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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腹黑小皇"叔" 作者:乱鸦-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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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秦燕归的反应出奇的云淡风轻,将生死看得极淡,他虽不甘就这么去了,可若尽了人事,仍天意不顺,便也就罢了:“我不知我何时会死,若是那时模样可怖,唯恐惊吓了她,恐怕要发一辈子的噩梦……”
“你既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纵然老夫私心里并不想在这时候提这件事,省得白费了老夫一番心血,但抉择是你自己做的,我总该道予你听,若老夫今日瞒你,他日若出了什么变故,就算你活下来了,怕也会怨怪老夫,老夫不做这恶人。”说罢,老者忽然将手中一物掷到了秦燕归的冰棺之上:“知你眼下看不见,老夫也不欺负你,这是你昔日赠那女娃娃的银哨,依她对你的意思,应当是极其珍视此物,从不离身。昨夜那女娃娃已经离宫,彻夜未归,我于宫中寻到此物,以箭穿头,射入宫中,想是有人有意为之,以作威吓?那女娃娃怕是出事了,也不知是落入了何人手中……”
说完了这些,老者摇了摇头,转身便走,末了,他还是提醒了秦燕归一句:“燕归,那女娃娃是否有事,还未可知。但你若离开了冰棺,中断了治疗,那是肯定有事的。我明日还会再来,望你三思……”
这一回,燕归未答。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皇城以北,山林之中,林风猎猎,快十五的月亮,很明亮,这大概是她这数月以来,干的最不负责任的一件事,此时卞国正逢多事之秋,内乱刚平,尚未恢复元气,又逢北齐虎视眈眈,每日奏折可堆叠如山,她已离宫数日,这些奏折,自然是都堆叠到了秦沧的案前,倒是她落得清闲。
何以醉卧山林?只因她曾听临渊说过,山间有青崖白鹿,闲暇了,便寻一处平坦的山岭,以酒香惑白鹿,运气好,便与它投缘,央了它带自己一程,青崖白鹿,再携一壶酒,摇摇晃晃,醉倒在它背上,待次日醒来,便能得以惊喜,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会在哪醉倒,又在哪醒来,如此,便随着性子飘飘荡荡,走走停停,总能寻得许多乐趣。
她倒是未见过白鹿,听闻白鹿乃仙人的座骑,常人能得以一见,便是祥兆,更何况骑着白鹿游荡山林?就是临渊,听说也是费了好大功夫,在某一座山林,待了一两年,才真的惑出了一只贪食的白鹿来。
不料无邪此次运气倒好,不必两年,仅在这山中待了二日,竟真借着酒香引来了些什么,只可惜那不是白鹿,而是一位故人……
那人倒是不拿自己当客人,从袖间甩出一道银丝,卷住了无邪放置在身边的酒壶,收起,便将那壶酒给卷走了,接在手里,扬头一饮,笑眯眯道:“你可真是半点戒心也无。”
的确,方才若是有心要袭的是无邪,而不是那壶酒,此刻无邪想是要身首分家了。
无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灰,看向来人,也不冷不热地嘲笑了句:“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风流缤纷,楚王殿下”
轩辕南陵扫了眼自己身上的华服,风流倜傥是不假,那缤纷……可真事措词委婉了,这丫头怕是想说他花枝招展呢:“许久未见,我却没少听说关于你的事,怎如今你今非昔比,身边却一个能护你周全的人也无,真是自大了啊,无邪。”
看着胆敢在她卞国境内却如回自家一样不当回事的轩辕南陵,无邪颇有些头疼,这位北齐的楚王殿下,行事吊儿郎当,亦真亦假,真正自大的,是他吧?比之生得令女子都容颜失色的卫狄,毕竟是一脉之出,轩辕南陵便是那从骨子里都危险邪肆的人。
无邪幽幽说道:“你怎在这,莫不是欺我卞国无人?”
轩辕南陵轻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云染好歹是我一同长大的姊妹,本想潜入你宫中探望探望她也好,谁料你宫中戒备森严,令我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了。”
无邪的神色平静,似乎对此并未动怒,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太子妃若是安分待产,我必不为难她。”
“若是她不安分呢?”轩辕南陵忽然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满含戏谑。
莫说轩辕云染也是个在皇宫中长大的女人,皇家的女人,耳濡目染之下,有哪一个是真的纯白得像朵花的?就算云染真是个性情率真心思单纯得傻姑娘,无邪杀她丈夫,囚禁她,还要以她未出世的孩儿作要挟,任何一个有骨气的人,都会将她恨到骨头里吧?
无邪忽然勾起了嘴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轩辕南陵好似也并不在意无邪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他抬了抬唇,笑得幽深莫测,靠近了无邪,俯下身来,恶作剧一般,轻轻地捞起了无邪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于手中把玩着,似笑非笑道地低声道:“其实我是特意来看看你的,无邪啊无邪,你可真真是个骗人不眨眼的丫头呢,令我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我承认,第一眼见你,便忍不住待你仁慈了一些,忍不住喜欢你,总想着,放纵你偶尔欺负欺负我,倒也未尝不可,只需我心中欢喜便是了。从前我想着,这大概是一见钟情?啧啧,原来还隔了这层原因,你我之间,关系匪浅呢,怪不得,怪不得……”
这距离暧昧,轩辕南陵喜欢用熏香,一靠近,便让人嗅到了他身上新制的香味。
无邪微微蹙眉,大概是不大喜欢这暧昧的距离,轩辕南陵却笑了:“看在你我关系匪浅的份上,无邪,我送你一份大礼如何?”
那香味刺激着无邪的脑仁,总觉得眼皮有些昏昏沉沉的,在见轩辕南陵嘴角那毫不掩饰的坏笑,无邪便知是他在熏香上动了手脚了,无邪的身子一沉,轩辕南陵便顺势将她捞住了,他狡猾的眼底笑意更深,凑到无邪耳边,低笑了一句:“昔日你在崖中洞穴里将我揍了一顿,还剥光了我的衣服,真是不应该。哦,我忘了告诉你,那银哨,想是你极为珍视之物,可惜,落在了我这里,好人做到底,我已将你的宝贝送回,只是为了惩罚你……”
所以他在银哨上洒了点血迹,以箭矢射入皇宫罢了。
后面他又说了些什么,无邪已经听不清了,轩辕南陵直起身来,目光忽然一凛,似有若无地扫了眼那黑暗的山林一眼,他唇畔的笑意邪肆诡异,忽然抬起手,作势要从无邪的天灵盖处挥下一掌,可就在此时……一道疾驰的身影似鬼魅一般忽然掠了过来,太快了!快得轩辕南陵几乎都没看清来人的模样,手中便已一空,丢了无邪!两人过了几招,轩辕南陵看着吊儿郎当,但这几招,着实惊险了一些,简直是狼狈后退才堪堪避过的,待他后退避过时,那人已经走了,连带着带走了无邪。
对此轩辕南陵似乎并不惊讶,反倒是悠悠然地理了理自己狼狈的衣衫,笑意盎然,他说过的,要送她一份大礼。
……
轩辕南陵是个用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的高手,他身上的熏香,明显是动了手脚的,会令人昏沉,可这药效似乎很快便褪了下去,无邪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轻,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里,是阿,有点冷,可却莫名地令人怀念……无邪的浑身一震,有什么东西疯狂地在她的身体里翻滚着,她抑制不住,几乎要叫出那个名字来,可最终,她仍是闭着眼睛,强行压抑了自己心中的颤动,就连她的身子都在隐隐颤抖着……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许是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他们终于停了下来,他将她放在了一棵树下,欲查探她的手腕。
那冰凉的手指触上了她的肌肤,无邪该是立马做些什么的,可她没有,她只觉得忍耐得难受,可她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这是梦,她闭着眼睛,尚还能感觉到他冰凉的触碰,尚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可一点她睁开了眼睛,一旦她做了些什么,一切一定就要消失了……
他的触碰好冰凉,冰凉得……好舒服,先前无邪未曾察觉自己身子的古怪,只知闻了轩辕南陵身上的熏香,便昏昏沉沉的了,可此刻,她只觉得浑身燥热,像是有一团火焚烧了她的全身一般,她忍得难受,太难受了,每一寸肌肤都在焚烧着,她忍得浑身出汗,可惟有他触碰的地方,像是拯救了她身上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会让她更加难耐,更加想要,要更多,更多……
无邪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觉得难耐,可是又很奇妙,很显然,当他探向她的脉搏时,也察觉到了异样,他迟疑了,犹豫了,收回了手,许久没有动作,也没有离去,但这对于他,似乎是个大难题,是他并不愿意见到的场面。
这许久的落空,让无邪感到失落,感到身体里都是空荡荡的,空得让她比烈火焚烧还要难过,他欲走了,此刻无邪却不管不顾地拽住了他的袖子,她浑身乏力,那一下起身,只觉得浑身瘫软,一下便跌进了他的怀里,她的小脸发红,那是娇艳欲滴的红,那墨发散乱了下来,很狼狈,可也异常地娇艳,美丽……
无邪仍是闭着眼睛,从未掉过眼泪的她,这一回,眼帘上的睫毛却是湿润的,沾着水珠的,她的呼吸急促,不肯睁眼,只固执地抱着他的腰,不让她走,是他,真的是他,她敢以生命保证,对于他,她从来不会认错,即便不需睁眼,那也是刻到灵魂里的追逐,永远不会错!
无邪能察觉到自己浑身颤抖,她不知是因为什么,她此刻心中有喜,有愤,有怒,有悲凉,她已说不清了,这是怎样剧烈的起伏,像山崩地裂,像世界毁灭!
头顶响起一声轻叹,他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面对这样的无邪,他竟心慌了,那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心底有一股冲动,推送着他,跌入了万丈深渊,那是沉沦的泥沼,失去理智的控制,无数只可怕的手,在将他拖拽了进去……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了头,吻住了她如火般艳红的唇,无邪浑身一震,似乎要睁开眼睛来,他却突然一顿,唯恐她见到自己这副模样……
这对于无邪,无疑是最大的撩拨,她浑身燥热,呼吸急促,她想见他,迫切地想要见到他,然而,那只冰凉的大手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无邪虽也曾强行偷袭过他两次,可真到了这时候,她还是显得那样笨拙,那样鲁莽,像是跌跌撞撞的小兽,不给办分喘息的空间,带着心慌急切地索取,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怎么了,中了什么招,只觉得,此刻他就是她的解药,唯一的解药全文阅读!
他轻吻着她,勉强控制着理性,可她的回应,却像是催化他堕入深渊的催化剂,她笨拙的回应,更像是一种诱惑,将这个浅尝,转向了深吻,他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意志力是如此薄弱,如此不堪一击的,在她青涩又带着狠意的啃噬报复中,他引以为豪的所谓的冷酷和理性,几乎全面溃散!
一把火,点燃了这注定疯狂肆虐,互相折磨,互相纠缠的夜,他们漆黑的长发纠缠缠绕着,似乎要扯不开了,她的身体很烫,他的身体却依旧冰冷,陌生而鸷猛的撕裂,如一层层褪下的花瓣委地,最后袒露出了最真实,最原始的他们,那一寸寸燃起的烈焰,伴随着永生难忘的鲜血和刺痛,在骨骼里,刻下了刻骨民心的彼此,纠缠,到毁灭……
她从来不知道,比起吻,从少女到女子,是这样的痛楚,飞蛾扑火,粉身碎骨。
……
无邪回到宫中时,依旧是当初离去时的那副模样,秦沧见到她的第一面,问的便是:“你见到三哥了?”
无邪只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没有”。留下秦沧的一脸古怪。
秦沧没有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他二人也再没有提起过分毫关于秦燕归的事,无邪回来,面临的便是成堆的奏折,秦沧只挑了一本给她:“北齐动手了。”
无邪早料到为有这一天,倒也反应平静,秦沧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在无邪目光的注视下,他才说道:“父皇欲见你。”
对此无邪倒还真是有些意外的,顿了顿,她点了点头,转身便往西宫建帝如今所住的宫殿走去:“走吧。”
秦沧随着无邪去了西宫,却没有再前行了,无邪知道,他到底是有顾虑的,建帝到底还是他的父皇,便也不勉强他,带着一众侍卫,走了进去,一路走来,所有人似乎都对无邪心存敬畏,全都静悄悄的,大气不敢喘一个,她见到了建帝,那个已经苍老衰败风烛残年的老人,他败得一塌糊涂,老得也一塌糊涂。
无邪唇含嘲讽,建帝见了她,也是面色微微一变,让周遭的侍卫与下人都退下,然则待他下了令,才惊觉所有人都一动未动,就像没有听到一般,建帝的神色当即变得悲凉了起来,是啊,他又忘了,如今这天下,是秦无邪的。
“退下吧。”无邪懒懒地开了口,面色不耐,他一开口,那原先对建帝的话充耳不闻的众人,才迅速领命退了下去,动作极快。
这对于建帝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讽刺。
众人都退下了,无邪便冷眼旁观般地站在那,看着建帝,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倒像是要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招一般。
令无邪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一向没把她放在眼里的老皇帝,竟然忽然自她面前跪了下来,无邪微微蹙眉,却也没有避让,只是口气越发地发冷了:“你想说什么。”
建帝跪在无邪的面前,他这是输了,彻彻底底地承认他输了,然而他输了,那到底是卞国皇家内部的输赢争斗,但不能就此输了卞国,他在位四十年,励精图治,为卞国呕心沥血,他决不甘心,让卞国就这么输在了秦无邪手里:“朕……我知道你不在乎江山社稷,国存家亡,但我恳求你,北齐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国亡则民亡,你如今赢了,整个卞国江山都是你的,那些子民也都仰仗着你生存,我求你,莫因个人恩怨,弃国之安危于不顾。我恳求你,保住卞国……”
无邪的面色没有动容,然而她却沉默了,建帝见此,便忙颤颤巍巍地又叩了一个首:“我知道你如今已是铁石心肠,也恨我入骨,但你既赢得了皇权,自当肩负帝王的职责。国家得保之日,定是我自裁之时。”
无邪不是很记得那日自己是如何离开西宫的,大概此时,全世界都以为她,真的铁石心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吧?
北齐和卞国终于还是两国交战了,北齐率军主将,正是那名声狼藉的北齐楚王轩辕南陵,但轩辕珏是什么人,放眼诺大的北齐,性情最像轩辕珏的,恐怕就是轩辕南陵了吧。这种人,又怎么会真的吊儿郎当毫无才气呢?看得出,轩辕珏当是有意传位于这位名声不大好听的楚王轩辕南陵的,最危险的人,往往就是轩辕南陵这般行事作风总是出奇不意无道理可循的人。
在与轩辕南陵一战中,卞国的确是元气未复,身居下风,然而最让世人震惊的是,北齐大将卫狄,竟是在战场上临阵倒戈了,给了北齐人措手不及的一个巨大打击。
那日轩辕南陵只说了一句话,“背叛北齐的人需要付出代价”,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做些什么,不料轩辕南陵却当众下令,要把卫狄的画像贴遍全国,所有人见一次便朝他画像射一箭,以此解气,令人大跌眼镜。
两国交战,最后却在轩辕南陵草草退兵收场了。这一战,开端开得轰轰烈烈,却结束得如此莫名其妙,两国文人,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了,大概还没琢磨透这里面的学问。
轩辕南陵退兵之时,无邪笑问了一句:“轩辕珏会很生气,你不怕吗?”谁知轩辕南陵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我怕过老头子生气?”自此,便大笑着离去了,退兵前,还顺带地嘱咐了无邪一句,善待轩辕云染。
两国交战,便这么莫名其妙地落下帷幕了,卞国得保之日,果真是建帝自裁之时……
无邪挥师回宫,便听闻建帝卧病不起了,太医诊断,为中毒,怕是回天乏术,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无邪便也装模作样地彻查了一番整个皇宫,命太医好生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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