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铃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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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可能会有惧色呢？那份多余的感情也随着那些女性特有的气质一道，在生活和现实的重压下被勿忙遗落。
阿福惊叫着张着双手扑向母亲，又立即转到母亲身后，侧出头来惶恐地看着院门方向。二牛慌不择路也随阿福冲进院子，“咚”地一声，头撞在阿福母亲身旁的一棚葫芦架的木柱上，顾不上脑门上隐隐作痛猫着腰直奔阿福身后，双手死拽着阿福衣角，探出头来嘴里哆嗦道，婶，婶，洪要杀我和阿福啊。
此时的洪也已经来到大院门口，阿福母亲历声问道，洪，为什么追赶我家阿福！
二牛在后面一听，急忙叫道，婶，还有我啊。
洪将手中的树枝用力掷于脚下，指着阿福抽噎道，是他们先骂我的。
哼，阿福母亲侧过身子，又斜睨了洪一眼。骂你？我可没听到有谁在骂你，我只看到你拿着树枝追得我们家阿福满街跑。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我们家阿福骂你了，你就要杀要打的？真是野蛮成性，不可教化！
此话未免太过刻毒吧，身为母亲怎么可以对七岁孩童施以如此重口！众人循声望去，话音落处转来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瘦竹清风，衣袂飘逸。
师父——！洪哭叫一声扑向来人怀中。
此非别人，乃是洪的师父亦养父，玄明法师。
阿福母亲脸上在闪过多个表情后，不尴不尬地笑了，哟，是玄明法师啊，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儿来了呢？
玄明法师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去看她，俯下身子抱起洪，走，跟师父回家去。
伏在师父怀中，是洪感觉最幸福的时候。微风掀起师父的鬓发撩于脸上，痒痒的。洪用小手抚着师父的胡鬓，撅着小嘴儿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才肯告诉我父母的事啊？
玄明法师扭过头来亲了下洪的脸蛋，洪，师父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你的父母都是大英雄，叱咤风云的人物。等到时机成熟，不需你问师父自会告诉你的。
“叱咤风云”是什么意思呀？比“大英雄”还了不起吗？
呵呵，对，比大英雄还要了不起，是大大的英雄。。。 。。。
第二节 离开小村
洪，你回来啦。洪的一脚刚跨进门里，若妍从锅灶边站起迎道。若妍比洪小一岁，幼年父母双亡，死于战火，为玄明法师一并收养。锅灶边的若妍扎着两条羊角辫，稚嫩的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歪着头看着洪笑。
洪应了一声进了里屋，旋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出屋来，蹲在若妍旁边，看着若妍嘿嘿地笑。若妍被瞧得心慌，没好气地问，你老看着人家干嘛？
呵呵，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二牛说要你给他做媳妇。
谁要给他做媳妇？！若妍瞪了洪一眼，使劲把柴禾填进灶塘。
院子里的墙角处长了一些野花，林林总总，纷纷扬扬地开着，毫无节制，拉拉杂杂；红、黄、白、蓝，轰轰烈烈地开放。玄明法师手摇蒲扇躺在凉椅上，侧过头来眯着眼朝灶房这边望了下，嘴角含着微笑。
※ ※ ※ ※ ※ ※ ※
那你要给谁做媳妇？转眼洪已十八岁，十八岁的洪生得英气勃发，俊朗倜傥。看着若妍的眼神里带着调侃的笑，更多的，是一层浓稠得化不开的深情。
若妍也已十七岁，情窦初开，尚未伤春，皓齿明眸，妩媚娇艳。听得师兄洪这样的问询，不禁脸颊飘红，忙将头深深埋了下去；又觉不妥，旋即起身匆匆离去。
这样的结局让洪多少有些怅然若失。在洪的想象中，以若妍平日的性情听到这样的问话定是要先白上自己一眼的，然后故做若无其事而实际上已面飘红霞。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若妍此时的一反常态恰恰说明了自己在其心中的位置非同一般。这样一想，洪便觉得有些飘飘然，如坠梦中。
然而，十八岁了，师父却仍一直未将父母的情况告知自己。每每提及自己的身世，从村人那闪烁不定的眼神里总是让洪觉得这其中必有众人不愿让自己知道的内情，就连一向刁酸刻薄的阿福母亲也是支支吾吾面露难色。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疑惑一经在洪的内心蕴育，随即以不可遏制的速度疯狂滋长，挤迫得洪透不过气，每每夜半梦醒辗转难眠。
※ ※ ※ ※ ※ ※ ※
洪，你有今日之行为师知道你是经过长久思虑的。师父早在你年幼的时候就向你承诺终有一日会告诉你父母的一切实情，然而，时至今日，师父却仍未兑现承诺。为师于心着实不安啊。。。 。。。玄明法师说到这，已是肩头颤瑟，热泪盈框。
师父——，洪跪伏于地，紧紧抓住玄明法师衣摆，师父，徒儿决无半点怨怪师父之意，徒儿此行，主要是为亲临实战，增加实战经验，顺便求解身世。师父不是也常教诲徒儿：魔法境界永无极至，死背咒语，兀自研习远不及亲身实战更利于法学造诣的提升。师父，切勿误怪徒儿本意啊。
二牛也在一旁哭丧着脸，洪，外面好危险的，你要多加小心啊。我也很想像你一样出去闯荡，可母亲说死也不同意。二牛比洪小一岁，现年十七，体格健硕，膂力过人，又有幸曾在比奇城演武场得龙血先生点授，成为方圆百里武士中的精英。
洪，你不会生我的气吧。说话的是阿福。阿福与洪同岁，十岁那年有一散人①负伤行至村边昏倒，阿福看到后，将其背负家中调养，因体弱力微，每行一步甚是艰难，散人大受感动，虽然阿福母亲对此多有不悦，仍倾其毕生所学传授于阿福。如今的阿福在道学造诣上虽称不上有什么大的精进，却也是粗知大体，唯欠熟络。
阿福，你说的什么意思啊，我生你什么气呢？
当年。。。 。。。当年我们还小的时候，我骂过你野。。。 。。。阿福说到这已是语塞难言，满面困窘。
你是说这个啊，洪释然地笑了，那时我们都还小，哪里懂得那么多人情道理。况且我不也是拿着树枝追着打你和二牛吗。。。 。。。唉，都过去的事了，你若不提我都不会想起它了。
洪，你能这样想我真高兴，不过此行一定会有诸多凶险，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洪的此次远行，诉不尽离别伤感，叮咛嘱咐。唯有若妍立于一侧，紧抿朱唇，柳眉愁锁。
若妍，洪轻轻托起若妍的手臂，在此闷不作声，可是在怪我？
若妍扭过头来半嗔半怨道，怪不怪你，你心里清楚。
我的好师妹，洪说着扳过若妍的身子，师兄此行也是躇踌已久，心里是真放你和师父不下啊。师父年事已高，一生视我们俩如亲生儿女，今后就只你一个人在他老人家身边，一定要代我好生照料好师父啊。
这还用你操心？若妍掂起脚理了理洪的衣领和头发。家里有我呢，你放心去吧。只是路途凶险，要多加小心，一人在外，好好照顾自己。答应我，说到这里，若妍的眼中已蓄满泪水，无论遭遇什么样的挫折磨难，都要好好地活下去，若妍在这里等你。
对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们都在这里等你回来，若妍这边你放心吧，力气活包在我身上。二牛拍着胸脯说道。
阿福在一旁嘀咕着，有你在才不放心呢。
二牛一听又羞又恼，脸霎时涨得通红。洪，洪，你看。。。 。。。我，我，我是一番好意啊，阿福他。。。 。。。
众人哈哈大家，二牛更觉无地自容。
阿福，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教训你。二牛撸起袖子，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起两手直奔阿福。
玄明叔叔，二牛耍蛮，你快制住他啊。阿福绕着众人围跑，边跑边向众人求救。
哈哈哈哈。。。 。。。众人爽朗的笑声拂过树梢，惹得村口的杨柳亦不禁扭动腰肢，漾起一片欢快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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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散人：道士称号之一，按级次排列为：道玄、散人、道尊、天尊。
其它两职业相应称号法师为：法魂、法灵、法王、法神；武士为：战将、战狂、武狂、圣战。
散人称号曾一度在道士中被广为推崇，以自己能被冠以此称号为荣。源于当年曾有五位散人联手大闹赤月恶魔领地。虽然最后因向导战死而错入恶魔祭坛，没能进到赤月恶魔巢穴所在地，但仅凭此也足以在法玛大陆上威名远播。史称“五散闹赤月”。
第三节 初试身手
真正离开家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又何止一个大字。在家的时候，整天想着自己要走出去，纵是遭遇怪兽袭击暴尸荒野，也要走出去见见世面。那时候的“走”似乎就是自己的全部，“走”才能让自己了解这个世界，“走”才能让自己积累实战经验，也只有“走”才有可能了解自己的身世。
最后一张烤饼了，洪把烤饼摊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地看，像寻宝人在揣测一张藏宝图。临行的前一天晚上，吃过晚饭若妍不作声响地给洪烙了二十来张烤饼，洪在一边烧火打下手，天气闷热，腾起的油烟在若妍的脸上熏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若妍，擦擦脸吧。若妍接过洪递来的毛巾，眼睛却不向这边挪动一下，也不答话。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若妍自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让洪看透自己的心思，在即将出行的当口凭添一缕牵绊。
洪也知道，若妍是在为自己担心。外面的世界在村人眼里是极为危险的，以前村里也有过几个勇士陆续出去闯荡过，结果却都是一去再未复返，只有师父玄明法师出去周游一个多月后，得以返还。也正因为此，玄明法师在村中的威望才得以如今这般无可替代。若妍的默不作声，一方面是出于对自己的担心，另一方面更是不想让这份担心牵住自己的脚步。既然无法让自己强颜欢笑，又不想在话语中透露哀伤使师兄放心不下，那就选择沉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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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第九天了，若妍，你在家都还好吧。洪把烤饼在手里颠来倒去，摸了又摸，嗅了又嗅，烤饼散发出的葱花和油香气惹得肚子里的咕噜声更大了。洪将烤饼复又揣回怀里，紧了紧腰带。离比奇城还有好远的路呢，不到最后这张饼不能动。洪在心里这样想着，再次在路边站定，单手棚在额上朝着来时的方面远眺。地面经午后太阳炙烤涌起层层热浪，透过这层热浪的景物便显得虚幻而不真实，恍若梦境。脚下这条大道在丛林草野中像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曲折；银带上却是干干净净，哪里再有第二人。
要是有辆往比奇城同路的车经过就好了。洪舔了下干裂的嘴唇，这才想起从早上起程直到现在自己一直滴水未进，装水的竹筒早干得像要裂开似的。在这种情况下，洪自然是没有心情再去寻什么可搭的车了，抬腿只奔林中草木繁盛之处。
又走了不知多久，直走得两眼发花脚底发麻，终于在登上一处土岗后，洪的眼前现出一面湖来。那湖被周围的蒲草簇拥着，像一位含羞的少女，等着洪的到来。洪使劲眨了眨眼睛，确信不是幻觉，又瞧瞧四周，没看到有什么异常。便强按捺着内心的一阵阵狂喜，走下土岗。
还未等挨近湖面，洪的耳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洪立刻警觉地蹲下身去，朝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轻轻拔开一人来高的蒲草。只见一体态肥硕、紫面赤发的半兽人正两手分拔着面前的蒲草往湖边走去。及至湖边，马上伏下身子，攒了口气，将脸全部浸入水中，耳边立即传来一阵“咕咚咕咚”的喉结坠落的声音。
洪蹲在蒲草后面，两眼直定定地瞅着半兽人高高撅起的屁股，心中暗骂：打哪冒出这么个家伙来，真想冲过去飞起一脚把它踹进湖里。又一想，不妥，自己现在又饥又渴，况且也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其它的半兽人，万一我和它打斗起来惊动了它的同伙，那我岂不是要交待？算了，等一等吧，等它喝足了，走开了，我再喝吧。想到这，洪咽了口唾沫。
好不容易，半兽人终于算是把头抬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直起身子，拍着肚皮，发出“啪啪”的声音，像是在拍一只暖脚的水袋。又回头往身后地上望了望，随后便往蒲草上一仰，又舒服地就着身子下的蒲草蹭了蹭后背，睡了。
洪还是蹲在原地，心情却一下子坠到了湖底。它打算睡多长时间？它这一觉要是睡到明天早上我就一直陪它到明天早上？洪缓缓地站起身，往周遭扫视了一番，又静听了一会，这才朝半兽人身边挪了过来。
半兽人倒是睡得很惬意的样子，嘴里打着呼噜，肚皮起起伏伏。一只苍蝇落在了脸上，半兽人挥了下胳膊，再咂巴几下嘴角，又睡过去了。
洪在心里盘恒了一会儿后，决定用火球术①对付面前的这个家伙。雷电术②虽然比火球术威力大，但声音也大，噼噼啪啪的，怕是整个山坳都能听到。打定主意后，洪在心中默念咒语，“呼”地一声，在张开的右手掌上立刻腾起一团火焰。此时正好半兽人张着大嘴吸气，说时迟那时快，洪将右手反扣下来，直接将火球塞进半兽人口中。半兽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刚觉有些异样，睁开眼睛顿了一下，随即两眼上视，将头歪向一侧，一命呜呼了；倒也死也得痛快。
洪在一旁没敢掉以轻心，再次于掌心燃起一个火球，后退两步静观半兽人动静。毕竟这是他亲手杀死的第一个半兽人，以前在小村的时候都是杀些钉耙猫和狼之类的，像半兽人这样真正的怪兽极少见到。在洪的记忆里，走出小村前只见到过一个半兽人。玄明法师在地上筑起一道火墙③，那个半兽人跟着他在墙里墙外走了两回就变成了一只烤猪。
等到洪喝足了水，又将随身携带的竹筒灌满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习惯昼伏夜出的蛙虫们纷纷鼓噪起来，连成一片，从此岸飘到彼岸。随着虫鸣的愈加嘹亮，夜彻底降临了。云层浓郁，月亮穿过云影的时候，湖面就裂成了千点碎银。洪躺在树杈上，望着云层中的月影，觉得那像极了一个人的脸，是师父！洪几乎要叫了起来，等到仔细去辨认，却又是不是。刚将身子复又躺下，却又看到了若妍。若妍，洪轻声念叨了一声。若妍却羞怯地侧过脸去，那表情中半嗔半怨，洪的耳边便荡起那句话：好好地活下去，若妍在这里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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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火球术：火系魔法中的初级魔法。利用咒语将内功转换为火球射向对方。施法者法力越高，杀伤力也越强。
②雷电术：运用法力把微弱的电力射向天空，在自己所设定的地方进行雷劈。雷劈威力巨大，给敌人的打击也很大，是法师必学魔法。
③火墙：传说此魔法是一位怀恨去世的天才法师所创建，在特定地方点燃不灭之火。点燃的火花就跟法师心中的怨恨一样，迟迟不灭熊熊燃起，如果不赶快从中逃出，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火焰燃烧的时间与破坏力和施法者的法力高低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