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铃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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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看了清楚，决定先引出一只来和它单打独斗，也好摸清它的实力。主意打定，洪向四周寻找开阔地场，身旁七八十步外，不仅场地开阔还有多盏长明灯照得光亮。洪将手中松明就地插在一石缝中，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瞅准了一只钳虫，抛了过去。
那钳虫正在看着长明灯发呆，石子飞来后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它的脑门上，便扬起身子，煞有介事的四处观瞧。为什么说它是煞有介事呢？这句话不是滥行褒贬的，钳虫久居阴暗的黑暗地带，在长久的进化过程中，视觉已经大大退化，取而代之的是嗅觉和听觉的异常灵敏。也正是因为此，其掌控嗅觉的触须就成为了上好的药材，可与多味药材组成合剂，更是极好的药引子。再说这只钳虫，煞有介事的晃动着身子看了半天，两条触须在空中急促地抖动，仍是没能感觉出这石子的来路。遂又伏下身子，扭了扭肥硕的身躯，好像是打算睡上一觉。
刚伏下没多久，第二枚石子再次落在它的身上。这次钳虫被激怒了，忽地从地上站起，举着一对巨钳，围着长明灯急躁地来回走动。洪见此情况，故意在脚下弄出些声响，那钳虫听到洪这边传来的声音，立即停止了动作，头朝着洪这边定了一会，好像是有所犹豫也好像是确定声源，没一会儿，就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三只钳虫虽然也听到了声响，不过也早是见怪不怪了。死亡山谷里常有各路勇士出入，只要不是完全冲着自己而来，就不去管他。同伴急匆匆地朝一边走过去，剩下那三只钳虫就像什么都没看见，围在一处，继续睡它们的大觉。
洪见钳虫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拿起地上的偃月，向着那处开阔地不紧不慢地走去。钳虫感觉到前面有人，连忙加快速度，等到它能看能影影绰绰地看见洪的影子时，已经离洪只有二十来步的距离了。洪见状，挥动右手的偃月，“咔”地一声，一记干脆的雷电术在钳虫头顶炸开。那钳虫求战心切，一心加快速度想要贴进洪的身边，对这突如其来的雷击毫无防备，只觉眼前闪起一道白光，随着一声巨响，自己就已周身酸软，分不清方向，虽然不停地捣动着六条腿，却只是在原地打转转。洪见状，再次挥动偃月，又是一记雷电术在蚶虫头顶炸开，钳虫停止了转圈，立在那栽了几栽，晃了几晃，最后还是无力的瘫软下去。
洪有些不敢相信，一把偃月竟会使自己的雷电术拥有如此大的威力，收购药材的工作人员早就跟他说过了，钳虫算是死亡山谷内最难对付的怪兽了，破坏力强，又因为拥有一身硬甲，防御也很出色，如果遇到一定要多加小心。洪拎着偃月走到钳虫身边，用刀头捅了捅，又观察了一会，这才相信钳虫确实是死了。
取下钳虫触须，洪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次战斗从开始的引诱到现在取得触须，大致经历了大半个时辰，现在外面差不多应该是中午时分了，这么一想，肚子就感到有些饿了。索性坐在一块石头上，卸下背包，取出烤饼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两张烤饼，喝了几口凉水。洪再次背起背包，拎起偃月，顺着原路返回。那三只钳虫此时还围在那簇长明灯旁，洪运了运法力，又看了看地势，决定全部引出用激光电影一并击毙。想到这，洪从石缝中拿起那枝松明，向着钳虫们走了几步，将燃着的松明就扔了过去。
钳虫们正在酣睡，忽觉身上灼烫异常，纷纷跳将起来，其中一只钳虫看到洪在一旁，随即向旁边那两只钳虫摆首示意了一下，三只钳虫暴怒，急速朝着洪这边奔了过来。洪见它们走了太过松散，并没有排成一队，也不着急施法，而是循循引诱，向着开阔地场后撤。三只钳虫奔了一会，就拉成了一条线，那个最先发现洪的排在首位，其它两只在它的身后，洪见时机成熟，运聚法力汇于胸前，待到那为首的钳虫离自己仅有六七步的时候，挥动偃月直指前方，激光电影如一条游动的银龙自洪的胸前喷射而出。那三只钳虫此时如拴在一条绳上的风铃，随着激光电影电弧的摆动不自主地摇晃着，银龙已经消失了，三只钳虫却挣扎着再难前进，不时在周身闪过的电弧因浑黑底色的衬托而愈加明显。
第十七节 离开盟重
赶回家的时候，天刚好擦黑。芷姗早早做好饭菜，立在门椽等着洪的凯旋归来。老远看见洪的身影后，立即像只灵巧的燕子一样向洪奔来，张开双臂扑到洪的怀里。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早已不再是当初那样的表面小夫妻，实里泾渭分明。男女之间那层关系一经捅破，所有的界面都会在倾刻间瓦解，就连整个世界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禁区不再是禁区，神秘的不再神秘，拘谨转换为轻松，陌生也可以在生活的雕琢下变得熟稔。此时的洪搂着怀中芷姗的身影，谁又能说他们不是一对让人艳羡的小两口呢？
天尊来土城了，吃饭的时候芷姗突然说起了这件事。是隔壁王大嫂从街上回来告诉我的。
天尊？洪一手托着碗，一手擎着竹筷，眼前浮现出白日门静默堂那一幕，天尊、护卫、神兽、道童，还有卫。天尊来土城干什么？
不知道，听王大嫂说，天尊每年都要来土城一次的，好像是为了鼓舞众勇士杀敌，讲授道学之类的。
明天是个集日，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好啊。
第二天一大早，洪和芷姗吃过早饭，便一起出门来到土城最热闹的临水路。临水路之所以热闹，如其名，土城方圆百里内唯一一条河……曲肠河由此穿街而过，说“穿”也不够准确，好像就是说河是后来者，有些反客为主的影射。其实是先有的河，再依河建起的土城，至于这条临水路，是刻意沿河修建的（土城附近因何如此缺水，本故事正文前的“故事相关”一栏中的地理概况，就有关于盟重省的介绍，大家可以去那时寻找答案）。河水不深，沿岸筑有石堤，再往上，风吹扬柳，柳树这边便是宽阔的黄土大道，大道再往这边自然就是各种货栈店铺，一个个牌匾高悬，平日里大道上人来人往，几近水泄不通，今日因天尊要从此路经过前往土城道馆，人们为一睹尊颜，一大清早临水路就已是人头攒动，趋之若鹜。这样当然是不行的，秩序混乱不说，也无法让天尊一行人行走，可能是早些年就已积累下的经验，天尊此番从白日门来土城随其前往的不光是十四天尊护卫，还有诸多弟子，帮助维护秩序，疏导人群。
洪和芷姗此时站在曲肠河一座拱桥上，正在翘首企盼，望得颈酸眼花的时候，临水路西路口，也就是天尊将来的方向突然一阵骚动，身旁便有人说，天尊来了天尊来了。洪循着那人群骚动处望去，只见一行三四十人皆素袍平阳顶，隐约可见天尊端坐于八人所扛的伞盖之下，那伞盖不仅遮蔽阳光，还在周围扯起如纱般的幔帐，可阻风尘。天尊端坐其中，不时向路边行人招手致意，一行人过后，人群便在后面紧紧跟随，众星捧月一般，怕是塔法国国王也难有这般威望。
当天尊与护卫及众弟子们行到拱桥这边时，天尊无意中往桥上看了看，洪便一怔，觉得天尊像是看到自己了，又像是没看到自己。那眼神里似有异常，又似乎是自己的直觉幻想。再一想，又觉好笑，就算天尊看到自己了，和没看到自己又有什么分别呢，自己一不是道士，跟天尊扯不上任何关系；再者天尊就算是看到自己了，眼神里又凭什么要出现异常呢，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辈罢了，难不成要指望因为自己在静默堂见过他老人家一面就要让威名远播的天尊过目不忘？
※ ※ ※ ※ ※ ※ ※
又过了近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洪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在土城和死亡山谷之间来回，芷姗则在家里早早做上一桌可口饭菜，倚在门椽等候夫君的凯旋而归。勇士基金是早就还上了的，不仅如此，两个人在攒够了足够的资费盘缠的同时，还在银号里存了不少银元。这样的日子让芷姗很满足，不只一次地在夜里伏在洪的胸前憧憬翩然，洪，你说，我们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多好啊，用银号里的钱开个小杂货店，你负责进货，我负责出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不求功利，说到这，芷姗抬起了头，看着洪，你话话呀，好不好嘛。
洪笑了，抚着芷姗的头发，光这样不行。
芷姗撅起了嘴，还要怎样？
你还得给我生一堆大胖儿子。洪笑。
芷姗也笑，将粉拳挥向洪的胸脯。
芷姗，洪收了笑，抓起芷姗的手，眼波里泛着光亮。我答应你，只要解开我的身世迷团，我就和你一起过你想要的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我甚至早就想过了，如果我们做生意不善经营，亏了本，那我们就到苍月岛去，那里虽然落后，但没有怪兽，也没有战争。我耕种，你织布，我们一辈子相守在一起，老死田园。我们还要生养一堆儿女，教他们识字，教他们做人。好不好？
恩，芷姗看着洪的眼睛里噙满了星光，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不再说话，看那窗外的夜色，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
你的师妹，若妍怎么办？芷姗忍了几忍，迟疑良久，还是问了出来。毕竟，之于女人，对于丈夫的情感倾向总是敏感而尖锐的，她们对这个答案的无法含乎就像眼里难容一颗沙粒一样。女人对于男人的独占欲同样很强，这一点，并不逊于男人。
我会找时间和她解释清楚，我想，她会理解的。
※ ※ ※ ※ ※ ※ ※
房租到期了，洪和芷姗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衣服包裹，带足盘费，准备出门前往苍月岛。隔壁王大婶——也就是房东送他们到巷口，拉着芷姗的手说，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土城了，就到我这来，我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下次再租给你们价钱上好商量，啊。
芷姗笑，大婶，您放心吧，下次我们再来土城，哪也不去，第一件事就是到您那大院去。
哎，说定了啊。大婶高兴地接道。
接下来，王大婶又帮洪和芷姗找了辆马车来，洪和芷姗谢过王大婶后，车夫一声“驾”，马车便直奔盟重省的码头。
盟重省不比比奇省，不论是经济、交通、治安还是人民生活水平，都和比奇省差了一大块。这里面有自然条件恶劣的因素，也有怪兽繁多的结果。那盟重码头说是码头，实际上就是一个小渔村。临时有商旅想要从海路运些什么东西了，就来这里和渔民们谈妥价格，一方出钱，一方出船；那船自然也就是渔船，承不了什么大载。洪和芷姗下了马车，举目四顾，海面风平浪静，是个难得的出航的好日子，可遍寻岸边，却是无船。向一村人打听，都趁这无风无浪的日子出海打渔去了。洪一听，心焦起来，忙问那人全村难道连一条船都没有了吗？那人看看洪和芷姗二人，确是一副着急出行的模样，想说什么，又自顾摇头道，算了算了。
大叔，您说什么算了？洪追问道。
哦，我是说，船倒是有一条，不过和没有也差不多。
洪和芷姗对望了一眼，又回过头来问道，有船怎么还和没船差不多呢？大叔您有话就直说吧。
村人就笑了笑说，村里是有一条船，不过那船主懒惰得很，怕是不会答应出航的。
大叔，您尽管带我们过去看看，这是点小意思，您先收下。洪说着，从怀里掏出十几个铜板。
哎，这怎么好意思。推脱了一阵，村人还是收下了，便领着洪和芷姗来到那个船主家。
到了院门外，村人用手指点，就是这了，年轻人，你们要看就进去看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第十八节 遭遇懒人
洪和芷姗辞别村人后，径直来到那船主家。一扇篱笆门松松垮垮，快要散架的样子，只能用手抬着才能打开。三间土坯房，房顶上竖着直挺挺的茅草，西面那间房顶上陷了个大洞，像被什么东西砸进去了似的。房前的菜地也不知几年没种过了，早已被一人来高的荒草吞噬，蒿草、茅草、车前叶和结了一串籽儿的苣麻菜，全都七扯八扯地棚在半空，人即使立在其中，也难辨那土地的本相。就在那三间土坯房的墙根处，歪坐着一人，太阳照在脸上，嘴角淌着一缕涎水，苍蝇飞上去手都不抬一下。隔着老远就能看见那脸上结满的荒芜的枯灰气，人是要死未死的没个生气样。听见有人开篱笆门，抬了一下眼皮，又耷拉了下去。
洪和芷姗走上近前，立了一会，男人复又睁开眼，你们有什么事？是那种有了声腔没了气腔的声调。
我们想出海。
不去。男人说完便闭了眼，往墙根上侧了侧身子，就要睡觉。
不用你去，我买你的船。洪说。
男人的眼睛突然当地睁开，多少钱？
洪回过头来，看看芷姗，芷姗就从包袱里摸出两枚银元交到洪的手上。洪接过银元，掂了掂，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捻开，把两个银元在男人眼前晃了一下，又握回手里。
男人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光来直直地跟着银元，一直到洪将银元握在了手里，好像把那光也攥住了，仍盯着洪那攥着银元的手，船你们拿去，那钱。。。 。。。
钱现在不能给你。
为什么？你们不是要买船吗？
我们还不知道这船况怎么样，万一遇个浪头拍散了怎么办。
放心吧，那船一直在西屋里放着，一共也没出过三次海。男人的声音里充满急切。
就算是这样，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和我一起把船弄到海边去，我总不能一个人把船扛过去吧。
男人不情愿地看了洪一眼，又看了看洪那攥着银元的手。
※ ※ ※ ※ ※ ※ ※
你把那人的船都买来了，让人家以后怎么活啊？到了海上没多久，芷姗就埋怨洪。
与其让这船在那漏了顶的屋子里烂掉，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最起码发挥了一条船的作用。况且两枚银元也没亏了他。
芷姗就叹了口气。你说那人怎么那么懒啊？
这我哪知道，你刚才也不问问人家。
芷姗便挥起了粉拳，洪连声道，别闹别闹，哎，船要翻啦。。。 。。。
※ ※ ※ ※ ※ ※ ※
行了大半天的功夫，总算到了苍月岛岸边。两人刚登岸，就听岸边树林里有人高声歌唱：
苍茫北顾无颜悦，遥指瀛寰月波舞，凛凛风寒伏我愿，怎知惊龙在九重。
洪一听，高兴地对芷姗说道，此歌抒发异志，非同常人，高歌者定是天虹法师。随即拉起芷姗直奔歌声而来。等到得近处，见一樵夫打扮的山人正从林中走出。洪上前先施一礼，拱手道，前辈可是天虹法师？
那人听罢先一怔，随后大笑起来。年轻人，你是冲我这歌声来的吧。
洪不解，疑惑地看着来人。
这歌确是天虹法师所创，苍月岛上山人尽知，不过我并不是天虹法师，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民罢了。说罢，耸了耸背上的柴捆，从洪身边走了过去。
洪连忙在后面喊道，前辈慢走，可否指引晚生前往天虹法师住所？
樵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