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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孟五娘-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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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妈妈毫不掩饰地把表情都挂在脸上,孟楚清如何看不出来,只装作没看见,不去理她。

一时韩宁回来,脸色却很难看,孟楚清跟着他去了西屋,倒茶给他,但却觉得此时问通房的事,很有些不合时宜,于是踌躇起来。

韩宁将茶一饮而尽,主动跟她说起了话,但讲的却是修渠的事,道:“明儿咱们回门后,就直接住下罢,把渠修好再回来。争取在明年开春前通水,这样就不耽误春播了。”

回门后,就不回来了?!就算修渠的工期再赶,也不至于连走完回门程序的时间都没有罢?孟楚清惊讶不已,第一个反应就是——刚才他重回福禄堂的时候,出事了。

是蔡姨娘一状告到了韩半城跟前,韩半城逼着他们走么?还是韩宁自己担心韩半城责罚,所以不等韩半城知道,就先自己开溜?

孟楚清猜测着,但却不敢开口去问,因为韩宁的脸色很是难看。她还记得,先前在福禄堂,他是多么的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却把所有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是因为太过于生气,还是因为这里没有外人,所以不需要掩饰?

韩宁见孟楚清迟迟没有说话,心内愧疚愈盛。回门后,却不再回婆家,而是直接在娘家住下,的确是有些不合规矩,若让些有心诋毁她的人知道,一定不会说出甚么好听的话来。他在心里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个能稍微顾全些孟楚清脸面的方案来,道:“要不我在城里租个房子,每晚我们还是回来。”

孟楚清想了想,道:“不必了,这也是事出有因,修渠要紧嘛。”对于孟楚清来说,会不会被逐出韩家,远没有韩宁究竟有没有收用石榴来得重要,所以并不怎么在意。

韩宁不晓得她的心思,见她如此大度,很是感激,道:“那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各人的礼物,我会命人备下,你不用操心了。”

回门的礼物,本来就该婆家准备,想必就算韩宁不操心,聂氏也不会怠慢,孟楚清放心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回东屋。但心里的那句话,还没有问出口,怎么也放心不下,以至于已经走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犹犹豫豫地回头问韩宁道:“回门后还能不能回韩家,我并不怎么在意,你到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只是有一句话问你——”

韩宁听到这里,已是十分感激,想也不想就道:“甚么话,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不会含糊。”

敢情他还以为是她有所求呢,孟楚清期期艾艾地,筹措着语句——别看她在戚妈妈面前,豪情万丈地说要直接去问韩宁,还说甚么父亲之间本来就该坦诚相待,可关键是,她和韩宁虽然是夫妻不假,可彼此之间一点儿也不熟,要论起彼此之间说过的话,恐怕还没哄韩迁时说得多,所以话到嘴边,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倒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韩宁瞧着奇怪,问道:“究竟是甚么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求证(二)

“我是想问问你……”孟楚清正欲问他,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个陌生的声音,连忙住了嘴,她可不愿让人听见她直问韩宁有没有收用石榴之类的话题。

刚住声,就听见梅枝隔着门帘道:“奶奶,是太太屋里的喜鹊姐姐来了,说太太请奶奶过去呢。”

请她过去?韩宁可是才去过,与此有关么?孟楚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韩宁那边望去,但韩宁神色自如,甚么端倪也瞧不出来。

她只得独自出去,随了喜鹊一起,朝福禄堂那边去。

梅枝并不知韩宁刚才去福禄堂,发生了甚么事,但却本能的觉得,婆婆突然传唤,肯定没好事,她有心跟喜鹊套套近乎,问问聂氏叫孟楚清去的目的,但却又碍着孟楚清在跟前,不好逾越,只得忍着。

那喜鹊不过是聂氏跟前的二等丫鬟,却极会察言观色,见梅枝一脸急切的模样,竟主动对孟楚清道:“奶奶不必担心,我们太太最是个和善人。”

聂氏体贴又和蔼,孟楚清早就感觉出来了,只是凡事都有双面性,正因为聂氏对谁都是体贴又和蔼,所以才会被蔡姨娘压得死死的,也正因为这样,孟楚清才更加忧心,因为她保护不了儿女呀。

所以她是半点舒心的笑容都露不出来,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喜鹊还道她是新媳妇,本能的害怕婆婆,便又提示她道:“太太才刚叫人开了仓库挑衣料,又让人去请裁缝来家呢。”

挑衣料,请裁缝,这是要量身裁衣?只是量身裁衣而已?同韩宁刚才说的事没有甚么关系?孟楚清略感惊讶,朝喜鹊看去。喜鹊肯定地冲她点了点头。孟楚清稍稍放下心来,梅枝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孟楚清是聂氏唯一的儿媳妇。在蔡姨娘虎视眈眈的后宅中,乃是她标准的“自己人”,因此喜鹊见她放下了心,自己也高兴,笑吟吟地领着她们上了福禄堂的台阶,连通传都不用,就直接让大丫鬟黄鹂带孟楚清进了厅里。

厅中果然有裁缝模样的人在。手里拿着软尺,只是坐在上首的聂氏,脸上的笑意并不怎么深,而且韩敏芝也不在。既然是做衣裳,怎么只叫了她?只怕不仅是做衣裳这样简单罢。孟楚清心里咯噔一下,才放松的心情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聂氏待人的态度,的确是和蔼无比。面对她这个新媳妇,又更带有三分亲切与怜惜,招手叫她上前,道:“我们家前几日才刚都做了新衣,因你还没过门,所以没有算上你,这会儿给你补上。”

说着,就让裁缝上前,给孟楚清量尺寸,又嘱咐裁缝道:“做合身些。不必放大。明年穿不得了,再叫你来做。”孟楚清是正在长身高的年纪。所以一般人家做衣裳,都会稍微做大些,好使得明年还能将就着穿一季,是以聂氏会有此嘱咐。

听见这话,孟楚清忍不住地感慨,当年他们孟家,也是这样做衣裳的。只管合身好看,不管明年还穿不穿得,甚至一季叫裁缝来做两回,都是有的,但如今家道中落,就只能朝大的买了,好就着明年还穿一季。

聂氏嘱咐完裁缝,又让人把衣料都抱了来,供孟楚清挑选,道:“好孩子,你喜欢甚么颜色花样,尽管挑,喜欢甚么式样,也尽管跟裁缝说,这里就是你的家,千万别客气。”

还没量完尺寸呢,就让她挑起衣料来,是甚么事,让她这样的赶?孟楚清疑惑不解,抬头朝聂氏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她的眼中居然有水光点点。难道是因为她和韩宁要变相被逐了么?这其中,到底有些甚么隐情?她这样一想,也急切起来,随便挑了几匹颜色鲜亮些的衣料,让裁缝做成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聂氏显然也是有话对她讲,甚么意见都没提,就让裁缝下去了,并把孟楚清带进了她西次间的宴息处。孟楚清瞧那陈设器具,应是聂氏平常起卧之处,这样看来,是要同她讲讲知心话了。

谁知聂氏,却是一进屋里,就抹着眼泪哭了起来。孟楚清想去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聂氏还没提他们被逐的事,她不好主动说,只得拿眼去看侍立一旁的大丫鬟黄鹂。

黄鹂连忙上前,低声劝聂氏道:“太太,明日一早,大少爷和大奶奶就要动身了,您有甚么话要嘱咐,得赶紧才是。”

聂氏一听这话,竟哭得更伤心了,黄鹂尴尬不已,冲着孟楚清红了脸。孟楚清没办法,只得道:“太太为何事伤心?是因为我和大少爷明天就要去韩家庄了么?太太放心,那渠年前就能修完,我们一准儿能赶回来过年。再说韩家庄离兴平县虽远,但半天时间也就到了,太太要是想我们了,遣个人去说一声,我们就回来瞧您。”

她只字未提被逐的话,只道他们是要去修渠,但聂氏听了,还是伤心不已,竟有嚎啕大哭的架势。她便也与黄鹂一样尴尬起来,同她相视苦笑。

这究竟是怎么了?就算被逐不是甚么好事,也不至于这样难过罢?孟楚清实在摸不清聂氏的想法,不敢再轻易开口,一时之间,屋内只闻聂氏的哭声。

她们谁都没再开口劝,聂氏反倒渐渐平静下来,最后终于止住了哭声,淌着眼泪对孟楚清道:“我的儿!只怕你们不能回来过年了!”一语说完,又痛哭起来。

不能回来过年?!这是为甚么?孟楚清惊讶地朝黄鹂看去,后者却冲她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情。

孟楚清愈发着急知道详情,遂不管不顾地猜测道:“太太,是老爷不许我们回来过年么?”

聂氏虽然泣不成声,不过倒也点了点头。

孟楚清便继续发问:“是因为我们不肯叩拜蔡姨娘?”

聂氏又点了点头。

孟楚清又问:“不许我们回来过年,那是要让我们去哪里过年呢?”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回娘家过年的习俗,想也不要想。

聂氏没有回答,却是一面哭,一面摇头。

孟楚清揣度其意,试探着问道:“您也不知道?老爷只说不许我们回来,但却没指明去处?”

这回,聂氏点头了。

孟楚清无语半晌,见她越哭越伤心,只得先安慰她道:“太太,若老爷真是这样说的,我看一多半是气话,不然怎会不指明去处。太太且放宽心,等老爷过了气头,就好了。”

聂氏却一个劲儿地摇头,最后抽抽泣泣地道:“以前他赶阿宁出门,也没指个去处,还是他自己做生意混出些名堂,才叫他去负责家里的生意。”

原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而是韩半城一贯作风如此,怪不得聂氏如此难过了。孟楚清又是无语半晌,只得道:“既然上回是因为大少爷立了功,才饶过了他,那这回想必也错不了,只要水渠修成,也是功劳一件,兴许老爷因此一高兴,就许我们回家了。”

“真的么?”聂氏睁着朦胧泪眼,语气不怎么确定,但却有意无意间,不自觉地把孟楚清当作了主心骨。

但孟楚清,只有十岁呢,黄鹂在一旁看着想笑,帮腔劝她道:“我看大奶奶说得有道理,反正离过年还有些日子,何不让大少爷尽心修渠,太太再到老爷面前美言几句,老爷一准儿就回心转意了。”

“好,好。”聂氏连连点头。

孟楚清见聂氏很有几分心思单纯,默默叹了口气,摊上这样一个婆婆,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聂氏不知是真信了孟楚清的话,还是因为孟楚清表现笃定,安了她的心,总而言之,是完全平静下来,待由孟楚清服侍着洗了脸,重新化了妆,还让黄鹂取出一整套金镶玉的首饰,送给了孟楚清,说是给她回娘家装点门面。

婆婆有礼,孟楚清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他们这一去不复还,本来就会有人说闲话,她戴了婆婆送的首饰回去,多少能好些。

聂氏哭了这一气,露出疲态来,孟楚清便携了首饰盒,起身告辞。黄鹂送她至门外,大概是因为方才合作了一回,显得亲近许多,悄悄笑着对她道:“奶奶只道太太对您好,却不知大少爷对您更好呢。”

“这话儿怎么说的?”孟楚清脸色微红,却又忍不住的好奇。

黄鹂笑道:“其实我们家的冬衣,早就做过了,太太特特地请了您来,那是大少爷特意交代的。还有那首饰,其实是大少爷从南边归家时,带回来的稀罕货色,他自己不好意思送你,只得交到了太太这里,由太太代劳。我们太太也是老实,竟真瞒着您,没有说,要不是我这啰嗦,大少爷的一番心意,可真要埋没了。”

孟楚清听了这些,脸色更红,却又为了黄鹂最后的那句话,忍不住的笑。梅枝此时就站在跟前,连忙上前一步,悄悄地将一封银子,塞进了黄鹂的袖子里。黄鹂吓了一跳,连忙塞回去,道:“奶奶不晓得,太太在银钱上,从来不苛待我们,只是有一条,不许接任何赏钱,不然我可要挨骂了。”

第一百零二章 求证(三)

聂氏看着软和,却对下人管束得这样严格?孟楚清略感诧异,只得对梅枝道:“既是这样,咱们就不累得姐姐挨骂了。”说完又对黄鹂道:“姐姐有空,多来我那里坐坐。”话刚说完,突然想起来,她是马上就要被逐的人了,黄鹂上哪里坐去?不由得尴尬起来。

黄鹂却由此怜心更盛,着实安慰了她几句,直把她送到院门口方才回去。

回到院中,韩宁正在厅里等她,见着她便关切地问:“娘叫你去作甚?”

孟楚清忍不住好笑,聂氏叫她去,其中一个原因,不就是受他所托么,偏他还故意来打听。但人家羞涩,送礼不肯当面送,非要转一道弯,她也就只能配合,装傻道:“娘说要给我补做冬装了,叫裁缝来帮我量了尺寸,还让我选了料子。”

韩宁马上道:“那你多挑几块,多出来的,咱们自己出钱。”

难道不是全归他出钱么?孟楚清忍着笑,点了点头。

韩宁踌躇半晌,还是问了另一个话题:“娘还跟你说了甚么?”

孟楚清沉默一会儿,道:“老爷一多半是气话,我们又何必朝心里去,一心一意把渠修好便是。”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做了,孟楚清能想开,倒也是好事一桩。韩宁想了想,不再提起,起身朝外去了,并告诉孟楚清,回韩家庄暂住的事,不用她操心,他自会去安排。

孟楚清听话地点了点头,送他到门口。

韩宁走后,梅枝悄悄问她:“奶奶,您问过大少爷了没?”

孟楚清懊恼摇头。一面暗恨自己胆子太小,一面又觉得,今日的氛围,实在是不适合问那样的话,韩宁心情本来就不好,还又是送衣裳,又是送首饰。她去跑去质问他有没有和丫鬟上床,仿佛太不合时宜了。

不过,如果他真收用了石榴,又怎会不来为她讨个名分,就算他忘了,石榴自己也不会忘,所以即便她没有去问韩宁。也等不了多久,就会水落石出了。

明日就要回门,而且要在韩家庄住上不短的时间,照说该有许多物事需要收拾,但因孟楚清才刚嫁过来,衣裳首饰以及日常用具,大部分都还在箱子里,所以并没有甚么需要收拾的。至于韩宁的东西,他说他自己收拾,不用孟楚清操心。本来孟楚清还想贤惠一回。帮他收拾收拾。但一想起昨日为他铺床,却出了丑的事。就没作声。

不过,她原本以为,韩宁所谓的自己收拾行李,只是动动嘴皮子,实际上都是丫鬟们动手,但却没想到,韩宁是个亲力亲为的人。等从外面回来后,连海棠和石榴都没让进去,自己就把出门要带的包袱给收拾好了。

孟楚清过去看了之后,顿觉汗颜,她这还算是娘家穷困后,东西少的,都足足装了三大箱,韩宁身为兴平县首富家的嫡长子,出门长住,随身带的却仅有一个包袱而已。她本有心替他多收拾几样,却发现这屋子里,属于他的东西少之又少,看来他真是长年在外,回家的时间还不长了。

戚妈妈和梅枝已经得知他们要回韩家庄,至少住到水渠修成的事,两人都是忧心忡忡,虽说有修水渠作借口,但孟家有杨姨娘和孟楚涵正仇视孟楚清,遇到这种事,能不拿出来说?只怕冷嘲热讽,是免不的了。

反倒是孟楚清自己不甚为意,住在娘家,总比住在婆家好,就算韩家富贵,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罢了,更何况有蔡姨娘虎视眈眈,还有韩半城偏心,而聂氏又软弱,保护不了他们。相对而言,还不如住到韩家庄去呢,至少住得安心,不用担心谁来害她。

韩宁收拾完行李,又出门去了,临行前告诉孟楚清,他会回来吃中饭,不过也不用孟楚清操心,菜色事宜,他已经吩咐过小厨房了,若是孟楚清不满意,再派人去说一声便得。

他把甚么都安排好了,孟楚清乐得自在,戚妈妈和梅枝却都担心不已,因为不论收拾行李,还是准备中饭,都应是孟楚清这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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