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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钟鸣鼎食-第19章

小说: 钟鸣鼎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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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以一个楠木落地罩相隔,两侧笼着碧色轻纱,可见里面直通到顶的满满两架子书。

窗下一张紫檀雕云蝠卷足大书案,案上置了一只根刻笔海,上面插了满满一海粗细不一的大小画笔,以及依次陈列着水丞,墨床、玉砚,笔山、镇纸等物。看得出来主人是个善于作画的风雅之士。

刘氏在上首落座,两个小丫头挪过来两个花梨绣墩搁在下首。

一时,小丫头端了三个青色如玉的茶盏进来,子谦接了一盏亲捧与刘氏,紫荆接过一盏来奉与谢桥,谢桥浅浅抿了两口,却就着外面透进来的日光,细细打量手中的器皿,只见犹如雨过天青后的明丽色彩,釉屋莹厚,有如堆脂,视如碧玉,扣声如馨,却真真是难得的好物件,细细把玩了半响,心里琢磨着倒有些像她屋子里那个粉青花草纹的鹅颈瓶,瞧着是一路的。

那个瓶子,宝树说是如今难得一见的汝窑上品了,这个颜色却比自己那个,还要清透明亮一些,难道是书里面说的那个有“雨过天晴云破处”之称誉的汝窑贵器。

谢桥仔细端详了片刻,心里确定了七八分,抬起头来道:

“如此贵重的东西,表哥该珍藏于匣中才是,用来装茶吃,却未免暴殄天物了”

何子谦摇头笑道:

“桥妹妹这话却差了,这东西再好,也不过是个器皿罢了,若白搁着,却有什么意思”

谢桥细细一想,忽觉何子谦此话真是非常有道理,本来这些东西做出来,就是为人服务的,却往往因为金贵难得,反而令人成了它的奴隶,却是得不偿失违背本意了的。

想到此,仿似顿悟了一般,站起来郑重一福道:

“子谦哥哥高见,谢桥今日受教了”

何子谦却不说什么,只瞧着她笑。

他们这一来一去,打的什么官司,刘氏是有听没有懂,根本就不知道两个人这说的是什么,一个茶碗罢了,虽说稀罕些,却哪里值得说出这么多道道来。

有时候刘氏不禁打心里埋怨自己的父亲,他自己是个才高八斗有学问的,她和妹妹两个人却只略略识的几个字,举凡那些诗词歌赋的却是一窍不通,因父亲说她和妹妹资质平常,不是读书的材料,也就粗粗的请了个先生,教了一年的字罢了。

其余时候都跟着母亲在房里学习针线女红,父亲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如今的男人们,哪个愿意自己的妻子是个目不识丁的贤德女人,都喜欢那善于作诗填词,吟诗弄曲的风雅女子呢,于那只会生孩子,管家务的,也不过看的和一个体面婆子差不了多少,就如子谦他爹东面那两房受宠的媵妾一般。

刘氏想到此,不禁挑眉悄悄打量了谢桥两眼,这个外甥女别瞧着年纪不大,倒是个万事皆明白的,举凡子谦喜欢的这些玩意,她倒都能知道一二,这如何不惹得子谦心牵意动。

念头转到此处,刘氏开口道:

“得了,这腿也歇的差不离了,咱们还是去瞧你妹妹的屋子吧,耽搁在你这里,算怎么回事”

说着自顾自的往外走,谢桥自是忙着跟在后面而行。踏出屋子,却见侧面窗边植了一丛修竹,这边却有一棵青梅树,枝头叶间可见结了细小可爱的青梅子,让人瞧了,不觉口角泛酸,忽然明白这里为何名岁寒居了,加上外面四季常青的松树,和着院子里的一丛修竹,几枝青梅,却不正好是岁寒三友吗。

出了院子,谢桥回头一望,却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读过的一阕词,用在此处堪堪应景:

“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青梅小。画堂人静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

过了一屏嵯峨假山,便是溪水汇流之处,乃是一个偌大的池塘,池中大约植了莲,如今还不应季,故此只一泓碧水逶迤,趁着那边青瓦粉墙的几个小院落,越发精巧。

转过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径,前面就是一个精致的小院,院门大开着,虽是午后时分,院子里的婆子们却没歇着,依然在忙着整理花圃中的花木,谢桥抬头看去,远远正中悬着一块匾,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锄月轩。

刚迈进小院,却见巧兰何妈妈迎了出来。

刘氏笑道:

“真真你们的脚倒快,不想倒是走到了我和你们家姑娘前面来了”

说着扭脸对谢桥道:

“这是舅妈特命人收拾出来的院子,原本叫邀月斋,子谦前日里说未免落了俗套,因此改成了锄月轩,姑娘瞧瞧可顺心意”

谢桥忙谢了,却歪着头冲何子谦道:

“却不知有何出处”

何子谦灿然一笑:

“宋刘翰《种梅》诗曰:惆怅□风味薄,自锄明月种梅花。你瞧,妹妹这里和我的岁寒居隔水相望,西面却还有一片梅林,不正好合了此诗中的意境吗”

他的话刚落,扑哧一声,那边廊间传过来两声清脆的笑声:

“我当是谁这时候在我们这里吊书袋子,原来是哥哥,倒怨不得了”

谢桥侧头向那边望去,廊间缓步行来两个娉婷的豆蔻少女,前面一个端庄秀美,稳重大方,穿着一件鹅黄色绸袄,下面系着云霞皱透纱裙,堪堪透出里面绣着的百蝶穿花图,腰间系着玲珑环佩,行走间,清脆叮当声不绝于耳,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簪花垂发髻,别着一对金镶红宝石蜻蜓簪。

后面一个修眉明眸,顾盼神飞,衣裳和前面的少女大致相似,只是颜色却是亮眼的银红,头上却没有钗环,只簪了一朵新式样的大红宫花,越发衬得她肤色如玉,姿容不凡。

到了近前,双双对着刘氏行礼,转身又冲着何子谦蹲身一福,两人站直了身子,好奇的望着谢桥。

刘氏指着两人对谢桥道:

“这是你的两个表姐,头先这个是玉兰,后面这个是玉梅,都比你大”

又对两个女儿道:

“这是你们大姑姑家的谢桥妹妹,左右是一家子的姐妹,以后一起在园子里住着,玩耍、读书、做针线、莫要拌嘴才是”

谢桥忙上前行礼:

“谢桥见过两位姐姐”

何玉兰温婉的一笑,后面的何玉梅却忽闪着大眼道:

“你就是那个,不知道曲子,却能听得出曲中意思的桥妹妹了”

谢桥一怔,回头去瞧何子谦。

何子谦展开手里的折扇,摇了摇道: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敬生那个多嘴的,当个新鲜事情说与她们听的”

谢桥却不禁一笑,这两个姐姐瞧着和她谢家的几个姐妹却不怎么一样,言谈举止间透着亲近和善,倒真真令谢桥暗暗松了口气。




32、致远斋拜见外祖父

谢桥住了锄月轩,玉梅住在望梅院,两个院子中间一个两层楼阁,是何玉兰的兰雪阁,北边隔水相望是何子谦的岁寒居,却真真近便非常。

至晚间,谢桥才见到外祖父,大名鼎鼎的翰林大学士。听何府的婆子们说,自从外祖母去世后,外祖父的起居之所,就移到了东边一个清净的小院内。正院上锁,空空闲置了这许多年。

谢桥跟着管事婆子,出了东边的画廊,西行百米,就是祖父起居的院子了。领路的婆子姓王,是舅妈跟前一等一的管事婆子。

何妈妈说她原也是刘氏身边的丫头,跟着嫁进来何府,后来配了外院跟着老太爷的大奴才苏六儿,熬了这些年,如今倒算有些大体面了。她的儿子二虎如今正跟在何子谦身边伺候呢。

谢桥在园子里用过了晚饭,刘氏那边才遣了这王婆子来唤她去前面拜见外祖父。

要说这何府,一时半会儿的,谢桥还真有些适应不来,大约刘氏出身不高,听说外祖父当年也是个读书的寒族,后来才腾达了。因此一些规矩上却比谢府少的多。

年节的不知道,如今却是各院子里都配了小灶厨娘,想吃什么,各院子单做,一应份例总归到账上就是了。虽说拎清了,却也少了那份热闹,想来这一个人吃饭,总有点难以下咽。

况,谢桥见那几个管灶上的婆子,并不像什么忠厚老实的角色,未免有些刁滑的性情,首一见,谢桥每人赏给了两吊钱,一个个才眯着眼,没口的说那拜年话。一开始,虽也不至于怠慢与她,但瞧着却淡淡的。

谢桥觉得舅妈在管家上面,真有些松散,既然是派到她这里的下人,想来该算有规矩的,就谢桥看来,却也不十分妥当,更别提寻常的了。不过左右这些事与她无涉,她也不过客情的住在这里一阵子罢了,不好插手管这边何府的下人,没得被人嚼了舌根子去,却是得不偿失的。

因此暗暗和巧兰何妈妈叮嘱了,在这里莫要搀和何府的事情,只装聋作哑,带个耳朵便了,尤其何妈妈,自进了何府,就不断的嘀咕,以前大姑娘二姑娘在时,是个什么光景,如今却怎样怎样的,多有不忿感叹之情,让人听去,若传到舅妈耳朵里,可不要生出事情来。

谢桥看的清楚,别看刘氏表面上敞亮,那心里的度量真真不是多大的。就拿自己来说,何妈妈曾经和她说过多次,自己的娘,何府的大姑奶奶与刘氏有雪中送炭的帮扶之恩,说她瞧着自己亲娘的面子上,对自己也不会冷落了去。

可惜亲热倒是亲热,骨子里却透着那么虚,一点也不实在。且自打进了何府,竟是一句她娘的话儿都没提过,可见是万分不愿意提及的。内中的缘故,略一想也就晓得了。虽说承了恩,却不愿意凸显出自己当初的无能罢了。

寻常的小门小户,如此计较还过得去,像何府如今这样的气势,舅妈这样的主母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

不过何府的两个表姐倒是真好的。性情和顺温良,举止大方得体,姐妹们不过略说了会子话,就相互亲热了起来。

二表姐何玉梅听说是姨娘出的,瞧舅妈的眼色倒也算真心疼惜,却不知是个什么缘故,刘氏瞧着不像个如此宽心有度量之人。

谢桥跟着王妈妈迈进院子,却不进正屋,到了西厢房这边,两个小丫头打起帘子。

王婆子停在廊外低声道:

“姑娘进去吧,老太爷一向稀罕清净,这院子里连下人们都不敢高声的,老奴在外面候着姑娘”

谢桥略略扫了一眼,如今已经有些晚,因快入夏了,天时昼长夜短,到了这般时候,却还有些未尽的晚霞渲染在天际,绚丽的色彩映在廊檐上,看上去有些斑斑驳驳的,平添了几分萧然之感。

谢桥暗暗吐了口气,摒神静气的抬步进了屋里。

里面何学士背着手正在瞧西墙上的一副画作,很是入神的模样,即便谢桥进来了,也没有回头。

中间的大书案一侧,恭立着两个头梳丫髻的清秀丫头,两人只对着谢桥轻轻一笑,也不说话。

谢桥不禁有些为难,本来按照规矩礼节,自己进来就应该磕头拜见外祖父的,可如今外祖父面墙而站,仿佛忘了她一般。两个小丫头瞧着虽机灵,却也没动作,生生把她晾在了这里。

谢桥微微眨眨眼,脑子里飞快的想着主意,想了半响,却也没想出什么可心的主意来,索性略略退后一步,垂首立在一边候着。

房里一时静谧的落针可闻,过了多久,谢桥也估计不出来,直到天际的晚霞染上了窗子,外祖父才回过头来。

暮色苍茫间,瞧见婷婷立于门边的娟秀身形,倒令何学士恍然如时光倒流了一般。怔楞半响,疑惑的开口呢喃了一句:

“岚儿。。。。。。”

他的声音低沉含糊,谢桥却没听的很清楚。

那边小丫头已经利落的过来放下了软垫,谢桥倒身便拜:

“外孙女谢桥,拜见外祖父”

清脆如玉击的声音一入耳,何学士才回过神来,摆摆手道:

“起来吧”

自己转身坐在书案后面一张影木面靠背椅上,小丫头掌了灯,就着灯光,何学士仔细端详这个外孙女。

莫一瞧,有些像当年的大女儿,这细细一打量,却又不同,面容有五分相若,那股子气韵却仿佛油在岚儿之上,身量未足,却是玉颜鸦发,一身白色的襦裙,越发衬得她素美清雅。

这还罢了,站在哪里不骄不躁,稳重大气,观之眉宇,却仿似还有那么股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真真难得的女孩儿家,这个沉稳劲儿,却真不像是个才十岁多的孩子。

不想这些年没见着,如今不止身子大好了,却从内到外的换了一个人。这细细一品,竟觉得较之宫里的明月公主,也是毫不逊色的。

何学士本就偏疼长女,加上长女也实在有些天分,故当初悉心教导了一场,无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却是个无一不通的。只可惜,虽有咏絮之才,却是个寿命不久的。

闻得长女的死讯,何学士整整三天茶饭未动,那心仿佛被人生摘了一般。就算当初老妻亡故的时节,他都没有如此伤心。

思量着是不是长女太过慧敏,而造了天妒。到后来谢桥别父进京,他其实并不大愿意见这个外孙女的。

一个是:见了,怕难免勾起丧女的难过来,另一个:忽然想到这个外孙女自小也是个别样聪明的,且自生下来大病小灾的就没断过。

何学士深怕将来也是个白费力的,没得见面以后,若有个闪失,岂不更要了他的老命去。因此,也没催着儿媳妇去谢府接外孙女过来,私心里本是想拖上一拖。

谁想那日里在宫里,见到了去给老太后请安的慎远。却听得慎远说笑话似地,和太后说起谢府三姑娘是个不凡的,玲珑巧思,豁达从时。

说了好大一会儿子,他才反应过来,这谢府的三姑娘可不就是自己那个长女遗下的外孙女吗。听着,却和他印象中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娇弱丫头,有着天壤之别。

回府来,就开口催着去那边接了来。原来还有些半信半疑,如今这一见,何学士忽然觉得那秦慎远说的还含蓄了些。

想到此,何学士未免温和一笑,招招手让谢桥过来,细细垂问:

“功课这些年可落下了吗”

谢桥忙道:

“不曾,在杭州家里时,父亲原请了先生的,到了祖母这里,也跟着姐妹们一起上了几日学”

何学士点点头:

“那谢道瑄倒是有些本事的,如今讲到了哪里”

谢桥声音清脆,有问必答:

“诗经已然讲完了”

何学士点点头:

“这边府里先前给子谦启蒙的梅先生,现如今教着你两个表姐识字读书。每日里一个时辰,在西边的芝兰堂,从明日起,你也跟着一起过去吧,梅先生倒是比那谢道瑄还强些,不要净想着淘气玩耍,虽是女孩儿家,读的书多了,总没有什么坏处的,你娘。。。。。。”

说到这里,何学士却突然停了话头。沉默半响,才挥挥手道:

“你去吧,好好的和姐妹们在园子里住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只管寻你舅母去”

谢桥点头应了,蹲身一福,退了出去。

外祖父很出她的意料之外,莫一看上去,哪里像一个朝廷大员,倒更像一个寄情于山水的文人墨客,但是目光中偶尔闪过的光芒,还是透出几分久在高位的犀利。

谢桥回身看去,廊檐的灯光下,有一块写着致远斋的匾额,想来这边是外祖父的书房了。

那边王婆子却不想谢桥进去了这半天,还不出来。有心去探听一二,却知道老太爷不比太太宽泛,却又不敢造次。

正在那边着急呢,一扭脸瞧见出来的谢桥,不禁低声念了句佛。刚迎了过去,就见老太爷跟前磨墨的丫头翠翘,一掀帘子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檀木盒子。走到谢桥跟前蹲身施礼道:

“这是老太爷给姑娘的,不是什么金贵的玩意,却是当年姑奶奶用过的旧东西,姑娘收着,留个念想吧。”

作者有话要说:偶是存稿箱,今天出去玩了,怎么样这回痛快了吧!最后祝童鞋们六一快乐。嘿嘿!




33、用心意子谦送水丞

谢桥捧着盒子进了锄月轩,何妈妈打眼一瞧,那眼泪就止不住淌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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