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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凤帝国倾-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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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雪嫣领命。”
  一袭雪衣大氅的少女接到命令后,很快找到了“秋水鹤”与“灵纭”,如同鬼魅般的跟在了二人身后,二人竟完全没有察觉,一直走到医药房,并关上了门。
  雪衣染樱红,少女翩然跃上屋顶,如同纸人儿般的附在了上面,双手揭开一瓦。

  第六十二章 冶疗
  有细微的光洒下,“秋水鹤”的眸子熠熠生辉。
  越是沉静幽亮的光芒,越是隐含深意。“灵纭”有些暴怒的冲进医药房,望向忽然转身冷眼看着她的“秋水鹤”,燃起满腹怨恨,却又会意的平息下来,莞尔一笑。
  她也感觉到了头顶上空有异常明亮的光射进药房。
  “鹤先生,我小侄女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何要用灵氏族人之血肉来作药引呢?”
  她问,“秋水鹤”似乎没有听见,而是一心一意的忙着清理药材,漠不作答。
  “灵纭”有些愤然的走近他,却看见他正在翻一本书,她正要去抢他手中的书,却诧异的发现书上所写内容并非医学,而是——
  《汐梦川。帝国史记》
  眸光无意中扫向书页下角,“灵纭”的眼睛一亮,立刻靠近了他的身旁,将注意力全集中在了他手中的那本书上,隽秀飞逸的字明显的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墨迹未干,数行即笔,所述乃是——
  龙神之主御焽收服天下,改国号焱归,自命为天子,称龙桀帝皇,号聚群雄,征战四方,欲独霸天下。
  焱归历三十一年,龙桀帝御焽率军攻入南海,寻得三千余年消失于史上的麝月国,与之大战,虽大败麝月军,却惨遭潮水袭祸,军心涣,疑是天遣,撤军乃还。
  焱归历三十五年,龙桀帝御焽派兵朝东,寻东辰幻虚境之昕晔国,毁其结界,擒其君王,欲屠城侵国,未料天降石雨,龙桀大军多数惨死于石雨,溃败逃还。
  焱归历三十九年,龙桀帝不甘,屯田整军毕,再举进军至西北大漠,寻见漠上城堡之风鋑,以军示威,命其投降,还未战,便遇风沙飓风袭,军溃尽散,尸骨无存,残军以风鋑国史报魇归国君,三度惨败,再不敢战。
  焱归历四十三年,龙桀帝晚年,以寻极北雪原之上的魔雪国为愿,再次领兵至极北,未至,突遇雪崩,全军覆没,龙桀帝虽生还回朝,然次年便因病驾崩。
  ——详细历史介绍请见作品相关。
  看到这里,“灵纭”但觉不可思议的看着“秋水鹤”的眼睛,无论他们的易容术多么高明,但一双眼睛却无法改变,尤其是他这双略显邪异的清冽寒瞳。
  他竟然还了解中原御龙国的历史?
  虽为京都四大才子之首,才华盖世,但他也并未走出过麝月国,又从何得知中原御龙国的历史,难道他还真是天才了不成?
  还是——这些历史是他瞎编出来的?
  “鹤先生这本书上所记载的想必就是您多年来研究出来的独门医术,是这一配方可医好我的小侄女灵玥的病么?”
  她虽嘴上这样说着,但手却在案几上轻轻画了起来,所写正是:子逸表弟,你从何得来这本御龙国的帝国史记?
  她问的是“鹤先生”,也就是玉树子逸。
  二人经易容换貌后,借上宫主与秋水鹤之名来到宫中,便只有顶着这样的身份小心行事,谨慎做人。
  “月主之病并非无药可医,但再好的药材若是少了一味血亲之肉的药引,恐怕也难以见效,尤其是她脸上的疤痕,若想生肌还原,必须要用亲人之血肉来做一次手术。”
  玉树子逸亦是嘴上这样说,手指却在书页上画着:记下所有的内容,若华澈问起有关御龙国的政治与军事,以此来作应对,切不可避而不答。
  “灵纭”即是灵雨相心领神会,是呀!知国必知史,而且对华澈最后提出的那一个问题,她完全可以以这一段历史来应付过去。
  颇有些开心的点头,她在书页上写道:子逸表弟,你终于肯真心帮我了么?
  玉树子逸冷然一笑,这是在帮她么?他其实更应该恨她吧,但与华澈这样的强敌比较起来,他实在没有太多的仇恨放在别人身上。
  无法坐视华澈越来越残暴不仁的统冶,他来到宫中的目的其实还是想帮助灵玥重振起来,以灵玥来约束华澈的暴政吧!
  因为他已看出,灵玥表妹可能是华澈心中唯一的一处软弱。
  “那就请鹤先生赶紧从我身上取药引为月主配齐药方吧!”灵雨相这样说着,还真的取来了一把匕首划向自己的手臂,她看着玉树子逸,玉树子逸亦漠然的看着她,仿佛就等着她刺了下去。
  玉树子逸的冷漠无情顿时令她恼怒起来,但是作为“上宫主灵纭”,在华澈面前说过的话,又怎能收回,就算再怨再恨再痛,她终究是要献出一块血肉,咬紧了牙关,刀落,顿时血洇开玉肤,流进了已为她准备好的水晶杯里。
  灵雨相疼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她望着玉树子逸,眼里透出一丝刻骨的幽怨,他竟真的忍心看着她一刀割下去,他的眼里竟然没有半点的怜惜之情。
  “好了。有了这块血肉,我便能马上为月主下药了。”玉树子逸提起药箱,随口道了一声谢,连看都没有多看灵雨相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出药房。
  灵雨相看着他走远,似乎想要赶上去拉住他叫骂,但她现在扮演的是上宫主灵纭,扮演这样的一个角色,就要有足够的修养与耐心,所以,她就是想怒也不敢怒,想骂也不敢骂,想哭也不敢哭。
  玉树子逸,你真够狠的,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与惩罚么?
  但是很可惜,我的体质本来就是带有毒性的,你用我的血肉去为她下药,就算冶好了她的脸,冶好了她现在的病,也必然会在她身体里种下另一种病根。
  到时候,你就慢慢的看着我们的小表妹被病魔折磨至死吧!
  恶毒的笑容呈现在灵雨相的脸上,屋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便盖瓦离去。药房里陡地变得黯沉了一些,灵雨相望向头顶,又怡然自得的笑了起来。
  灵雨相身体有毒,玉树子逸不是不知道,用这种办法一来是为了打消这个女人得意忘形的傲气,二来也是为了让华澈对她消除戒备和怀疑。
  能忍受割肉之痛来救灵玥,至少会让华澈觉得你这个人还有一点人情吧!
  但是,玉树子逸并没有用灵雨相割下来的那一块肉来作药引,他也并不是借此机会来报复她,秋水鹤神医留给他的医书上也的确有记载,若复其容,必用亲人之血肉。
  亲人之血肉,他不也算是她的亲人么?
  那么他自己的血肉无疑也是最好的药引。
  灵玥之病本也是因他而起,若能赎罪,又岂在乎舍一块血肉?
  所以,他亦是毫不犹豫的从自己手臂上割下了一块血肉,与雪莲人参等名贵药材搅合在了一起,捣合成药。
  血染白衣,若是让华澈发现,也必会令他生疑吧!
  于是,他用了很多止血的药敷在了伤口上,药性过强,他痛得满头大汗却没有呻吟一声。血与汗落进了药瓶中,也便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停的还了一生的债,一世的情,一生一世的守护。
  看着已配制好的药,他心里还是不由得升起一丝忐忑不安和忧惧。
  只用了十五日的时间习医,虽日夜苦学,用心专研了易容这一门医术,但他毕竟没有亲自冶疗过病人,他并不是神医秋水鹤,但却一定要成为真正的神医。
  因为只有真正的神医才能冶好灵玥的病。
  华澈派人来传令紧急召见,他将配制好的药带到了兵策府,交给华澈查验。
  经确信无毒后,华澈还是有些忧疑的问道:“就用这一瓶药,你有十足的把握能冶好月主的病吗?”
  “臣若冶不好月主的病,月君再杀臣也不迟。”玉树子逸断然回答,语气中没有私毫的软弱,也正因为他知道,胆怯只能换来他的愤怒和不信任,而悖逆反而会得到他的赏识。
  华澈也果然满意的笑了起来:“那就请鹤先生赶快为月主冶疗吧!无论有什么需求都可唤府上婢女协助。”
  “多谢月君。不过,臣还有三个请求,需月君亲口答应。”
  华澈的脸色稍稍一变,即而微笑道:“鹤先生有什么请求,尽管说。”
  “第一,臣需要月君府上两名女婢随时送热水,第二,臣要在一个绝对安静的房间里单独为月主症冶,第三,三日之内不许有任何人来打扰。”
  第一个请求完全可以答应,但第二第三个要求,华澈却忖度起来,大变了脸色,即使灵玥危在旦夕,他也绝不可能把她完完全全的交给一个陌生人,更不可能让他们二人单独相处一室。
  “鹤先生觉得你提出来的这三个要求,我能答应吗?”华澈没有正面拒绝,而是反过来问,神医有神医的冶病习惯,但他也一定要问出一个理由。
  “为什么不能?”玉树子逸答道,“若是月君不信任微臣,又何必叫微臣来为月主冶病,若是月君不相信臣能冶好月主的病,臣现在也一定如同月君先前斩杀了二十六位御医一样,成为无头亡魂了。”
  很巧妙的回答,如果不答应他的请求,便也是怀疑了自己的眼光。
  华澈打量了侨装成秋水鹤的玉树子逸良久,终于大笑了起来:“鹤先生果然是一个聪明人,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不然,这一次死的或许不是你一个人。”
  “是,臣一定不会让月君失望。三日之后,我必会让月主完完全全的康复,身上毫无瑕疵。”
  于是,华澈应了玉树子逸的要求,开密室一堂,注池中之水,水上飘花,花馨温香。每一轮冶疗都要换一次热水,白雾弥漫,氤氲满堂。
  灵玥全身都浸沐在了药池之中,玉树子逸站在药池边,酌量洒下已瘁成粉沫状的药,注视着灵玥的反应,半刻都不敢松泄。
  三日,他未进食,三日,他未眠,三日,他一个人对昏睡中的灵玥说了很多话。而这三日,华澈亦未眠,亦未进食,亦在密室之外昼夜守候。

  第六十三章 摄魂曲
  第三日,第九轮冶疗,生肌润色散终于在灵玥身上起到了效应,浮雾如帐,漫漫游戈,灵玥的肌肤在气雾的滋润下变得异常红润而炫亮起来,腮畔一处的烫伤也逐渐愈合至最后看不到一丝的伤痕。
  玉树子逸洒下最后一把药粉之后,蹲在了灵玥的身旁,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玥儿表妹,我是子逸表哥,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如玉修长的手指抚在了她赤裸的香肩上,他的声音带着魔惑之音侵入她的梦境。
  灵玥的秀眉紧蹙了起来,细小的汗珠在她肌肤上附上溥溥的一层,如镜般反射着他眼里的忧戚和一丝淡淡的惆怅。
  “玥儿表妹——”玉树子逸再连唤了几声,见灵玥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痛苦之色。
  她还在梦魇之中,深陷不能自抑的愧痛折磨,是她自己有了放弃生命的念头而不愿醒来。难道真的对她来说,生比死还要痛苦?
  玉树子逸心中腾起一丝疼惜,却还是非常耐心的对她说话,他希望他所说的话能引导她从绝望的深渊中爬出来,只要她自己愿意,就一定可以得救。
  “玥儿表妹,无论你是为了什么?千万不要放弃生命,放弃了自己,麝月国需要你,天下子民还需要你,只有你——只有你可以牵制他的权力,让天下得到安宁。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要逃避什么,不要畏惧什么,所有遭遇到的一切,作为灵氏一族的继承人,你都要勇敢去面对,我知道你很累很痛苦,只要你醒过来,从今以后,有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我会帮助你——”
  “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会陪你一起度过难关,无论前面的路多么危险,我都会陪你走下去,我们的国家,我们灵氏一族,绝不能断送到华澈手里。”
  “玥儿表妹,你听见我说话了么?”
  眼泪!竟然有眼泪从灵玥的眼角滑落,如同玉润的珍珠,落在药池之中响起清脆的回音。这寂静的密室,只有他和她,也只有他的声音。
  玉树子逸见她久久不愿醒来,不免有些失望泄气,如若说什么都无法令她觉醒,那他便只有用最后的一个办法——摄魂魔音。
  摄魂魔音不仅能诱惑魂魄,还能唤回魂魄。如果灵玥的意志还在垂死的边缘挣扎,那就以魔音摄魂的方式将她的魂魄唤回来。
  虽然他此刻吹奏竹叶摄魂曲,很有可能让密室外的华澈听见,但他也顾虑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身份暴露,又怎么样呢?只要灵玥醒过来,一切皆会改变,他也有很多办法保全自己。
  密室之外,华澈站在月光下,望着密室中闪烁的宫灯,眼里饱含了担忧之意。
  他明知道这个“秋水鹤”并非真正的秋水鹤,但他还是将灵玥交给了这个人冶疗,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任何人,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报以完全依赖的心态来等待。他也知道灵玥的病多半是被他气成这样的,但如果有一个人能让她觉醒,他也愿意去相信这个人,哪怕这个人很有可能是想要杀他的人。
  “兵师,已经第三天了,我想鹤先生一定将月主的病冶好了,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夜的霜寒在他飘逸的长发上落了一层银辉,白袍都有些微潮,他竟在此站了整整三天二夜。幽逽几次劝说,他都漠然打断,不言不语,静伫等待着,一直一直望着密室里未灭的灯。
  每一次送水进去的婢女出来后,他都要招来询问灵玥的情况。
  幽逽从未见他如此紧张过,从对灵玥的利用到宠溺,他已不知不觉的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如今竟已成习惯。
  他曾对她说,灵玥只是他用来巩固政治权力的傀儡娃娃,但现在,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对灵玥的好到底是利用还是爱了吧?
  幽逽的眼里渗出了一点凄伤,站在他身后,她也只能默默不语。
  她到底算什么呢?好像从来都是自己欺骗自己吧!她知道她早已将身心都输给了他,而于他来说,她也不过是他用来排解寂寞的工具罢了吧!
  彼此从来就没有完全信任过,又何谈爱情,一切皆不过是奢望,是虚妄罢了。
  想着,幽逽抬起了头,望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笑了起来。
  她终究不是为自己而活,但她却还是要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
  笑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忽然,“扑簌”一声,一只发着光的怪鸟从天空中落了下来,清脆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也分外的动听。
  “咦——好漂亮的一只鸟呀!”幽逽俯下身,有些好奇而惊喜的想要去捧那只在地上缓缓而行的怪鸟,不料,这鸟似乎有灵性,小巧灵活的小脑袋转悠过来,看到她伸过来的手,突地又扑腾一下飞了起来,掠过她的头顶,落在了华澈的肩膀上。
  华澈抬起手,将那只怪鸟纤细的双足握在了手中,小怪鸟望着他,双翅扑扇着,翠羽上点缀着宝石一般的五彩光芒,它张合着尖长的嘴巴,欢快的唱出了歌声,好像在说些什么,而华澈竟听懂了似的,连连点头。
  幽逽见之奇怪,便问道:“兵师,这只鸟是你养的么?好美好奇怪的鸟儿,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这是轮回术师用术法幻化而出的灵禽,是鸟亦不是鸟,叫作‘夜话’。”华澈解释道,将全身都发着奇异光芒的鸟儿递到了幽逽手中,“如果你喜欢,那么就送给你吧!”
  “真的吗?”幽逽如同一个孩子般的高兴得跳了起来,双手捧过小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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