地面上。不出意料的话，少年会被这些坠落物砸个重伤。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因为柯特感觉空气中有一股相当熟悉的魔力在流动。显然，有人正在使用魔力驱动着某个法术。
瞬间，聚集在墙根下黑色的暗影受到了魔力的控制，仿佛有生命一般活动起来，逐渐扭成了一团半透明的块状幽影。这些由阴影组成的奇异物质被魔力赋予了接触实体的能力，从角落里弹出了好几条横冲直撞的触手。
几条灰暗的触手在巷子里胡乱扭动着，将靠经的破烂全都弹开到一旁。无论是倒下的木架台还是坠落的碎片，无一不是被这些阴影构筑出的触手扫到一旁，狭窄的巷道被垃圾堆满，本应被掉落物砸伤的少年却没有被碰到一根毫毛。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能不被波及，延伸的触手第一个找到的目标就是他。幽暗的物质困住了他的四肢，强硬的把它们捆在他的身后。少年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角落里伸出的触手夺去行动的能力。
这些东西的确是为了保护他而被法术制造出来的，不过在保护他的同时，它们真正的工作还包括困住他。既然要做到这一步，那就直接将他整个人裹起来就可以一举两得了——也许是基于这样的缘由，这些触手毫不客气的把少年裹得严严实实的，只在口鼻处留了些开口供他呼吸。
“所以说，我不是让你稍微减慢一点速度，减轻一点他逃跑的压力了么？”莉琪的声音响了起来，并非在柯特脑中，而是街道的另一端，“就算只是一些垃圾，直接把架子也一起破坏不太好吧。”
她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柯特，口气里透露着一股“怎么样，我帮了你大忙吧”的骄傲。
第一百四十章 实验品
尘埃落定。
散乱的垃圾伴随着折断的木支架本要直接洒落到地面，却被突然从阴影里伸出来的触手扫到了一旁。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堆积的差不多有两层楼高的木架台就和它上面摆放的东西一起化作了地面上的堆积物。
触手不只是遮挡了掉落物，还在莉琪的操作下在小巷中清理出了一条勉强能让人行走的道路。没有受伤，道路也已经被开辟出来，可是之前一直在拼命想要逃亡的少年无法继续逃离下去了。
这些由幽影组成的触手在救助他的同时也牢牢的抓住了他。就算他想挣扎，被捆住的关节也没有办法从这些若有若无的“绳索”中脱离。反而他越是挣扎，这些幽影就将他困得更加严实。
“你这来得还真是时候，不过你是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多少也和我说一声啊。”柯特先是看了一眼被触手困住的少年，又看了一眼操作着法术的莉琪，“还有你这个法术也真是够恶趣味的……”
就算不曾学习过太多关于法术的知识，柯特也知道莉琪用来束缚少年的幽影触手是一种被大多数法术士厌恶的法术，而这种法术的基本功能往往也不是用来在倒塌的坠落物中保护下方的人。
当然莉琪对这个法术的使用方法也不算错误，毕竟她已经成功的达到了目标，至于手段多少就可以忽视了。
为了防止终于被捕获的少年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不只是他的四肢。连通他的嘴巴都被一是挣扎，就连自杀都不一定做得到，只能无力的看着柯特和莉琪两人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脸上还露出了三分愤怒七分惊惧的复杂表情。
“一举两得，简单有效。”
一句话八个字，明确的阐释了莉琪选择法术的原则——法术只是一种工具，工具没有善恶之分，被用来干什么只是看使用工具者的选择。她不会觉得什么法术是不好的，只要它在当前情况下确实有效。
“我看你开始追这家伙的时候我就从家里出来了。他拿在手里面的匕首我很感兴趣，上面似乎附加了某些有意思的法术。”
说完。莉琪瞥了一眼还在触手团里不断扭动着身体的少年，好言忠告一般的说：“行了，反正你也没办法逃掉。干脆就老实一点吧。我暂时不想使用暴力手段，所以你最好别逼我动真格的来对付你。”
说罢，她打了一个响指，靠近触手团外围的一条小触手就慢慢伸到了少年的眼前。青白色的电光闪动在触手的尖端上——无疑。那就是莉琪口中所说的“暴力手段”，噼里啪啦响动着的电流看起来很危险。
无论是谁，被电流狠狠地冲击了一下之后，基本上就很难忘记那种感觉。火热热的灼烧感与剧烈的疼痛就算是最坚强的人都会浑身冷汗，过量的电击在夺去人意识的同时也会让他身体里的一些东西流出来。
被莉琪明摆着的威胁吓了一跳，少年畏缩了一下，与此相对，之前就已经显得无力的挣扎也变得轻微了。趁着他畏缩的当口。一条稍显纤细的触手从少年的衣服里掏出了那把曾经被他抓在手上的匕首。
那是一把扭曲的蛇形匕首，银亮的刃面看起来相当锋利。木头雕刻出的刀柄上描绘着螺旋状的花纹。刀刃上用粗陋的笔法描绘着古代文字，因为制作得实在不够精良储存在内的魔力从刀锋中飘散而出。
“还真是有趣，这应该是某些异教在执行仪式的时候使用的匕首，通常会用来剥下献祭给那些异教神明祭品的皮肤。”看着被触手卷着的匕首，莉琪饶有兴趣的分析着其上附着的法术结构。“还有这上面的法术……我虽然没见过这样的结构，但是它似乎能让这个匕首的持有者变成被它伤害过的人的模样。”
法术效果有很多，在干旱的时候召唤能带来暴雨的乌云，于岩盘崩落的一瞬间控制即将坠落的岩石……在一般人的眼中，这已经几乎是奇迹一般的存在。而法术士们就是行使这些“奇迹”的人。
可这些并非虚无缥缈的奇迹，而是确实可行的人为，凭借人类自身的力量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做到这些事。利用自身的知识与技术驱动魔力，通过特别的手段做到到一般人无能为力的行为，这就是法术士的能力。
但是法术并非无所不能——倒不如说，它的极限相当明显。使用者的魔力容量的上限、对于运转魔力的控制力以及法术本身的复杂程度都会影响一个法术的施展难度，事实上，在干旱地区召唤雨云这样的行为不仅是要考虑法术士的水准，还要考量当地的自然环境是否允许法术的施展。
法术的能力可能很泛用，可是法术滥用会照成怎样的结果在过去的历史中有无数的案例可以作为教材。以人类的力量妄图对抗整个自然，结果往往都是灾难性的。随手因为一个看似“合理”的选择，而使用了错误的法术，最终却会导致比所能想象的最糟糕的事态还要糟糕万倍的结局。
同样，一个人无论如何强大，体内的魔力容量终究是有限的——想要成功实现高强度的法术必然需要大量的魔力。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利用魔力的能量转换只是将其形式改变并且转换为了其他的形式。
基于这一原则，法术的规模越大，需求的魔力也会越多。当超过一定极限后，这个法术就已经超过了人力所能控制的水准。并非魔力不足，而是其规模已经超过人类的控制力，难以依赖人力进行调谐。
法术能做到很多“理应无法做到”的事，但它远远还没有达到无所不能的程度。研究者们暂时还没有发现真正的极限位于何处，只知道在不断的研究与改良中寻找更加接近极限，甚至超越界限的可能性。
是的，人类能够驱动的法术有极限的，如何在这一极限中灵巧的调动魔力驱动法术，法术士所学习的知识正是为了做到这一点。如果无法唤来雨云，那就制造一瓢清水；如果没办法控制落石，那就保护落石下的人们——直接的办法没有奏效，那就换一种可以达到相似效果的替代手段。
法术的确给了人类一个做到常理无可触及行为的机会，也促使了一部分人群的分化，但它并非只是提供了一种便利的工具给人类。法术、以及法术相关的知识更多还是告诉了人类一种可能性。
“能让这个匕首的持有者变成被它伤害过的人的模样？”
柯特复述了一遍莉琪说出的原话，然后有些疑惑的向黑色的少女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把匕首可以‘改变使用者身体的形貌’，而不只是‘模拟出一个相似的幻象’？这应该是相当高级的法术吧……”
也许看起来不如某些一听就是人力所不能及的现象，但是直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使其变成另一个人，这已经是相当困难的行为。就算利用了法术，改变**的构造而不是制造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影像，这也不是能够轻易达成的任务。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推断么？”莉琪玩味地把玩着匕首，指尖轻轻抚摸过蛇形匕首光滑的表面，“那要不要来试试看，拿着这个匕首捅我一下，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变成我的模样了。”
并非柯特不相信莉琪对这一法术的解读，而是莉琪解读出来的结果和他一贯认知中的事物有些出入。
在柯特印象中，改变系的法术在大部分法术流派中属于比较困难的那一类，和召唤法术一样被视为法术中高岭之花。对于绝大多数法术士来说，这两者都是只可远观却难以触及的复杂法术科目。
柯特摇了摇手，没有接过莉琪递过来的蛇形匕首：“不，这个还是算了吧——我既不想拿着这危险的玩意来捅你，也没兴趣变成你的模样。我相信你的判断，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让这小鬼拿着有改变法术的小刀。”
改变一个人的**结构——就算是只改变一会——需要消耗的魔力就非常多。而且这种法术非常不安定，因为它是强行改变**的组成结构，因此极其容易因为一些小小的异常造成**异常的后遗症。
让一个未熟的袭击者持有一把附加着昂贵法术的祭祀匕首，实在是让人想不通为什么。就算其余两者都是可以作为消耗品舍弃的存在，可是光这个附加的法术就比他们两者加在一起更加昂贵。
“嗬，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莉琪轻轻笑了一声，看来是从柯特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所想的东西：“这个匕首应该是一个试制品，这个小鬼……当然有可能还有一些他的同伴就是实验品。他们使用这些匕首只不过是为了试验这些试制品的效果而已。”
她的视线斜向了那个被触手捆绑住的少年，嘴角上挂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移交
清晨时的贫民窟绝对比大部分住宅区要热闹许多，这里的居民没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可以休息，对于他们来说，每一天都是工作日。
太阳才露出了一点边角没多久，街道上就已经被赶去工作的居民们填满了，昨晚没能好好休息的大部分人脸上都留着疲倦的影子。行人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就算在这条僻静的小巷子里也能清楚的听闻。
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得不太安稳，新人的声息变得响亮起来。柯特和莉琪两人在小巷子里用召唤出幽影触手的法术困住一个少年这种事，如果被谁看见了的话肯定会有不好的传闻在这附近的区域蔓延开来。
“我把这小鬼带回去，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嘴巴里面掏出一点有用的。”莉琪随手操作了一下控制那些幽影触手的法术，然后将蛇形匕首抛到柯特手中，“这玩意你最好拿去给那个偏执狂看看，记得别告诉他这玩意的效果——效果和接触效果的方法，这要让他们自己人来发现才行。”
在此之前，莉琪就已经仔细的调查过了这把蛇形匕首，就差没有将它解体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装着别的东西。柯特很荣幸的成了莉琪手中的实验品，这种劣质的变化效果让他不想体验第二次。
得益于柯特的付出，附着在匕首上制造出变化法术效果的古代文字已经被莉琪解读。它们组合成的魔方阵虽然简陋，但是却是一种稍有新意的组合。能够用更小的结构组成更加有效的法术结构，但是稳定性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我很期待发现这个效果的人会有什么反应。”莉琪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彩。明摆着是一副想要看好戏的态度，“毕竟这样的效果只让我们体验一遍还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她的手指微微在空气中拨动了一下，几个漆黑的文字一闪而过，化作流光射入墙根下的阴影中。顿时那一大团的触手就逐渐融化在了原本的阴影中，只留下几条将少年捆起来的触手将他举了起来。
本来经过一段时间休息的少年多少温存了一些体力，看着这些触手松开了一点。便想从中跳起来脱离出售的束缚。可是莉琪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几个看似随意的操作就把他困了个结结实实。
柯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少年，默默递了一个同情的眼神给他。对于他的境况，柯特实在是爱莫能助：“麻烦你尽量用温和点的手段，毕竟刑讯逼供得来的情报有八成是胡言乱语，我也不想看到家里多一具尸体。”
柯特很清楚莉琪这家伙的脾性。她做什么事情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乱来。最终会因为暴走而搞出怎样的结果也不会让他感到意外有了上次修道院事件的前车之鉴，柯特觉得有些事还是必须跟她说一下比较好。
“啊，还有一点，也麻烦你不要用什么奇怪的心智法术给他洗脑。这种手法虽然能得出准确的情报，但是在自治领的法律上是极其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