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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名门之再嫁-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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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爷想得是,这事还没定下来,哪里说的?我知道了,爷放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歇下了。
九月初,皇上传了旨意,委了诚意伯长子周守哲为吏部员外郎,诚意伯一辈子没领过什么差使,如今儿子头一份差使竟然是吏部员外郎这样的紧要去处,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邹夫人喜的连声念着佛,从接了旨,这嘴就没合拢过。
周守哲接完了旨,贡到了正堂,就忙着换了衣服,去福宁亲王府致谢了,这差使,要不是福宁亲王,哪里轮得到他?!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后,和皇上自小交好的福宁亲王,顿时变得炙手可热,福宁亲王是皇家嫡支,大周朝开国皇帝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做了皇帝,一个就封了世袭罔替的福宁亲王,如今繁衍到这一支,算起来,倒是皇上的叔伯辈,可年纪却和皇上差不多大,自小一处读书淘气,情份极好,到了成亲的年纪,自己看中了李太后、当时还是李嫔最小的妹妹,夫妻两个成亲后极是相得,只可惜到现在还没个孩子。
周守哲因和他在太学一处读过几天书,照周守哲的说法,一来是仰慕他人物风流、学问难得,二来是因他为人谦和,所以一心交往,其实吧,是这福宁亲王看着周守哲倒也算本份老实,一团和气,没嫌弃他是个没用的闲散子弟,时常搭理搭理他,周守哲能攀得上,自然是要极力往上攀的,这交往也就一直交往了下来。
后来皇上竟然既了位,连带着周守哲也走了运,得了这吏部员外郎的好差使。
周守哲从福宁王府回来,严厉交待着家人,切不可带出轻狂样儿来,诚意伯连连夸着大儿子‘有先贤之风,有名臣气度’,邹夫人忙着将儿子的话再严厉的转交待下去,周府上下,个个绷着脸,装着若有其事的压着喜气,可喜气还是溢满了周府内外。
静心院,小翎侧着身子坐在炕上,手里做着针线,瞄了眼懒懒散散躺在炕上,两只脚抬在窗台上,悠悠然看着本书的李燕语,叹了口气说道:
“二奶奶真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
“嗯。”
“就这么守一辈子活寡?”
“嗯。”
李燕语漫不经心的答着小翎的话,小翎放下手里的针线,伸手将书从李燕语手里夺了过来,
“姑娘,我跟你说话呢!”
“我听着呢,听着呢!你要我守一辈子活寡,守就守吧,求之不得呢,把书给我!”
小翎把书放到背后,看着李燕语,认真的说道:
“二奶奶先跟我说完了话,书再给你。”
李燕语长叹着气,摊着手说道:
“你看看,我连你都管不了,还能做什么?就这么着吧,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现在这样的日子,别再生出什么枝节来,我就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那些什么夫唱妇随啦,封妻荫子啦,子孙满堂啦,有什么意思?到头来,不还是一抔黄土,然后化成了土?把书给我!”
“二奶奶!哪有你这样的!”
“小翎,咱们一处处了这么些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心意?”
李燕语坐了起来,看着小翎,叹着气认真的说道:
“咱们也打听明白了,那个林姨娘,就是二爷早先定的那位林姑娘,和二爷是姨表亲,自小青梅竹马的情份,那林姨娘又是个才女,性子又柔顺,知书达礼啊,这周家上上下下,没个不喜欢她的,你说,我能压得过她?”
“又不是让你压过她。”
小翎低低的嘀咕着,李燕语斜睇着她,轻轻笑了几声,
“唉,小翎,你看,我要是压不过她,就得和她分享一个男人,这事,就算她肯,我也不肯!这个世间,别的都可以,就是这一件,不行!”
李燕语断然说道,小翎无可奈何的看着李燕语,
“我的姑娘,您这不是说笑话么?哪家没个三妻四妾的?这男人,姑娘一个人也侍候不过来不是,这女人来了月事,怀了孕,还怎么侍候?”
李燕语盯着小翎看了一会儿,突然绽放出满脸笑容,摊着手说道:
“所以啊,就这样最好,这一世,我就是要好好享受享受这份清闲无事,有美食,有闲书,春看叶夏看花,秋吃果子冬睡懒觉,就这样,好好的舒舒服服的享受了这一辈子,哪里不好?”
“那姑娘百年之后呢?”
“百年之后?哈,我都成土了,还管它百年不百年的呢,再说,我告诉你,人吧,真百年了,还不知道哪能呢,反正那些个什么三牲祭祀,都是活人想出来的!我只顾今生,不管百年!唉,说不定百年之后,我又回去了呢!”
李燕语探过身子,从小翎身后夺了书过来,往后靠到大靠枕上,正翻着书,小翎上前按住李燕语手里的书,
“可二奶奶也不想想,这样的日子,真能过长久?”
“能!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一,林姨娘是官奴,这奴籍一旦入过,就算有一天林家翻了案,林姨娘脱了籍,也断做不得正妻,这是律法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二,林姨娘哪怕是清白出身,一旦为妾,妾不可以为妻,这也是大周朝律法里写明了的,三,我这个正妻,可是夫人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休了我,再想找个我这样省心省事的,可不容易,咱们只要安安份份的守着,好好的做好这个影子二奶奶,求个安稳的终老,还是求得到的。”
李燕语顿了顿,看着满脸认真的小翎,重重叹了口气,这事,一定得和小翎说透了,不然往后这丫头若是照着她自己的想头,觉得是为了她好,做出点什么事来,自己可就真要被她害死了!李燕语坐起来,看着小翎,郑重的说道:
“小翎,你听着,如今这样的日子,是我做梦都想过的日子,那个二爷,挂个名也就罢了,若是真让我陪他过夜,我宁可一头碰死!也不让他碰我的身子,你可听明白了?”
小翎机灵灵打了个寒颤,
“姑娘二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了,姑娘我知道了,唉,姑娘这性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只要姑娘觉得这样好,那就这样好,我知道了,姑娘别再这么说话,怪吓人的。”
小翎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李燕语舒了口气,往后仰倒躺下,晃着脚,看着屋顶的雕花承尘,想了一会儿,又坐起来,看着小翎吩咐道: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回这门亲事,简直就是撞天星撞到了大运,往后可不见得次次都有这样的好事,咱们得用心谋划些才行,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做的如何了?”
“嗯,顺当的很,我和小羽,照着二奶奶的吩咐,隔个两天三天的,就拿些钱出来,只看哪个小丫头有门路,能办来什么样的吃食进来,来来往往买了这一个多月,这几个小丫头,也就摸得差不多了。”
小翎小眼睛闪着光,眯缝成了一条线,笑眯眯的说道:
“春杏的老子娘在大厨房专做酱菜腌菜,头一回就是她出的头,拿了五十个大钱,到大厨房生生弄了十来碟菜过来,还有两坛子上好的黄酒,听她说,老爷最爱吃她老子娘做的香油拌五香大头菜。”
李燕语忙点了点头,
“大厨房送过来好几回,是好吃得很。”
“文杏是这五个小丫头里最老实的,是个没嘴的葫芦,春杏说她能一天不说一个字,也就是她,一回也没出头承过事,她从小死了亲娘,她爹是府里的外管事,倒也算得势,一年得有大半年是在外头的,她娘死后没多长时候,她爹就又续娶了一个,她和她继母形同陌路,她继母如今管着夫人院子里浆洗的差使。”
小翎掰着手指头,一个个说着,
“三个粗使小丫头里,小桃的娘会种花草,在后面园子里当差,小桃闲话最多,也最爱往外跑,和谁说不上三两句话,就亲热得象是认识了八百年,府里有点什么动静,就数她知道的快,不过照小羽说,她的话,七成假,最多只有三成真,小芳是个憨的,上回也不知道冒了股什么傻气,出头要买咸炒蟹去,我还以为她有什么路子,结果她竟是拿着钱,自己走出去买了,被守角门的婆子拦回来交给了常嬷嬷,吓得我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李燕语挑着眉梢,失声大笑起来,
“这小芳,倒是有趣!”
“二奶奶还有趣呢,差点被她吓死!三个人中间,就数小叶是个好点的,倒有点象小羽的性子,看着嘴笨脸迷糊,其实心里清明得很,她们几个,当着小叶的面,什么话都敢说,就跟原来在李府,那些人当着小羽的面,什么话都敢说一个样,这个倒是个能用的,往后我和小羽在她身上多用些心,对了,她娘在茶叶库里当差,她还有个姨母,派在林姨娘院子里当差,管着林姨娘那一处的鸟雀!”


9、书楼 。。。 
 
 
李燕语仔细听着,悠然的慢慢晃着上身,凝神想了想吩咐道:
“春杏是个能干、也愿意出头的,这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婆子,就交给她管着,把文杏调进屋里来侍候着,帮帮你和小羽,那个小桃,不要约束她,只管让她到处跑去,咱们就靠她传话递话了,小芳别让她再出去了,就在院子里做些粗活吧,小叶倒是个难得的,你对她好些,这个先留着,再看一阵子,能用也不可轻用。”
小翎抿嘴笑着,
“我和小羽也是这个意思呢,我知道了,二奶奶放心,我听了什么好玩的事儿,就回来说给二奶奶听。”
这小桃果然是八卦之王中王,整个周府,简直就没她不知道的八卦事儿!李燕语天天听着小翎转过来的桃氏八卦,只听得乐不可支。
什么二爷的好学有才啦,若不是跛了脚,考状元那简直就是探囊取物,什么大爷能做吏部员外郎靠的是福宁亲王啦,什么三爷的亲事又黄了啦,不过这回是夫人不肯了,什么老爷昨晚上又被夫人骂啦,什么夫人最喜欢吃林姨娘亲手熬的莲子茶啦,什么大奶奶娘家兄弟又纳了个姨娘啦,什么大奶奶又要克扣哪一处用度啦,什么茶水房的莲花儿被她娘许给外院的如喜,她死活不愿意啦
这八卦从周府一直八到京师,福宁亲王妃又到抱朴寺求子去啦,这福宁亲王妃事事如意,就是生不出孩子,李燕语听到这里,就笑喷了,这个时代的女人,又是亲王妃,生不出孩子还能叫事事如意?
还有什么鲁国公家六少爷跟人打赌输了,在万花楼扮女子唱戏唱的满城哄动啦,左丞相家四少爷骑马摔断了腿啦,府尹家大少爷养的外宅被大奶奶带人砸个稀巴烂啦,什么宁海侯赵家七少爷捧花魁,说好的亲事被人家退回来啦
李燕语兴致十足的听着种种八卦,原来这个世间,民风如此开放,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刻板保守。
日子在八卦中欢快的滑过,大刘经过一个多月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的细看打听,终于看中了东榆林巷里的一家针线铺子,主家年纪大了,想把铺子顶出去,老俩口回乡养老,这针线铺的生意虽说不是十分的兴旺,可也很说的过去,铺子后头还连着座一进的小院,三间正屋,左右各两间厢房,价钱极是公道合适,李燕语听了大刘婶子的描述,也不多问,她连大门都没出过,对外头一无所知,问也是白问,只立即让小翎开箱取了银子出来,交给大刘婶子吩咐道:
“大刘叔是个极谨慎的,他既说好,那就必定不会错,既是针线铺子,不如你也跟过去看着去,针线绣样什么的,你倒比大刘叔更懂些,跟大刘叔说,放开胆子做就是了,还有,”
李燕语顿住话,仔细想了想,看着大刘婶子接着说道:
“那铺子后头既有院子,你看看,要不就搬到那里去住,一来照应生意便宜,二来你也好时时看着孩子。”
大刘婶子绽放出满脸欢喜,一时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连声答应着,收了银子,突然跪在地上磕了个头,爬起来刚退出了门,又急忙奔进来,满脸笑容的说道:
“看看我,欢喜的糊涂了,大刘说了,每月初一让我进来和二奶奶报一报帐上的事。”
“倒也不用每个月报,跟大刘叔说,把帐做清楚,半年报一趟就够了。”
大刘婶子连声答应着,抱着怀里的银子,如同抱着刚出生的婴孩般小心的出去了。
李燕语躺在炕上,悠悠闲闲的晃着脚,细细思量了半晌,这针线铺子倒是正好,虽说挣不了大钱,可胜在稳妥,她不想发大财,也不能发大财,她得处处低调着,太出彩了,就出事了,就是祸端,就这么着,安安份份的过日子,细水长流的挣些小钱,低调是王道啊!
周守哲自从领了差使就忙碌得不堪起来,连带着整个周府都忙碌无比,大奶奶和夫人外面的应酬也骤然多起来,可虽说忙,一家人的精神却好的不行,老爷开始以老太爷自居,琢磨了一阵子,让人买了几笼子画眉、鹦鹉回来,看样子是要做个爱鸟的老太爷了,夫人让人添了不少时新的衣服首饰,她如今应酬多了,可不能失了体面。
大奶奶里里外外的忙着,打点着大爷外头应酬的衣饰、赏人的荷包,上官、同僚、下属间要过往的礼节礼物,既不能显得张扬,又不能露了寒酸,这中间极费心思,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也多出不少,里里外外要整肃,正厅偏厅、里厅外厅、书房暖阁都要重新安置布排,又要体面又要雅致,还要透着世家的底蕴,仆从们要再调教,要不亢不卑、要言语雅致
整个周府上上下下忙得谁也没空再想起李燕语来,至于周守信,因了周守哲的教训,对静心院恨不能听也不要听到,更不会靠近静心院半步了,李燕语这日子过得越发舒坦。
既有了每个月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就不用再自己挣钱贴补日常用度,无论小翎怎么说,李燕语再也不肯掂针拿线,每天吃饱睡足了,就是看闲书,看书的时候多了,这书就不够看了,手里的书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李燕语越来越无聊,要再拿钱去买,李燕语肉痛着不大愿意,这书,一来极贵,二来么,周府必定存着不少书的,自己再去花银子买,那也太亏了!
李燕语和小翎小羽叽咕着,让两人去打听这周府藏书的事。
这事简单,又有小桃在,没两天,这事就打听清楚了。
周府里,三位爷院子里设的都有书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内书房,一个外书房,内书房名义上是老爷用着的,其实老爷一年到头难得过去几趟,唉,原来这诚意伯周老爷,是个不读书的!
外书房说是书房,却是几位爷说话待客之处,三位爷自己的小书房不说,内外书房,都放了些书,不过照李燕语看,这些书,都是用来充门面的,必定都是些经史之类最没意思的东西。
除了这些个书房,周府里果然是有个藏书楼的,叫玉枕阁,在前院最靠近内院的一个偏僻角落里,这玉枕阁共有三层,说是里面的书极多,三层都堆的满满的,由一个姓马的婆子领着差使,每天带人打扫除尘,这玉枕阁是周府最寥无人寂的去处,除了这姓马的婆子,平时根本就没人过去,真让人想不懂,这周二爷连书楼都不去,好读书好的哪里?
李燕语大喜,细细盘算了两天,掂量了无数回,叫了小翎进来,吩咐她悄悄去趟大奶奶那里,若找得着没人的空儿,就请大奶奶示下,自己想去玉枕阁找些书看可合适,若是有人,只说过去给大奶奶请安就是。
郑大奶奶听了小翎的话儿,未置可否,只笑着将小翎打发了回去,晚上和周守哲道:
“就让她去吧,总得有点事做做打发打发时候,再说,二爷是个爱读书的,若是她能多读几本书,往后也能和二爷说到一块儿去,你说,她这要去玉枕阁看书,是只想着打发打发时候,还是有旁的心思?这二爷爱读书,可是满府都知道的事!”
“不管哪样,都好!让她去吧。”
周守哲翻看着手里的公文,随意的挥着手说道,郑大奶奶笑着应了,细细盘算了一晚上,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早,郑大奶奶侍候着周守哲出了门,才带着丫头婆子,往正院给邹夫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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