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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腹黑小皇"叔" 作者:乱鸦-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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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无邪只觉得耳边吵得很,有人出去了,又有人进来了,身上一阵滚烫一阵冰凉,然后就轻松了,她睁开眼时,身上竟已是干的了……烧退了,伤口处理过了,手脚上都有手铐脚链,身上轻飘飘的,那身战甲没了,血衣没了,就连……沾满了她血肉的束胸的缎带也没了……
她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仍是军帐,是敌军的帐营,她身上只有一件仅能蔽体的里衫,那是男子的衣衫,尚是旧的,怕是临时难以为她寻来合身的衣衫,那男子的里衫有些大了,领口袖口宽宽松松的,底下竟是空空如也,隐约间,便能见到她缠满绷带的身体。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哥,那是你教我的!只有斩草除根才能一劳永逸!”
“那小子是叛军!是秦靖的儿子!她该死!”
“就算我不杀她,她也早该死了!大哥,你救了一个随时可能反咬我们一口的狗!”
“那是俘虏,那是败将,大哥,我不服!”
外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无邪没有听到秦川的回应,只听到了秦容暴怒的吼声,果然,俘虏吗……秦燕归说对了,秦川不会杀她,他果然,什么都知道的……
然而这一回,无邪却笑不出来,一点也笑不出来……
“老五,杀了她又如何。”相比秦容的暴怒,秦川却显得漫不经心,似乎根本没将秦容的愤怒放在眼中,尽管经历秦容如此的冒犯,他却仍心平气和,口吻平静淡笑,正是那,温润如玉的贤德太子呵。
对于秦川的平静和不以为然,秦容愣了一下,这才回答:“今日不杀那小子,他日那小子照样能造反,照样能像今天一样起兵!”
“她不能。”秦川忽然抬起了唇,露出了一抹嘲笑,不顾暴怒的秦容,秦川掀开了帘子,走进了那间军帐,那里面关押着一个俘虏,从来没有哪一个俘虏,竟是睡在这样一间军帐里的,甚至用尽了药石军医,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秦容没有理解秦川的意思,可秦川便已不再理会他,径直走了进去,秦容不解,满腔怒火,也只得跟着走了进去,他满脸阴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待见到那躺在主帅军帐中的,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冤家路宰,秦容当即愣住了,脸色变得更加阴晴不定起来,口吻森冷:“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于秦容的反应,无邪也笑了,满嘴讽意,是啊,这是什么意思,她也很想知道呢,然而她身子尚未恢复,动弹不得。
秦川却没有理会秦容,径直走向了床榻上的无邪,他的面上无悲也无喜,让人看不出情绪,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无邪,然后侧过身去,将目光落在了秦容身上,秦容不解,唤了声:“大哥?”
“老五。你曾问我,为何不处置了她。”秦川忽然笑了,面上是意味深长,他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扣住无邪的衣襟,将她从榻上拎了起来,无邪似乎被扯到伤口了,眉头皱了起来,低低地闷哼了一声,但秦川却恍若未闻,他手中少稍稍用力,扯下了无邪的半个领口,他没有看无邪,只轻轻勾勒着嘴角,似笑非笑:“这就是答案。”
秦容早已经僵立在了原地,脸色煞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女,女人……
他痛恨了这么多年,恨不得斩草除根,视之为心腹大患,甚至还让她为所欲为,起兵造反,这个人……竟然是女人!全天下都被她骗了,全天下都被秦靖那老匹夫骗了!
尽管那副身躯遍体鳞伤,但还是刺目得很,衣衫半敞之下,那女人面色苍白,眼中冷厉,抬手扯住了自己的衣领,那漆黑的眼中,霎时间泛起了杀意,饶是如此,秦容还是看得那样清楚,那是个女人!
秦川松开了手,无邪的身躯则无力地垂了下去,震到了胸肺,发出了低低的咳嗽音。
秦容整个人已经呆立住了,好半会,才冷了脸,勉强能从喉咙间发出音来:“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川没有看秦容,只轻笑道:“就是这个意思,老五。一个男人三番四次地放过一个女人,除了这个意思,还有什么意思?她造不了反,再也成不了你我的威胁,往后,哪怕留她在我府上做个侧妃侍妾也好,云染也很喜欢她。”
“大哥……”尽管秦容仍是一心想杀无邪泄愤,但秦川没有首肯,他纵是再想,也只能生生地咽下了那口气,甩袖愤愤走了。
……
自此以后,无邪便被困在了那间帐篷里,手脚都被束缚,没有任何自由,一连数日,她便再也没有见过秦川或是秦容任何一人了,听闻此地叛军余孽尚需清理,诸多城池也尚需处理,大军也尚未有返京打算。
他们忙着铲除叛军余孽,然而她这个最大的叛军余孽正活得好好的,真是可笑。
这些日子,无邪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有食物,冰冷地被放帐口,无邪的手脚被铐,活动仅有这几步范围,他们莫不是,想要就这么困她一辈子不成?
直到这一日……无邪听闻帐口动静,想是送食物的人来了,可往常这时候,送食物之人通常只是将东西放下了便走,这一回,却不见那人离开的动静,无邪微感诧异,坐起身来,待见到那站在帐口似乎有些犹豫而不肯离去之人,无邪怔了怔,然后冷冷地勾起了唇角:“你怎么来了。”
帐口站着的,正是已有半年之久未曾见过的太子妃轩辕云染,轩辕……无邪忍不住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云染已是身怀六甲,身形则显得笨重,太子妃本就身份金贵,且又怀有太子的子嗣,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也怪不得无邪会感到错愕了。
不只无邪,就是云染看着无邪的目光亦是异常古怪,似乎有两个激烈的情绪在交织斗争着,她该讨厌无邪的,她从来以诚待无邪,将无邪视为最好的朋友,甚至为了无邪,曾与太子哥哥做过对,令建帝对太子哥哥生了疑,可到头来,她就像个傻子一般,无邪从来都是在骗她的。
她是女子……当年她在无邪面前袒露的女儿心境,甚至还恳求无邪帮她探听那个三哥心中所系的女子,到底是何人,那些在无邪眼里,恐怕就是个笑话吧。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痛恨无邪……她曾为了救她亲自涉险,她在这陌生的卞国皇宫里,曾将无邪视若最好的朋友……
终于,云染轻叹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了进来:“无邪。”
无邪抬起眼帘看她,没有说话。
云染知道,无邪如今和太子哥哥势不两立,她是太子妃,无邪定也是讨厌她的,云染面上苦笑,也不管无邪是否理会她:“我今天来……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三哥……”
秦燕归……
无邪的面上果然有了变化,但随即,她的眼神还是冷了下去。
云染走向无邪,笨重的身躯,就在无邪面前蹲了下来,抬头看她:“我知道太子哥哥囚禁了你,我来这,也是偷偷来的……”云染笑了笑:“我干多了这事啊,虽身子不便,可你也莫小看了我们北齐的女子,太子哥哥,时常因为我这样,对我很是头疼呢……”
“你……”无邪的声音沙哑,我们北齐的女子……轩辕云染,恐怕是全北齐,最单纯的一个人了吧,也是最傻的一个。
见无邪终于肯与自己说话了,轩辕云染面色一喜,随即又凝重了下来:“我听闻,三哥落入了秦容手中……我知道你怨三哥丢弃了你,可你知道,与其落入秦容手中,太子哥哥才是不会杀你的人。至于三哥……”
落入秦容手中,又何来的活命的道理?
无邪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云染的脸上,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无邪,我纵然气你骗了我,可我还是讨厌不了你。”云染苦笑:“三哥怕是要死了,我无法帮你什么,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去见一见三哥吧,若是能见到……送送三哥也是好的……”
“你……”
云染不知从何处得来了钥匙,解开了困住无邪自由的手铐脚链:“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也不要被太子哥哥发现。”
------题外话------
估计还有三章完结,这几天更的字数都会比较多,完结前我会克制自己不点开留言板的(我大概能预料到亲们的留言,怕影响进展,所以要忍住),完结后再一一回复。

正文 135 秦川1之败

本以为她将永远被困在这里,是啊,莫说是她自己了,恐怕就连秦川也从来没有想过,被逼到绝路了,如困兽一样再无半分威胁的无邪,会就这样凭空在戒备森严的军营中消失了!
这夜的肆虐,这梅雨的漫长,无邪的伤势未愈,浑身再一次被淋湿透底了,冰凉刺骨的寒意伴随着那紧贴皮肤的衣服和湿漉漉粘在脸上的头发,渗透进了骨子里,她一路上跌跌撞撞,甚至连要往哪去都不可知,大雨打得她的眼睛都睁不开。
因跑得太急,她的足尖踢到了锋利的石块,狠狠地被绊了一跤,当即被踢破了脚趾,渗出血来,溅起的泥浆将她整个人包裹着打滚了一通,大雨凄厉,天地间好似都只剩下了她一人……
这一天,她终究是没有见到秦燕归,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那人的衣摆和靴子,也全被泥浆沾湿了,无邪抬起头,正撞上那人忧心地望着她的目光,容兮……
无邪一身狼狈,然而在容兮面前,却无丝毫遮掩之心,她伴着她长大,自她睁开眼始,容兮就一直在她身边,她这么多年的风光与狼狈,还有什么是容兮没有看见过的?
她没有想到,她没有见到秦燕归,见到的,竟是容兮……
容兮是牵着无邪的追月来的,在这萧索寒冷的雨夜里,昔日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追月,那漂亮的躯体上,都同样是伤痕累累,它站在容兮身边,那样子都是垂头丧气的。
无邪心中一钝,垂下了眼帘,面露了一抹苦笑:“还是太迟了,是么……”
那日秦燕归是驾着追月走的,而今回来的,却只有追月。她不知道他当时为何会那样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她,将她推下了马,也或许,他早就知道,后面的路要面对的是什么……
容兮沉默了很久,两人在大雨里,相顾无言,她怜悯又温柔地看着这样狼狈这样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在自己面前垂下头不再言一语的无邪,无邪小脸尖削苍白,浑身的衣衫头发都湿透了,更显得她身形消瘦终于,容兮将自己的外衫解了下来,裹在了无邪冰冷得可怕的身躯上,搂着她,就像从前照顾无邪时一般,无邪虽然不说话,但就连追月都感受到了无邪此刻的心情,不禁也凑近了她,试图低下头用脑袋去轻轻地蹭她,它的身躯挡在了无邪面前,好像要为无邪挡住风雨飘摇。
无邪的表情木然,眼神如死灰般寂寥一片,追月都感到不安了,低低地嘶叫了几声。
尽管追月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风雨,尽管容兮紧紧地搂住了她想要给她温暖,可是好冷,还是好冷,心底像是被剐去了一大块一般,都感受不到疼了,可是空荡荡的,总是缺少了一块血肉,好难受……
“宣王他……”
容兮忽然开口,无邪的身子怔了怔,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容兮的脸,好像要从她嘴里挖出些什么一般,那紧绷的神情,就像一根紧绷的弦,只要稍稍一动,就会令她崩溃。
看着这样的无邪,任谁都要心疼,更何况容兮:“宣王给您留了一封信。”
无邪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容兮小心翼翼地自怀中取出一封密封好的牛皮信封,容兮将它保护得很好,令她没有将雨淋到,而容兮的这一番话,与这一封拿出的信函,简直就像被无邪拽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眼神忽然亮了起来,连忙伸手想要夺过,可她忽然又犹豫了,发疯了一般,努力地想要将自己沾满泥污的手往身上擦,她不敢轻易去碰那封信函,她怕自己的满手泥污会将它弄脏,可她身上的衣衫却比这双手还要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无邪似有些着急了,一遍一遍地擦着自己的手……
“无邪……”这是容兮第一次唤她的名字,无邪一震,抬起头来看她,容兮握住了无邪的手,轻轻地将信函交到了无邪手中。
无邪接过了信函,她像是突然醒过来一般,急忙要去拆信函,却被容兮阻止了,无邪不解地看着她,容兮叹了口气,凝视着无邪的眼睛说道:“这封信并非是给您的。宣王命容兮将它交到您手中,请您前往太虚山寻一位沈悦道人,道人与王爷乃昔日故交,虽脾气古怪,却是仙风道骨的世外之人,素有起死回生妙手丹医之术。当日王爷的确是中了秦容大军的埋伏,您当是知道王爷年少之时,伤及命脉,落下了顽疾,如今顽疾病发,性命不保,那日王爷重伤,但秦容并未困住王爷,他虽料定王爷必死,想必您也已经是知道了,纵然王爷今日不死,恐也熬不过两年,若您寻到这位道人,将王爷的亲笔信函交予他,道人必会为王爷解眼前之困。”
无邪对容兮的话将信将疑,可容兮的这一番话,无疑是无邪最后的曙光,晏无极……当真未死?
“太虚山很远……”即便乘着追月,离这至少两个月的行程,即便她找到了他……容兮为何不告诉她秦燕归在哪?
“此去太虚,一路艰险,容兮已将追月为您带来了,若您的身子还撑得住……”
“我一定会将人带回来的。”无邪摇了摇头,不管是真是假,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一刻也不原意耽搁!
……
前往太虚的这一路,果真如容兮所说,一路艰险。无邪身上并没有盘缠,累了,便枕靠大树而眠,渴了,便接雨水就口,饿了,便打一两只鸟捉一两只鱼涌火烧熟了便吃,往往两三天下来,只吃这么一顿,因为无邪觉得,就连闭上眼睛多歇息一秒,都是耽误时间,更何况打鸟捉鱼?
这两个月来,莫说是她了,就连追月都被折腾得吃不消了,星夜赶路,只有一人一马都累得不行了,才会各自瘫倒歇上一歇,有时候无邪怕自己太累了,在追月背上就那么睡着了,她便解下衣衫撕成条,将自己绑在追月身上。
她不记得自己走过了多少座山,多少座城,多少条河,多少个村落,她见到过很多人,他们是自西域而来的商队,听闻卞国内乱,并无生意,便打算离去,她见过山野里各式各样的人,或是侠客,或是盗贼,或是平民百姓,或是战火流民,有时也会有好心人见她着实狼狈,临走时,会悄悄留下一些碎银给她。
最累的时候,无邪曾在山中受到了野兽的侵袭,然而那一次,无邪太饿了,比之欲图补她为食的野兽还有凶狠,她赤手空拳,将袭击的野兽杀了,自己亦是遍体鳞伤,便胡乱以烈草嚼碎敷于伤口之上,烈草伤身,然而血肉却能极快收脓愈合,无邪一刻也不想耽搁。
两个月的路程,当她赶到太虚山时,竟已是盛夏,无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两个多月没有洗过澡,没有一次认真地在河里看过自己的模样,这两个多月,她心无旁骛,最累的时候,她便将手按在心口,那里有秦燕归的信函,她便会觉得安心,然而现在抵达了太虚山,无邪却不愿意就以这样狼狈得像乞丐一样的模样去见那位道人,为此她用了身上仅剩的那点碎银,买了一套粗布却干净整洁的衣衫,在太虚山脚下的客栈里,要了一间房,将自己清洗了干净。
尽管一路上,她将自己折磨得狼狈不堪,可那封秦燕归留下的信函,却是崭新如初,她将它保护得极好。
无邪拿起了信函,走出了房间,她四处向人们打听道人的消息,然而所有人都好似根本不曾听闻过此人的名号,无邪心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这两个多月了,她是第一次回过味来,拆开了那封信函,果然……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这只是一封空信函,那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他说只要照着他的安排做了,就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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