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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当男人遇上女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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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到你了。”她笑着奔近那棵树,抬起脸蛋喊道:“我回到车上没见到你,就猜你进到树林里来了。別躲在上头生闷气,快下来啦。”
  他冷哼一声,双手交叠地枕在身后。
  “嘻,上头风景好吗?”没半晌,韦旭日从树叶间探出头问他,攀着粗大的枝椏一路爬上来。
  费璋云一怔,瞥见抱着枝椏的乾瘦手臂正微头着。想也不想地忙环住她的腰际搂近他身边;幸而树干够粗厚,容坐他们两人,否则这笨丫头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捽。
  “你上来干什么?”他躺回粗大的树枝上。
  “我叫你,你不理我,所以,我想上来看看你在做些什么。”韦旭日勾住他的手臂,“嘿嘿”地傻笑。“我很久没爬树了,抆术还不错吧?”她的下巴贴着他的手臂,满足地跟他一块躺在树上头。
  事实上,她爬树的技巧足以令人流下冷汗!他冷淡地忖道。她的双臂力道不足,多是那场爆炸的后遗症——又是一个他害惨她的例子。几乎,每一天都发现一项因他而带来的不幸。
  她的身子骨差,因为那场爆炸;她的双手使不上力,因为那场爆炸;她的情感缺乏,因为那场爆炸;烙在她身子的疤痕,也是因为那场爆炸。
  他害惨她了。他的嘴抿紧。
  “滚下去。”
  “不要。”软软的脸颊贴上绷紧的手臂。
  “树上有蛇。”
  “你会保护我。”她的双翦含着水气,轻轻抚着他手腕下的刀疤;以往他老戴着古董錶,没注意到錶下的皮肤上刻着一道道嚇人的刀疤。“很痛对不对?因为是自己划下的,所以格外痛苦。我的痛只在剎那间,甚至还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昏迷过去了。你一定不是这样吧?因为要记取教训,一定痛得不愿昏过去……”
  “你懂什么!”想狠狠摔开她,偏又怕她跌下树。花希裴的话题一向是禁忌,然而听着她说出口,是这样自然而然,这样的理所当然……
  “你別生气,別生气。”她紧抓着他的手臂,仰起脸注视他的侧面。他的黑亮发丝有些凌乱地贴着前额,几分孩子气的忿怒充分表达在俊秀的脸庞,对她的厌恶之情明显地写在眼里。“你说得没错,我……我是不僮……我不懂……”她结巴地低喃。
  他面露慍色地坐起。“別吞吞吐吐的。刚才你话不是说得很顺溜?是想让我产生內疚?”他狠辣地捉住她的织肩。“或者,你另有目的?想恢复备感的方式很多,不见得必须当我费璋云的情人。我也能给你一大笔钱,你可以買一个男人,爱買多久就買多久,录音带在哪里?放在银行保险櫃?或是托在什么人那里?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早撇清,越早让我自由!”他忿蟄地说道。
  韦旭日呆呆地望着他。“我……我还以为你有一点点的……喜欢我……”
  “我喜欢你?別试图自抬身价。”他咬牙切齿。“我恨你。”
  “我……我……”她显然已经不知所措了。
  “把录音带给我,让我们撇清彼此的关系。”
  “不要。”她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努力地组织自己的语言。“我不分手……录音带不给你……关系还没完……录音带我听过……”
  “你听过录音带?”
  “是的。”她用力点着头,认真地说:“想为花希裴报仇,必须先振作自己……把费氏接回来,靠遗产是不够的……”她的唇发抖着说完。
  他狂熾地盯着她。“你別紧张、別紧张,把话说清楚,你要我接手费氏企业,只靠希裴的遗产不足以复仇?”
  “是。”
  “凶手是谁?”
  “不说。”嘴巴紧闭如蚌。
  一双有力的手掌掐住他的颈子。“我已经杀过两条生命,不在乎纪录上多添一笔,而且我也已经厌烦事事让一个女人所左右!说,他是谁?”
  韦旭日用力摇头。“承诺。”细白的脖子受到压力。
  他发狠的力道十足,不能说足以致命,但是存心让她受苦楚。
  费璋霉冷笑一声。“我可不在乎什么承诺!毀我声譽也好,下辈子坐牢也罢,只要找出那该死的家伙,我不在乎死几个人!”
  韦旭日迷迷濛濛地注视他。
  “为什么?”她悄然地伸出手抚着他的脸庞。“原本好看的脸理得这么狰狞?我不喜欢这样子的你。为了过去,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为了过去,我进进出出医院数年,我们还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忘记过去好不好?”沙哑的声音如天唬频膼偠崛缍舷哒渲榛淞臣铡
  忘记过去?如果能忘记过去……
  他与花希裴十五年的点点滴滴怎縻能轻易忘怀?
  “如果能忘记,她就不是花希裴了。”他放开箝制的双手,厌恶地哼了一声。“你……哭的样子很丑。”
  她擦擦眼泪,试探地微笑。“我们合好了吗?”
  “別净扯些孩子气的话。什么合好?我憎恶你都来不及。”他躺回树上,只手遮眼。“九年一眨眼都过了,再等一个月又何妨。”
  “我……你……”她结结巴巴的,居高临下地瞄一眼树下。“那我让你独处好了。”
  费璋云沉默半晌,冷哼:“怕我杀了你?要是怕,就滚下去!摔死我可不负责。”
  闻言,韦旭日“嘿嘿”地傻笑了两声,抱着他的手臂跟着躺了下来。
  “野餐后,睡个午觉也挺好的。”她面带笑容地贴着他的手臂。跟他相处几个星期,摸透他的性子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俊美的脸庞老板着,嘴巴也恶毒不饶人,然而他关心她,不然也不会要她留在树上了。十几岁以前,她是爬树高手;现在就连拿菜刀也得靠双手紧紧握着,能爬上树已经让她的手发头——他注意到了,嘻。
  “璋云、璋云、璋云、璋云……”一遍又一遍的低吟着。单单叫着他的名,也是一种莫名的幸福。
  “別用难听的声音吵我!我可不想恶梦连连。”他不是很认真地抱怨。
  “我喜欢念着你的名字。”她闭上眼,含笑:“当我知道喊着‘璋云’,会有人回应的感觉真好。”
  他淡淡哼了一声,并没答话。她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名地闯进他的生命!什么情感缺乏症?二十四岁的女人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似的爱哭……
  这,也是他害的吗?躺在医院昏昏沉沉数年,当然会与社会脱節,并非她所愿,而他,在希裴死后九年间,竟无任何值得记忆的事,终日幽魂飘泊。每一天仅存的念头只有希裴、希裴。他是多么地想见她!就因为想见,所以渴盼着夜晚;来生不知道能否相聚,只能盼梦里相见,即使是支离破碎的、即使是哀嚎求救的,只要能记住她的所有,倾付什么代价也是愿意的!
  九年后的今天,浮现在眼前的不是花希裴,而是那个梨花带雨的小女人。是的,当他想起花希裴,想为花希裴复仇时,却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花希裴的影子与这小女人重叠了。希裴渐渐淡了、复仇的念头模糊了;而韦旭日的身影在他面前愈扩愈大,然后,占住他的视线、占住他的知觉。
  她的泪线珍珠愈合了破碎的心。从她出现后,他开始有了记忆,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似的。
  他害惨她八年,分不清是內疚或是……
  等等!
  费璋云倏地睁开眼,震撼地注视酣睡里的韦旭日。
  她说谎!
  她不在那场爆炸之中!
  爆炸地点是在无人公路上。
  他在场,自始至终都在场,是曾短暫地背过那绑在吉普车上的老外,走进隐蔽的地点目睹爆炸发生,但前后不过短短三分钟的时间,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他怎会没看见她?
  我……来不及救他们,所以独自逃走,但还是波及……
  这是她的说辞。
  不可能。她如何能在三分钟內逃离他的视线,却又被炸成重伤?
  她说谎……她为什么要誆骗他?
  他玻鹧邸
  第五章
  门扉轻敲——
  “我来开门。”韦旭日自动自发地跳起来,跑去开门。
  “旭日小姐。”北岡彬彬有礼地端着托盘进来。“少爷,点心送过来了。”
  费璋云埋首费氏公司成堆的卷宗里,头也不抬的。
  “我没要点心。”忽感肩上被拍了拍,不耐地抬起头正要斥骂韦旭日,却发现北岡一脸和善地朝着他笑。
  “少爷,公司的事要学习,也得先吃些点心,尝口‘活力之泉’。”
  费璋云正想要他连盘带人地滚出去,韦旭日轻叫了一声:“好喝。”不知道什么时候先跑去偷喝飲料。“北岡叔叔,这叫‘活力之泉’?”
  北岡轻敲着她的头。
  “我才三十八岁,被你这二十几岁的女孩这么一叫,都给叫老了。”他咧嘴笑道。“这是北岡家的祖传祕方,一向不外传。想学就嫁给我好了。”
  “嗨,璋云,来喝喝看,你忙了一下午呢!泡芙也好好吃唷。”
  “我……”望见两人期盼的眼光,再看看温热的飲料,他浅尝一口。“是不错。”不情愿地承认。
  “少爷满意就好。”北岡拿出纸笔抄抄写写。“将来开店,‘活力之泉’可是少不了的镇店之宝。”
  韦旭日睁圆了眼,低叫:“你要开店?”
  “是啊。等我资金筹足,我打算找个小小的店面承租下来,让所有人都能尝到北岡邦郎的廚艺。”他自豪地说。
  “真棒。”韦旭日崇拜地看着他。“找……我……”
  “旭日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意,精神上投资我就行。”北岡朝费璋云作九十度的鞠躬,悄悄地閤上房门离去。
  “北岡有自己的梦想,真好。”韦旭日兴奋得低叫着。一见到费璋云冷冷的目光,她吐了吐舌,乖乖坐回榻榻米上,翻着最新的资讯。
  缠着他,硬是跟进书房的条件之一是乖乖地闭上嘴巴,坐在角落里看杂誌。
  “药吃了没?”他的目光掉回卷宗,随口问。
  “吃了。”
  中午她的胃口并不是很好——费璋云想起这点;他还注意到了她是少量多餐型的胃口。
  “过来。”他命令式的语气是韦旭日早习惯的。
  她拉好裙子,像只小狗似的听他使唤。
  “有事要我帮忙吗?”气色不错的脸颊多添两朵秋霞。“我的学识不是很高,看不太懂你公司的图表。”
  “看不懂无所谓,吃完它。”红豆泡芙推上前。
  “全部?”她咋舌。“我吃不了这么多……我努力吃好了。”及时改了语气,认命地端起盘子回她的“窝”。
  门扉再度轻敲——
  韦旭日又跳了起来。“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汤姆。
  “旭日小姐。”汤姆搔搔头,笑嘻嘻地走进书房。“今天,天气真不错啊。”
  她用力点头。“是啊,难得的好天气呢!我把书房的窗子都打开了,秋天的味道好怀念……”
  “呃?”每年都有秋天的啊。
  她“嘿嘿”傻笑几声。“有一阵子我的身体很不好,好长一段时间一直躺在医院里,所以……”
  “真的?”汤姆显然佷激动地捉住她的手。“我就觉得不对劲。旭日小姐,你的身子既然不好,怎么还待在书房里看书?我找北岡弄点营养的东西给你补补好了。”
  费璋云冷眼看到底。“既然要聊天,何必站在门口?汤姆,把你的手放开。”
  汤姆红了脸,消失在门口。一会儿叉出现,抱着小盆栽进来。
  “我……我不是来聊天的,璋云少爷,我是想,您学习公司的事要花费大心思,我又不如北岡会弄吃的,所以送点盆栽摆在书房里养养眼,轻松的时候看看也舒服……旭日小姐,你抱不动的,我来搬就好。”汤姆喊着阻止韦旭口到房门外搬剩余的盆栽,还没喊完,身边闪过人影,费璋云早卷起袖子,拉住韦旭日短膨膨的头发。“给我待在那里坐好。”他身体力行,搬着盆栽进来。
  “要摆哪儿?”语气嘲諷。
  汤姆压根没注意到,热心得东看西看,指着阳光灑进来的地方。
  “就摆在那里好了。嘿嘿,我的梦想就是开一家园艺店,旭日小姐……你的小嘴张那么大,是不是瞧不起男人做这一行业?”
  韦旭日连忙用力摇着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规画好未来的蓝图;我是佩服你。”
  “那当然啦!”汤姆红着脸,用力拍着费璋云的背。“虽然我和费老大差个七、八岁,但我也该有自己的梦想啦。等我再累积个几年经验,旭日小姐,你等着看好了。”
  “费老大?”费璋云喃喃道。何时,他与园丁汤姆的关系变得如此密切了?
  “嘻,太好了。”
  汤姆搔搔头。“小小的梦想可以啦。费老大,您从基礎学习一定很吃力,没什么能给您帮忙的,不过只要您开口,我一定做到!我先出去啦。”
  一等汤姆离开,费璋云聚起眉头。“你和他们私下谈过什么?”
  “没有啊。”韦旭日凑上前,悄悄拉住他的手臂,咭笑说:“自从那次野餐后,他们对心目中的璋云少爷可刮目相看了呢!”
  “我没跟他们谈过话。”费璋云直视着她。
  韦旭日一副无辜样的吐吐舌。她没谈及那天老劉诉说过去的那一段历史。那天参加野餐的同伴都有不欲人知的一面,吐露出来反而拉近彼此的关系。
  费璋云大概还不清楚那天的野餐为他带来了什么好处。
  “嘻。”想到就好笑。
  “別露出小狗式的笑容。”他斥道,顿了顿又说:“你的手发烫,又感冒了?”
  “没有,没有。你別赶我去睡。”她好开心窝在他身上。“汤姆也说天气难得好,我只是一时不适应……”
  他无所谓地拉开她纠缠的双手,回到书桌前。
  自野餐后,许多事情变了。他对她的态度有些软化,又对汤競声提出学习接掌费氏的意愿。
  不能说好不好,只能说是一个尝试:至少有他活着的迹象。
  梦想。汤姆的梦、北岡的梦让他们积极地活着——
  “你的梦想?”他忽然问道。
  “咦?”韦旭日从杂誌中抬起头。呆了呆,偏着头认真的思考:“以前,我的梦想只要能走出医院大门,一个月內都不必回去,就心满意足了。现在……”她的脸红了。“我希望能复学,我……说出来,你可別笑我。我什么都不懂,睽別世界八年的时间,以往老想挣脱病房牢巃,等出来后才发现都不一样了。我……很孩子气又怕生,跟人交谈老接不上话;但我喜欢跟你在一块……”她试探地露出笑容。
  “你的梦想呢?”
  为希裴复仇!这算不算是梦想?
  “我可以为你安排复学手续。”
  “不,不要。”她不安地搓着手臂。“我想……再过一阵子吧!”又露出羞怯的笑容。“现在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费璋云的注意力回到繁琐的公司资料上头。是的,她是十分容易满足。常常苍白的脸蛋抹上淡淡的红晕。开心时,不会呵呵直笑,只会傻气地小声笑着,生怕会吵到谁似的;她也时常悄悄地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失神发呆地看着他。
  “有时间抽空教你一些吧!”他故作心不在焉。
  韦旭日圆滚滚的眼一亮,充满企盼、渴望的光采。“你要当我的老师?”
  “有何不可呢?像你这种病懨懨的女人,到外头上课恐怕没一天就得往太平间认尸了。”
  “喝!我的身体才没那么弱呢!”她小声地抗议,拿着杂誌,拖着榻榻米。“我……我……”
  “別说话吞吞吐吐的,刺耳得难听。”
  “我能不能坐得靠近你一些?”
  “过来吧。”像要维持一贯冷漠的形象,补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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