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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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自然是懒得像一只虫。
她唯一的兴趣，大概就是打趣许茉跟周锦程了。
在飞机上偷偷找人调换座位，把许茉和周锦程安排到一块。故意把许茉的行李交到周锦程的手上，让许茉去拿。甚至在下榻酒店的时候，都打趣许茉要不要跟周锦程睡一间。许茉因为交到了谭青怡这个损友，真是头都大了。可偏偏同行的所有人，都好像云里雾里地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也是豁出去地撮合他们。
许茉每次都尴尬地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可偏偏周锦程却一直带着无害的微笑敬谢不敏。
下午进行了的实地考察之后，周锦程就跟着杨进之一起走了。剩下的研究生们，照例要做一个小组的汇报。这次带队的是系主任陈胜，陈胜的贪财，在考古系是出了名的。他仗着自己的职位，要求研究生去拉赞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虽然考古事业一直是国家项目，但能够从中取利，还是要依靠各种集团公司的赞助。
因此，在他提出需要去找赞助费的时候，所有人都十分平静。不过每个人也都推三阻四地，不愿意把这个累活摊到自己身上。毕竟，拉赞助这种事情，总要看人脸色的，没有谁会愿意耷拉着脸去求别人的。最后，最重大的任务，则是被推到了许茉和谭青怡这两个队里资历最少的人身上。
许茉和谭青怡都同仇敌忾地，恨不得往陈胜身上浇汽油。可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应下了这份苦活。
一行人从会议厅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田野考古本来就是非常耗费体力的工作，等到出会议室的时候，每个人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了。
入夜的盛景酒店灯火辉煌，明晃晃地让人觉得晕眩。当时，考古队入住盛景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以往的考古工作，不论是去首都还是乡村，住的都是那种七八十块钱的小旅馆。一是因为经费不够，二也是因为带队的人往往会从经费中抽出一点往自己口袋里塞。
因此，这次在S市的考古工作，能够入住盛景这样的五星级酒店，大家都兴奋地像是中了100万的一样。
但许茉心里，却有一点点的不安感在作祟。盛景酒店……不是叶衍南的资产吗？
许茉并不是一个爱探究的人，因此在不安之后，她也就选择了接受。毕竟，考古队难得大发善心的几率，虽然小，但终归也是有的。
但是，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许茉就知道，又是自己缺心眼了。
事情……永远不会是向她想的那样简单的。因为，他们一群人刚出会议室的门的时候，就不偏不倚地遇上了叶衍南。
深黑色的西装，似乎永远是成功人士的代名词。叶衍南在许茉面前走过的时候，许茉故意侧过脸无视他。可偏偏就有人拼了命地，就是喜欢往他身上贴。
“叶总你好，我是C大考古系的系主任陈胜。”是陈胜阻挡了叶衍南的去路。
如果自己有遁地的功夫，许茉一定会选择立马消失。不过很可惜……她并没有，因此她也只能跟一群人一起干巴巴地站着。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稀松平常一些，但目光……却还是会忍不住往叶衍南身上瞥。
上次通电话的时候，他感冒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好。
陈胜伸出手，热情地朝叶衍南自我介绍：“听说叶总对考古方面似乎很感兴趣，我们考古队这次恰好来S市考察一座清代碗葬，不知叶总有没有兴趣呢？”
许茉觑了一眼陈胜，心里暗喜，陈胜这一次可是傍错了人。叶衍南向来对许茉热爱的工作嗤之以鼻，更甚者有时候自己最钟情的事业还会被他称为死人的东西，想来……这一次陈胜一定是要吃哑巴亏的。
“哦，是吗？”
叶衍南背对着许茉，许茉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感冒应该是好了。许茉对自己这样的心理有点反感，毕竟，有赵今沫那样体贴细心的人跟在他身边，他的感冒想不好也难。
“叶总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不知叶总是否有兴趣投资？”陈胜的手荡在半空中，尴尬而显眼。
“可以考虑。”叶衍南缓缓转过身来，侧脸深邃，还带着一丝细不可见的微笑：“正好我太太对考古类的项目十分感兴趣。”
他偏过头的时候，恰好不偏不倚地对着许茉。许茉不露声色地侧了侧脸，回避叶衍南的目光。没有人会注意到许茉的动作，因为，叶衍南永远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在焦点旁边的人，永远也只能是陪衬的命。
“没想到叶总年纪轻轻就已经成家了，真是让人惊讶。”陈胜暗自抽回悬空的手，好声好气地说：“如果您夫人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让她进现场看看的。毕竟，这样的机会虽算不上千载难逢，也还是极少的。”陈胜顺着藤蔓就往上爬。
叶衍南的嘴角上扬，笑容耐人寻味：“不用了，她到现在都还在跟我斗气，估计一时半会也不愿意出门。如果陈教授想要细谈关于投资赞助的事情，可以联系我的助理。”
“那就麻烦叶总了。”陈胜见好就收。
叶衍南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许茉一眼。如果不是有人在的话，许茉一定会恨不得撕下叶衍南伪善的面具。他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真是让她讨厌到作呕。
太太……可真是个热情的称呼。唯有许茉知道，什么狗屁太太？！明明就是前妻！
**
电梯顶上的灯光敞亮，打在叶衍南的侧脸上，闪现出明暗不一的痕迹，好看又不失优雅。
秘书郑致宇站在叶衍南的身后，低低地笑出了声。郑致宇名义上是叶衍南的秘书，但实际上却也是叶衍南的远房表弟。因为郑致宇一毕业就到辰晟做了叶衍南的助手，这么多年下来，两人的关系比起以前也更亲厚了很多。
“表哥，你大晚上的找我出来，就是为了特地在小嫂子面前走一趟？”看着直线下降的楼层数，郑致宇不禁遗憾道：“不是我说，表哥你关心她，就应该直接告诉她。小嫂子本来就是个糊里糊涂的人，你不告诉她，她铁定就反应不过来。”
“告诉她有什么用，她会当一回事吗？”想起刚才许茉的态度，叶衍南也有点生气。自从离婚后，许茉没有一刻是不想躲着他的。
“那你不告诉她，她怎么知道。”郑致宇诚恳地说：“你就应该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想她，所以大晚上地跑出来，连看她一眼都觉得舒服。你怕她在外面住七八十块钱的小旅馆不安全，就特地找了她的导师杨进之，给他们一行所有人都赞助了酒店的费用。现在为了能跟她有多一些接触的机会，你还打算给他们那个死人项目继续砸钱下去……”
“你觉得她知道以后会说什么？”叶衍南问。
“我怎么知道？”郑致宇摊手。
“她一定很不屑。”叶衍南笑了笑，他几乎能想象到许茉脸上轻蔑的神情。她大概会笑着讽刺他，叶衍南你可真是一掷千金。偏偏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些有钱人的作态，我就是喜欢住七八十块钱的小旅馆。
“表哥，不是我说你。碰上小嫂子这样的女人，你真是这辈子都要吃苦头。”
叶衍南没去理会他，毕竟对于许茉，即使是苦，叶衍南也甘之若饴。
叮咚一声，电梯停靠在盛景酒店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郑致宇突然从背后窜了出来，兴致盎然地挑着眉，对叶衍南说：“表哥，不用谢我。我已经找人把染染从家里接出来了，她知道小嫂子来了S市，硬是拉着我要我陪她去找妈妈。我拿她没辙，就只能让人带她去找妈妈了。现在，她就在小嫂子的房间里，房号83842。”
郑致宇拍了拍叶衍南的肩，趁叶衍南还没发飙的时候，赶紧对他说：“表哥，我先走一步了。你一定要记得，如果染染睡前看不到你的话，会哭的很伤心的。”
郑致宇腆着无害的笑脸对叶衍南说：“至于和小嫂子创造机会见面这件事，表哥你真的不用谢我的。”


☆、第23章

Part　5：从不知（三）
第二十三章
深褐色木质门板与鎏金的门牌号无缝连接，门牌号显示：‘83842’。
叶衍南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按响了门铃。没过多久，从房门内就传来了踢踢踏踏地脚步声。
“谁啊……”
“是我。”
许茉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叶衍南颀长的身影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她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叶衍南会去而复返。她有点尴尬地说：“那你先进来吧，染染在里面。”
大约是许茉刚洗好澡，叶衍南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居然闻到了一股清淡的花香味，像是……茉莉花。
“你身上什么味道？”他皱着眉很不客气地问道。
许茉怔了一会，听懂了叶衍南的话，恍然大悟道：“哦……刚刚洗澡的时候，发现酒店的沐浴露用完了。临时想起那天来的时候，跟周锦程一起去超市买过一瓶，就随手用了。”
许茉抬头看他，笑容很浅：“大概因为是茉莉花味的，所以你闻不惯吧。”叶衍南对花粉过敏，所以与叶衍南在一起的那么多年里，无论是沐浴露还是润肤乳，许茉都选择了最为寡淡的薄荷味。现在突然换了，许茉也不以为然。毕竟，他们又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共枕而眠，别说是清淡的茉莉花味，连最为浓郁的玫瑰味，他都管不着。
“和周锦程一起去超市？许茉你和他都已经上升到同居的层次了吗？”叶衍南抓错了重点。
许茉直接忽略他的这个问题，说：“你对花粉过敏，又不是对花香过敏，管那么多干嘛？”
大概是许茉的语气重了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一双小手偷偷地拉住了她的裙角，昂着小脸糯糯地问她：“妈妈，你是要跟爸爸吵架吗？别吵架好不好？”
“不是不是，染染乖，妈妈只是在跟爸爸讨论事情，不是吵架。”除了与叶衍南那一次仅有的亲吻被撞见，在染染面前，许茉一直尽全力地展现着慈母的形象。她蹲下身，轻轻按上染染的肩膀，耐心地说：“就比如说，染染喜欢吃肉，但是妈妈喜欢吃菜，所以妈妈要和染染讨论到底是吃菜还是吃肉。现在，爸爸和妈妈也只是在讨论事情呀。”
“哦，爸爸妈妈是在讨论等下吃菜还是吃肉吗？”染染睁大了大眼睛，咕溜溜地看着叶衍南和许茉。
许茉被女儿问话弄得没头没脑，刚准备认真地给女儿解释一遍，结果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还没吃饭？”叶衍南插了一句，他轻而易举地把染染捞进了手里。染染坐在叶衍南的胳膊上，抱着他的脖子，乖巧地就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小猴子。
“嗯，刚刚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染染在门口了。洗了个澡，陪她玩了会，就忘记吃东西了。”
许茉紧了紧身上的浴袍，有点发冷。乍暖还寒的天气，即使在恒温的空调室内还是会觉得冷。叶衍南显然看出了她的小动作，说：“去换件衣服，等下一起去楼下吃点东西。”
“嗯。”
许茉换衣服的间隙，染染已经趴在叶衍南的肩膀上睡着了。叶衍南温柔地把染染放到沙发上，刚给她盖上薄毯，许茉的声音就闷闷地从卫生间里传过来。
“叶衍南……”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许茉灰溜溜地从卫生间里探出半个头，脸上还有些尴尬。
“怎么了？”叶衍南问。
“那个……我忘记拿内衣了，可以帮我去拿一下吗？”许茉腆着脸，倒是不客气：“在床头柜左边的那个抽屉里，麻烦你啦。”
很快，叶衍南就把许茉的内衣拿了过来，许茉自然而然地探出手去拿，但叶衍南的动作却停了一下。许茉怔了怔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目光居然是落在她的身后的。她回过头去看，才发现背后那一面硕大的全身镜已经让她光luo的脊背一览无余。
许茉赶紧伸手够到了内衣，蹭地一下缩了回来。临关门时，还不忘怒气冲冲地瞪了叶衍南一眼：“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啊……”
“又不是没看过。”叶衍南不愠不火地回了一句，差点把许茉气个半死。
**
临近九点，餐厅里已经空荡荡地没剩下几个人了。到了餐厅里，许茉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饿地前胸贴后背了。她巴着一桌子的菜吃的不亦乐乎，而染染则是坐在叶衍南的身上，愉快地玩着谭青怡送她的芭比娃娃。
服务员送来了最后的一碗甜点，南瓜芋圆甜汤。
许茉刚吃饱，正好想吃点甜的，这甜汤倒像是一场及时雨了。许茉舀了一勺，刚打算送进嘴里，手臂却被一阵阻力拉住了。
“干嘛……”许茉沿着那只手臂，向上看叶衍南，一副你管我干嘛的样子。
“换季的时候，你吃南瓜会过敏。”
“谁说的？”许茉还真想不起这一茬了。
“前年。”
叶衍南话音落下的时候，许茉的脸红地快要滴下血来。大概是因为前年二字太过深刻，所以当某些记忆涌上脑袋的时候，许茉觉得有些无力阻挡。
前年换季的时候，许茉和叶衍南的关系，还不像是现在这样剑拔弩张。那时候，赵今沫也还没回国，许茉会跟他撒娇，还会闹他，只是换成现在，许茉连多看他一眼都嫌浪费。那年换季的时候，许茉多吃了点南瓜，不知怎么的，就过敏长了一身的疹子。看了医生，医生又说吹不得风。许茉只能每天都关在房子里，都不能出去。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给了叶衍南可趁之机。
许茉长了一身的疹子，又红又痒真是让许茉挠心挠肺。偏偏后背又是重灾区，许茉愣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缓解不了这深恶痛绝的痒劲。当天晚上的时候，许茉舔着脸求助了叶衍南，结果挠着挠着，就偏离了方向。叶衍南在床上折腾了许茉整整一天，等到许茉下床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痒了，因为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快脱力而死了，哪还顾得着痛痒了。
现在想起来那些事情来，许茉还会很不要脸地觉得幸福。只是这种幸福来的太短暂，也太措手不及。
许茉的思想有点偏离，倒是染染稚嫩的童音把她带回了原地。染染撑着手托起脑袋：“染染记起来了，爸爸说过，妈妈吃南瓜会过敏，所以要爸爸陪妈妈睡觉才会好。”
许茉听完后怒瞪了叶衍南一眼：“叶衍南你教小孩子什么不好，干嘛要跟她说这个？”
叶衍南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抿了一口，嘴角漾着不清不淡的笑容：“难道不是吗？”
许茉无语。
染染偷偷地跑到许茉的身边，小手舀了一勺南瓜甜汤，带着古灵精怪地笑容，戳了戳许茉的肩膀：“妈妈，吃一口。”
许茉不解：“染染为什么知道妈妈过敏还要给妈妈吃南瓜呀？”
染染不以为意：“因为妈妈过敏了，爸爸就会和妈妈睡觉了。老师说过，爸爸妈妈睡觉就会有小弟弟小妹妹。”末了染染还郑重其事地附上一句：“妈妈，染染想当姐姐。”
许茉的眸子暗了暗，对于女儿所有的要求，她都可以尽情溺爱地同意。只是这一点她做不到，于心于理，她都做不到。她忽然觉得，是时候认真告诉女儿，她和叶衍南已经离婚的事实了。
“染染，妈妈跟爸爸离婚了知道吗？”
“知道。”
“离婚了就是代表，爸爸妈妈以后不会再一起了。妈妈的家，就不是爸爸的家了。爸爸的家也不是妈妈的家了。以后，爸爸会给你找新妈妈，妈妈也会给你找新爸爸。爸爸和妈妈，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骗人。”染染嘟起小嘴，一副赌气的样子。
许茉抱起染染，小孩子身上独有的奶香味让许茉觉得温暖：“染染觉得表姨对染染好吗？”
“嗯。”
染染实话实说，其实许茉也知道，在染染身上，赵今沫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她甚至还有点感激她，因为在她偶尔缺失的时间里，赵今沫也真的是认真地在照顾染染的。
“以后新妈妈会像表姨一样对染染好的。”许茉没把叶衍南和赵今沫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毕竟对着小孩子说这个，未免太过残忍。
“那染染觉得上次的周叔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