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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丹凤朝阳-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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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这会儿一定在宫里,也许正守在皇帝的病床前。

如果皇帝这次真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顷刻间就要改朝换代,天就要变了。

到时候,他们一家会怎么样?

谁都说不好。

潮生莫名的想起她听大公主说过的从前的事情。现在的皇帝登时,京城一片腥风血雨,不知多少人卷进了那一场夺嫡之争,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的绝对不夸张。那时候被杀的,被牵连的,万余人只怕还说少。

现在的情形呢?似乎和那时很相象。皇帝骤然倒下,并没立下储君人选。陆家有昌王,朱家有七皇子,都是实力派兼实权派,两方都不可能退后,一退就是粉身碎骨,灭族之祸。

潮生这会儿真心的替皇帝祈祷,但愿他熬得过,但愿他能醒来。

这一夜能睡实的人很少,潮生把两个儿子都搂在身边,睡一会儿,就要醒一次。屋里烛火未熄,外面风声愈紧了,窗纸窗棂一直被风吹得发响,屋里灯影幢幢,帐帘微微垂荡,就象现在她的心事一样飘摇不定。

四皇子不知怎么样了,如果人需留守在宫中回不来,起码应该递个口信儿回来。潮生派去的人,也没见着四皇子,只在银汉门就被挡了回来。

芳园和春光在外间床上值夜,两人也都没有睡实。半夜里宁儿撒尿,喝水,两人起身伺候。

从来没觉得夜有这么长。

芳园的目光转到窗子上,既盼天亮,又怕天亮。

春光侧身卧着,芳园轻声问她∶“睡着了吗?”

春光低声说∶“没有。”

芳园嗯了一声,又过了半晌才说∶“什么时辰?”

“快四更了吧?”

芳园想说什么,可是胸口乱糟糟的,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再过一会儿,下房的粗使奴仆已经该起身了。天,也快亮了。

芳园睡不着,躺的身上反而酸疼。她穿衣起来,先将窗子开了一条缝,一股凉风顿时从窗缝里直钻进来,芳园忙掩上窗∶“这风真凉。”

“你是刚起来,脸上热,所以凉风一吹就难受。”春光也坐起身来,拥着被子∶“再穿件夹衣的好,这会儿可不能病。”

说到这个病字,正触到敏感处。

这个病,会怎么样呢?

入了秋之后白日一日比一日短,空气也越来越干燥,在京城生活,要是脸上手上不涂些油脂,那很快就会变得象枯树皮一样粗糙。芳园和春光说了两句话,就见她的手已经有些苗头了。

春光不是京城本地人,一到冬天就有些不适应京城干冷的气候,不烧炕的时候别人不觉得,她先冻得受不了。等烧了炕,又开始一天连一天的上火,最夸张时鼻子上整日塞两团棉花不敢取下。

她那副鼻塞棉团的尊容还让四皇子见过几回,一向冷静自持的王爷都忍不住莞尔。芳园想到这个,心情稍稍轻松了些。

她打开匣子,取了一盒油递给春光∶“别不上心,时时记得擦。”

春光伸手刚要接,忽然转头朝外看。

“怎么了?”

“有人来了。”

芳园却没听到,她将信将疑走到门边,果然在风声中夹杂着细碎的脚步声。接着院门响了。

芳园忙披上衣裳,脚步声到门前停住,是齐管事的声音,喊的正是她的名字∶“芳园姑娘?可起身了吗?”

芳园忙应了一声∶“起了,齐管事有事?”

“有事要禀报王妃。”

必是要事。

芳园不敢怠慢,忙掀帘子进里屋去禀报,春光一骨碌爬起来,利落地套上衣裳。

潮生也没睡实,已经醒来了。她也匆忙披上衣裳就出来——反正齐管事是宦官,和他没什么可避讳的。

“出了什么事?”

齐管事连行礼都顾不上——对这个从来规矩刻板一丝不苟来说还是头一次。

“娘娘,刚才有人报信,皇上已经……龙驭宾天。”

潮生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王爷呢?”

“王爷还在宫中……”齐管事声音更低∶“听说,来公公失踪了。”

“来公公?”潮生问∶“是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

“从皇上病倒,场面一乱,就没人留意了。等想起来要找他的时候已经找不着人了。”齐管事说∶“来报信儿的就是来公公身边的小徒弟,应该不会有错。”

“白荣来了?”

“对。”

“他人呢?”

“在前头,李先生在问他话。”

潮生站起身来,又缓缓坐下∶“等李先生问完,叫他来我这儿。”

“是。”齐管事又说∶“宫中还没传出消息来,咱们……也不好先预备。”

“嗯,这不忙,看看库里,先预备着。”

既然宫里没敲丧钟,他们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先举丧挂白。

春光她们也都听到了。等齐管事一出去,就沉默的过来服侍潮生梳洗,衣裳也是一件素色的。

等了不多时,白荣就过来了。不知是谁给他换了一身府里的衣裳,天还没有全亮,看起来和府里寻常的小厮没什么不一样。

潮生有无数疑问。

“你师傅……怎么样了?”

白荣低声说∶“师傅……肯定不是自己躲起来或是逃了的。昨儿师傅伺候皇上起身,皇上精神不济,所多服了一丸丸药才去上朝,可是在朝上就出了事。师傅那会儿还在皇上身旁。当时场面大乱,等把皇上抬回寝宫宣太医来的时候,我就见师傅被人叫去到门外面去说话,然后就再没回来。”

“是什么人,你可认得?”

“认得。”白荣说∶“是内侍监副掌司赵公公。”

潮生顿了一下。

这位赵公公,在宫里也是有名的,有个绰号叫笑面虎……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后的人。

“你和别人说过吗?”

白荣摇摇头∶“我觉得不对,后来找师傅找不着,我就先悄悄躲起来了。刚躲起来,就有人进来找我,搜了一圈没找到才出去。”

幸好白荣机灵。

“诚王爷怎么样?皇上……几时去的?”

“奴婢不知道王爷现在的情形,最后一回见着他还是后半晌,王爷和其他几位王爷、皇子在一处,都在皇上寝宫外。皇上应该是夜间去的,具体时辰奴婢确实不知道。”

从后半晌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这中间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清。

“你是怎么从宫里出来的?”

说到这个,白荣声音稍微大了一些∶“王妃也知道我,以前没跟师傅的时候,什么活儿都干过,还时常出宫的,出宫的路子比别人都清楚。宫里虽然查得严,可那几个小门处的人还没得消息,我乔装了一下,趁着采买、夜车进出的时候就出来了。”

潮生点了下头。这倒是的,白荣的确路子熟,人又机灵。

“你用过饭没有?快去歇着吧。”

芳园轻声禀告∶“王妃,李先生求见。”

潮生没有犹豫∶“请李先生进来。”

白荣站起身来,退到门边的时候,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潮生没有留意到他的神情。

李先生大步进来。

他还是头一次进东院的正屋,这时候却也顾不上看屋子了,直截了当的说∶“外头的事情,王妃也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一些,不知道王爷的情形怎么样……也没有捎信儿回来。”

李先生向前了一步,离潮生不过三步远了,轻声说∶“王爷曾经吩咐过,有一方印在王妃这里,若是有什么他来不及做的事,要在下就从王妃这里取了印去吩咐交办。”

潮生抬起头来,李先生迎着她的目光,不避不让。

潮生点了下头∶“是有的。”

既然四皇子能这样托付他,潮生也不会信不过。

只是,要做的是什么事呢?

潮生从内室取出一个木匣来。

这章在宜秋宫的时候潮生就见过,四皇子从不离身。后来成亲之后,也见他带在身边。宁儿出生之后不久,四皇子把这章交给了潮生保管。

她打开匣子∶“先生说的是这枚吗?”

李先生看了一眼∶“正是。”

潮生连匣子一起递了过去∶“那就一切拜托先生了。”

李先生伸手将匣子接了过去,点了一下头∶“王妃请放心,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李先生带走了印章,潮生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被抽走了大半。

她不懂得外头那些事情,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只希望家人能够平安和乐的在一起。

希望他平安,希望他早点回来。

希望这场变故,能快些过去。

天已经亮起,太阳升了起来。可是风依旧冷,阳光也显得苍白无力。

远远的,丧钟响了起来。

潮生蓦然回头,向皇宫的方向望去。

钟声沉重,一下下的象敲在人的胸口。被钟声惊起飞鸟扑棱棱飞起,仓惶的掠过了天空。

第三0九章 争夺


按说,皇帝已经驾崩,不需要儿子们衣不解带伺候汤药,四皇子理应能回来,哪怕只是回来换身孝衣,梳洗一番。可是四皇子依旧没回来,潮生却得预备进宫。

明知道这一去凶险,可是不能不去。

李姑姑替她更衣,说了半句:“不然报个病……”

这当然是不行的。这个节骨眼上,平白递个把柄。皇后肯定会派人给看病,一把脉不就露馅儿了?到时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诚王府可就翻不了身了。

这年头做人,首讲孝悌。要这个黑锅背上,一辈子就完了。

“姑姑替我看紧门户,照顾好宁儿。铺子这些日子先停了别做生意了。”

宁儿还小,可以不用去。但是阿永却已经是将至学龄的大孩子了,祖父去世,他得去。

潮生自己是不怕的,她心中的担忧都是为了丈夫和儿子。

从前潮生没想过自己会看重旁人多过自己——可是看着阿永稚气的脸庞,潮生还是那句话,她只愿孩子能平安喜乐,能顺顺当当的长大。

阿永也换了一身孝服,潮生在车上一直仔细叮嘱他。阿永点点头,一双眼明澄澄的∶“娘,皇祖父死了?”

“嗯。”潮生轻声说∶“一会儿不要乱发问,有什么想说的也要藏心里,或是悄悄的和娘说,不要让别人听见。”

阿永很懂事地说∶“我知道,我不调皮。”

潮生摸摸他的头,嗯了一声。

李先生每天寓教于乐的教导,成果正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

阿永没有靠在母亲的怀里,而是脊背挺直,正襟危坐,小脸儿板着,虽然年纪还小,可是他身上已经能看出龙子凤孙的气度来了。

潮生在肚里叹口气。

嫁进了皇家,这些事儿是躲不开避不掉的。只是可怜孩子,还没尽情享受过童年,就被迫成长。

进宫门的时候,潮生眼角一抬——禁军们都还未来及全换过服色,只是腰间扎了素白带子,枪头的红缨,剑上的红穗都已经摘去了。他们验看得比平时仔细多了,一个个目光锐利,表情阴沉。

也许是心理作用,潮生总觉得宫城上空蒙了一层灰扑扑的雾一样。

她携着阿永的手下了车往前走,王氏也带了两个女儿同来,梁氏带着田儿,郑氏也带着儿子——见了面也顾不得寒喧,人人脸上都挂着沉痛的表情。

皇帝的丧仪如何办,停灵何处,奠,祭,哭这些都是定好的,可是潮生怎么看,这都不象是个办丧事的样子,皇帝梓宫安置于明仁宫,可是潮生她们到了地方,却只有一个姓姚的内监引领诸位王妃先去歇息。看时辰已到,王氏问∶“姚公公,前头是不是另有安排?”

姚公公不敢怠慢,但回话却不清不楚∶“这个……或是另有安排吧,皇后娘娘还没发话,诸位王妃请稍待片刻。”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先坐了下来。大人还好,孩子难免会觉得气闷。王氏的两个女儿琳儿和环儿都坐得老老实实象小淑女一样,阿永靠着潮生坐着,果然一个字都不多说。田儿素来是个安静的性子,只有郑氏的儿子辉儿,坐不踏实,身子左蹭右挨的,一双眼四下看,先看阿永和田儿,又打量昌王妃的一双女儿,接着又盯着门边的宫人宦官看。过了一会儿,还是坐不住,从椅子上爬下地∶“娘,我要撒尿。”

一屋子里都很安静,偏自己儿子这样,郑氏颇觉尴尬,吩咐身边的丫头好生带他去解手。

潮生带惯了孩子,知道这小子未必是内急,而是坐烦了想出去疏散玩闹。也不能怪他,这样年纪的小孩子,是坐不住。

可是现在宫里不比其他时候,郑氏也太不上心了。

她望着阿永发顶的旋心,过了好一会儿了,郑氏的那个丫头才牵着辉儿的手进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郑氏本来想责问,可是看着一屋妯娌,又知道儿子淘气,只压低声音说了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前头一直没传话过来,可是纸里包不住火,潮生也借着更衣的功夫出来一回。芳景已经得了消息,扶着她的手,轻声说∶“前头乱成了一片,并没有在行祭礼。魏公公说,王爷安好,请您放心。”

潮生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要行奠祭之礼,须得有人主持。这主持之人,在寻常人家就是长子嫡孙,在这里……当然是下一任皇帝才有这个资格。

怪不得把她们全晾在这里。

皇帝猝死,什么话也没留下。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君臣名份不先定下,这个祭礼只怕行不了。

听大公主说过,从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老皇帝一死,儿子们就顾着争夺皇位,把个死了的皇帝一直晾在那里,足足几十日,都臭了烂了也没有人去过问。

昌王占了嫡长,但陆家也不能一手遮天。朱家也有贵妃与皇子,绝不会坐以待毙。

那四皇子呢?他现在怎么样?

虽然魏公公说他安好,可潮生怎么能放下心?

芳景又小声说∶“听说来公公殉主了。”

来公公不是被人掳去了吗?怎么又说是殉主?

他的死只怕别有内情吧?也许是……因为来公公并非一般宦官宫人,他死了总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遮掩,所以殉主是最好的理由。

芳景低头替潮生理了下腰间的素荷包∶“还在,昨天前朝一出事,皇后就让人把吴美人给拘起来了,说她狐媚惑主,包藏祸心什么的……不知现在如何了。”

还能如何。

潮生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妖艳女子。当时的不详预感,竟然这么快就成真了。

潮生回到屋子里,仍旧安然坐着。

屋里头几个人,肯定都是心中有数的,但是没一个吭声的。

今天之前,众人都是一样的妯娌。但今天过后,就会分出高低君臣之别。胜者为王为后,败者为臣为仆。现在虽然还都一样的坐着,可是各人心中的惊惶算计,绝不比前头正殿里的那些人少。

天快近午,她们这些人倒好象被人遗忘了一般,除了端茶递水的宫人,竟然再没人来过问,午膳也不知道在哪里。小孩子可经不得饿。

王氏说∶“大概是内侍监太过忙乱,遣个人去膳房催一催吧。”

正说着,十公主来了。

她双眼红肿,穿着一身孝衣,轻声说∶“几位嫂嫂,今天宫中事情繁杂,此处也多有不便。诸位嫂子随我去用膳歇息吧。”

想不到十公主会来,不过她说得也是合情入理。王氏先站了起来,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十公主吩咐备了膳,因为要斋宿,所以都是些清淡的素菜清汤。人饿了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只有郑氏的儿子辉儿平素娇惯挑食,这些东西实在不合胃口,郑氏和丫鬟哄着喂着才吃了几口。

前面的事情只怕还没个定论。要照前朝那样来,只怕皇帝一时半刻难以入土为安了。那时候起先是争执,然后是对峙,再接着进入白热化,事态愈发失控,到后来干脆兵戎相见——最后的胜利者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夺得了皇位,而那会儿离皇帝去世都已经快一个半月了。

潮生心里压着事儿,却还是多吃了一个馒头。

不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总得有体力才能撑下去。

阿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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