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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名门嫡后-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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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给的药化了水服下。

虽然儿子当面服了药给她看,但她还是有些怕,所以只挖了一勺多些,心想如果这么点吃下去反应不大,再加一点就是,可千万不能吃多了。

哪里想到,即使她少服了大半勺,可一入腹,登时就如同一把尖刀搅着肠子一样、痛得路老夫人不禁放声大呼!

偏偏她之前想着做戏做全套,入夜后就反常的严令下人都去休憩,一个人都没留!

“敏儿明明当我面服过,这药不烈啊!”路老夫人在氍毹上来来回回的打着滚,到底撞到多少东西,她这会也无暇管了,只是求天求地的能有人发现自己,“难道我体质有异,偏不能服这种药?”

正在她挣扎着爬向门口时,门却开了。

路老夫人大松口气,正要说什么,不想来人迅速跨了进来,跟着竟把门关上!

这动作让路老夫人感到愕然又惶恐:“难道是那小贱。人……”

未想完,她吃力的抬头,差点没意外得晕过去!灯光之下,换了一身下人服饰、面色复杂俯望自己的,不是秋孟敏,又是谁?!

路老夫人见儿子看到自己痛得满地打滚,不但不立刻出去喊人,反而静静望着,顿时想到了什么,如坠冰窖!

但亲生母子,饶此刻她已经猜到了八成,却还抱着万一的希望,凄厉的喊道:“敏儿!为娘怕是服多了这药,受不住了!你快去喊大夫来!”

“母亲的性。子儿子还不知道吗?儿子跟您说最多可以服两挖勺,您肯服到一挖勺多就不错了。”可秋孟敏满是怜意的望着她,说的话却叫她险些没直接死过去,“所以儿子来之前吃了解药,当着您的面服了一挖勺,想来母亲方才见儿子没事,一挖勺总是敢吃的。”

路老夫人这会已经痛得里外三身衣裳都被汗水打湿了,可心里的痛,却比毒药的发作还要更甚,她不敢置信的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娘已经说过,为娘甘心为你死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骗为娘?!”

亲生儿子跟她说演一出戏,她信了,兴兴头头的叮嘱了晚辈,梳洗好,穿上最好的新衣,打算配合儿子收拾秋曳澜——可谁能想到,秋孟敏真正想收拾的不是秋曳澜,而是她这个亲娘!

这一刻路老夫人心里的痛,简直无以言说!

她宁可白日里被秋孟敏亲口求着她去死——那样虽然也是痛不欲生,可比起现在这样被儿子一步一步骗入死地,还痛快些!

而秋孟敏怜悯的看着她,说的却是:“母亲您向来就是自己过的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的。对亲生骨肉何尝又不是如此?想当年太妃虽然因为您设计生下儿子之故,跟父王吵了好几年,但老实说,太妃为人公道,只恨了父王跟您,从未因此迁怒儿子。”

他眼底有晶莹之色闪烁,却不是为了路老夫人,而是为了那位已故的廉太妃,“儿子至今记得太妃抱着儿子站在海棠树下看花的景象——太妃是从哪里开始疏远儿子、到最后竟对儿子不闻不问、甚至赶儿子出府的?不就是儿子听了您的挑唆,认为太妃对儿子好,是包藏祸心吗?”

“实际上,您那么说,无非是为了您自己。您怕,是不是?”秋孟敏怆然泪下,“您当初设计生下儿子就是为了富贵,虽然太妃心软没要您的命,但也不许您再见父王。祖母厌您坏了规矩也不喜欢您——如果儿子也跟您疏远了,您还有什么前途?所以您发现太妃对儿子好、而儿子也喜欢太妃后,您怕了,您说什么也不能让儿子跟太妃好!可惜啊,儿子那时候年幼无知,想着生母总归不会害自己,信以为真!太妃又是有傲气的,发现儿子怀疑她,气恼之下索性不解释了!这误会越来越深,最后,儿子彻底失去了太妃的欢心!”

“原本儿子若一直养在太妃膝下,没有跟您流落市井、相依为命了那么些年,纵然您如今找上门来,儿子私下给您些好处,打发两个下人伺候您,也就算仁至义尽了——又怎么会被侄女拿住把柄、逼到辞爵担罪的地步?”

秋孟敏自嘲的笑,“外人都认为太妃或多或少对不起儿子,儿子场面上也这么认了,可私下里却很清楚,哪里是太妃对不住儿子?是儿子对不住太妃——太妃当年多少好意,因为儿子听了您的话,生生伤了她的心!儿子又不是她亲生的,还害她一过门就没了脸,她能忍儿子那么多次,还容儿子长大、打发儿子出府前也按规矩给了银钱,嫡母做到这一步,还能怎么样?”

路老夫人泪流满面,一边咬着地上的氍毹忍痛,一面哭喊道:“原来你一直记着太妃?!是,你小时候,太妃是很疼你,可你也不想想,那时候她自己没儿子,对你好一些,既能离间咱们母子,又能讨得公婆喜欢,里里外外谁不说她大度贤惠——那时候你锦衣玉食,可知道为娘我过得是什么日子?!”

“所以您就要拖儿子下水?”秋孟敏淡淡的道,“阮王妃在时,担心咱们害了秋曳澜,任何饮食,都要亲口尝过半日,才许女儿入口。一般是生母,为什么您除了拖累儿子,还是拖累儿子?”

“我若也是嫡母,我会不疼你?!”路老夫人滚到他身边,伸手抓住他的靴子,惨笑着道,“说到底你是怪我福薄,做不得正妻是不是?可这能怨我吗?你当我不想生来尊贵、八抬大轿的过门做正房?”

秋孟敏摇了摇头,怜悯的看着她:“母亲以为儿子今日这样对您,是怨恨前事?不是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看儿子即使私下缅怀太妃,却从未因此照拂秋曳澜就晓得,儿子……其实跟您差不多,也不是多么记恩的人!儿子就是担心,您当年能为了自己的前途,毁了儿子的前途,如今儿子若直接请您为合家上下计……您会肯听?”

“为娘早就说过,为你去死,为娘心甘情愿!”路老夫人流着泪,歇斯底里的喊!

她看到,秋孟敏听了这一句,神色毫无波动,只是一叹:“您说您肯。可是,有前事的例子在,您叫儿子怎么相信您?谁知道您会不会在儿子跟前满口答应,心里,却怀着恨,留什么后手,叫儿子一家大小,后脚也跟着去陪您?”

路老夫人全身都在发抖,不仅仅是痛,更是惊怒交加:“为娘……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样的?!”

“您是儿子的生母,儿子……也不想这样。”秋孟敏低声道,“可您刚才开口就反对立寅之,儿子……对您……实在是……”

“为……娘……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若……想……立……寅之……”路老夫人渐渐停下了挣扎,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奄奄一息的道,“为……娘……”

“不是这个。”秋孟敏淡漠的道,“是儿子晓得您为什么反对立寅之,是为了杨氏对不对?这次儿子被秋曳澜抓了把柄,您要么怪秋曳澜,要么怪太妃,对于儿子的为难,您从来闭口不言——一直到今日儿子辞爵回来,您才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句是您害了儿子合家……但跟着您就惦记上了打压杨氏!但凡您在儿子辞爵之前,提上一句,哪怕是一个含糊的意思,说您愿意为了儿子不为难做任何事……儿子,也不愿意这样骗您!”

他悲哀的看着骤然瞪大眼睛的路老夫人,“您从来,都是只想着您自己!您说,儿子防着您,有什么错?”

……片刻后,路老夫人彻底没了声息,秋孟敏却不放心,伸指探了半晌脉搏,方知道她真是死了,这才落下泪来:“您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压太妃一头,如今您为了儿子自尽身亡,儿子不用再赡养您,自然可以继续做这西河王——如此,也算完成您的心愿了,这些年来儿子从没提过幼时您坑儿子的地方,拿您当太妃一样的孝敬,现下对您下手,也不算欠了您的,咱们母子……两清!”

说罢,轻轻踢脚,甩开路老夫人握自己靴子的手,又低头查看她掌心没有留下什么自己来过的凭据,这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秋孟敏有些蹒跚的出了路老夫人住的院子后门——他早有安排,这一路都是没人的。

可这会才反身掩了门,就听到不远处紫薇树下传来一声让他差点魂飞魄散的咳嗽!

“伯父果然杀伐果决!”跟着是秋曳澜刻意压低后、仍旧难掩那种似笑非笑之意的嗓音,“几个时辰前才给伯父出的主意,不想伯父这么快就办妥当了……只是侄女想提醒伯父一声:侄女给伯父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伯父该不会过河拆桥,坑上侄女吧?”

雪尽 人间 又 芳菲 第六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二月末的夜里,春风料峭,紫薇树荫里影影幢幢,看不分明,只有秋曳澜一双眼睛灼灼明亮,带着嘲弄静静的望出来。

秋孟敏花了一点时间,才掩好门,转过身来,脸上却也没什么惊色,只淡淡的道:“早年听说阮老将军武艺超群,果然是将门虎女。我原来派在这儿的心腹?”

“晕在那边呢,知道伯父您栽培人手不易,怎么舍得就这么除掉?”秋曳澜掩唇一笑,轻轻道。

“你知道我不曾习过武,不妨过来一叙。”秋孟敏吹灭后门下挂着的灯,招呼道,“我想你三更半夜打晕我的手下,在这里等我,既然没有揭发,总该是有商有量的。”

秋曳澜施施然道:“叙是要叙的,但还是伯父您跟侄女走吧——今晚您都安排了些什么,侄女也不知道,跟您走的话,侄女心里怪不安的。”

秋孟敏思忖了下,却也不反对,随秋曳澜到了花园中三面环水的凉亭里说话。

“伯父可曾过河拆桥?”秋曳澜在亭中站住,率先问道。

秋孟敏淡淡的道:“这个你可以放心,母亲她仅仅只是一片爱子之心,从来都没想过要害谁。”

“噢?”秋曳澜不信,“您可是孝子,生母这么去了,您肯不抓住机会坑侄女一把?”

“当我傻的么?”秋孟敏漠然道,“这主意是你给我出的,你岂会没有后手?就算我猜不出来你的后手是什么,也知道你如今有皇后撑腰,这事要不沾上你,倒容易息事宁人;若沾上你,皇后肯定会让彻查……就算我自认手脚干净,可世事难料。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王位,我何必冒险?”

他看向秋曳澜,“你呢?你刚才居然只是一个人在等着我,而不是喊了一群人等我?这倒奇怪了。”

秋曳澜笑着道:“伯父您是聪明人,做您的侄女,怎么敢太笨?侄女就带了几个丫鬟婆子回来,您呢,不知道侄女跟着外祖父学过些武艺,才粗心的叫侄女能在外头等您!侄女要带了能顶用的人手回来,伯父您的把柄,哪有那么好抓?这王府落您手里十来年了,侄女可没信心揭露您之后,能全身而退!”

秋孟敏注意到她说的是“全身而退”而不是“活着离开”,这意味着秋曳澜即使认为王府处在他的掌控之下,但也有把握退走的,最多吃点亏而已。

“开诚布公吧。”秋孟敏心里沉吟着,道,“如今四围无人,也不必说虚的了,你出声惊动我,必有用意——你想要什么?”

秋曳澜道:“侄女哪里敢跟您提什么要求?只是侄女看到了不该看的,您是不是……该给侄女点什么压一压惊呢?”

“你既然瞒着我们学了武,看起来学得还不差,以有心算无心,若想要这府里的谁死,这些日子不会没有机会。”秋孟敏嘿然道,“你却兜了个大圈子,不惜涉入二后之争!无非就是觉得亲自动手,对老夫人来说不够残酷,非要我来出面……我如了你的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么说的话,您确实成全了侄女这些日子以来梦寐以求的结果呢!”秋曳澜轻轻笑了笑,道,“那这事就这么揭过,您不把侄女卷进去,侄女也不会拿这事来拿捏您——不过有件事情侄女得问好了:路氏的后事,您打算怎么办?”

秋孟敏哼了一声:“你既然说我是孝子……”

“别忘记她是王府弃妾!”秋曳澜淡笑着打断,“去年初冬,侄女的母妃过世,听说后事简薄无比,若非表哥的话,甚至寒酸到了比下人都不如的地步?伯父您该不会糊涂到了,让路氏的后事越过侄女的母妃去吧?”

“我的意思是,我既然是孝子……”秋孟敏面无表情道,“乍闻生母为了我而自尽,悲痛欲绝之下,卧榻不起、难以视事,也是理所当然!而你的堂兄弟都年轻、也没经历过这种大事,他们纵然有什么疏忽,也值得原谅……等事情办完后,我大概才能好吧。”

秋曳澜怔了一会,寻不出什么破绽来,不禁失笑:“伯父好魄力,以前侄女还说您不是做大事的人,如今才晓得,是侄女年轻识浅,看走眼了!”

“你到底打什么主意直说罢。”秋孟敏既无得色也无恼色,平平静静的道。

“侄女从帝子山回来时所挨的那顿打,您都看在眼里了的。”秋曳澜嫣然一笑,“这么久了,才死了一个路氏。侄女这心里的委屈翻腾起来,半夜睡不着,这可怎么办?”

秋孟敏冷然道:“锦儿本就是你害的,自古以来杀人偿命!你不过挨了一顿打,这也算委屈?”

“路氏跟您说的?”秋曳澜笑容转淡,“那侄女的母妃之死又怎么说?”

秋孟敏讥诮道:“时过境迁的事,若无铁证,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侄女母妃的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啊!”秋曳澜淡淡的道,“至于说证据,您怎么知道侄女没有?”

“就算有,人也已经死了,你待如何?”秋孟敏看了眼路老夫人住的院子,冷静的道,“你难道还能把她挫骨扬灰?”

秋曳澜沉吟了片刻,才道:“您是说,侄女只能吃这个亏?”

“你不是已经拿捏住了丽儿?”秋孟敏哂道,“这样,你以后要对你姑母做什么,我也可以装几次糊涂……其他你就不要想了,我连生母尚且下得去手,对你让步到这里,已经是念着太妃的情面!”

……目送秋孟敏远去,秋曳澜又独自在凉亭里徘徊了一阵,才拂袖而去。

次日天明后,随着打水进内室伺候的翠眉一声凄厉尖叫,整个西河王府都陷入一片混乱!

因为受了廷杖正卧榻的秋孟敏,得知噩耗后,赤着脚,散着发,疯了也似冲到生母的住处,看着已被移到榻上的冰凉遗体,不顾满室狼藉,重重跌跪下来,痛呼了一声:“娘——!”就此不省人事!

这下子,王府更乱了!

趁着这乱七八糟的光景,春染和夏染从花园凉亭下,将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东西的康丽章,悄悄架到秋曳澜的屋子里。

“怎么样?”秋曳澜笑吟吟的亲手给她松了绑,又让苏合端来饭菜,看着狼吞虎咽的康丽章,好心的提醒,“我就说把你骗到那里绑上,绝对不是害你,而是为了你好嘛!你现在该相信我了吧?”

“求表妹救救我们母女!”康丽章糊里糊涂被绑了一晚上,中间还听到秋孟敏亲口承认的惊心动魄之事——虽然这季节一晚上不换衣服不至于有味道,可她现在身上明显一股尿臊气,可见她被吓成了什么样子!

趁秋曳澜说话的光景扒了两口饭,有了点力气,康丽章也管不上脸上伤口没愈合了,一个头磕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我哥哥罪有应得,表妹杀他是应该的。我跟母亲从前也有许多得罪表妹的地方,可表妹既然助我识清了大舅舅的真面目,想也是可怜我们母女——求表妹开一开恩,救救我们!”

秋曳澜拖着下巴笑眯眯的道:“我拿什么救你们?要不是之前蒙皇后娘娘多看了几眼,昨儿个晚上我自己都未必能活下来!”

“表妹您但有什么差遣请尽管说!”康丽章听出她这是拿架子——本来路老夫人没了,康家母女没了后。台,单是跟杨王妃结下来的仇怨,就够她们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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