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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钟鸣鼎食-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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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偷偷和谢宝树说了,被他好一顿嘲笑,说她这是看那些俚俗鬼怪的小说看魔怔了,朗朗乾坤,那里来的什么精怪,便是有精怪,幻化成男人有什么用,幻化成个绝色的女子才和情理。

谢桥想想也有些道理,遂扔到了脖子后面去。兼着那日里谢贤的事情,也总觉得是自己晃眼看差了,后来她在旁悄悄瞧了很久,谢贤行动坐卧,言谈举止却和以前无一点差别,即便春叶那里,也看不出一顶点儿的迹象,便彻底丢开手了。

万岁爷是十月初十的寿辰,因此大秦的万寿节便定在这一天。

十月初五三位藩王的王驾进京,比过年还热闹几分。无论贵族百姓,贩夫走卒,均上街来瞻仰三位藩王的龙章凤姿,凛凛王驾。俱都挤在官驿所在的那条长街上。

大姑娘,小媳妇们,只要出的去的,个个都去瞧热闹了。

暖月几个小丫头听了信儿,眼馋的不行,下死力气的求了何妈妈,带着出去看了一回热闹,回来却被那镇南王迷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几个小丫头一得了空,便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谈论那镇南王如何的俊雅,如何的出色。

谢桥偶尔听见了,不觉莞尔。这大约相当于古代的追星族了,虽说不如现代时那样疯狂,却已经初见雏形。

想来镇南王在这些小丫头们的心中,相当于现代刘德华一样的存在。镇南王,刘德华,不想这两人倒有一定的共同性。

想到此,谢桥不禁扑哧一声笑了。

巧兰换了新茶进来,正瞧见姑娘一边画画,一边眉开眼笑的乐呢,不禁奇怪,凑上去低头一瞧,不禁指着案上的画惊呼:

“这是谁,怎么穿这样古怪的衣裳”

谢桥被她吓了一跳,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把刘德华画在了纸上,忙一把抓起,团了个团,仍在身后的废纸篓里,嘿嘿一笑道:

“胡乱画的,不是人,是妖怪,对!妖怪。”

想来穿着一身紧身皮衣皮裤的刘德华,在巧兰眼里和妖怪是一个级别的。

大雪天谢桥得狐裘

秋去冬至,忽一日,谢桥从梦里头醒来,透过帐子隐隐觉的外面灼灼光影晃动,因习惯了冬日天没亮就起来,竟是吓了一跳,以为今儿晚了。

刚做起来,巧兰已经听见动静,走过来拢起床帐,一边招呼小丫头把炭盆端的近些,一边伺候谢桥穿衣裳。

谢桥望了眼窗外,不禁询道:

“今儿可是晚了,怎么我瞧着外头的天都大亮了”

巧兰笑道:

“姑娘放心吧,时辰尚早呢,昨个晚上只听得刮了一夜的北风,清早起来推开门才知道,外面竟是落了雪,把咱们院子里的树和屋檐都盖上了,一片白茫茫的,自然就显得亮堂了,这可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呢,下的可真不小”

说着话儿,手里也不闲着,服侍着谢桥漱口净面毕,扶着她坐到窗下的妆台前,拿起玉梳给她梳头发。

巧月带着股子清凉的雪气迈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石青缎子的包袱。放下手里的包袱,搓搓手道:

“外面今儿可冷的紧,还落着雪珠子呢,老太太那里忙忙的,让我给姑娘送了这件白狐狸毛的氅衣过来,说今儿落了雪,学里头又冷,怕姑娘着了风寒”

说着把手放在青玉熏炉上暖了暖手,打开包袱抖开来,霎时屋里一阵白亮亮的,竟是一根杂色都没有的狐狸皮毛做成的。

何妈妈上前摸了摸道:

“这可是不常见的好物件,倒是老太太惦记着我们姑娘”

巧月笑道:

“这还不是最好的呢,前几个月,老太太心里就掂量着快过冬了,命我特特寻出来这件皮毛,交给针线房里头现做的。老太太那里还有一件野鸡毛的呢,比这件还要难得些,只虑着姑娘如今还在孝里头,穿的太鲜艳毕竟不好,等过了孝期,再给姑娘做一件大毛的衣裳穿,指定更好看呢”

何妈妈忙接了过去,吩咐底下的小丫头端了滚滚的茶来:

“杭州那边天儿不冷,即便到了冬底下,也穿不着什么太厚的衣裳,因此我们姑娘却真没有大毛的。来之前,老爷虑着京城里头冷,想着给姑娘置办一两件,却也没来得及。前儿几天我刚给姑娘赶出一件狐狸毛里子的厚斗篷来,预备着下了雪好穿呢,不想老太太倒是提前就预备下了”

巧月吃了口茶,仍把杯子握在手里头捂着手,听了这话道:

“妈妈真是的,那里能冻着咱们三姑娘,您想想自从姑娘来了,这衣裳吃食,哪一件不是周到的,妈妈操的这些没用的心”

说着话儿,见谢桥已经收拾妥当了,遂过去上下打量了一圈,摇摇头道:

“这上头怕冷,这底下就不怕了,要我说巧兰如今也惫懒了,眼瞅着入了冬,怎的没给姑娘作双靴子来备着”

巧兰白了她一眼:

“姐姐逮着个机会就要数落我的不是,即便我懒,难道能委屈了我家姑娘不成,我们姑娘在屋子里头就喜欢穿着这种鞋的,说是松快,出去自然有外面穿的鞋”

说着掀开帘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从外头提进一双嵌金边的鹿皮暖靴来,服侍着谢桥换上。

巧月摇摇头笑了,走过去把姑娘戴着的东西又瞧了一遍,嘱咐了一句:

“银丝碳必要多带些,那手炉脚炉都要用的”

收拾的妥当了,一干丫头婆子才簇拥着谢桥去了老太太屋里请安吃早饭。

一迈出屋子,就是一阵清透的雪气迎面扑来,谢桥站在廊间向外头望了望,下面的婆子还在院子里头扫雪,一眼看去,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一片干净的银白,好一片琉璃世界。

穿过抄手游廊到了老太太的院里,小丫头打起帘子,谢桥进屋给祖母问过安,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打量了一阵,点点头道:

“倒是正合适,针脚儿也算细密,屋里头热,赶紧脱了,等出去的时候再穿上,这冷热寒暖必要精心,莫要疏忽了”

巧月忙亲自上来服侍谢桥脱了狐裘氅衣。谢桥扶着老太太的手去到了那边的炕上,陪着祖母吃早了饭,就忙忙的向外走。

老太太在后面赶着叮咛了几声:

“到了学里头,莫要冷着姑娘,茶要滚滚的,莫要冷了去,都底细着些,若是有差错,看我不饶了你们去”

跟着的婆子们忙一叠声的应了,才跟着谢桥去了。

如今谢雅定了亲事,忙着在屋子里头准备出嫁用的针线绣活,便不来上学了。学里头也就只有谢贤谢珠和谢桥三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谢桥到得晚,她来的时候,谢珠和谢贤已经坐在位子上了。见她进来,谢贤和谢珠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的白狐裘氅衣上。

谢贤来的时候,穿的是一件去年做的狐狸毛里子的斗篷,本来有些短了,奶娘手巧,底下掐了两层边,穿出来倒也不怎么显。另有几件都是棉的,大毛的却只有这一件。虽说谢府里是公侯之家,可这皮毛的衣裳也算金贵的很,即便太太那里,也就三两件罢了,何况她们。

可是今儿瞧谢桥身上这件,却是比嫡母那件狐裘还要更稀罕些,想必是老太太赏下的。谢贤目光一黯,这便是个人的命,半点争不来。

忽而想到那个林庭梅,心里不禁升起一丝希望来,说不得自己将来就熬出去了。

说起那林庭梅,谢贤不禁想起了在普济寺陪着祖母礼佛的那几日。

那日里晨间无事,便携了春叶去前面拜佛的大殿里头逛,正瞧见坐在大殿一边为香客抄写经文的林庭梅。

谢贤也知道,凡是这些有名的寺院里头,都有这样的清贫书生,但是像林庭梅这样出色的倒也不多见。

那林庭梅生的白净俊朗,温文尔雅,坐在那里抄写经书颇惹人注目。彼时谢贤带着帏帽,面上轻纱遮掩,即便明目张胆的瞧那书生也无人知道。

去那边炒好的经书样本瞧了瞧,一手漂亮的好字,便更添了几分好感。遂让春叶去私下里打听了,听闻是上京赶考的举子,倒是真动了些心思。

谢贤心里琢磨,瞧着他是个有才有志的,必不会久居人下。若是趁他如今潦倒之际,自己助他一助,也不过损失些银两罢了。若明年秋闱林庭梅得中的话,说不得就是自己的一条出路了。若是他依旧落第,自己也不透露真实姓名,只含糊的告知,即便他打听了,也不过知道是伯爵府里的小姐,具体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品行不好,到处胡言乱语,也寻不到她这里来。左右上面还有个名声在外的谢桥和谢雅呢,断然不会疑惑到她身上的。

主意打定了,便让春叶偷着送了那林庭梅二十两银子,还偷着私下里见了一面,把一方帕子装作不经意的落在了那里。

想来若是他有出头的一日,这方帕子便是最好的桥媒。做了这一停事情后,心里虽然也忐忑害怕,却突然有了些盼头。倒是常常差着奶哥哥去偷偷瞧那林庭梅,听说每日里苦读不辍,倒是颇为欣喜,越发觉得自己这条路走的对极了,将来也许就是另一番天地。

想到此,那忽然针对谢桥生出的嫉妒之心就淡了。如今能看出什么呢,女孩儿家,嫁个好丈夫才是最后的胜利。

谢珠也只抬头瞧了谢桥一眼,就低下头去,迅速掩盖住眼睛里腾然而起的嫉妒和不甘。谢雅的下场,她知道正面和谢桥交锋是多么不智的行为。可是心里头那些念头,就如一头饥饿的小兽一样时刻啃咬着她,令她难受非常。

谢珠攥着书的手不知不觉的用力,最上面的一页书,被她的手指扣的烂了,还没理会,她身边的大丫头石榴忙唤了她两声:

姑娘。。。。。。四姑娘。。。。。。”

她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去。

谢贤在一边瞧着,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侧头瞄了一眼已经坐下的谢桥,心里头却想谢雅自不量力和谢桥斗,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谢珠难道就能占了上风吗,她还真不信。别瞧着谢桥表面上和气,那底下的性情,如今这么久的日子了,即便知道的不是彻头彻尾,也该看的明白了些。

说不得他们三个加一起,心眼都没谢桥多,只不过人家不露出来罢了。再说,只出身这一向,她们就落了下乘,即便不甘心能如何,没得自寻烦恼罢了。

谢桥只略略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姐妹两个心里头不舒服了。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处在她们的位置上,必然也一样不甘心。

微微叹口气,自己与她们没甚交心的往来,不过面上过得去便了,倒也没什么。子谦哥哥得了空便嘱咐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心里清楚,子谦哥哥的话外之意是让她防着这几个谢府里头的姐妹呢。

其实子谦哥哥虽出于一片爱护之心,却是有些多虑了。在现代职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过来,对于这套勾心斗角,使坏下绊子的戏码,丝毫也不陌生的。

虽说有区别,本质上却有共通性,反正谢桥还是采用自己以前的处世哲学,在目前来说也是百试百灵的。

有时候谢桥也想过,如果自己穿在谢雅或是谢贤身上,该是如何一番光景。想来即便自己有一颗事故的心和先进的头脑,也是不足以应付的吧。

毕竟身份在这个时代是如此重要,她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也会极力保护这份幸运,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的护身符。




备选秀姑母将进京

天气冷,先生也不教什么新课,只瞧着她们温习些学过的旧功课,写两篇大字就放了学。

其实依着谢桥的心,上不上学也就那么回事,反正她认识字,在屋子头看书也是一样的。不过祖父那里却十分在意。加上西边府里头的外祖父隔个十天半个月的,便遣了人来要她的作业过去,间或出个题目,让她写一篇命题作文。

论说也不甚难,只是让谢桥用之乎者也写一篇论文,却真是难为她了。只得厚着脸皮去求谢宝树,谢宝树趁机勒索了她不少的小吃食,不过总算谢桥能顺利交差了。

回了祖母的院子里头,见大太太和二太太竟然都在,正陪着老太太说话儿呢。谢桥打量祖母的神情,却仿似有些难以言喻的喜色。

脱了外面的氅衣,老太太才招招手让她过去,摸摸她的手脸,见是温热的才放下心。拉她靠在自己身边道:

“这大冷的天,要依着我,那学里头不去也罢,偏你祖父和外祖父两个逼命似地,倒像是非让你念出个真章来不可”

大太太听了,笑道:

“知道老太太心疼孙女,可这念书也不是坏事不是”

二太太也忙着附和:

“咱们家三姑娘聪明,多念些书也是好的”

老太太道:

“到底怎样,念不念书有什么打紧,只这身子刚调养的大好了,我只怕拎跩的再坏了去。”

说着叹口气道:

“左右过些日子就能安生了,下个月,你姑姑就要进京来了,说话这都七八年不见面了。这次一起来的还有你姐姐和哥哥,一晃眼的功夫,如今可都大了”

谢桥这才知道原来是姑姑要回来了,怪不得瞧着祖母脸上有喜色呢。

何妈妈曾经和她细细说过她这位姑姑的事情,姑姑是祖母膝下唯一的嫡出女儿,嫁的是封疆大吏,便是如今的四川总督杨兆麟。生了一双儿女,儿子杨季琰比谢宝树大两岁,女儿杨芷柔过了年就十四了,和西边府里头的玉兰玉梅一般大小,这一去七八年都没回过京里头的。

大太太道:

“可不是吗,姑太太一走这些年也没回来过,不知道这次姑老爷是不是也一起回来,若是一起呆到过了年就好了,咱们家也好好热闹热闹”

老太太笑了:

“信里头说。这一次是要呆长了,兆麟也一起来了,过了年他们两口子先回去,孩子们留下来”

二太太一愣:

“这是为什么”

老太太道:

“听见说明年皇上要礼聘选秀进宫,又是三年一期的大考,季琰那孩子有出息,明年说去试试,芷柔丫头估计要进宫备选的”

大太太忙瞧了谢桥一眼:

“咱们万岁爷这些年都没选秀进宫了,怎么如今这般春秋,倒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老太太道: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明的摆在那里吗,皇上自是后宫不用添人了,可上面自太子爷往下,各位皇子可都没大婚呢,眼瞅着就到了成婚的年纪,自然要遴选才貌双全的闺秀进宫了”

说着侧首瞧了谢桥一眼,摆摆手道:

“不说这些了,今儿中午你们两个也留在我这里用饭吧,咱们吃一品锅子,如今这样的大雪天,正和着吃这个,再温上一壶酒,倒是好的很,巧月你去瞧瞧宝树可回来了吗,若是回来了,也给我叫过来,他和三丫头说笑一阵,我听着倒是解闷的很。”

巧月应了一声出去了。二太太未免有些脸上不好看,即便自己是老太太的亲侄女,但自己所出的宝松,却远不如宝树得老太太的宠。她暗恨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整日里就知道和他父亲大伯一起鬼混。没个正经的事情,名声也不甚好。就是说亲事,那好人家的闺秀也先瞄着宝树了。

寻思着回去让老爷给宝松弄个衙门里头的差事,也好拘管着他的性子,不至于太过荒唐了去。

谢桥和宝树陪着老太太吃了午饭,便各自回去了。

如今大雪天,到了午后越加的冷,等闲也不出屋子。

谢桥回了自己屋里,因中午吃了不少羊肉,巧兰怕她积了食,便劝着不让她立刻就躺下,让她在炕上歪着。

熏炉里抓了一把暖香,自己搬了个杌凳过来,拿了针线簸箩坐在下首陪着谢桥说话解闷。

谢桥瞧了那笸箩里,有自己绣了一半的个荷包,遂来了兴致,顺手拿起来,一阵一线的绣了起来。

何妈妈进来瞧见主仆两人的情景,倒是笑了笑。自家姑娘的针线如今却有些样子了,虽说做得慢,但又不指望着真绣什么大物件,过得去眼就成了。

仔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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