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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帝凰:名门庶女-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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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是百姓,百姓是草。见过草燃烧吗?
一点点火星,风一吹,漫天遍野的火势席卷而过,无处救,直烧到毁灭才停止。
恐惧是火星,是源于没有安全感的发泄,是人类保护自己的本能,也是一切愚昧的源头。
它所激发的爆发力也是惊人的,非常具有毁灭性的!
明月在京城已经遭遇过一次被全民捉妖的恐怖,可是比起这一次,她才觉得上一次京城百姓对她太仁慈了。
没看到自己满口满身的血,却在众人的惨叫声中感觉到了自己的狼狈,只是那燎原之火太猛烈了,一瞬间袭来就措手不及。
被高达打倒还有点茫然,续而穴道被制,那些妇人七手八脚的拳踢手打就让她懵了。无法动,她没有护住自己的能力,只感觉沉闷的疼痛一点点袭来,那双明亮的眼睛透过那些拳脚的间隙看着高达。
这还带着清纯孩子气的少年,她是该埋怨他还是恨他,又或是恨这个愚昧的世界,将一切颠倒,黑白不分?
少年在她的目光中茫然地站着,不敢相信地举着自己的双手,保护百姓保护自己镇上的人是一种本能,就像他一脸阳光也能冷酷地给同伴下达只要有人靠近城墙就格杀勿论的命令一样。
这的确是一种本能!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做时不知不觉,做完后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看着那被打得黯淡下去的明亮眸子,和她口中流出的明显不是小婴儿的暗色血迹,少年的心在滴血,没人碰他一根手指,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刀一刀地划着,全身无处不痛。
“别打了……别打了……”
他突然疯了似地扑上去扯开那些人,可是燃起的燎原之火怎么是他一个弱冠的少年能平息的。他再有本事,也灭不了这因为长期对疾病对社会对未知的恐惧压抑堆积起来的发泄之火。
有人将他拉到了一边,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对明月的殴打,最后还是闻讯匆匆赶来的高于制止了群愤,让人将早已经昏迷的明月先送到社台上看住再说。
被剖开肚子的产妇,被村人抬到了社台下当做罪证。被明月救过来的孩子哇哇哭着,强悍的哭声被人当做是劫后余生的感叹。那些高达找去的产婆抱着孩子,庆幸自己去的正是时候,否则这小婴儿早已经成了妖孽的盘中餐。
没人想过这婴儿是明月救的,更没有人想过如果没有明月,这婴儿早就见了阎王。
高达远远站在台下看着被绑在台柱上的明月,沾满了血迹的长发遮住了那双灵动的眼,他只知道她还活著,却不知道那颗心里有没有对他的恨意和失望。
他茫然,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真的是妖孽吗?
她们都说她是,那她就真的是吗?
那阳光般的笑容怎么从来没有妖孽的嗜血和残忍,就连被抓到在婴儿身上,那明亮的眼睛里都只有欣喜,那种获得意外惊喜的庆幸……
如果世上的妖孽都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可以对着同伴下格杀勿论的命令,可是现在他恨死了自己,当时反应为什么那么快,就急着扑上去,连声辩的机会都没给过她……
****
有人想起了江姨,妖孽的同党,去抓时江姨已经不见了。
没人知道江姨是看到那些人把明月拖到社台上时离开的,百姓的愤怒是可怕的,江姨不是不敢上去抢,只是这样两人都可能失陷于此,所以她回头自然地找了匹马牵着就出了城门,等人反应过来,江姨已经在去魏州搬救兵的路上。
社台是高平镇的中心,这里除了过年过节唱戏外,还兼着‘会堂’,祭祀台等作用,社台旁边有棵大树,高高地吊着大钟,高平镇有急事或者大事就有人敲响这钟,镇里的人都集中到此,共同商议对策。
抓到妖孽的第一时间,大家都互相奔告,镇里的人都赶来看这妖孽,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丢石头的丢石头,扔鸡蛋的扔鸡蛋,都叫喧着:“烧死她……烧死她……”
众怒难熄,高于只好贴了公告,声称后天就是十五,容龚玥多活两天,到十五的时候烧死她祭祀月神。
百姓们看着那些守卫在社台前面的场中架起了木柴,将明月架到上面,牢牢地绑在木桩上,并派人严加看守着,他们这才满意,看到那妖孽被绑得动弹不得,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剩下的也不乏看热闹的,有些端狗血来泼明月,说是要看她现原形。
狗血泼了明月一身,半天不见动静,就有人出主意,说要童子尿。有人去找,有人在笑,有人端来了和着尿的屎盆,劈头盖脸砸了过去,黄白的分泌物臭气腥天,那少女依然动也不动,耷拉着脑袋渺无生气……
高达坐在挂钟的树上看着,眼睛里一点点地汇聚了雾气,那少女是被人吐了泡口痰在靴上都恶心的,这样的屎盆,臭气她怎么能忍受啊?
她真的是妖孽吗?
妖孽不是很强大吗?
她为什么不挣开束缚,喝光让她受辱的人的血,剖开他们的胸膛……就算他也是其中一份子……他发现自己愿意死在她手上也不愿意看着她受辱而无能为力!
对!无能为力……高达的指甲掐在自己肉里。
世间真的很可笑!一天之前他可以举着弩箭对同伴说有人靠近城墙就格杀勿论。
可是一天后,当他想上去帮她解开绳子时,他的同伴举着弩箭告诉他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呵呵……这是多么讽刺的转变,可是又是多么合理的存在。
他举弩箭时为的是镇上百姓的安全。同伴对他举弩箭时也是为了镇上百姓的安全。
谁错了?
谁也没错!
错的只是现在的他,不该被‘妖孽’迷昏了眼,竟然起了慈悲之心……
月亮藏到了乌云中,高达满怀希望地透过树枝看着天空。
下雨吧!下雨吧!他不能救她,只能希望来一场猛烈的雨,帮她冲去身上的污秽,让她舒服一些……
天只是黑了,无雨无风。社台旁边亮如白昼,灯笼火把都照着那架在柴上的少女,据说妖孽都是怕火的,这样燃着照着让她无所遁形……
高达看痛了眼睛,看麻木了双腿,都不见那少女动一动,他茫然地看着,想着要是时光倒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不会不会给她的马车挖陷阱,将她劫到这?
没有答案,因为他知道时光不会倒流,一如他娘亲闭上了眼睛就不会醒过来一样。
那时他们骗他,说娘亲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可是他知道,娘亲是死了。
死去的人是不会回来的!他知道龚小弟脚下的柴要是被点燃,她会被烧死的,他会像娘亲一样虽然很想记住她,可是一年又一年,她的面容会在他脑海里慢慢淡去,等到想起来,就只剩一个称呼,容颜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一滴水落在了手背上,又一滴,热热的,他困惑地抬头看夜空,月亮不知道何时又跑了出来,没雨?哪来的水滴?
低头,滴滴答答,更多的雨点落在了手背上,高平眨眨眼,又抖落一排雨点。
是下雨了,他不管,让更多的雨点滴滴答答落在自己手背上,无声地掉着泪……
高于站在侧面看着,终于忍不住跃起身,站到了树上,轻声说:“先回家吧!”
高达听到父亲的声音,抬头看着他,本能地抹抹泪,说:“我没哭,刚才是下雨了……”
高于那张平凡的脸难得地露出一缕笑:“对,下雨了……一阵小雨,也许一会还会再来一场大雨,所以回去吧!淋湿了会生病的……”   




☆、国仇家仇

 
范谋士随着马车再回到社台,突然灵光一闪,知道龚玥是谁了!
去年月神节,有一个美少年送出了两件珍品,一件是弈棋之人最喜欢的圣品天元棋,另外一件是琴中仙品蛇腹琴。
范谋士自幼就开始下棋,嗜好棋品,珍品天元棋出现怎么可能不前往争夺一番呢!
只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倨傲的棋艺,却败在了在此之前默默无闻的小子身上。
输了棋后他一直不甘心,特别是知道他用骗局从沈东豫和突厥可汗手中赢走天元棋时,他更是狠狠盯着这小子,没想到一番调查,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子,而是一个女子,南宫世家的傻女南宫明月,当今太后亲封的明月公主……
这明月公主不是做了离王的王妃了吗?
范谋士离开京城时关于他们的最后消息就是离王一行人前往天山的事,再后来就是离王回京登基,身边换了龚皇后,那个人妖般不男不女的绝色。
他当时只是疑惑南宫明月的去向,可是战乱中人命如此的脆弱,没人说,他就以为她死了,没想到今日又再听到了龚玥的名字。
是同一个人吗?
他站住了脚,想起高于说的她会医术,还有要被当妖孽烧的事,他就肯定是同一个人了,世间不会有那么巧的事,绝对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南宫明月,那么对于来到魏州城的离皇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她为什么被离皇所弃?
离皇如果看到自己曾经的王妃被如此折辱,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范谋士想着,目光灼灼,不管怎样,都可以试试吧!这或者就是他们殷军的转机呢!
乱世之中,有人忙着保命,有人忙着敛财,有人急于建功立业,有人趁机成就自己。王侯将相宁有种呼?枭雄英雄只不过都是懂得抓住属于自己的机遇而已!
范谋士一笑,转身急急追上韦弗,将自己的发现报上去了。
果然,韦弗一听那绑着的人竟然是曾经的明月公主,离王的女人,顿时眼睛发出了嗜血的光,提了剑,迫不及待地就想冲去将明月凌迟而死。
在他看来,此时已经不止是要报自己儿子被风离累计患病的仇,还要报国仇。谎话和借口说一遍没什么,说上一百遍,假的也变成真的。风离是妖孽,国之将亡,妖孽祸国,战乱是风离带来的,灾难瘟疫也是风离带来的,自己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也是托风离的‘福’才惹来了。
看看自己一个好好的家,宝贝儿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家园变成废墟,老母妻子都染上瘟疫眼看性命不保,其他妾室女儿都不知所踪,原来完完整整的家,转眼间支离破碎,他在前方为百姓鞠躬尽瘁,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韦弗对着那满身疾病的老母流不出泪,硬把这些泪逼成了怒火,一找到宣泄处,所有的怒火就全冲而来。
风离怎么对自己,他也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韦弗不计后果地冲向社台,倒让范谋士急了,赶紧追了上去,急急抓住了他的剑,叫道:“韦将军,你冷静一下,暂时不能杀她啊!离王带兵已经到了魏州,我们虽然占据了高平,可是这高平防卫简陋,想靠此挡住离王根本不可能,这女人是我们的护身符啊!有她在还能牵制离王,要是没有她,我们必败无疑!”
韦弗怒道:“本王割了这女人的头送给离王,再和他决一死战,本王就不信打不过他!”
在韦弗看来,身为皇子的风离所有的功劳只不过是手下将领的成全,这么多年他的功绩也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运气好而已。
北宫家的那些王孙子弟,他见多了,除了太上皇,都是些纨绔子弟,一群乌合之众,谁也没有真才实学。
他早就不服气风离了,私怨让一个人失去了理智,他根本不去想其中的真实性,一味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从豫州打到魏州,一路无人能敌更助长了他本领最大的膨胀,虽然不敢称天下第一,却是丝毫不觉得逊色风离。
范谋士跟了他这些日子,大体也了解他的性格,再劝无意,婉转说道:“将军一剑杀了她最多让离王痛一会,然后可能激起他的愤怒让他狠心一战,属下觉得很不划算。将军要是想报仇,不如慢慢折磨她,让离王看着无能为力。我们再派人去联合殷王,等离王意志被拖垮,殷王他们也赶到了,前后夹击,离王就算再有本事也要停尸魏州。将这两个妖孽当众烧死,国仇家仇都报了,岂不快哉!”
韦弗虽然粗犷,倒不算一意孤行的人,见范谋士说的有理,就将明月交给了他,让他全权处置。
范谋士早有计划,一接到命令,就带兵去社台,把明月从树桩上解了下来,换了一个地方依然架在了干柴上。这个地方就是高平镇的镇头城墙上。
解下来的明月引起了高平百姓的围观,范谋士扒开那头长发,看到那张脸后更确认了自己没认错人。明月满脸通红,身上热度很高,被打了一顿不知道受了多少内伤,再加上又淋了一夜的大雨,她发起了高热,陷在昏迷中。
百姓肯定不愿意范谋士解开明月,直到他解释了她和那个妖孽帝王的关系,说只是换到城墙来震慑离王的入侵大家才同意他带走明月。就这样都还跟着来,亲眼看到明月重新被架上木柴,周围全是精兵守卫着大家才放心。
这已经不是一个城镇对百姓之间的守卫了,上升到和一个国家的对抗。不管怎么说风离都是现在北宫的君王,小小的高平连一个大城都不算,拿什么来和帝王对抗呢?
后知后觉的百姓还不知道害怕,作为镇长的高于却怕了,他一生的经历告诉他高平的末日到了,而他先前还能掌控高平的命运,却在明月被架到城墙上时宣告了终结。
他悄悄退出人群,回去找自己家小子,打算收拾细软,趁黑就离开高平。
不管现在的皇后是不是明月,不管离皇在不在乎明月,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容忍别人威胁自己!更何况还是叛军的殷军!
高于是清醒的,离王有没有本事他比韦弗清楚,风离上次兵败路过魏州时,其实高于当时也在桥头。
他不是好奇,而是纯属路过,那男人在乱马之下以精准的枪法挑起韦贺时,就让他一眼看到他的枪是如何稳地穿过了韦贺的衣襟,还隔着里面的里衣。
所以那一帮平庸之辈都在震惊离王的残忍时,他只是平静地将马车拉上路,驾着马车继续赶自己的路,自己家小子高达不甘心,跳着叫道:“爹,怎么有这样残忍的人?他怎么心眼那么小,不就是丢了他几片烂菜叶吗?”
高于微微一笑:“傻瓜,眼睛看到的有时不一定是真的!”
当如雷的欢呼传来,高于驾着马车转弯,本能地回头,看到那高高骑在马上的男人邪魅一笑,他摇摇头,却还是忍不住一笑。
自己年轻时不也一样吗?眼高于顶,猖狂不羁,不屑解释,宁肯让天下人误会,也独守着那份无谓的骄傲。
那男人……不管外界怎么传他嗜血狠毒,冷酷无情,高于觉得这一幕足以让自己颠覆以前对他的认识。
一个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军,见惯了生死,还能在乎一个小孩的性命,他就不是坏到无可救药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为皇,百姓的福气!
高于找遍自己家,没找到高达,气急,回身又去高达房间,发现高达的宝剑,弩箭,还有一些他给他防身的东西都不见了。
高于脸色铁青,这小子怎么那么不听话,他以为自己是金刚铁臂吗?就想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救那女人?
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不管他了,就让他去被人教训一下……
高于骂着,诅咒着,可是还是回到自己的卧室,挖出了地下埋着的箱子。
如果逞能的是别人,高于真的能一走了之,可是这是自己的独子,自己这后半生存在的希望,他做不到……他自己都舍不得教训,凭什么给人教训!   




☆、阴差阳错

 
看这破烂的山庙容不下自己的侍卫,一大半被雨淋着,风离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眼一扫,就有了决断,唤道:“张将军,过来。”
“末将在,皇上有什么吩咐?”张梓跟风离多年,一听风离的语气就知道什么是私事什么是公事,大步过来撩起湿了的袍子就单膝跪下。
“派人先到魏州,通知巡抚大人我们今晚就进魏州,五个时辰后动手。”风离下旨。
“末将遵旨。”
张梓从来不质疑风离的命令,起身径直去安排。风离抱了小妖喂了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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