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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钟鸣鼎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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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生一曲罢,见谢桥听的入神,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桥妹妹,敬生哥哥这曲子弹得可好”

谢雅坏心的瞟了谢桥一眼,睁着一对大眼,在一边等着看谢桥的笑话,谁知谢桥惯不会做那等不懂装懂的蠢事,扬起个笑容道:

“这个我却真真的不懂,要说这琴艺上,四妹妹却是个好的,万先生时常夸奖来着”

谢桥避重就轻,一句话引到了谢珠身上,谢宝树侧头瞧着她笑,秦思明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一二,抬头瞥了她一眼,握拳堵在嘴边低笑。

谢珠此时却消了五分平日的怯懦之态,抬起头来,目光微闪道:

“那是先生谬赞,大姐姐的琴才叫一个好呢”

谢雅一怔,却见秦思明、张敬生、何子谦具都把目光投向自己身上,脸一时涨的通红,可她们学琴也不过就是最近一阵子的事情,只略略的学过两首简单的曲子罢了,刚才看见张敬生的指法花样跌出,却真真比万先生都要精到,想来这曲子定是个极难的曲目,她那里会知道,待要说不知道,这脸却丢了,不禁恨恨的剜了谢桥一眼,却并不恨谢珠,只把这番难看,又记在了谢桥的账上。

谢贤一瞧不对,怕谢雅真撕破脸闹将起来,自己却要跟着吃亏,眼珠一转,忙笑道:

“我们姐妹学琴日子尚短,先生只略略教了两个简单的曲子,敬生表哥弹得这首曲子,听着繁复多变,我们姐妹那里能知道”

张敬生却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见虽不如谢桥生的好看,却自有一股子甜美可爱的气质,加上说话行动得体,却也生出了几分好感,点点头柔和声音道:

“这曲子却是郭沔的潇湘水云,前个得了曲谱,刚才试着弹了一小段,倒真真不容易把握”

谢桥恍然道:

“我是不懂的,但是却听得曲子中浪卷云飞的,好一番气势”

秦思明古怪的一笑:

“桥妹妹还说不懂,敬生刚才弹的正是浪卷云飞的那一段呢,子谦我说的可是”

何子谦点头笑道:

“看起来敬生的知音,却是桥妹妹了”

宝树哧一声笑了,扇子合起来敲敲谢桥的头道:

“你这丫头不是蒙的吧”

谢桥白了他一眼:

“就算是蒙的,蒙对了也是我的本事”

她一句话,说的船上几个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谢雅本来安心要看谢桥出丑的,却不想怎么就适得其反了,心里越发生气,脸色都变了,谢贤打量她两眼,心里一跳,真怕她不明智,惹出什么祸事来,瞧了瞧外面,上来拉着谢桥的手道,:

“我刚才瞧见巧月姐姐备了钓竿,咱们去船尾钓鱼去吧。钓上来大鲤鱼,晚上给老太太加菜,她老人家必是会欢喜的。”




18

18、蛇蝎心姐妹施毒计
 
 
谢府园子里的湖,原是引得外面的活水,又特特放养了鱼苗,平日里湖里的鱼,不过是供着府里有数的几位主子尝鲜间或钓着耍玩,故此鱼多且傻,四个少年眼见的都是熟手,没两下就钓上来几条半斤左右的大鲤鱼,放在边上一个豆青釉狩面双耳的小缸里养着。

便是谢珠、谢贤、谢雅不大会子功夫,也钓上一两条小的来,只谢桥盯着水里的鱼漂,盯得眼睛都累了,也没见动一下,索性提起鱼钩子来瞧,却发现那上好的鱼饵,不知怎的早就被鱼儿吃了个精光。

谢桥嘟嘟嘴道:

“你们那边的鱼都傻,就我这边的鱼是特意滑溜的,不上我的鱼钩子还罢了,竟偷偷吃光我的饵悄悄的溜走了”

她一句话,谢宝树、秦思明四人忍俊不禁笑起来,巧月、巧兰、巧梅几个大丫头领着一班子小丫头,也都掩着嘴轻笑。

谢雅撇撇嘴低声在谢贤耳边道:

“真真咱们这湖里的鱼是会看人的,偏就不上她的鱼钩子,可见是个人嫌鱼厌的”

谢贤却笑笑的不答话,谢桥提着鱼钩子左右看了看:

“这边的老实鱼大约都被你们几个钓光了,我去那边,放了肥肥的饵,定能钓上来一条大的”

嘴里嘀咕着,向画舫侧面走了过去,秦思明不觉莞尔,也跟着过去:

“这个饵不能太大,不然鱼都吃了,你还不知道呢”

说着伸手挑了饵,按在她的鱼钩子上:

“鱼线要甩的远些,这样才能钓上来大鱼。。。。。。”

谢桥见别人都钓上鱼来,只她一无所获,这要是回去祖母问了,定是要丢脸的,因此这时倒异常认真的听秦思明絮叨他的钓鱼经,下了钓钩后,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湖面上的水漂,长长浓密的眼睫却有些不安分的上下眨动,仿佛岸上扑花蝴蝶的振翅。

秦思明不禁好笑,便生来是个稳重的性子,毕竟年纪不大,这时候看,却有几分小女孩儿的娇憨天真,却越发显得可爱起来,湖面拂过一阵微风,秦思明忽闻见丝丝缕缕,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淡雅清香,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靠的略近些,仿佛是从谢桥身上发散出来的,却不知是什么香囊香袋一类的东西戴在了身上,却与日常自己佩戴的那些不同,秦思明深深吸口气,待要细细辨别一二,谁知谢桥一把拉住他的手扬声道:

“快,动了,动了”

被她滑腻的小手握住,秦思明瞬间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是有鱼上钩了,反手握着她的手,用力拉起湖里的钓竿,扑棱棱一条足有一斤来的大鲤鱼离水而出,在阳光下泛着闪闪的磷光。

谢桥不想钓上来这么大一条,兴奋的跳了起来:

“我说怎么鱼儿们不上我的钩子,原来是等着更大更肥的呢”

一边喊着丫头拿了缸好生养起来,回去要给祖母好好瞧瞧的,何子谦笑着过来探头看了看道:

“桥妹妹真是好本事,这么会儿就钓上来这么大的一条鲤鱼了”

下面的小丫头忙忙的舀了清水,把另一个缸捧了过来,谢雅谢贤和谢珠立在谢桥侧后面一点,小丫头经过的时候,谢珠突然脚下一滑,向侧面扑向谢雅,船板上她们刚才钓了半天的鱼,却还有些未干的水渍,谢雅一个踉跄,向前倾倒直接扑到了捧着缸的小丫头背上,小丫头手里捧着缸,正等着谢桥把鱼放在缸里,不妨后面突然被人大力推了一把,身子一趴,手里的缸就直直的扔了出去,而她的人却带着谢桥直直向湖里倒去。

侧面的秦思明急忙用手一抓,却抓了个空,侧前方的何子谦却眼明手快,抱住了谢桥的身子一转,把谢桥护在身前,自己却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一连串的变故,也只在瞬间,谁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船尾中偷闲的两个婆子听见声响,俱都吓了一跳,好家伙,这船上的主子们一个比一个的金尊玉贵,若是有个闪失,莫说她们的性命,就是一家老小的命都搭上了也赔不起,尤其还有安平王府的小公子,纵是老太太宽厚饶过她们,王爷哪里会善罢甘休。

这边谢家姐妹都傻了眼,谢雅一开始心里还暗暗高兴来着,因此就势越性的推了前面的小丫头一下,想着谢桥的身子,据说一向弱,若是落了水即便淹不死,救了上来,也不免会得一场大病,少不得就不在自己跟前添堵了,却没有想到谢桥倒是没下去,何子谦却掉了下去,心里不禁一阵慌乱。

何子谦哪里会游泳,在水里挣扎了两下,喝了不少水,眼看着就要沉下去,谢桥急得左右看看,几步过去拿过船尾的撑杆探了过去:

“快!抓住杆子,我们把你拽上来。。。。。。”

何子谦平日里也习骑射,反应自然不慢,加上人在危急时刻,自有一股子救命的本能,在水里挣扎两下,一把拉住了撑杆,谢宝树和秦思明连忙伸手,一起把他拉了上来,两个婆子到了近前时,却见人已经救了上来,嘴里没口的念佛,谁知何子谦却头一歪晕了过去。

两个婆子唬的一身冷汗,急忙过去撑起浆飞速向岸边划去,何府大少爷若是有万一,她们可也是难脱干系的。

事发突然,船上的几人都慌了神,张敬生半跪在地上,用力拍了拍何子谦的脸,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张敬生傻了,不禁大哭了起来:

“子谦这是这是。。。。。。”

嘴里那个死字,咕噜了两圈没敢吐出来,谢宝树、秦思明一瞬间脸如死灰,谢桥却一把推开他们:

“你们都躲开些,给他充分的空气”

说着蹲下来手探到他的胸上,感觉到他的心跳,谢桥才不禁松了口气,利落的解开何子谦脖颈的盘扣,仰脸对谢宝树道:

“大哥哥,快把他翻过去俯卧”

谢宝树、秦思明、张敬生如今那里还有主意,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听着谢桥的话,仿佛看到了希望,七手八脚把何子谦翻了过去,谢桥如今也顾不得了,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将何子谦腹部横放在自己的腿上,头部下垂,轻轻按压其背部。

周围的一圈人虽觉得谢桥有些古怪,却也傻傻的在一边瞧着,谢贤略略回神,觉得谢桥真的疯了,这能有什么用,刚要上前阻止,却见刚才还无声无息没气的何子谦,轻轻咳出几大口水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何子谦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是必死无疑的了,不想却有惊无险,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焦急的望着他,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盯着自己,其间的狂喜和担忧,令何子谦心中一阵温暖,这是自己的表妹,是父亲念叨过多次的姑姑唯一的骨血,救了她,何子谦一点都不后悔,反而有些庆幸,自己毕竟是男子汉,不比她,自小身子弱,若是她掉到水里,说不得就救不过来了。

想到此,冲谢桥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来。

围着的众人不觉都松了口气,这时船也靠了岸,几个在岸边候着的婆子一见,早就吓的魂儿都飞了,这去时好好的,怎的回来的时候,却这样狼狈起来,遂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谢宝树脸一沉开口道:

“你们两个立刻烧了热水,提到那边我每年住的屋子里,巧梅,你去前面我房里,悄悄取一件我的衣裳来,你们几个,抬了子谦速速跟我过去,巧兰你去那边灶下去盯着熬了姜汤端过来”

说完低声凑到巧月耳边道:

“你过去园子门那边瞧瞧,莫让那不省事的婆子丫头出去惊扰了上人”

抬起头脸色严肃的道:

“办好了差,再一总的去那边院子里候着,我有话说”

谢宝树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一群婆子丫头迅速散了,各干各的差事去了。

那边临着湖的小院,就是上午时,老太太指过植着竹子的小院,原来是谢宝树每年暑热时期进来避暑读书的屋子,正房一明两暗的格局,侧面搭建了几件小屋,大约是供下人及守夜当值婆子们的住处,角落里盘了小灶,一桶桶的热水从哪里提出来,进了西边的屋子。

过了约莫一刻钟,何子谦才算收拾利整了,挪到东面屋子的炕上躺着,谢桥几人进来的时候,何子谦瞧着精神倒好,巧兰端了姜汤进来,谢桥亲手接过捧于何子谦喝了下去,何子谦笑着看了她两眼。

谢桥诚恳的道:

“子谦哥哥,谢谢你”

何子谦摇摇头:

“桥妹妹何用如此客气,我们本是兄妹,当哥哥的护着你也是该的,不然回去父亲也是不饶我的”

说着目光一冷,淡淡盯了后面的谢家姐妹一眼,当时其他人没看清,他却看的真真的,这个谢珠别瞧着一声不吭,可真真不是什么好果子,那个谢雅估计是顺势落井下石,这谢家的两个姐妹,却生生要置谢桥于死地的。

想到此,何子谦不免心里一寒,虽说深宅大院免不了这些争宠的龌龊手段,但是谢桥可不同,她不止是谢家嫡出的孙女,背后还有她们何家撑着,哪里能任由几个庶女害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再霸王偶,偶就要开虐了,哈哈哈!




19

19、一觉起静日玉生香
 
 
被何子谦幽冷的目光一扫,谢珠迅速垂下头去,谢雅也有些忐忑的退后了一步。谢宝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刚才自己离得远,却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使坏不成。

看情形,仿佛子谦是为了护住三妹妹才掉下湖里去的,那么原本想害的竟是三妹妹吗,是谁,谢雅还是谢贤或者谢珠,谢宝树暗暗摇头,谢雅虽一向嫉恨三妹妹,却莽撞非常,刚才那一连串的变故,若是有心为之的,显然是心思深沉之人,才能够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抓住机会使出手段来,谢雅浅显却不可能。

那么谢贤?说实话,谢贤这个隔母的妹妹,他一向有些看不通透,明明一幅天真烂漫的女儿家样子,却总给谢宝树一种内外不一,暗含机锋的感觉,心里成日的想着什么,外人却怎样也是猜不透的,且刚才她站的略靠后,不可能是她。

那么谢珠?谢宝树瞄了谢珠一眼,深深垂着脑袋,更是看不清她里头的心思,平日里这个谢珠仿非常的不起眼,总是猫在一个角落,轻易也不说一句话,就是她的五官,谢宝树至今都有点模糊,难道会是她不成。

房中虽然人多,却各有各的心思,一时反而十分寂静,巧月掀开帘子进来福了福,凑到谢宝树跟前低声道:

“我都交代好了,老太太那边瞒下来却也不难,只这。。。。。。”

说着眼风不着痕迹的扫过眼谢雅姐妹几个,巧梅这时进来说:

“园子里几个丫头婆子都在外间里候着呢”

谢宝树回身拍拍何子谦:

“今儿你就不要挪动了,我让小幺去外面告诉你的小厮,让他回何府去报信,就说今儿个咱们玩的乏了,就在我这里歇息一宿,明儿一早一起上学,可好”

何子谦心里头琢磨,如今自己这个样子,一回去必是会漏了陷的,追究起来却也不好,再说纵是有人要害桥妹妹,却没拿住真凭实据,怎好空口白牙的说,毕竟这几个都是谢家的女儿,即便庶出,也不能随意轻慢了去的,说不得,瞧个机会提醒桥妹妹一二,让她小心提防也就是了。

想到此,遂点点头,张敬生忙道:

“如此,我也不回去便了”

秦思明却笑道:

“不管你们几个,我可是要回去的,出来了快一日,若不回去,想来祖母多会挂念”

谢宝树几个知道安平王府的老王妃素来疼他,却看的比他大哥还要重的多,也就不好相阻。谢宝树点点头,转身出了里屋。

何子谦落水受了一场大惊吓,又说了这半天话,不免有些撑不住精神,哈欠打了几个,谢桥姐妹和秦思明他们索性也不扰他,跟着谢宝树出了里屋。

谢宝树扫了眼规规矩矩站着的几个婆子丫头,面色一正开口道:

“今儿的事,我做主瞒下了,你们不许出去乱嚼舌根,若是被我知道了,不论谁,一概打二十板子捻了出去”

低下的婆子丫头们个个战战兢兢,噤若寒蝉,谢桥未免不忍,缓声开口道:

“须知大哥哥这也是为你们好,今儿的事若是传到老太太耳根底下,势必要追根究底的,不论谁都脱不出干系去,其中轻重,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

说着扫了眼谢雅,谢雅那里本来深怕此时露出去,查将起来,却落在她身上,说实话,刚才的事情细想起来,也是自己犯傻,若当时谢桥真落了水生了病,自己可脱不干净,况且刚刚好像是谢珠脚滑了一下,自己才站不稳的,可是到时候却真真说不清楚的,不过这谢珠,平日里不念不语的,难不成比自己还要恨谢桥。

不,不像,若是让谢雅相信这一切都是谢珠使得坏,她却如何也不信的,自小谢珠就是个唯唯若若的软性子,就是她房里的妈妈,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她何来这么大的胆子,想必也是老天看着不公,特意要寻谢桥的不好呢。

谢雅这里心里计量着,见谢桥的目光扫过来,微微哼了一声扭过脸去,谢桥却不理她,反正话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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