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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丹凤朝阳-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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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的平静终于松动,他声音高了起来:“还没满月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是她害我在先的。”含薰哭出声来:“她害得我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就算赔给我一个,她也还能再生许多个。”

寿王觉得心里发冷:“可那,也是我的孩子……”

含薰象被鞭子抽了一下,寿王这句话让她的哭声一下子低了下去,喘气抽噎却一时停不了,听起来呼哧呼哧的,象是一个得了重症的人在喘息。

“你顺了皇后的意,害死我的儿子。”寿王重复了一回,那一年的上元夜,红彤彤的灯亮照著那张婴儿的的小脸,那景象寿王记得太清楚了。

他一直没有忘,每次看到梁氏他都会想到那个没了的孩子,心里象扎了一根铁刺,一碰就朝外渗血。就算他想忘,含薰也总会旁敲侧击的提醒他,提醒他继续敌视漠视梁氏。

所以后来才有了阿田的出生。

提到皇后,含薰脸色更加苍白:“我的命一开始就攥在陆皇后的手里,从来就由不得我自己。谁能违逆得了她的意思?要是我一开始就违抗她,我根本到不了宜秋宫……”

“是啊,我知道。”寿王点头:“我一直都知道,我身边的人,保不准个个都是皇后的钉子……可我不能把他们全赶走,更不能全杀了。我看着谁都象皇后的人,防着,恨着,唯独你,我没有那样看待你。可是偏偏你就是。”

含薰两手抓着寿王的衣袖,低声恳求:“王爷,可是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不管旁的什么事……我说过话,我的心,都不是假的……”

她的眼泪落在寿王的手背上,热得象是可以烫伤他一样。

“是啊,你一边对我说你对我真心一片,一边和王道士在寻芳亭见面密谋,给乳娘下药,还在她衣襟上涂抹药末。上元那天晚上我和你出门去看灯,那时候你也知道,我儿子当晚就要没命了,他还那么小,他就要死了……你还可以对我笑得那么甜,对我说以后年年都要一起看灯……”

寿玉的话说得那么平静,说到那个孩子的时候,甚至充满了爱怜与慈和。含薰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太了解寿王了。他要是发作起来,怒骂甚至毒打她,事情还都能挽回。

可是现在他太平静了。

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不可能更改了一一

去方山……方山那是个什么鬼地方啊?那简直是一座活人的坟墓,比死还要可怕。他不杀她,也许是还念在旧情,更有可能是觉得痛快死了太便宜她。

含薰抹了把泪,又理了理有些散的头发。

“王爷这些年,待我很好,原是我对不住你。”含薰说:“我的诰命冠服,已经做好送来了。我穿一回……给你看一看吧。算是我……求您的最后一件事。”

寿王坐在那,含薰起身来,打起门帘,那红艳艳金灿灿的霞帔就搭在屏风前。

含薰将身上的衣裳解下,把屏风上的衣裙取下来,一件一件的穿在身上。衣裳已经改了几次,处处都很妥贴。

她没戴凤冠,而是打开胭脂匣子,挑了一点红涂抹在嘴上。

那是鲜艳的大红色,她平时从来不用。她只用些淡淡的颜色,因为寿王来她这儿,就图个心静,图个素淡。若要找美艳风情,他大可去别处。所以纵然含薰想做艳丽的妆扮,也只能把这念头放在心底。

等她转过身来,大红的衣裳衬着雪白的一张脸,唇上的一点红象是一滴血珠一样。明明是如此喜气洋洋的妆扮,却没来的由透出一股森森的凄厉之气。

她缓步走过来,一直走到寿王身前停下,双手扶膝,慢慢跪下。

“王爷还肯留我一命,我也知足了……”含薰露出一个笑容,很勉强,很凄楚:“这身打扮我一直想穿,可是真穿上了,觉得也不那么舒服,这领子真硬。好在这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初九晋封世子,但是她不会有穿起这身冠服受封的体面了。

寿王没有说话。

含薰抬头想了想:“对了,册封的时候,我得给王爷和王妃行家礼吧?还得敬茶……”她端起案上的茶盏,恭敬的捧过头顶:“……请王爷喝茶。”

寿王接过茶盏。

他们说了这么半天话,茶早凉透了,颜色也变得沉浊。就象他们之间这几年时光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堪。

寿王喝了一口茶。

含薰专注地看着他的动作。

寿王吞咽的时候,喉节上下动了一回,含薰的目光也跟着上下移了一回。

看着寿王真的喝下去了,她的神情渐渐变了,目光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光亮,脸上的神情似悲似喜。

寿王放下茶盏,拍了一下手人,那两个健仆走了进来,要服侍寿王出去。

含薰忽然一把抓住了寿王的衣摆,直起身来:“王爷要去哪?”

寿王拂开她的手,含薰却扯得死紧:“王爷别走。”

“放手!”

含薰这一次被推得有些趔趄,她退了一步站稳了,却仍然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寿王的手臂。

“你要走了?撇下我一个人,到你老婆儿子那里去了?”含薰笑了起来:“我不让你去一一你哪儿也去不了了。你跟我说过咱们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的,现在是你践约的时候了。”

寿王脸色一变,他的手捂着了肚子,看着含薰的目光里带着难以置信。

含薰在他耳边轻声说:“王爷,我对你的确是一片真心的……我可不愿意孤零零一个人到方山去。你喝了我的茶,就留下来陪着我吧?”

那两个健仆有些慌神,一个就想把含薰拉开,另一个急着要出去叫人。

含薰甩开了那人,回手拔下了发间的簪子。

她朝寿王扑上来的时候,手里的簪子刺进了她的脖子。

滚热的血从她脖颈中喷了出来,溅了寿王一头一脸。

第344章

这一幕,过了许多年,还常常出现在她的梦里。

含薰一路朝最高的地方奔去,凤冠,红衣,象被大风吹散了一样纷纷落下,露出里面的白衣。

潮生奋力地喊了一声,她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一句什么。

含薰在露台边停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朝她笑了笑。就象刚进宫那时候一样,温柔似春水的笑容。

她向前跃了出去,衣裙在半空中飘散开来,象一朵盛开的花。

这花只开了一刹那。

潮生从梦中惊醒过来,衣裳都汗湿了,黏黏的粘在身上。

“怎么了?”四皇子也醒了。

“没事……”潮生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又重复了一遍:“没事。”

“魇着了?”

四皇子也没了睡意,坐起身来,把潮生揽在怀里:“别怕,梦里的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嗯。”潮生定定神:“可能是白天想得多了……”所以她才梦见含薰死了。

再隔一日就是初九,事情会有个定论的。

芳景进来传话,说齐公公来了,有急事求见皇上。

齐公公这人素来沉稳,他说有事,必然是急事。

四皇子披了件长衫就出去了,潮生也想起身,四皇子说:“你再躺一会儿吧,睡不好当心起来头疼。”又吩咐芳景:“给你们主子沏清心茶。”

清心茶端上来,潮生还没喝,闻了闻,竹叶的味道煮出来有些苦苦的,但是很香。

四皇子很快又进来了,潮生问:“齐公公说什么?”

四皇子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用比较平淡和缓的语气说:“寿王府里出事了。”

潮生抿了下嘴唇,这是她比较紧张时候的表现。

以前她紧张的时候,通常能用低头什么的掩饰过去。现在当了皇后,总不能在别人面前低头了,所以和用别的动作代替。比如拿扇子,端茶——

“然后呢?”

四皇子说:“他说要把含薰送到方山去,含薰给他敬了杯茶,在里头下了毒,然后她自己抹脖子了。”

潮生努力的咽了一下,其实她嘴里什么也没有,不过是空咽。

她想起刚才那个梦。

含薰在她面前跳楼死了,还穿着一身大红。

原来那……不是个梦。

她真的死了。

“不过寿王没事。”四皇子轻声说:“含薰的丫鬟把含薰的药给换了。”

四皇子没说的是,寿王就是喝了凉茶,又吓了一跳,所以肚子疼起来。人就是这样,惯会自己吓自己,寿王觉得肚子里凉凉的疼,又听含薰他也要死了,结果真的厥过去了。寿王府乱成一团,梁氏以为那丫鬟没换成药,寿王是真中了毒,当时也差点儿晕过去——王府的人一边扎手忙脚的照料两个主子,一边打发人请太医,一边赶紧着往宫里报信儿,怎一个乱字了得。

潮生木木的想,寿王府就是和旁人不一样,什么事儿都能折腾得这般热闹。

她想,自己应该不应该难过呢?

说不难过,心里实在有点儿难过。说难过,又觉得也不是那么痛不欲生。

就是想起来这事儿还有些邪乎。含薰那边死了,她这边也梦见了。只不过死法不一样。

所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潮生都觉得含薰其实是跳了楼,而不是抹了脖子。总这样想,她自己都混淆了,再后来偶尔想起含薰,直觉她就是跳楼死的。

寿王喝的不是毒药,但是他受的惊吓不轻。

含薰的血喷了他一头一脸,寿王从那以后对红色就有些怵。梁氏很快发现了这个转变,一夜间就把身上、屋里的红色都给撤了。

这件事的另一个后遗症就是,寿王打那以后对女色上头就淡了,王府里好久没有什么新的姬妾。

也许生死关头走一圈,堪破了红颜白骨,色即是空的道理?

这件事里最大的赢家,是梁氏。

她忍耐多时,步步为营,终于在一个关键的时机出了手,一举把含薰除去,报了仇雪了恨。附带着还让寿王终于收了心,现在真是老实的不得了。美女也不爱了,小曲儿也不爱听了,倒是正正经经的办起差来,让四皇子省了不少心。

只是梁氏的胜利也很惨烈,她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小。而且事情也着实很险,要是没有事先布置,含薰真给寿王下了毒——后果就远不象现在这般了。

潮生其实很少想起含薰,只是,偶尔还会做那个梦。

梦里含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她的死路。而潮生也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她的无奈。

清醒的时候她有更多的烦恼。

太多的人觊觎她的男人了。

朝堂上那些人也不会没想法的。皇帝虚悬六宫,独宠皇后——这让太多的人不安。宗室中也有不赞同的声音。

皇帝就象一盘美味的肉,谁都想来分一口。

在这个世上,吃独食是一件被所有人忌恨排挤的事。

但是自己口中的食,怎么能让别人夺走?

如果他们是在现代,潮生可以理直气壮的保护自己的家庭。可是在这个时代,她理不直,气也不壮。

连椒房殿扫地的宫人,都会在皇帝经过时心情荡漾,总想着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出来。有一次还让潮生撞了个正着。她还什么都没说,那个宫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倒,泪眼汪汪,哀泣请罪。那模样端地是我见犹怜,仿佛潮生是十恶不赦的吃人妖魔,她下一刻就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一样。

潮生站在台阶上,那个宫人跪于阶下,皇帝才刚下御辇。那宫人口口声声自称有罪,向皇后求饶,可是一招一式都是冲着皇帝去的。

一个前呼后拥,一个孤身茬弱。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泣不成声。

怎么看,潮生都象是在做恶毒善妒的坏人。

这种感觉好不荒唐。

潮生在肚里骂娘——这简直是逼着人变态啊!这丫头什么人调教出来的?

四皇子扫了一眼那个哭哭啼啼的宫人,齐公公会意,两个宦官过去,一个抓人,一个捂嘴,干脆利落的把她拖走了。

然后四皇子这一天特别的谨慎,殷勤小意,晚上也特别的温存。

看他的表现就象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潮生心想,他的确应该亏心。要不是嫁了他,自己何至于象现在这样?外头一群男人话里话外逼着,里头一院子女人明火执仗的来床上争抢。

这个人……当初明明和他说了让他放手,他还是手段出尽,非把自己给娶了。

潮生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抓着四皇子,在他肩膀上恶狠狠的咬了一口。

四皇子闷闷的哼了一声,更深的朝她的身体里埋进去。

潮生死死缠住他,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他咬碎了吞到肚里去。

这样就不用担心旁人的觊觎,不用担心他会变心,不用担心儿子们会不会受到伤害……

“别生气……”四皇子轻抚着潮生汗湿的肌肤,等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低声说:“我不会有旁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潮生承认有一瞬间她是感动的。

但是随即她又想,难道这不是应该的么?她也只有他一个啊!要她忠于他,他当然也该忠于她才对。

可是,在这个地方,以他的身份来说,这话真是一句重如千钧的承诺。

这是什么破世道啊……

四皇子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打小就看得太多了,那些女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她们谁看上的也不是我这个人,她们都是奔着皇帝来的……她们的年轻貌美,都是昂贵的,珍稀的,不肯轻掷,要拿来交换一生的荣华富贵,一家子的功名利禄。”

这个潮生相信。

四皇子是吃过苦的,小时候大概早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经历过了。

就连他的母亲程美人,也不是那么单纯的人。或者说,单纯的人不适宜在这宫里生存。

潮生从宫人一路走过来,她懂得宫中的生存之道。她也知道在这个世道,在这宫墙里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难度实在太高,战役特别的艰苦。

可谁让她嫁了这个男人呢?谁让这个男人又当上了皇帝呢?

退一步说,哪怕不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孩子,她也不能松懈,一旦开了道口子,有旁的女人……那么顺理成章的也会有旁的孩子。那些女人是她的敌人,那些孩子更是阿永和宁儿的敌人——这没有任何亲情、温情可讲。他们要上位,就得把潮生母子踩下去。异母皇子们之间血淋淋的手足相残从来没人停止过,就连同胞兄弟,都保不齐为了权势而反目成仇。

好消息也有。

采珠出嫁了,对方是个十分老实忠厚的人,早年家境不怎么好,耽误了亲事,现在小有基业,又不想寻个年纪太小不懂事的媳妇。采珠一表人才,精明能干,嫁妆又丰厚,男方满意的不得了。许婆婆、潮生出手大方是理所当然,连住在延寿宫的那位采珠的旧,都得了消息,也送了一对百年好合的扁头金镯子给采珠添妆。那镯子沉甸甸的,不说工艺,只说份量——一只就有二两多重。既实惠,也说明了送礼人的心意。

第三四五章 备嫁

十公主终究没嫁成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潮生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十妹妹还写了信给大公主,并且信中还夹了另一封信,是给阿罗的。

年过二十的姑娘,这恨嫁的心就象在油锅里煎熬一样。把信送出去之后,十公主就殷切的期盼着收到回音。

这句话叫做,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这话并不算对。要只是嫁,那可嫁的人多了。但要嫁得可心合意,那就太难了。数一数已嫁的公主们,除了七公主,别人就没有嫁得合意的。大公主是合意,那是因为这第二回是她自己做的主,头一回不止不合意。潮生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的死,和大公主有脱不开的干系。

当然,更多的事情,掩在一件体面的衣裳下面,渐渐被岁月湮没。

而大公主回了一封信来,直白说,阿罗已经不在昆州了。年前他跟着一个商队走了,那商队越过西域,会去更遥远的地方。

阿罗说,他不想困在一个地方,每一天都重复前一天的日子,就算活了一辈子,过了许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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