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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考本结婚证-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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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家华环视四周,发现很多客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他立刻清咳两声,面带微笑放下拐杖,“这拐杖质量满好的,承重力不错,不易弯啊。”
“呵呵,爸您先回去吧。”俞殊礼劝着,朝弟弟使了个眼色,俞浩扬立刻躲到老爷子看不到的角落。
等俞殊礼送完老爷子回来,俞浩扬已经不见了,连平凡也一并消失。
“殊礼,要不要调监控?”周叔“好意”询问。
俞殊礼狡黠地勾起半边嘴角,“不用了,他出现就好了。”
俞浩扬牵着平凡的手一口气跑出老远,四周成排的梧桐在身边掠过,寒风在耳边呼啸,如同刀子一般滚过脸颊,冻得生疼。终于跑到看不到甘露四季璀璨夺目的灯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了下来,弯着腰扶着膝盖喘气,呼出的热气迷蒙他漂亮得过分的脸。
“哈哈……”他突然放声笑了出来。
平凡已经累得坐在路边的雪地上,也跟着他不明所以地笑了出来。
俞浩扬瘦了,脸颊深陷,胡渣丛生,昏暗的路灯下都能看到他眼窝处的青黑。想他离开的时候,被她养得白润白润的,怎么一转眼就憔悴成这样了。
“我哥为难你了?”俞浩扬脱下皮衣披在平凡身上,她身上只有单薄的一件毛衣。
平凡摇头,“我刚到那边,你就来了。你爸打疼你没?”
“老头子老了,下手没前些年重,不疼。”俞浩扬不痛不痒地,“以前还真打断过我的手,现在不比从前,我不怕他。爷皮草肉燥的,经打。”
“这就是你不回家的原因吗?”
俞浩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家丑不可外扬,可不能让外面知道我爹有暴力倾向,这甘露四季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为什么要坚持画画?”平凡见他言语躲闪,只能正面发问,“你明明可以过很好的生活,只要你妥协。”
“除了画画,做陶艺,爷什么都不会。让我到甘露四季坐台吗?”
平凡被他逗笑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要做什么?画一辈子吗?要是一辈子画不出名堂,难道你要穷困潦倒一辈子吗?”
“那你说我该做什么?”俞浩扬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如果你爱我你就是我未来的一切可能,如果你不爱我我就继续画继续做陶。可是不管我是画画的那个俞浩扬,还是甘露四季的俞浩扬,都不是你能接受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这不算违背他对姚芯的承诺,他只是想让平凡先承认爱他。请允许他自私一回,就算是打个擦边球也不要责怪他。
他并没有先说爱她,不是吗?
为什么爱情这么难,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感觉,就好像被俞家华打断了手臂,握不住最爱的画笔,画不出最美的色彩,留不住最想要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基本上不虐,我好想写虐文,从第一章虐到最后一章的那种……
嗷呜,好心塞,好想虐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有人说,计划就是用来打乱的。总会有一些人、一些事改变了我们的初衷,一度以为人生的最终目的就在不远处,却一次次地擦肩而过。
平凡的人生目的其实很简单,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考一本结婚证,就像她考取职业技能证书,只要达到分数,就没有理由拿不到。而爱情,早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是她不期待,而是怕了,不敢再爱。爱一次伤筋动骨,伤一次粉身碎骨,还能拿什么全情投入。既然知道深爱了会伤,伤透了会痛,为什么还要为难自己,爱一个明知爱而不得的人,走一段明知没有终点的旅途。
当父亲死的时候,她就对自己说过,她绝对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即便是没有外公留下的家训,她也笃定这一生和艺术、和画画从此划下楚河汉界。可她忘了,她的身上有着和平原一样放肆的才情和不顾一切的执着。当她遇上俞浩扬的时候,她被他深深吸引,他的才华横溢,他对艺术的那份执着,都让她感到熟悉。可是他与平原又是如此地不同。他会把赚来的钱全都给她,他会为了她痛打裴习远,他会为了赚她笑言的老婆本而放弃他的艺术高于一切。这都是她的母亲在父亲身上所不曾得到过的。
她以为会有不同,而俞浩扬也确实与平原不一样。她渐渐放松警惕,让他走进她的生活,也慢慢地走进她的心。
她宁愿他一无所有,只是一个艺术的流浪汉,就算再苦再累,她都能陪着他一起走完。
可他偏偏有着显赫的家世。
有多少灰姑娘希望遇到生命中的王子,不管骑着白马还是黑马,只要是王子就好。什么富二代官二代,只要沾点边的,无一趋之若鹜。
她遇到了,也爱了,不计后果。年少无知的她,总是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与勇气。可结果呢?甘宇成对她的爱,不过是因为一场赌约。而邹小慧却因为她儿子的靠近,而用尽最卑鄙最残忍的手段,不惜毁了一个无辜的她。
那个世界看似风光无限好,可骨子里的龌龊却是她永远都看不透的。
吕真追了裴习远四年,可他仍是像烫手山芋般急于摆脱她。他有他的责任,别人无法感同身受,他宁愿在火海中挣扎,凭什么还要让另一个无辜的人和他一起永坠炼狱,而且还不是因为爱情。
多么残忍!
多么自私!
既然世界如此肮脏,人人如此自私,她为何不能替自己多考虑一些,把自己放在最安全的角落,从容此生。
俞浩扬的誓言很美,可却是噬人的蛊。
平凡和钟遥的婚期初定在来年的五月份,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只等着平凡的母亲从美国回来,两家人坐在一起把事情定下来。平凡给母亲打过几次电话,想让她尽快同意,省去来回奔波的麻烦。可姚绵坚持要等她见到钟遥再说。
“妈,钟遥不是后爹的学生吗?有什么好见的?”平凡气恼。
“你要嘛叫他爸,要嘛叫他叔叔,别后爹后爹的。”
平凡在电话这端撇嘴,“好吧,何叔叔。”
“婚姻大事不能急于一时,等我回去再说。”
“妈!我不想见到你!”
姚绵沉默了半晌,声音沙哑而无力,“小凡,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
“可我还是无法原谅你之前十五年对我不闻不问。爱情于你永远高于一切,平原对你永远无可替代,只有女儿是可以随手丢弃的。没有了他,你说走就说,扔下年仅十五岁却数回自杀未遂的我。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妈!”平凡越说越激动,目光迷离,“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对我的未来指手画脚?我只是知会你我的决定,通知你履行身为家长的义务,你只需要露个脸,别的我从不指望。”
平凡的坏心情一直在延续,对人不再是笑容满面,话也变得少了。钟遥来接她上班的时候,一路上她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到了目的地,她径直下车。下了班,钟遥仍是来接她,问她五句,只答了二句。
“平凡,你有什么不开心可以说出来。”钟遥本来就是一个话不多的人,遇上平凡一言不发,他更是束手无策,只得把话说开,“我要是做错什么了,你尽管说出来,不用这样。”
平凡低头正在抽围巾上的丝,手上动作一顿,诧异地抬眸,“我只是不想说话。”
“总有原因的吧?”
对着钟遥诚恳而关切的脸庞,她不得不咧开嘴,生硬地笑了起来,“你知道的,女人总有那么几天不想说话。”
钟遥这才红着脸不再追问,“对了,我妈让我问你,平安夜要不要一起去教堂。”
“为什么去教堂啊?”
“我家的宗教信仰。”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平凡失言,连忙道歉,“要准备什么吗?”
“你人到就好了。”
平凡松了一口气,“我妈信佛。她认为自己罪孽太深,不敢面对我,自己远远地躲开,怕我跟她一样。”
“其实师母还是很疼你的。”
平凡反讥,“疼我就是远离我?”
正好过红绿灯,钟遥停下车,严肃地看着她,“爱一个人的方式并不一定是拥有,有时候远离也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你说是吗?”
平凡糟糕的情绪仍就没能得到缓解,她把心中积蓄的不满全都发泄在钢琴上,一曲欢快的快乐颂,被她弹成了咏叹调,急得于瑶瑶直接挥着菜刀从厨房里冲出来。
“快圣诞了亲,咱能不能别这样?”
平凡看着满屋子里喜庆的圣诞红,却感觉不到快乐,娴熟的指法在钢琴上跳跃,可流淌的琴声却叫人莫名想哭。
于瑶瑶把平凡的异常和姚芯说了,姚芯也觉得她这几天不太正常,可平凡依然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平凡很少去教堂,偶尔路过听到足以抚慰人心的空灵合唱,她下意识地想逃,想捂住耳朵,不想求得片刻的救赎。
可她还是来了,因为她即将成为钟家的一份子,理应尊重他们的宗教信仰。
漫长的布道让她坐立难安,《马太福音》的诵读她充耳未闻,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不得疏解。当清亮的高音回荡在教堂,低回婉转的和音慢慢地升高,平凡终于不顾一切地跑了出来。
教堂的空地上围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不绝于耳的笑声就像是魔咒,她捂住耳朵,蹲在地上轻轻地抽泣。
地上还有残雪,和灰尘混合在一起,已不再是无瑕的洁白,这样最好,她的世界已经只剩黑和白。
过了许久,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她慢慢地站起来,被人群簇拥着向前走去,眼前仍是单调的黑与白。
她的电话一直都没有响起,她从兜里拿出来,仔细地查看,最后自嘲地放回原处。
隔天是圣诞节,平凡却躺在心理医生为病人精心挑选的躺椅上,目光有些呆滞,眼窝深陷,身上仍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而她的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要在平安夜接到你的预约电话,还要在圣诞节这天为你开业?”一身晚礼服的心理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脸上的妆已残,显然是一夜狂欢未睡,连衣服都没有时间换。
“我记得你曾经一直追问,当年我为什么会变成色盲,我也告诉过你,是因为我看到父亲自杀时满地的鲜血。”平凡望着天花板,神情平静。
“没错,你是这么说过。”心理医生有点心不在焉,“你现在是想怎样?跟我叙旧?要不要换个时间,老娘现在只想睡觉。”
“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谁没事喜欢找你叙旧啊。”
心理医生心情更加郁闷了,“你现在这个状态,不需要心理医生好吗?你需要好好睡一觉,然后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人和事。”
“万一哪一天我旧病复发怎么办?”平凡冷冷地看她,“难道要等到我再度自杀的时候,你才会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好吧!”心理医生抱胸缩进靠背椅,“你想谈我们就谈一谈,我是不是曾经对你说过,最好的治疗是顺其自然,可你都干了什么?”
“我对我妈说,我永远都无法原谅她。所有的人也都以为,是她亏欠了我,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是,你知道吗?我爸是我害死的……”
心理医生突然从混沌状态中清醒过来,“平凡,你能不能别这样为难自己?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回到以前的状态。你一定是遇到其他什么事情了,对不对?来,我们聊一聊吧?”
心理医生等了半天,不见平凡开口,她只好走过去,却看到平凡已经睡着,眼角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她叹了口气,拿出电话拨出去,“宇成,你又对平凡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有点久!!好久没熬这么晚了,晚安!!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平凡悄然离开的时候,她的心理医生杨骐还在睡,身上盖着大衣,妆已经卸得一干二净,露出素净的一张脸。
她认识杨骐是在和甘宇成分手后,那时杨骐是他们学校心理系的学生,和她同届,两个人在图书馆聊着聊着,聊得很投机。平凡没有什么朋友,她也无意扩展算了的社交圈子,在她看来亲情和爱情尚且如此,友情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她和杨骐也没有实质的朋友交往,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杨骐就是她的垃圾桶。那时候平凡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她也对杨骐直言不讳,杨骐就把她当成实践课的对象,并没有像普通朋友那样隔三差五相邀吃饭逛街。毕业后杨骐开了心理咨询诊所,她是她的第一个病人,只是从来没有收过她的钱。
回到家已经是炊烟袅袅时,钟遥和吕勉正在下棋,看到她回来,微微抬头,伸手移了移棋子,“你回来了?”
平凡换了拖鞋,疲惫地点了点头,以后会听到铺天盖地的质问声。可是等了半晌,钟遥只说了一句:“洗手出来吃饭吧,大姨做好饭了。”
她应了一声,狐疑地上楼换衣服,遇到吕真在二楼起居室来回踱步,“真真……”
可还没开口,吕真就把她抱了个满怀,“姐,我的亲姐你到哪去了?昨晚也不回来,手机又关机,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不是吗?
平凡鼻尖发酸,“真真,只有你对我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你是我姐,我亲姐。”吕真拉着她进了房间,“快去洗把脸换件衣服,瞧你这一身脏的。”
平凡听话地洗脸换衣服,再把手机接上电源充电。一打开,吕真给她打的电话提醒和微信消息占了满满的一屏,而钟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什么钟遥没找你?”吕真一语道破平凡心中的疑问。
对这个妹妹,她也没什么好隐瞒,“他刚才什么都没问。”
“我也很奇怪。”吕真拉着她坐下,“昨晚你没回来,我就给他打电话,他说你先走了,可能是约了人。我给你打电话,你已经关机了。我又打给他,他说很正常啊,你一般都是晚上充电,昨晚正好出门没有充,应该是没电自动关机了。你一夜没回来,我一夜没敢睡,再打给他,他说你一定是有自己的事情,而且昨晚是平安夜,出去玩通宵也很正常。我跟他说这不正常,你不曾夜不归宿,可他却说你是成年人了。一早我又找他,问他要不要报警。他说不到48小时警察不受理,而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吕真一口气说到这里,深深喘了口气,“他怎么就能那么冷静,那么理智?”
“他说的也没错。”平凡不得不承认,钟遥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你是他的未婚妻,你要快结婚了!要是哪天你夜不归宿,他还这么冷静的话,是不是有问题?”
平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姐,钟遥不爱你,你明白吗?真的爱一个人,一旦失去她的消息,找不到她的人,会坐立难安,会心神不宁,会拒绝理性的思考,会用最悲观的角度去猜测所有的可能。而他根本就不担心,不在乎。”吕真急得都快跳脚了,恨不得大半夜地出去找平凡,“而且你还是跟他一起出去的!”
“真真,你演电视剧呢!这茫茫人海上哪去找我?我又没什么朋友,上哪找?”说起来真的挺无奈的,就算她想离家出走,也确实没有地方去。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你没什么朋友,你不可能有平安夜狂欢,就算你现在的同事约你,也不会通宵,政府单位圣诞节是不休息的。你失去联络,不回家,就说明出了事情。”
“别纠结了,真真,吃饭吧,我饿了。”平凡打断她的话,再说下去,她会觉得自己很可怜,也很无奈,只能拼命地帮钟遥找借口,“你又不是不知道,钟遥就是那样的人,只有当我开口的时候,他才会去做一些事情,并且做得很好。如果我不说,他永远不会过问。”
“什么人啊?还不如浩子呢!”吕真气恼不过,“你不想想停电那晚,他被你打成那样都没吭声,疯了似地找你,警察都被他烦死了。”
“他一直都有表现欲。”
“姐,那叫关心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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