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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钟鸣鼎食-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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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谢桥得承认,古人这种严格礼教下隐晦表达爱情的方式,甚为美好动人,可也只是美好动人罢了,现实距离美好太远,婚姻想动人就更不容易了。
想到此,不禁叹口气,边上巧兰早就十分精明,只一看箱子里的物件就猜出必是秦二爷的心意,倒真真是个有心的,只是抬眼却瞧见姑娘的神情异常奇怪,并不像感动,也不像懊恼,只是淡淡的,仿似有一丝莫名的无奈。
反正她是猜不透姑娘心思的,也不白费那力气。谢桥把手里的诗经放回去道:
“把书都拿出来摆在书架上,别的仍旧好生收起来吧,另外那个小箱子便不用打开了,等如玉来,给她一并带回去便了。”
想到如玉,谢桥不禁露出一个笑容,估计她过不了几天就会出来了,毕竟宝树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两人如今见了面,可还吵不吵嘴了,往常的情景倒真像一对冤家。
再说秦思明,想了一路,欢喜了一路,那里想到,回来了却更比以前还难见面,如今定了亲事,许多规矩约束着,还不若以前自在,能偶尔见见,却连一面也难见的,可是不见面,自己这满腔的思念,一肚子的话,可向谁说去。
其实秦思明也知道,即便真见着了面,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只要看看她,和她略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至少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欢喜着这门亲事。还有,她可看懂了自己传达过去的心意,想来以她的聪慧必是明白的。
正坐立不安的焦躁着,如玉如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样来了,瞧着他打趣道:
“思明哥哥你可该谢我这个大媒的”
秦思明早就猜到必是如玉在太后皇后那里说了什么,才这样快的促成了亲事,遂郑重其事的一鞠躬道:
“当谢妹妹的大媒,以后妹妹有什么事情,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秦如玉咯咯笑了起来:
“你别高兴的太早,若是将来你欺负了桥妹妹,我可不会向着你的”
秦思明也笑道:
“怎的你和宝树一个口气,桥妹妹是我能欺负的了吗”
如玉一听宝树,遂状似无意的道:
“听说谢宝树在南边没少给你和太子哥哥添乱”
秦思明挑挑眉,瞥了她一眼道:
“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听人说江南出美女,一见到那漂亮的姑娘,宝树就必要多看几眼的”
秦如玉一听,心头的火蹭就涌了上来,大声道:
“不要脸,他真不要脸”
骂了两句,抬头却看到秦思明望着他一脸促狭的笑,便知道上当了,脸一红嘟嘟嘴道:
“思明哥哥如今也学坏了,看我回头告诉姨母,说你欺负我”
秦思明笑了几声,收住笑意正经严肃的道:
“我可听母亲说,皇后那里正掂量给你挑驸马呢,若是真有意,当早早想法子,不然若是圣旨下来,便不可转寰了”
秦如玉脸一红,呐呐的道:
“那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我一个女孩儿家。。。。。。”
说到这里,竟是怎样都说不下去了。秦思明隐晦的道:
“据我所知,宝树也给你捎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秦如玉一听,顾不得满脸红霞,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秦思明,眸中一片光华璀璨,秦思明摇摇头:
“却不在我这里,该是在桥妹妹那里呢,明儿你约着她过府来玩,顺便把那些东西带过来,岂不正好”
秦如玉眼珠一转,斜斜睨着他笑了半响才道:
“思明哥哥可是想借着我见桥妹妹,说的这样好听作甚”
秦思明俊脸一红,又躬身作揖道:
“有劳了,有劳了”
秦如玉扑哧一声笑了,却也道:
“如今你两个可不该见面了,况以桥妹妹的性子,即便我约她过来,她也不见得会过来的,倒不若我去伯爵府里头寻她,更便宜些,我可不管你,明儿一早我就去找她”
说着扭脸走了。第二日,秦如玉一出仪门,就看见马车边上的秦思明,正牵着马在那里等着呢,见她出来笑道:
“我刚好有事去找宝树,不如我顺路送你过去,也省的街上轿马纷纷的,回头若出了事可不好担待”
秦如玉抿嘴笑了笑,也不点破他。只是后面的红芍用帕子掩着嘴笑了几声出来。
虽不是正经拜访,但谢府门上的仆人们对待秦思明的态度,已然变了个样子。恭敬谨慎间又有些暧昧,毕竟这位可是板上钉钉,府里的孙姑爷了,秦思明却心里很受用。可是进了里头,眼巴巴看着秦如玉进了二门,而自己也只能上前面来找宝树。
一进宝树的屋子,就见宝树看着他笑的前仰后合的,指着他道:
“门上说你找我有事商量,二爷可是有什么事,快快说来吧,莫要耽误了正事”
秦思明白了他一眼,坐在边上端起茶杯就灌了两口茶,站起来向外头望了望长叹了口气。谢宝树倒是笑道:
“说你傻,真傻啦!如今我们家园子里秋菊开的正好,一会儿近午时,我们去枕香亭吃酒赏花,她们必会过去的,我们只要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便可”
秦思明听了这话,眉眼都弯了起来。催着谢宝树快去,谢宝树没辙,便只得领着他过去了。园子里的枕香亭,周围是一圈菊花圃,如今正值花季,秋菊盛开,或黄或紫,颜色鲜艳姿态各异,异常绚烂。
两人坐在亭中的石桌上小酌,倒是分外惬意,可惜的是秦思明却有些心不在焉,一双眼睛时不时盯着那边的石子小径,直到远远瞧见那个窈窕的身影缓步而来,才发现胸中的思念远比自己以为的还更强烈。
走的时候还忐忑不安悬着心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自己未婚的妻子了。想到此,秦思明心里就胀满鼓动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喜悦,几乎要颇胸而出了。
秦如玉拉着谢桥左转右转,东走西走,不一会儿便上这边枕香亭来了,直到远远瞧见亭子里的身影,谢桥才知道又上了如玉的当,不禁白了她一眼。
秦如玉嘿嘿一笑,低声凑到她耳边道:
“有我和谢宝树,你们见一面略坐坐也没什么的,走吧!莫要别扭了,白显得你小家子气”
秦如玉只道是谢桥怕下人瞧见了说闲话,那里想到,其实谢桥是不知道这时候见秦思明该说什么,两人名分既定,这远不得,近不得,却不比旧时的自在了,别扭尴尬的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各自避开的好。
可是踏进亭子里,行了礼抬眼的瞬间,边被锁进秦思明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里面充溢着的满满思念和欢喜,仿佛一颗颗夜空的星星一般闪闪发亮,让人不忍,也不能漠视。
谢宝树和秦如玉也顾不得这边的谢桥和秦思明了,两人也是久别重逢,且各有各的心事,更是有许多话想说,却又难以启口。
四个人一时谁也没出声,这边秦思明首先打破沉默道:
“桥妹妹坐吧”
伸手提壶给她倒了一小盏酒:
“这是菊花酿,淡而醇,妹妹尝尝”
谢桥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口,点点头说了句好,却有些受不住秦思明如此灼灼的目光,遂站起来走到栏杆边上,去瞧亭子外头妍丽的菊花。
秦思明也不管秦如玉和谢宝树两人,径自跟了过去,顺着她的光落在一株盛开的绿牡丹上面,不禁低声道:
“我母亲最喜菊花,菊花中又最爱这绿牡丹,每年我都要寻上一两盆送过去,今年却没来得及”
谢桥有些意外的瞧了他一眼,上次在安平王府瞧着他和郡王妃相处的情景,貌似不怎么亲热,再加上听得安平王府的郡王妃一向偏疼世子秦思义,原来是她看错了吗。
秦思明对上她的目光,挑挑眉道:
“怎么,很意外,妹妹眼里的我难道不是个孝顺的儿子吗,我很好奇妹妹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谢桥侧头看了他半响,摇摇头道:
”我眼中的你什么样子,有什么干系“
秦思明眸光一闪:
“如果我说有干系,妹妹会不会在意”
谢桥刚要说什么,就听那边啪哗啦一阵大响动,两人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不知那两人怎的说恼了,秦如玉手里的酒杯直接就扔了出去,倒是避开了谢宝树,砸在亭柱上,摔了个粉粉碎。扭脸气道:
“咱们走,他愿意娶谁娶谁,最好娶头母猪回来,生一窝小猪仔围着他乱哼哼”
不由谢桥弄明白,三步两步便拽着谢桥跑了。 
  两心同试探生嫌隙
秦思明眼睁睁看着谢桥被如玉拽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整话儿,心里这个气就别提了,扭脸瞪着谢宝树:
“你不是盼了这么久,怎的好容易见了面,又弄成了这么个样”
谢宝树脸色黑沉,一屁股坐在石凳子上哼了一声:
“怪不得圣人云:为女人和小人难养也,麻烦的紧,走了便走了,有什么打紧,脾气暴躁,一点也不温柔,谁还稀罕她似地”
秦思明哧一声笑了,坐下来道:
“你不稀罕倒两便了,如玉家里如今正张罗着给她定亲呢”
谢宝树一听,再也顾不得生气,蹭一下站起来拽住秦思明的胳膊道:
“什么定亲?定的什么亲?定的谁家的亲。。。。。。”
秦思明盯着他瞧了良久;一挥手拂开他的手:
“既然不在乎;打听这些作甚”
谢宝树急的满脸通红,深悔自己刚才的气话,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觉得头顶一片乌云罩顶,竟是不见天日一般的难受,心里头一阵紧缩,知道秦思明从来不说笑,只要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必不会是哄他的话,心里头这才真着急起来。
可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死死盯着秦思明,秦思明看他这个样子,叹口气道:
“即是如此在乎,何必弄成这样,我真是无法认同你做法”
谢宝树缓了缓劲儿才开口道: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和桥妹妹万事顺遂了,那里知道别人还在火上烤的滋味”
秦思明挑挑眉没好气的道:
“顺遂了,有你和如玉搅合,想顺遂也难,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也没看有什么,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时恼了,一时好了的折腾”
谢宝树呐呐两句,吱吱呜呜的说了出来,倒是引得秦思明一阵哭笑不得。原来两人心里都存了念头,也都有彼此,却谁也不明白的说出来,好不容易见了面,单单用那别的话互相刺探,若是寻常的话也罢了,偏谢宝树这厮,一点不明白女孩的心思,竟是用自己的亲事去刺探如玉的心意。
如玉那个脾气,加上从出生就无比尊贵的身份,自有一股凌人之上的骄傲,那里受得住这些,没等谢宝树说完,就恼恨起来,觉得自己简直眼瞎了眼才瞧上了这么个朝秦暮楚的男人,手比头脑还快,一个杯盏就扔了出去,亏了对面的谢宝树躲的快,不然还真说不定就砸在宝树的脑袋上。
也不听谢宝树下面的话,转身拉着谢桥就跑了。
秦思明听了,指着谢宝树道:
“平常看着你机灵的很,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倒变得如此愚蠢起来,即便你有心试探,怎么能用亲事,以如玉的性子,砸你一个杯子还是好的,只可惜连累的我和桥妹妹也没说上话,真真让我说你什么好”
谢宝树却没忘他刚才的话,忙拉着他道:
“你刚才说如玉定亲的事可是真的,莫要哄我才是”
秦思明白了他一眼:
“虽没定下,可是已经着手去办了,我可提醒你,如玉的身份若是定下来,就真的再无转圜了”
“身份?什么身份?事到如今你便和我说明白些吧,我也好知会我母亲遣人去提亲,这样岂不圆满了”
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有用的好方法,谢宝树差点手舞足蹈起来。秦思明道:
“你想的好,如玉的家里,即便你家老太爷去提亲也是没用的,如果她瞧不上你,搬出谁来也白搭,她的身份,还是她自己告诉你更为妥帖些。”
“她自己告诉我”
谢宝树垂头丧气的坐下:
“如今她很恼了我,恐怕连我的面也不见了,那里还能说上一两句话呢”
秦思明恨铁不成钢的道:
“她恼了你又没恼桥妹妹,你真傻还是假傻”
谢宝树眼睛一亮,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仿似顿悟了一般,似笑非笑的道:
“慎远我今日才知道,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哪里是撮合我和如玉,分明是你想和我家桥妹妹见面说话,用我来作伐”
被人说破心思,秦思明也不回避,幽幽的道: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我想着她,时刻都想见她,哪怕说不上话,只看着她,也觉得心里头欢喜非常,只恨这样的时间过得太快,所有我真不理解你为什么还有吵架的功夫呢”
谢宝树不禁愣怔了很久才道:
“说实话,原先我本不看好你和桥妹妹的,桥妹妹即便比寻常女子聪慧些,但是你家里的情况,想必你比我更清楚,桥妹妹嫁给你,将来必是不会省心的,若你也不是真心相待,将来的日子恐还不如在家时自在,可这些日子看下来,我也明白,你竟是十足的真心,若是真心,希望你这份真心能持续的久一点,久到能护我桥妹妹一生平安才好”
秦思明有些感动,郑重的点点头,伸手一拍谢宝树的肩头:
“彼此彼此。”
再说这边谢桥,被如玉风风火火的拽回抱月轩,靠在榻上吃了两口茶,刚喘匀了气,就见到秦如玉在眼前不停晃动的身影,急匆匆焦躁的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回到左边,来回折腾,嘴里还气愤的嘟囔着。
听清了她嘴里的话,谢桥不禁莞尔,一把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道:
“大哥哥的话你也信,以我猜,这必是大哥哥试探你说出的话呢,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大哥哥可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呢,怎能不急,寻我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我也没告诉他,想必他这是一时情急试探你的话,那里有什么亲事,老太太前儿还提呢,没有的事”
秦如玉一听,转了转眼珠,又哼了一声别扭的道:
“即便没定亲,他巴巴的说出来,想必心里瞧上谁家的姑娘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大色狼”
谢桥扑哧一声笑了:
“我还说是你着急了,这样恼,原来是吃醋了”
秦如玉脸一红,从头细想一便也知道自己误会了,遂放了心,却听到谢桥来打趣她,便不依的凑上来呵她的痒,边呵痒便说:
“好啊!你难道不该谢我,不是我,你哪里能见着你的慎远哥哥,你倒是反过来打趣我,看我饶不饶你。。。。。。”
谢桥边扭着身子躲着边喘气求饶:
“好姐姐,我错了,再不敢了,你绕了我这遭,哈哈哈……”
外面廊下候着的巧兰和红芍对视一眼,不禁好笑,抬眼瞧见巧月进了院子,巧兰站起来:
“这眼看到了晌午,怎的姐姐不在老太太跟前伺候”
巧月笑道:
“还不是老太太那边知道秦姑娘来了,说有些日子不见了,想得慌,让我过来请过去一起用饭呢,大太太二太太如今都在那边屋里呢”
巧兰一怔和巧月对了个眼色,如玉的身份尊贵,平常虽和谢桥亲厚,当世交家的闺中好友来往亲近,可这公主至尊,毕竟不能怠慢了去,因此每次如玉过来,必是上老太太那里用饭招待的,这也是惯例,只是平常却没有大太太二太太在,今日却不知怎的这样全和。
巧月进了里屋,就见谢桥少有的形容狼狈,鬓发蓬乱,发髻歪斜,衣服也有些乱,可满脸的粉红晕染,眉眼盈盈,竟是透出那么股子不容寻常的妩媚风情来,煞是好看。巧月心说:如今尚小些便如此,将来还不知道出落个怎生的好模样呢,那秦二爷倒是个有福气的。
巧月一边想着,一边招呼红芍进来帮着如玉整理衣裳头发,如玉却比谢桥齐整多了,谢桥却不然,头发要散下重新梳理才可,好在谢桥一贯喜欢轻便简单的样式,倒也不费什么时间。
巧月把谢桥头上别着的蜜蜡芍药花拔下,头发就散了下来,带着一股子玫瑰花的清香,巧月轻轻梳理着谢桥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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