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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大清初年-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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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格格!”阿娜日趁着四贝勒去书房处理外务之机,焦急地追在苏浅兰身后,极力劝谏:“您这样做,太危险了!您是正儿八经的大福晋,您该竖立无上的权威,拘住这府里的所有女人才对!您怎么反而放了她们的野马呢?这不是纵容着她们去闹腾吗?”

苏浅兰往暖炕上一坐,将女真文字与蒙古文对照的册子再度捧了起来,正打算认真学习,听见阿娜日劝得急切,再看看屋子里并无其他人在,不由对她微微一笑,淡然道:“阿娜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你不必为我担心!”

“格格,您是有天命在身的人,贝勒爷自不会亏待了你,可是,您不想想,万一您有了身孕,想常常见着贝勒爷的时候,偏偏因为没有定下留宿贝勒爷的日子,贝勒爷不想来陪着您还不需要借口,您该是多么难受啊!”阿娜日苦口婆心地努力劝谏。

怀孕?阿娜日连这个都想到了!苏浅兰又感动又失笑,连摇头道:“阿娜日,你不懂!我想要的远比你能想到的要多得多!我只不过是在用我的方式去追求我想要的东西,放心吧!日后你就会明白的!”

“格格?”阿娜日又着急又疑惑,可她能听出苏浅兰胸有成竹的自信和骄傲,莫非格格此举另有深意?

可惜她却没有机会再问下去了,外头传来小丫头给贝勒爷见礼的声音,四贝勒没到晌午又回到了苏浅兰的屋子。

“爷您来的正好,我正有不明白的地方,想要您教我呢!”苏浅兰含笑给他见了礼,就去取炕桌上的书册。

四贝勒看着小丫头端来了热茶,便将她们全都赶了出去,转身上炕,却不是坐在苏浅兰对面,而是贴坐在她身后,从她白皙诱人的颈子旁边向炕桌上看去。

虽然新婚还没有一个月,他却早已养成了习惯,在苏浅兰身边必不允许屋里留下侍候之人,除非有事召唤,否则谁都不能留在屋里,免得影响他的情绪,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爷,就是这一句,它是什么意思?怎么蒙文翻译读着不通呢?”苏浅兰把自己疑惑的地方点了出来。

“这句?这句是萨满教的祈祷文,祭祖时候常常用到,那蒙文是音译,它的意思是……”四贝勒倒也很能尽到教习苏浅兰女真语言文字的责任,有问必答,绝不推诿拖欠,而且解析极为浅显精到。

“嗯!会了!”苏浅兰有点小兴奋,她在前世学外语就很有天份,想不到此刻学女真文,感觉还要更加容易,或许这是因为女真文字脱胎于蒙古文字的原因吧?

“还有……还有……”苏浅兰紧跟着就要找另一处不会的词句来问他,却被他一只大手忽然按住了桌上的书册。

“干什么?”苏浅兰疑惑不满的转头向四贝勒望去。

“学习的事等会再说!”四贝勒迎着她坦然清澈的目光,竟是生出了一丝尴尬,干咳两声才忍不住的问:“你那样安排是什么意思?”

苏浅兰望着他嫣然一笑:“没什么意思啊!今后你想睡哪就睡哪,随心所欲,无人拘着你,不好吗?你不喜欢吗?”

四贝勒难得的被她噎了一下,说好也不是,说喜欢也不是,想了想,疑疑惑惑地笑问:“你……舍得让爷去别的屋睡?你这怕冷的小狐狸,不是最喜欢抱着爷这头北极熊睡觉么?”

苏浅兰面上一红,似羞似嗔地避开了他目光,悠然道:“爷!我有自知之明,与其执着于渺茫的心愿,不如,一早放弃更来得干脆些。咱们就做一对平静的夫妻,挺好!”

四贝勒依旧茫然:“什么意思?”

“爷!您将来就会明白的。”苏浅兰笑着回答。

“不成!”四贝勒断然拒绝:“爷要现在就明白!不把话说明白了爷家法侍候!看你今夜能熬过几回?”

“好吧!”苏浅兰见他执意刨根问底,便收起了所有笑容,认真地望着他,缓缓道:“爷要知道,我就直说了!我只是想,我要的,爷只怕给不起,所以我也不必拘着爷,否则对爷没有好处!”

四贝勒差点放声大笑,摇头不已:“你说!这天下有什么东西是爷给不起的?你但说得出来,只要是爷有的,定然给你!”

他等着苏浅兰开口,说出某件惊天动地的物事来,哪怕大妃之位、皇后之位,只要苏浅兰说得出来,他也预备一口应承下来。却不想,苏浅兰一开口,便大出他的意料,将他愣在了当场。

“我要爷的一整颗心!”苏浅兰吐气如兰,声音轻柔如低语,却恍若春雷响彻四贝勒的心扉:“而且,我很贪心!我要的心,不是一泓潭水,而是广袤无垠的海洋之水,否则,我会窒息!”

 第二百零九章 上者伐谋

我是一条很大的鱼儿,我需要比其他小鱼更多的空气、更多的养分,我要一片可供我肆意翻腾的天地,能包容我所有优缺点的海洋!

你是想做那一泓潭水,拘着我的身子,看着我慢慢沉寂、慢慢死于窒息,还是愿做那无边海洋,任由我倘佯,跟着我一齐快活?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外表虽老,生命力依然旺盛,决定这一切的是什么,知道么?一个字,心而已!有心与无心,有情与无情,不一样!大不一样!

不明白么?有些东西本就说不明白,要悟!用心的人,将来总会明白,不用心的人,始终不会明白……

四贝勒如往常一样坐在十王亭的正白旗亭殿阁中,处理各种公务,可不知不觉中,便发起呆来,苏浅兰那番似随口瞎掰,又似带笑调侃可又隐约透着认真的话在他耳边不断回响。

他听着似懂非懂的这一番话,好像跟她所立的新规矩有点风马牛不相及,但这就是她给出的答案,这令他好不郁闷!

她要自己的心,自己的心不是早就给她了么?心只有一颗,哪来的潭水海水之分?什么是潭水?怎样又是海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难不成她的意思是让自己不必拘于规矩,喜欢谁就是谁,爱睡哪就哪?这也不像是她的本意呀?

“属下苏纳叩见四爷!”门外进来一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苏纳,你来了。”四贝勒回过神来,心中哑然失笑,自己何时也会在意起女人所说的话来了!当下不再纠结于苏浅兰那番让人疑惑难解的话,而将注意力都转到了公事上面。

四贝勒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苏浅兰也并不失望,她本就没有指望单凭几句话便能让这古代的男人明白什么叫专情,什么叫真爱。更何况这道理就连二十一世纪的优秀男人也不见得都明白。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上者不战而屈人之兵,虽然自古以来最高明的计谋往往不动兵戈,可是攻心往往也是最难的!

她是选了一条最难走的道路,别的女人走阴谋,她就走阳谋,她要堂堂正正地赢,即便输也光明磊落,她对皇太极有信心,可她更相信自己,一定能赢得皇太极的真心!

内室里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阿娜日于是还在继续替苏浅兰担忧苦恼着,只不过没再努力的劝,对这位主子倔强的性子,她深有体会,只要是已经决定的事,九头牛也不能把她拉回来。

“阿娜日,你可记得,哲哲身边除了死去的宝音之外,最得力最信任的贴身侍女还有谁?”苏浅兰忽然出声动问。

“有一个,叫乌云。”阿娜日很快回答:“她现在还忠诚的守在哲哲侧福晋身旁,这次布木布泰格格跟夫人能放心回转科尔沁,就是因为她把所有事情都接手了,还能做得挺好!”

“乌云?”苏浅兰点点头:“走吧!我们过去看看哲哲!”

哲哲住在贝勒府的东跨院,自成一隅,内里有两个老嬷嬷,四个大丫头,杂役、小丫头加起来十几个,不过核心的,知道哲哲真实情况的,只有两个老嬷嬷和两个大丫头。

苏浅兰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好是乌云和一名老嬷嬷当值,没听到哲哲的咳声,苏浅兰还当她好多了,一问才知道她正在睡觉。

侍候一个孩子般的病人,是极累人的事,乌云一脸疲惫忐忑,沉静的站在苏浅兰面前。

她也曾经有过神采飞扬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生活有滋有味,哲哲是很受四贝勒重视的侧福晋,身为哲哲手下数一数二的贴身大丫头,她在内府奴婢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即使面对继福晋身边的人,她也不输了半分气势,可如今,天意弄人,她还有什么希望?唯盼新福晋能看在同为科尔沁人的面子上,不要太为难这一屋子的人而已!

苏浅兰本就是来找乌云的,走过形式探了哲哲一眼,便到了偏厅坐下喝茶,慢慢打量着乌云。

乌云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岁,生得很是齐整利索,说话做事也透着干练,让人见之心生赞赏,觉得她是个可信赖的人物。

“乌云,你识字么?蒙文和女真文,能识到什么程度?”苏浅兰和声动问,眼神锐利,不苟言笑,这是要让人不敢撒谎。

“回福晋,奴婢识得!只要不是太生僻的字儿,奴婢都能认。”乌云一脸纠结,挣扎在谦卑恭顺与不卑不亢的两种态度之间,最后忍不住轻轻咬住了下唇。

明知道侧福晋哲哲已经没有希望,若被新福晋看上说不定就可以脱离苦海,可要她就这般弃旧主而媚新主,她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就在这时,内室中哲哲又猛咳起来。乌云神色一变,着急的望向苏浅兰,苏浅兰淡然一笑:“侧福晋病着,离不得人,你赶紧去侍候着吧!正好我也得回去了!”

“是!”乌云答应着匆匆行礼退去,转身之际,眼底却迅速闪过了一抹惘然失落的神色。

“格格,您是想要这个乌云么?她虽然能干,其实满塔和其格其也不错啊!”阿娜日轻声询问。

满塔和其格其都是纥颜氏身边的得力丫头,苏浅兰出嫁,纥颜氏就把这两个丫头送给了她做陪嫁,现在在她房里当大丫头。

苏浅兰遗憾的摇摇头:“她们两个随我一起嫁过来,都还在学习女真文呢!哪里比得上哲哲侧福晋身边的丫头,早就学会了女真文,不用再等她们学会,唉!可惜了!”

阿娜日闻言神色一愧:“我,我会尽快学会女真文字!”

苏浅兰不由对她笑了一笑:“成啊!不过我看姗丹比你有天份些,她的女真字识得跟我差不多了!你还认不了一百个字!”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自己院子,就看到姗丹迎面过来,神色兴奋:“格格!您交代的事情,姗丹都给您办好了!”

“哦!”苏浅兰心中一喜:“快回屋里说话!”

阿娜日也很好奇:“是什么事啊?难道就是昨天格格您让姗丹去刻印的什么……什么书册?”

“不叫书册,叫账簿!”苏浅兰随口纠正阿娜日,走入屋中坐上暖炕,接过姗丹递过来的一本册子,翻开细看。

只见册子中每一页的眉头上都留着空白,然后自眉头以下则平均地划分二十行,并且分成了五栏,第一行有字,分别为第一栏日期,第二栏名目,第三栏进项,第四栏支出,第五栏备注,其下各行空白,正是一本很粗糙的定式账簿。

“不错!”苏浅兰摸着质量手感都挺好的纸张,闻着墨香,看着上面印刷出来的线条文字,口里不觉赞了一句。

“就是……就是……”姗丹有些惭愧外带不满的说道:“格格您只要五百册,可是那书社的老板却说最低印数要一千册,奴婢好说歹说,他才肯将印数降到八百册,多了……多了三百册!”

苏浅兰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没关系!多了就多了,不少就行,多开支的银子,你跟阿娜日报个数,咱们先自己垫付!”

“是!”姗丹这才松了口气。

“去叫人把那两箱账本都抬过来,顺便帮我准备笔墨。”苏浅兰接着吩咐。两箱账册昨天就送到了她房间,她一直没碰,为的就是等姗丹找人连夜给她印好几百本新式账簿。

前世虽然没怎么学过财会,算盘她却是打得极好,并且因为曾经交过一个管账的荒唐男友,偷着让她帮忙赶报表,她也就粗浅的学会了后世那种新式的簿记法,足以应付这古代的账本。

苏浅兰把两箱账本全部取出,大略分了分类,按照现有的分类先立了一本总账,才分门别类又做好了大约二十几本分账。

阿娜日和姗丹都好奇的在一旁看着苏浅兰先拿出一本库房的实物帐,认真在其中一本分账的眉头上分别用女真文、蒙文、汉文写下了“固定资产分类账”几个字,然后便翻开旧账册,一页一页逐项查对和抄写起来,不过底下那物品的名称什么的,就全是标准的女真文了。

阿娜日翻着新账册皱眉嘀咕:“这物品的价值,几两的还好办,那几千两的,这么窄小的一行空白怎么够写啊?咦?这、这……”她一语未毕,就看到苏浅兰在数值栏上填写了一连串曲里拐弯的符号。

“这是阿拉伯数字!”苏浅兰瞟了阿娜日和姗丹一眼,淡淡的道:“我这里取的最小单位是钱,一钱银子,两钱银子……直至千两万两,位数越多,说明物品的价值越高,有空我定要教会你们的!”

姗丹睁大眼睛盯着那些数字新旧两头对照了好一会,忽然看出了门道,女真文的数字零到九,分明对应着新符号的零到九,一丝也不差,然而新符号容易书写,又小个易辨认易对齐,这好处竟是说不出的让人兴奋!她越看越惊诧,不由敬佩万分地望住了苏浅兰。

自己的主子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符号?为何此前却是没有人用过?姗丹心中一阵迷惘,她自恃善于观察别人,可如今她才发现,原来她竟是连自己的格格都没有完全看透!

 第二百一十章 新妻旧妾

叶赫那拉氏合上账簿,轻轻嘘了口气,在总管达春的帮助下,她总算在四贝勒规定的日期前将账目给清了,剩下要做的事,就是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账簿送到新福晋的院子里去。

“达春,辛苦你了!我自会在晚上之前将账簿给福晋送去的!”叶赫那拉氏满面笑容的送走了达春,便招来一个小丫头,吩咐她去福晋的院子附近盯着,一见四贝勒进入福晋院子就赶紧来报讯。

抬头看看天色,离傍晚还有半个多时辰,叶赫那拉氏精神一振,一甩帕子便向妆台走去,边走边娇唤:“来人!侍候梳洗!”

跟往常一样,傍晚过后,四贝勒果然从汗宫一回来就直接往苏浅兰的院子而去,他最近都习惯了苏浅兰的“侍候”,虽然苏浅兰很特别,她从不主动给他更衣、端水、倒茶。

负责这些琐事的全是下人,是她院子里分派到的小丫头,许多小丫头其实都是侍候过上一任继福晋过来的,做起事来倒也熟练。有时候阿娜日也会搭把手,但多数时候,苏浅兰连阿娜日都不让她动手侍候,而当四贝勒在享受小丫头们的服侍时,她面上都会有种不以为然的神气,仿佛有点看不惯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般,令四贝勒很是无奈。

比如此刻,苏浅兰也同往常一样,除去刚见面时招呼了一声“爷回来了”,她便没别的动作,任小丫头们忙碌的侍候他,她都端坐暖炕,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捧着那本女真文字书册在学习,只在他发出声响或说话时,才会抬头溜上他一两眼。

四贝勒没有见过谁会像苏浅兰这般,哪怕是元妃钮钴禄氏和上一任继福晋乌拉那拉氏,每次见面都免不了会有讨好他的举动,比如热情的问候,比如亲手亲为的给他更衣倒茶,更不必说其他的妾侍,全都是恨不得抢着替他做好所有事情的架势。

谁会像苏浅兰这般当他不存在?谁会像苏浅兰这般看他的眼神像在看懒虫?谁会像苏浅兰这般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眼底却明白的表示不以为然和……好笑?

没有!没有人!苏浅兰就是这般特别!她仿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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