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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奉旨宅斗-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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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得她面上红白交错,羞赧和豁出去的架势更是演得出神入化,那戏班的台柱子确实是当之无愧。
我光顾着赞叹了,一时没来得及回话。跪在地上的笙歌倒是先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能让人把心软和得化成了水,那隐忍的哭声更是挠心,任是哪家男子见着这般境况,定是不能拒绝。
“这可是闹得哪出,青天白日的,渊王府成了那冤假错案的公堂不成,今儿个不是这个捱军棍,就是那个跪着哭哭啼啼的,王妃这执掌府邸,官儿真是做得不错。”
清乐公主冷笑着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面露难色的下人,想来是要拦人,可到底那也是主子,也就没能拦住。
凉风示意那几个下人都下去,各司其职。
我冲清乐公主点了点头,没有要请她坐,估计她也不想坐。倒是跪在地上的笙歌,哭得都快断气似地,还不忘抽抽搭搭地行礼道:“参见公主。”
我懒得与清乐公主耍嘴皮子,避了锋芒,转而开口问道:“公主此番特意过来所为何事?”
“怎么,王妃定了新规矩,这渊王府本公主还不能随意走动走动了。”清乐公主挑衅道,故意成分太浓重。
“公主随意。”
我点了点头,转去看跪在地上的笙歌道,“你先起来,明儿本宫会把日子具体安排送到各个院子去。”
笙歌却是不起,继续泪流不休道:“王妃说的好,可府上皆是说,上月太妃也是排的日子的,可王爷还是全在王妃这儿过的夜。排了日子又有何用?”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要说的?”我扶了扶额头,这般哭哭啼啼的,弄得我心虚有些烦躁,加上正值酷暑,人一多,冬野一人扇风明显不够凉快了,还多添一个清乐公主来闹腾,越发燥郁。
笙歌抽泣了好一阵,终于缓过来道:“王妃当对王爷耳提面命,让王爷担起为渊王府开枝散叶的责任。”
我哼了一声,都要被气笑了,李渊一那个王爷哪是我能说动的,即便是赶出屋去,我一早醒了,指定还在我身边睡着,只能压了压火气,肃容道:“王爷如何行事,岂容本宫置喙,何况耳提面命!”
“这般小事,王爷又那般地宠着王妃,哪里不能说一说。”
笙歌也不知是因着清乐公主在还是如何,哭得越发肆意,嘴上的言辞却是越发地不饶人,“王妃怕是不肯吧,怕另外两位娘娘和我夺了王爷的宠爱。”
清乐公主过来,款款落座,冲自己的婢女招手道:“小川,赶紧着把这记下来,好让母妃瞧瞧,也为日后皇兄休妻有个名头,不至于让某些人还辩白,说是渊王府冤了她。”
我端上笑颜,暂时不开口,待压下了被挑起的烦躁情绪,这才道:“笙歌先回了吧……”
“别呀,这事儿本公主既是遇上了,总要帮着解决解决,省得王妃一家独大,亏了我渊王府血脉。”清乐公主干脆打断了我的话。
笙歌哭得更凶了:“王妃……”
我这院子里的下人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估计都竖着耳朵瞧热闹,连李谦安进来都没人禀报一声,愣是让他噔噔噔地过来,干脆地一巴掌甩在了笙歌面上,小孩儿力气倒是不小,那凝脂般的脸顿时红出几道指印来。
“母妃执掌渊王府,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过来指手画脚,教母妃行事。”别看李谦安人小,凌厉的眼风一扫,气势大开,打得笙歌半晌说不出话来。
清乐公主怒道:“反了你,这么多长辈在,你竟然动手。”
李谦安淡淡看了她一眼,俯身行礼道:“见过母妃,见过皇姑姑。皇姑姑说得是,是谦安鲁莽。”
话里话外,还有那般姿态,没半分觉得甩了笙歌一巴掌是个多大的事。他侧身盯着笙歌继续道:“你瞧清楚了,我是渊王府大少爷,教训你这个不长眼的东西,绰绰有余。”
作者有话要说:

☆、红杏青梅(七)


我这院子里上下几十双眼睛盯着,笙歌也不是个蠢的,自不会再做多说多错之事,只一个劲地落泪,冲着李谦安磕头道:“大少爷息怒,大少爷息怒……”
倘若哪个才进来,见着这般光景,难保以为是李谦安欺负了她。
“笙歌姑娘先回了吧。”我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再重复了一遍,可笙歌却是硬要装聋作哑。
我冲李谦安招了招手道:“小安子过来,笙歌姑娘既然喜欢哭和跪着,君子不夺人所好,就让她继续吧。等哭够了跪够了总会回的。你今儿学堂的功课可有好好做?”
“回母妃,都做好了。昨日还得了夫子表扬,说母妃和父王教导得好。”李谦安恭敬地回了,想来是有清乐公主和笙歌在,平日里尽知道摆上一幅对我爱答不理姿态的小孩儿这会子实在乖巧懂事。
“母妃是不曾教导你,你父王更是忙着朝中要事,不过是你勤勉罢了。不过得了夫子夸赞,更要越发勤勉才是。”
我也乐得不理这些乌糟之人,与李谦安练练什么叫母子相亲的戏码。
清乐公主断没有要来看我与李谦安母子相亲的意思,她不是什么好性子的,本就是要与我找茬才为笙歌出头,如今笙歌这般哭哭啼啼个没完,也让她不喜起来,皱着眉头,视线随意扫着。最终落在了桌案那一堆画卷上,不问自取了,我还来不及阻止。
那画像恐怕太妃让她自己事先瞧过,当即怒气冲冲地摔了画像,指着我跳脚道:“好啊,我说母妃怎么无端端想起来要为我说亲呢,原来是你在其中捣鬼,自己的日子过不舒坦是吧,要来折腾我的日子。”
“公主说得哪儿的话,这画像是适才李良送过来的,说是太妃有意帮你择一门良亲,让我和王爷一道过目过目,也帮公主看看。”
我尽力用最温和的语气说话,不在清乐公主的火气上再浇油。我希望我在渊王府的日子能平和些再平和些,总不能三天两头与她争锋相对,寻着时机能缓和也就试着缓和。
“王妃自是说什么便是什么,这渊王府上下还瞧不出来,皇兄全都看王妃眼色行事,如何还有本公主能置喙之处。”
清乐公主冷声嘲讽,气不过,将画像全扫到了地上,恨恨道,“渊王府你一家独大,我的亲事你别想插手。”
言罢,扬长而去,身后呼啦啦地跟上一群下人。
“小安子,与母妃一道回屋吧。”
我拉住李谦安的手,起身回屋,任由这边摊着,自有人收拾。至于笙歌,她愿意做戏,但让她做个高兴。
进了屋。
李谦安迅速甩开了我的手,原形毕露,端着正色道:“母妃要是无事,小安子就告退了,还有些书要看。”
“你脖子和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适才拉他进屋的时候,碰着他的手臂,让他抖了一下,又硬是装作无事让我拉着走,可以拉高的衣领明显遮不住走动露出来的脖颈。一道殷虹的伤,噌破点皮,还有小小的血点在上头结痂。
李谦安倒是镇定,很快回话道:“午时练马,从马上摔了下来,还没来得及上药。夫子说要先洗洗伤口,再上药,怕伤口沾上脏东西,以致伤口恶化。其实也没什么,就一点点伤罢了。”
这话倘若我不曾习武,对留在身上的伤痕也不这般注意,定是信了,不过适才匆匆一瞥,那手臂上明显是殴打留下的淤青,至于脖子上估计是被压在不太顺滑的墙面上,擦伤的。要是摔马,伤痕怎么回事横着的。我当年可没少把人压在墙上,逼供或是揍人的。
“凉风。”
我朗声把在外头收拾的凉风叫进来,吩咐道,“你跟着小安子一起,看着他先沐浴,然后帮他把身上的伤涂上药膏。”
“是。”凉风应下,领着与我告退的李谦安一道走了。
有凉风看着李谦安,我不用挂心,小孩儿莫名就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这小孩儿总有本事出现得消无声息,也不知这些个下人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我让冬野把柊叶叫了进来,然后让冬野在门口守着,只管看住笙歌就是,这才开口道:“你明儿偷偷跟着大少爷,有什么情况,不用动手,只管等他下了学堂回来,再来禀报。”
柊叶面色纹丝不动道:“属下的职责是护着王妃安危,盯着大少爷一事,实难从命。”
“府上暗卫不少,我这几日都不会离开渊王府,你只管盯着大少爷。”我皱眉,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做事总也一板一眼的。
柊叶道:“此事王妃当你王爷说。属下告退。”
也不管我答应没答应,直接一个施礼,后退几步转身出去了,身形顿在庭院树影下,不再动作。
我偏偏起了兴致,让冬野前去自会柊叶一声,道是倘若他明儿不去盯梢李谦安,左右我手下无人可用,只能亲自出马,到时有个万一,世事难料,我也不能保证不是。
果然,冬野传了话,柊叶还是面色不动,却是抬眼往我这边扫了一眼,眸光之中藏着微不可见的愠怒,要不是我眼力一向不错,大概是要忽略过去了。我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柊叶不予理会。
却是,次日,待我起了个大早,柊叶没了身影,凉风传话来说是柊叶安排了一名暗卫在庭院里负责护卫,自己去盯梢李谦安了。
我不禁有些恍神,柊叶与那人实在太像了,每每被我气得跳脚,却是不会对我说一句重话,最终也顺了我意行事。
可惜,那人死了。
从前我不懂为何说好人不长命,坏人遗臭万年。最近我竟是想出个所以然来,上天是用守在坏人身边孤零零的几个好人的命来惩戒坏人呢,好人都死光了,坏人的日子过着过着,总会觉出些凄凉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人走茶凉(一)


李渊一借着每日上朝的契机,在朝中几番设计,加上陆心源在外头动手脚,里应外合,意图设局把左以清和梁生栽进去。他自诩文将,又是不愿在帝都这太平盛世里双手染血,只期能兵不血刃。
可这些日子,我开始觉得身子虚,面色更为不好。加之挨军棍的伤,不过三日又是参加寒梅宴,又是一夜春宵,扯动了伤口,幸而之后好生将养着。如今正是结痂开始脱落,痒得厉害,即便得了书太医调制的药膏还是百般不适,总要动手去揭,弄得多添不少伤口。
李渊一干脆与李淳风告假,时刻在府里守着我。
今儿已是辰时,被李渊一扣在床上,不让起身,硬要拉着我继续睡。我只觉得烦闷,竟是转成了胸闷,一个鲤鱼打挺翻到床沿边开始狂呕不止,一夜才醒,腹中空荡无物,几下干呕,愣是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吓得李渊一只抱着我,冲候在外头的下人吼:“还不传太医,人都是死的,给本王传太医,传太医……”
我呕得分身乏术,无暇去斥责他声音太大,震得我脑仁都可以觉得疼。脑中倒是转得飞快,想着这般动静,那些个其他院的主子不知要如何非议,清乐公主和太妃当是越发嗤之以鼻。
明妃、瑞妃和笙歌得了消息,很快赶过来,还有几个伺候的下人一道跟着,乌拉拉地挤在门口,屋子顿时显得拥挤了。
冬野端了水过来要给我擦洗,一时寻不着进的地儿,又不敢让那几位主子让让,好一番折腾。
这般光景,正落在寻人的李渊一眼里,当即又是一通吼道:“谁让你们过来的?不知道消停了不成,滚,马上滚。”
一句话,不知又为我拉了多少仇回来。
好不容易,书太医过来。说是几个轿夫把人弄上轿子,飞奔而来的,一路差点颠闪了他那把老骨头。李渊一却是连喘顺气的功夫也没给,直接一个眼风过去,肃杀之气浓烈,让书太医没撑住,跪了在床前,趴过来替我把脉。
扣在我脉搏上的手指还有些轻颤。
“王爷,先出去吧。”
我狠狠喘了口气,忍住翻腾的呕吐之感,开口道,“王爷在此处呆着,影响太医诊脉,反倒不好。”
李渊一扫了书太医一眼,书太医倒是不敢与他对视,不过颤抖多了些,身边的女医更是一直抖个不停。尽管不情愿,还是应了我的话,让凉风扶住我,几步出去了。
把脉的那点时辰,我也没忘了呕了又呕,却是再无半点东西能呕出来。
书太医蹙眉,不敢含糊,掏了银针出来,让一些个下人避了出去,让女医褪下我身上的衣衫,几针下在了胸口和肋骨处。
冬野取下床帐。
只我一直手在外头,让书太医搭着脉搏。
那几针倒是有用,起码我不再忍不住呕吐,翻腾着的不适之感倒是半分不减,额头虚汗擦掉了又冒,不一会儿已经是满身粘腻。
书太医收了取了纸笔,写下药方,让下人赶紧去煎药,又让女医撤了银针,帮我穿好衣裳,装作还需把脉,凑近了些,压低声量,小心问我:“王妃近日可换过什么吃食?”
我只觉得好笑,竟是中毒这些老招数。
倘若要追究起来,渊王府指不定要揪出多少人,又牵连多少人。书太医怕是一进门,扫到我的面色也就清楚个大概,装着怕李渊一,不过是给我留个余地,侯门高院,总不是什么手足相亲,妯娌和睦之地。
“王妃?”
没得到我应声,书太医又唤了一声。
我让女医和凉风扶着我半靠在床上,又低声让冬野将剩下的下人支使出去备水,道是我要沐浴,洗洗身上粘腻。确信屋子里皆是可醒之人才开口问道:“书太医可能瞧出来我是如何中的毒?”
“怎么,你要……”
具体是如何,书太医没有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是:“各人自有各人造化。你恐怕是平日的吃食里掺了不少浣花草,又接触过麝香,本是无碍,不过是避孕之举。可你身子底子太差,加之肠胃不好,药没能被吸收,全留在了体内,这些药积得一多……我说过,是药三分毒。”
我沉声道:“前些日子,从寒梅宴回来,我曾与李渊一说过,要是我死了,那阜家真的是绝后了。”
屋子里霎时沉默,连呼吸都轻了不少。
所以,不能是我反抗李渊一做的手脚,李渊一跟不可能。至于太妃和清乐公主,她们虽是不喜我,毕竟也不会对李渊一子嗣出手,那剩下的就是那三个院子的了。明妃、瑞妃、笙歌,真要追究,一个都跑不掉。
书太医说:“下手之人没想害你。”
我刻意眯眼看着书太医,不让他看我眼中的情绪。他知道我锱铢必较,对人也狠,从前在宫里,他没少这般叹气,却没开口劝过我。大概是见着我嫁进渊王府,不再动那些手段,以为能心慈一把。
书太医偏头不看我。
“是,只我自个儿身子差,才让那点药成了毒。”
我淡淡开口,不让谁能觉得此刻我是怎样的心思,“书太医,我本想安稳过了两年,这渊王府如何争斗皆与我无关。可我如今想为阜家翻案,我不能早死。书太医以为,渊王爷的喜欢能为我做到哪般地步,为阜家与皇帝对上?还有他一个王爷的喜欢又能有多久?”
书太医梗着脖子,固执地偏头不看我,亦是不言语。
这话我也是说给冬野听的,她是渊王府的人,难保是向着李渊一的,只要我一步错离,她也就不再是我的人,我总要试试她能不能当真留在我身边,为我所用,而不仅仅是李渊一留在我身边的人。
门外下人叩叩叩敲门,道是水抬过来了。
我打发了凉风去应付,继续状似随意般地看着书太医,用气声道:“书太医,孩子,一是为阜家留后,二是假使我死了,抑或是李渊一弃我,总能看着世子面上,真心为阜家翻案。”
“阜苍晟的女儿果然不凡。”
书太医翻手扣住我伸过去要拉他的手,一句话也听不出是夸赞还是嘲讽,“先帝眼光亦是不俗。”
我不知他要说的是先帝说我聪慧无双那句,还是说我千古毒妇那句,仔细考量觉着当是后者,毕竟前头才说过不凡,不用再说上一遍。
我翻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举到书太医面前,仰脸问他:“书太医,还能瞧出我能活多久么?”
想了想,轻声笑,“倘若还能活的久,有李渊一和陆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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