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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陛下有喜-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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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退出,此案自然便由刑部接手。而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素来不和,案子交手少不了会有纰漏,互相若不配合,很难查出真相。而且,两司嫌隙更为凶手提供了良机。从而使凶手得以顺利重返凶案现场,将现场原有的珠宝凤钗席卷,却用劣质凤钗替换,嫁祸与元宝儿的少傅,姜冕。”
听到这里,满朝哗然。
我爹也惊愕得不能自已,一半是为我所叙述的内容,一半是因我此时的不正常状态。
我观朝臣都是惊讶之色,凶手并没有表现出反常与异样,少傅说不将此局一环环解开,真凶是绝不会承认的。
郑太师自然不会放过关键的地方,眉头一挑,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此案还涉及东宫少傅?这便是姜少傅今日不出席朝会的缘故?刑部负责此案,为何未见刑部有所行动?”
意思是刑部怎么没有把少傅下狱,大家都听出来了。
撒尚书回应道:“下官也曾怀疑过姜少傅,但少傅已自证清白,此举乃嫁祸,可请殿下道明原委。”
早知道破案这么累,我就不干了,少傅倒是乐得逍遥,恐怕现在还没起床。在众多怀疑的视线下,我继续竹筒倒豆子。
“凶手在西京一家名叫簪头凤的首饰店里,以姜冕之名预订了一批首饰,还将票据寄送至东宫。以姜冕西京世家底蕴,是万不会沦落到品味奇差的山寨铺子里预订首饰的,凶手十分清楚姜冕与西京族亲断了财资供应,故而设了此局,却万万没有料到姜冕是个重品味胜过生命的纨绔,即便穷困末路,他也不会用劣质首饰去博美人一笑,太有失他世家公子的身份了。”
众人大约以为我有些跑题,实则是少傅交代我一定要强调他的品味。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我继续娓娓道来。
“票据上,姜冕的私人印章系伪造。少傅的随身印章,刻的并非‘姜冕’,也非‘姜羡之’,而是‘羡之’二字。西京不识羡之印,便是英雄也枉然。凶手非西京人,便想当然地造了‘姜冕之印’,而开在西京的簪头凤分号店铺,因其品味低下,无缘得见羡之真印。这才造成极大的破绽。”
说罢,我拎出一枚紫玉小印,挂在手指。流光辗转,染透指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比较符合纨绔公子身份。其实初见少傅这枚印章的时候,我眼前一亮,便想私吞,可少傅交给我的时候是用抛的,可见纨绔风骨。
叫人拿来纸张与印泥,当场我就盖了个羡之印。楚学士一见便直了眼,“这是书圣笔迹,莫非姜少傅与书圣也有来往?”
我也不知书圣是哪个,其他人也都关注的是案情,没什么人搭理楚学士,只有宰相大人淡漠回了一句:“西京姜氏,有什么好惊奇的。”
这时,父皇稍稍镇定了些,问我道:“那凶手返回现场就为了嫁祸?是临时起意?为何要嫁祸与姜冕?”
“凶手脱身后却想要重返现场,确属临时起意。全因上京一家模仿钗头凤起家的簪头凤首饰铺给了他灵感,簪头凤老板为巴结凶手,赠与了凶手一盒首饰,凶手在朝中地位颇高,自然不将这盒首饰放在眼里,但却使他萌生了一计。因卿歌阙房中也有一盒上等钗头凤首饰,恐怕里面也有凶手昔日赠送美人的玉钗,过往或许令他不安,或许是想将自己痕迹彻底抹去。据说青楼恩客赠送头饰,多有刻上自己名姓以期美人铭记。
“因姜冕初到上京,便会过卿歌阙,二人是旧识。嫁祸给姜冕便有前因。先前嫁祸常毓只是引子,因常毓与卿歌阙有过节在先,容易利用,更因常毓是东宫少傅姜冕一位指腹为婚的世妹的亲舅舅。常毓涉案,姜冕必不会袖手旁观,若将姜冕拉下水,他便难保清白,也难再做东宫少傅。但凶手为了保险起见,又用了首饰来直接嫁祸姜冕,却不知设局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更令凶手想不到的是,在他重返现场之前,已经有人潜入了现场。也就是说,当时房中可有两个人呢。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另一人看到了。”
众人果然又惊讶了,人群里,真凶不仅露出讶异之色,更多了似有若无的一丝惊慌,却也随着众人一起看着我,怀疑我话中真假。
我故意停顿片刻,才道:“花魁房中不仅有密道通往后院,更有一间少有人知晓的密室。大理寺将案子移交刑部后,花魁房门上了刑部大封,有人自密道潜入现场拿东西,却猛然发现密道内另有脚步声传来,情急之中,此人躲进了密室。随即,凶手自密道中潜入房内,卷走花魁首饰,另用劣质首饰替换,然后又自暗道离开。凶手的一举一动都被密室内的神秘人瞧见,待凶手离开后,神秘人走出密室,也做了一件事。就是卷走了卿歌阙的十几万两银票,但却故意留下了一部分。”
刑部尚书黑着脸望住我:“为何老臣未曾见到剩下的一部分银票?”
我顾左右道:“因为被少傅和我拿走了。”
“元宝儿,这是何故?以及,神秘人是谁?”我爹迫不及待问,都不计较我与少傅私自破坏现场一事。
郑太师沉着脸道:“少有人知晓的密室却被神秘人瞬间进入,难道神秘人便是此间主人,死去的花魁娘子?”
我看向太师,赞美道:“太师才高,不止一斗。”
众卿全呆了。
郑太师也愣了愣,“荒谬!”
我不顾他们的惊奇反应,接着道:“那剩下的一部分银票,便是死去的花魁娘子故意留下,指认凶手的。”

☆、第25章 案情真相大揭秘之二

“为了帮助刑部查案,我与少傅去过一趟卿月楼,自卿歌阙房中带走了一叠银票,正是花魁卿歌阙故意留下的线索。”
有人不解:“银票岂能作为线索?”
“不知各位大人可曾见过编号相同的银票?”
大臣们交头接耳:“银票岂有相同编号?”
我替他们解答:“当然可以有,假的银票,一个编号便可以造出不少张来。”
大臣们顿时哑然无声。
父皇面色一沉,嗓音冷下去:“本朝出现假钞?”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宰相忽然精神抖擞,双目圆睁:“可曾查出假银票出自何处?”
我不紧不慢道:“假钞用的桑皮纸,模具也是丝毫不差,外形同大殷宝钞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有同号,若将同号打散,混入真钞,也是可以瞒天过海的。”
宰相同我父皇一样震惊非常,“什么人如此大胆!”
我配合回道:“用得到官办桑皮纸,仿得了大殷宝钞独一无二的模具,除了监守自盗还能有什么人能够如此神通广大?”说完,我又从袖中掏出几张假银票,呈给我爹。
满朝大臣都惊呆了,接着便陆陆续续看向一处——户部官员班次所在。
父皇拍案而起,一声怒斥:“户部尚书严修!”
户部一片噤若寒蝉,户部尚书惊吓过度,颤抖着跪下,“臣在!”
父皇让太监转送假银票与户部对证:“户部执掌大殷财脉,却如此监守自盗,身为户部尚书,你还有何话可说?”
户部尚书汗如雨下,哆嗦着看了假银票,惊惧交加:“陛下,飞钱银票均属户部所辖,放印前后,数额模具都由臣一一查对过,绝无纰缪,绝不可能有同号,更不可能印量超过指定数额!”见无人信他,他竟向我投来绝望的眼神,“殿下,老臣冤枉啊!”
我抓抓头,提醒道:“户部共有四支,直接瞎管飞钱银票的乃是金部。户部有人私造假钞,自然是要瞒过尚书。”
我一言出,户部中金部官员也都惊恐跪地,“陛下,此事臣等并不知晓!”
父皇大怒:“究竟何人所为?若不主动投案,待朕查出来,定要族诛!”
满朝战战兢兢,无人出声。我看郑太师一眼,郑太师便收回望向户部中的视线,冷冷地瞅我一眼。仲离被惊恐气氛所感,不由紧张地攥住太师衣角。
父皇转问我:“元宝儿,你可知私印假钞,系户部何人所为?”
我走到户部尚书跟前,问道:“严尚书,近几个月来,户部可有失踪官吏?”
户部尚书带着一头的冷汗思虑片刻,赶紧道:“回殿下,失踪官吏没有,倒是三月前金部有一名主事未曾告假便回家探亲,至今未归。”
听了严尚书的话,虽然我面上没什么反应,可心内却是吃了一惊,少傅简直不能更英明,全被料中!
当然我要再接再厉背诵少傅的话:“严尚书,那名回家探亲的主事,恐怕不是不告而别,而是被人杀害了。”
“啊?”户部尚书瘫坐地上。
一朝文武都震惊了。
我走过户部尚书身边,来到户部其他数名跪在地上的官员面前,瞅准其中一人。之所以能瞅准,当然是得了少傅精准的描述,其人容貌清秀,状若妇人,但面色阴沉,从容不乱。
“户部侍郎李元凤。”我喊其名。
果然见他镇定地抬头看我。
“你是如何杀害金部主事,又将他尸首安置到了何处?”
众人一阵哗然,全部以李元凤为中心,方圆退离了几丈距离。
“殿下可有证据?”郑太师怒容勃发,当庭质问于我。
我走回殿中,对龙椅前山雨欲来的我爹道:“父皇可遣人往户部搜查,尤其注意新动土的地方,兴许就是埋尸之地。”
我爹立即唤人去查。
我再转身回复太师的问题:“户部中,李侍郎只在严尚书一人之下,伪造几可乱真的银票简直便如探囊取物。瞒过尚书,利用金部主事盗用银票模板,重新雕刻,为辨别真伪,他将伪造模板加了月牙形抠痕。盗印大量银票后,李侍郎便要金部主事为他永久保守秘密。盗印银票,是在夜色掩盖下的户部进行,杀人灭口,也在夜色中的户部。若要证据,可派人往李侍郎府中搜查,大量假钞与伪造模板必然就在李侍郎府。若模板未曾毁去,便是李侍郎还打算今后继续盗印银票,究竟是什么用心,就请父皇明察了。”
郑太师一张脸渐渐转白,忽然间便老泪纵横,以头抢地:“陛下,此事若查证属实,请一定按律处决李元凤,勿以老臣为念!老臣绝不姑息这等女婿!”
我爹没说什么。
李元凤终于面上有了些惧怕:“全是殿下推断,可有确凿证据指证于我?金部主事就算失踪遇害,何以见得就是我所为?我府中若搜出假钞模板,何以见得就不是栽赃陷害?太子殿下言之凿凿,彷如一切皆是亲眼所见,莫非开有天眼,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眼底?常毓姜冕都是被栽赃陷害,如何我就不是被陷害?”
我伸出手指:“第一,替换卿歌阙房中凤钗的首饰,出自簪头凤店铺,掌柜叫李二雉,是户部侍郎李元凤的堂弟,有户籍为证。本是同族兄弟,地位却悬殊,那李二雉自然要巴结于你,为你伪造嫁祸姜冕的票据自然极其容易,可令刑部拘捕李二雉,拷问便知。第二,刑部尚书录有同卿歌阙来往密切朝官名单,李侍郎高居其上。同卿歌阙来往频繁的李侍郎,酒后随手附赠银票与花魁,再许以赎身蜜语,却不妨被卿歌阙抓了把柄,不仅看出同号银票有问题,更是逼迫李侍郎与她赎身。据卿月楼姑娘们说,卿歌阙极为爱财,多次用赎身手段敛财。她同常毓的争吵,恐怕也是因赎身之资引起。李侍郎欢场之言,岂会当真,更何况自家夫人乃是当朝太师之女,如何敢将卿歌阙纳入府中。奈何卿歌阙逼迫太紧,更以假钞威胁,李侍郎便起了杀心。谋划一番后,便有了之前所述的整个作案过程。杀害卿歌阙后,你未能找出假钞,殊不知待你二度离开花魁房间后,藏身密室的卿歌阙亲自将对你致命一击的假钞放入了房内。”
李元凤面色惨白,依旧狡辩:“除了李二雉是我堂弟以及我与卿歌阙有过来往以外,其余都是你的假想,毫无根据!”
我抹了抹头上一把汗,最后一战:“看来只有请出卿歌阙姐姐指认你,你才肯伏法。”
李元凤坚持道:“刑部已判卿歌阙身亡,殿下如何认定她尚在人世,并能指认我?”
刑部尚书愧然道:“刑部失职,仵作验尸前,卿歌阙尸首便不翼而飞,且被人以一具陈年腐骨李代桃僵,此事也是殿下率先发觉。因此,并不能判定卿歌阙是生是死。”
李元凤攥紧对自己有利的救命稻草,强力反击:“既然刑部都无法判定卿歌阙生死与否,如何断定我是凶手?若卿歌阙尚在人世,那么先前殿下断定我勒死她便不成立,若卿歌阙不在人世,她又怎么指认是我杀害了她?”
刑部尚书一头雾水,同大理寺卿不计前嫌目光交流一阵,大理寺卿也是无解的眼神。
郑太师及户部众官员也都怀疑地看向我。
最后的证据,我歇了口气,向他们讲述了我去刑部食堂半日游的经历:“少傅和撒尚书不带我去停尸房,于是我就自己找去了,当然我就迷路了,刑部属官们见到我都急忙退避,恨不得插翅而飞,可是有一个属官他没有来得及飞走,还给我指了路,于是我就见到了原本停放卿歌阙尸首的地方摆着一具很可怕的骷髅。”
我加重了一下语气,文官们被吓得失色,我爹咬着袖子看我,一副因看管我不力而让我看了可怕东西的愧对我的神情。
惊吓了他们之后,我露出不在意的表情,继续详解案情。
“没有受害人的尸首为证,所以我认为卿歌阙姐姐这样的大美人不应该红颜薄命,可是大理寺卿是见到过卿歌阙尸首的,为什么转到刑部之后就不见了呢?那具枯骨是为了掩藏什么?还是为了暗示什么?能够弄来枯骨并摆放在刑部停尸房的,是什么样的人才做得到呢?答案很显然,同户部侍郎自己制造假钞一样,都是监守自盗。就是刑部内部人员上演了一出枯骨换红颜的戏码。
“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推测是因为他意外发现卿歌阙没死,得知了卿歌阙的不幸遭遇,美人便提出让他帮自己逃离的要求。为什么要逃离?当然是因为她知道凶手地位显赫,担心被凶手再度杀害,所以先藏起来为妙。案情到这里,参与的可疑人员越来越多。能够证明卿歌阙活着的,唯有这位刑部人士。为了帮花魁案真相大白,他也在选取适当的时机适当的人,但是他自己并不想暴露,因为他知道自己此番作为是违反刑部律法的。若是贸然告诉刑部尚书,他定逃不了撒尚书的严酷刑罚,所以他就选择了告诉我这个傻太子,料想我发觉不了他的计谋,从而得以全身而退。
“所以你们猜到了吗,就是我在刑部迷路时候,假装没有逃掉而不得不给我指路的那位刑部属官。卿歌阙死里逃生后,只能依靠那位属官,所以卿歌阙的下落,那位属官最清楚。”
刑部尚书迫不及待道:“臣失察,还望殿下告知那位属官是何人,以便找出卿歌阙!”
我看了眼正处在绝望与崩溃之中的李元凤,淡定地告诉他们:“孤的少傅已将最后的证据查了出来,此刻卿歌阙应已在东宫少傅跟前待命了。娼门不可入朝堂,所以少傅交代元宝儿,麻烦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跑一趟东宫,卿歌阙会告诉你们一切,当然,包括凶手是谁。想必,整个经过与今日元宝儿所说应无太大出入。李侍郎,我家少傅说你必不会承认自己所犯罪行,少傅让我告诉你,天道有因果,你对抗不了天之道,也抗衡不了人之智。你犯下贪心、色心与杀心,岂容你逍遥法外。”
郑太师怒道:“如此败类,你还有何面目苟活人世!”
李元凤面无人色,当即咬舌自尽。
我抢了太师手里朝笏,一笏将李元凤揍趴下,玉笏断作两截,随手将半截朝笏硬塞入他嘴里,除非他铁齿铜牙,由不得他自尽。

☆、第26章 不插刀还能一起玩耍

本月的大朝会就这样在一个前所未有的离奇状态中结束了。
阻止了户部侍郎李元凤自尽,并将他交给刑部尚书后,我整整衣冠,便向父皇告了退。此时的父皇自然是什么都允了我,但恍惚间患得患失,好像我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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