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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丹凤朝阳-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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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内讧啊。
红豆也站在墙边儿,踮着脚想朝那边张望。当然,她没墙高,是看不见什么的。
那边又是哭又是叫,听着还有家什翻倒的声音一锅粥开了锅似的。
潮生许久没听过这样的动静,倒觉得挺亲切。
许婆婆一皱眉头:“和这样的人家做邻居,天天吵闹不得安生。等韬哥儿赁下了居住,咱们就快些搬出去。”
潮生问:“勇叔出去了么?我有事想问他。”
“他在,就在后头呢。钱家说今天找泥瓦匠来,可我看他们一家子,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许婆婆吩咐红豆:“去请勇爷过来。”
红豆应了一声。
潮生直想笑。
就么大点儿的地方,叫个人提高声音喊一声就得了,许婆婆还得支使红豆传一回话真是大户人家的作派,虽然落魄了习惯却不改。
脚步声响,何勇进来了。
“姑娘叫我有什么吩咐?”
“勇叔坐,吩咐是没有。我就想问问哥哥的事儿。哥哥他现在是个什么官职?姚将军又是什么人,勇叔知道吗?”
何勇点头说:“少爷在昆州军中任监门校尉,兼护军左营营官,很得小姚将军赏识。这回到京中,兵部的嘉奖还未颁,若议功,按理应该能再升一级。”何勇又补充一句:“小姚将军就是姚将军的弟弟。”
潮生有些疑感自家没什么关系门路,哥哥就算有本事,得姚将军赏识,官能升得这么快?
许婆婆却是一迭声的念佛:“韬哥儿是个有本事的,这行伍打仗的事儿天生就会,跟姑爷一样。”
潮生没出声。
虽然她并不太懂得可是也知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话。
自家朝中应该没什么靠山的,要是有,当年也不会跌这么惨。
隔壁的声音歇了一时又吵吵起来:“你们谁有钱谁掏钱!老娘一个钱也没有!”
又是为着钱。
许婆婆这会儿心情好,听着他们那动静也不恼:“一大清早吵吵什么,只怕是想哭穷给咱们听。不用理会。”
说得是。
钱婶儿不是说自家殷实,又娶了个有钱的儿媳妇么?
“姚将军……当年和我们家有交情么?”
何勇诚诚恳恳地说:“没有,姚将军出身东梁咱们家将军问罪之后,才被调到昆州一带。之前没打过交道。”
这么说,不是日部也非日交。
那为什么?
潮生异想天开的琢磨,难道姚将军或是他弟小姚将军家中有待嫁女儿,相中了自家哥哥?
结果就听着许婆婆问何勇:“姚将军家可有女儿?”
…
得,她们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何勇摇头说:“这个不知道。”
有人叩门,红豆过去应门,来的是钱家的二儿媳妇马氏。
马氏携着一个小包袱进来的,向许婆婆陪着笑问好。
潮生又被许婆婆撵到里屋了,不过她从门帘缝隙里瞥见一眼。
马氏发髻有些散,一边脸上还有三道红痕,看着象是被抓破的。
“婆婆一看就是厚道人,早几年那事儿,是我婆婆一时糊涂,脂油蒙了心窍,她现在也知道错儿,悔悟了。还望婆婆大人不计小人过,高抬贵手……”马氏有些为难地把那个小包袱推过来,打开系结:“这里头有……二十多两,是家中现在所有的钱了,婆婆且收着。余下的,且宽限些时日,我们一定凑够了还上。”
咦?今天怎么这么识相了?
昨天还话里有话,暗示何家最好息事宁人。只提了房子的事,潮生进宫的事儿和银子的事儿都装没事儿似的。
今天却突然改了态度,主动来还钱了?
刚才在隔壁吵吵,就为了凑钱?
其实何家真不缺这钱。
潮生自己的私房也不止这么多。
“潮生妹子那事儿,我心里其实也过意不去。婆婆若要替妹子出气,您就打我骂我,我都受着,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我都甘心情愿。我们小门小户的人家,没什么见识,可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求婆婆发发慈悲……”
唔?
马氏这话听起来,就是来服软示弱来了。
和昨晚的态度真是截然不同啊。
她昨天来的时候,分明是不怕的。
为什么现在就怕了?
……她走时,正好哥哥来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吗?
何云起昨天来时,那穿戴,那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旁的不说,普通人家能骑得起马吗?养一匹好马一年的花费,远超过寻常四口之家的生活开销了。
马氏声泪俱下,跪在许婆婆面并苦苦哀求。
潮生转过身儿来不再往外看。
千点气闷。
因为钱婶儿的贪婪,潮生进了宫,吃了那么多苦,受了许多的罪,差点儿把命送在宫里。钱家还了钱,还了房,马氏还下跪道歉,可是要说就这么原谅,潮生觉得也太不对住自己口
可是不原谅,又要怎么做呢?
真把钱家逼得家破人亡吗?
潮生觉得自己又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马氏哭求了一阵,可许婆婆却一点儿没松口,银子也没有收下。
打发马氏出去了,许婆婆才说:“姑娘听她哭得可怜,是不是心软了?”
潮生摇摇头:“钱家现在知道害怕,恐怕是因为觉得咱们家不好惹。当年我一个孤女,钱婶儿骗我坑我一点儿不手软。他们只是欺软怕硬,又不是真心悔过。”
许婆婆说:“对!就是这个理儿。别看她们现在好象可怜,可下次再遇着可骗的人,可昧的钱,还是一样会那样干。都是女人,下跪流泪算不得什么本事。姑娘也要记得,这世上,眼泪最最不值钱。
姑娘这点儿就比小姐强,小姐当年心肠软,心思单纯,下人做错了事一哭一求,她就不忍发作了……可是那些人在咱家事败的时候,有什么用?树倒糊称散不用说,偷卷了财物跑的,还有和旁人勾结出卖主家的,本来把姑娘抱走时,韬哥也是能脱身的,就因为小人算计……恶人就是恶人,看上去再可怜也是恶人!你放过了他,他不会念你的好,还会伺机作恶!”
许婆婆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潮生点头说:“我记下了,婆婆放心吧。”
许婆婆面色温和起来,嘉许地说:“我不让姑娘出来,一是姑娘尊贵犯不着和这些下三滥掰扯不清。二是姑娘毕竟没出阁,不能落个不好的名声。”
潮生心说她可没那么尊贵,在浣衣巷的时候连宦官的衣裳都得洗,有什么可金贵的?那时候手冻得根本不能看也就是这几年,伺候四皇子活计轻松,又养回来了。要是让许婆婆看着她当初刚到东宫时的情形,还不得把钱家恨个死?吃了他们都不解恨。
听着门又响了,有人问:“这里是何家吧?”
红豆应了一声,打开了门。只听着有个略尖的声音问:“潮生姑娘在家吗?”
潮生一怔,许婆婆间:“这人是谁?”
“如,“我在王府一处当差的。”
她掀了门帘快步走出来,院门口站的人穿着一身灰青衣袍,脸上带笑,可不就是小顺!
“潮生!”
“小顺?”

呃,小顺来了,四皇子还会远么……
噗哈哈哈几~
反正大家放心,四皇子直接间接的总会出来的


第129章 探望

小顺笑嘻嘻的打量她:“快让我瞧瞧。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姑姑,下车吧,就是这儿。”
潮生往门外看,果然还停了一辆蓝灰的布篷车,小顺转身儿去打起车帘,扶着李姑姑下车。
“姑姑?”潮生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李姑姑还没说话,小顺抢着说:“姑姑昨天一天都心神不宁,今儿一早就跟齐总管说啦,来认认门儿看看你。”
是不放心她吧?
潮生上前扶了李姑姑。李姑姑不着痕迹的打量过潮生一气色很好,就是眼睛有些肿了。
这个倒也不奇怪口
亲人许久不见,骨肉分离这么些年,终于回了家,肯定哭过。
看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在府里时候的衣裳了。可是质料上乘,显见是新衣。
再一瞧应门儿的小丫头
李姑姑心事顿时放下一大半。
看来何家还是殷实富足的。
李姑姑一直担心,虽然潮生的叔叔看着是个妥当人,可是一个大男人,能照料好家计吗?潮生回去能吃惯、住惯吗?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会不会受气受苦?
“婆婆,这是李姑姑,在宫里一直很照应我,我的厨活儿还是和姑姑学的。姑姑,这是许婆婆,是我家中的长辈。”
李姑姑和许婆婆相互打量了一眼。
一个是老于世情,一个是在宫中多年打滚练就的人精,两人都笑呵呵的。
李姑姑朝许婆婆道了个福:“婆婆好,我们今天来得冒昧了”。
许婆婆也还了一礼:“说的哪里话,姑娘这些年在宫里多蒙你照顾,倒是我该好生谢你才是。”
“哎呀,别在门口说话,快进屋吧。”
李姑姑落后一步,小声问潮生:“家里习好?住得习惯么?”
“都挺好。”潮生也悄悄说:“我还有个哥哥呢。”
李姑姑也意外:“真的?没听你提过。”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我哥哥…”潮生想了想,还是把何云起曾经是王府宾客的事情咽了下去:“他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
这中间过节太复杂了,一言两语说不清楚。有机会再和李姑姑慢慢细说。
潮生问:“姑姑出府不碍事么?”
“有什么要紧的。”李姑姑说:“难道离了我,她们连一顿饭也伺候不了?对了,也不知怎么这么不巧,你这边儿走,寿王府打发人来送东西,你猜来的是谁?”
潮生脚步一顿:“如…含薰?”
“可不是么。”李姑姑叹口气:“你整天惦记她,她也惦记你。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过来,谁知道你前脚走了,她后脚才到”
潮生怅然若失。
这事…只能说真是没缘份啊。
“她现在怎么样?”
“嗯,比以前又高了一些,看打扮很是不俗,日子应该过得不错。”李姑姑说:“我跟她说了你回家的事,她也很替你高兴,还偷偷哭了。”
“那,我留下的东西,姑姑帮我给她了没有?”
“给她了。”李姑姑说:“她也有东西给你呢,我今天给你带来了。”
说话进了屋,红豆端茶上来,小顺接过茶,很客气地说了句:“多谢姐姐。”
红豆看他一眼,忙一缩手,红红着脸儿低头出去了。
呃……红豆这小丫头够害羞的。 好吧,可是小顺并不是普通的男子,她害羞全无必要
话是这么说,潮生刚进宫的时候,也对宦官这一点很不习惯。
尤其是那时候大家都年幼,小宦官看起来也就和普通男孩子没有大分别但是等到渐渐长大,宦官和一般人的分别就慢慢凸显出来了。
潮生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李姑姑已经和许婆婆搭上话了。
“听婆婆口音,不象京城人氏啊?”
许婆婆一笑:“老身原藉是秦阳,在京城住了些年,又回老家去了,这才又回京城来。”
其实许婆婆的口音并不算重,说得一口地道的京城官话。李姑姑耳朵还真灵,这都能听出来。

“潮生从到东宫就一直跟着我,我心里拿她当女儿待。她这么一走,我心里又高兴,又舍不…”
许婆婆很善解人意,劝了李姑姑两句,又谢过她对潮生的照应和教导。 潮生顺势说:“姑姑到我屋里坐坐吧,我正收拾屋子呢。”
李姑姑笑着站起身来:“这个我可不懂行,也就帮你瞧瞧吧。”
屋里东西并不多,但是四处都干干净净的没一丝儿灰尘。床是日的,床上的被褥却是崭新的,李姑姑摸一把,是上好的新布新棉。
“看来你家里人待你很上心。”李姑姑拉着潮生的手在床沿坐下来:“这我就放心了。”
潮生忍不住,头靠在李姑姑肩上,小声说:“嗯,姑姑不用担心我。我还想说等两天就给你送信儿去,没想到你先来了。”
“小顺撺掇着我来。”李姑姑说:“正好他以前来过,也知道地方。不过隔了些日子不来,这一带着点儿变样了,刚才差点拐进另一条巷子里去了。”
李姑姑从袖里摸出个小包来:“这是舍薰给你的,说是当今念想。让你不用挂心她,好好保重。若是方便,就给她捎个信儿去。”
潮生鼻子微微发酸,点了下头。
她缓缓打开布包,里面是个绣得十分精致的荷包。
潮生认得舍薰的针线,这个显见是用了大心思的,莲花秀雅,花上头还停着一只蜻蜓,小小的一只虫儿,翅子须子都纤毫毕现。
潮生留在李姑姑那里,请她有机会转交给含薰的也是一技簿子,是赤金的,份量十足。
这个不能怪潮生俗气。
而是她觉得含薰的处境未必能一直如意,如果遇到什么烦难的事情,需要银钱周转,又一时手紧,这个可以折变换钱,以解燃眉之急。
她的这个意思,想必舍薰也能明白。
若是一直用不上,只是当今念想,那当然更好。
但万一真的有事,这个总能起点作用。
李姑姑又说:“王妃昨晚上和王爷呕气了。” “为什么啊?”
四皇子那人难得会和旁人呕气。潮生再了解不过了,这么些年都没见他和谁红过脸。
四皇子这个人远比他的同龄人来得沉稳。也许是宫中的环境把人逼得不成不少年老成。
二皇子无礼,三皇子傲慢,下头五皇子七皇子的不友善,他都压根儿不放在心上。
“不清楚“当时小顺也没在院子里,王爷昨晚本来要歇在王妃那儿的,可是饭才用了半就甩手走了,王妃哭了好一会儿,再打发人去书房,王爷只说已经歇下了。王妃今儿早就说病了,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照我看,八成是不好意思见人,要躲两天。”
对温氏,潮生心情是很复杂的。
以前只当她是王妃,是个主子,对她敬而远之,怕自己碍了她的眼,被她找理由收拾了。
可是现在却知道,原来温家和她还能拐弯抹角的扯上关系。而那位表小姐何姑娘,居然还是自己的堂姐妹
世事真是变幻莫刻“。
李姑姑也有疑惑:“那位许婆婆,是你什么人?看她的作派,可不是小家子出来的。”
“是我母亲身边的人,一直跟着她到出嫁。”
李姑姑心说,这就是了。
潮生一看就不象小户人家的女孩子,生得又好,又自有一股气度。看来她的家世应该不坏,可能后来败落了。
但是看眼下,日子应该很过得去,穿得起丝产,用得起使女
李姑姑没有多待,说子话就要告辞回去。潮生满心的不舍,央告她:“姑姑吃了饭再回去吧?咱们再多说会儿话。”
李姑姑一皱眉头:“别这么婆婆妈妈的,看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倒想赖着不走,齐管事那里可只给了半天假。行啦,别又要哭鼻子。你要想我了,往府里去找我好了。”
“嗯。”
话虽这样说,可是潮生也知道,以后想见面肯定不容易。
潮生一直送到门口,看李姑姑上了车,小顺跳上车辕,朝潮生挥挥手:“进屋去吧。”
“嗯,路上当心,别赶得太急了。”
“知道。”
车快驶出巷子,李姑姑撩开车帘往回看了一眼,潮生还站在门前。
李姑姑眼眶一阵酸热,手一缩,车帘儿落了下来。 走了一段路,小顺听着李姑姑一直不出声,怕她心里郁闷,隔着帘子引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潮生倒是运气好的。看着家里过得不错。以前她得伺候人,现在还有人伺候她呢。”
李姑姑在车里嗯了一声。
“这下姑姑可放心了吧?我知道你一直把潮生当女儿似的。她出去了,能过上好日子,姑姑也该替她高兴。”
“要你多话。你哪儿看出我不替她高兴了?”
小顺嘿嘿一笑:“姑姑要替她高兴,就别哭鼻子抹眼泪了。您手绢子够使不?不够我这儿还有一块儿借您。”
李姑姑笑着呸了一声:“猴崽子,好生看着路吧。”
小顺腿搭在那儿一晃一晃的,忽然说:“咦?前面那车……好象是温家的人?”
李姑姑有点儿纳闷:“你没看错?”
“没错。”小顺说:“那跟车的婆子我见过。”
“人家走人家的,和咱们没什么干系。”
小顺说:“我知道,就是刚好瞧见了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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