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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断袖,哪里跑-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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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璋放下李昙向奔来时,下意识地伸手要推开他,可只是扑向了虚空,然后膝盖软绵绵地一弯,跪倒地。

小宫娥惊恐的呼喊犹耳际,但眼前却只剩下望不到头的黑暗。

“……是个已成型的男婴……”

也罢,儿子生宫廷,就注定逃不过皇位之争,何必。

“皇上……保重龙体啊。”

他和李昙杀了儿子,不叫他们赔命已是的仁慈。

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睁开眼之前,心底里,徘徊着这样的对话。

有一种恨,它缠绕梦里,绵延骨血,挥之不去。

摸索不到恨的根源,只知道,要醒来的。

想看看,他扼杀了两个之间仅存的希冀后,他会活得怎样精彩。

睁开眼,看着面色灰白的秦璋,忍着下腹缠绵不绝的痛楚,问他:“李昙死了没有?送她去给儿子陪葬了没有?”

的声音很沙哑,很难听,秦璋的面色一时如死般。

他咬咬牙,没说话。

转头望向重重帷幔,说:“秦璋,假如要李昙的命,如何都要得。但护着她,那就算了。求的,都给了。这辈子,只求一件事,答应,从此两不相欠。”

以为,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会哭成个泪。可当真说出来时,眼睛干得却如同大漠里早已干涸的河流。

想,这就是无望到连眼泪都流不出,再没退路的时候了。

秦璋的手微微颤抖,探过来想要拨开额前的碎发,被侧头躲开了。

舔舔干燥的嘴唇,接着说:“先前,甚至都打算牺牲墨菊去成全李鹤的算计,可现不想了。秦璋,儿子一条命并上与李昙两个,换安丰祈和安平两条命,赚了。别的不管,只要他两个一生无虞。”

他静静地垂眸望着,眼底流淌的伤痛仿佛一条绵延不尽的长河,可那又怎样,纵使他与李昙以死谢罪,也换不回什么。

哀莫大于心死。

这是秦璋给的教导。

“阿歌,不会放走,就算下半辈子相互痛恨折磨,也不会放走。”他用生了薄茧的指腹柔柔滑过的脸颊,“纵然恨一世,也不能没有。”

没有再去看他,想,也是时候离开这个牢笼样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终于写到这一步了,花花下一章就归来了~~

最近疯狂掉收啊,看来大家纷纷都不爱狐狸的说……

矮油~~童鞋们,有小小虐,怡情到么

 92第八十九章 逃离

近日里;墨菊常会折几枝梨花插窗子前那个描着青花的瓷瓶子里;她说看那花儿看得喜庆,想叫也看看。

十多日前,安平将墨菊领到跟前,没多说什么,只是噔噔地磕了仨头;他说要是同意;就择日娶墨菊过门了。

将此事应下来;郑重认了墨菊作干妹子;给她个不吃亏的身份;叫谁往后也欺辱不着她。

把墨菊留太央殿伺候,没领什么职位,秦璋也未多问;就随着去了。

秦璋每日都宿太央殿里,两个之间隔着的那层不厚的锦被就像是重山重水,怎么也跨不过去。

入睡前,他会半撑着头将望住,大概直到睡去,他才会躺下来。不再留意他是否安寝,是否政事繁忙,仿佛他的世界已与无关。如今,每每多想他一分,心里就像是被刀子深深地挖一分。

冗长的梦里,常常看见一个面团儿样的小儿,跌跌撞撞地向跑来,唤娘亲。

醒来的时候,缎面枕头上总是晕了一滩水渍。

夜里,秦璋时常失魂落魄地将摇醒,非要答他几句话才肯放入睡,有时几乎能看见他额头的薄汗。

对他说:“要是连个安稳觉都不让睡,那就去李昙那儿,眼下不能给的,她都能。”

说完,满意地看着他面如死灰,然后转头裹紧锦被睡下,一时手脚冰凉冰凉的。

晨起的时候,墨菊捧来镜子搁眼前。

看着镜子里面色颓然,眼窝深陷的自己,抓了把脱落的头发,对墨菊说:“往后,就不必再拿这东西来了。另外,转告安平,就说——天涯倦客,寻山中归路。此事,不必说与旁知道。见安平,自不会有踪着,假使有,就叫安平杀了那灭口。”

墨菊惊呼一声,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仿佛不相信杀灭口这话会轻易地被说出来。

用袖口擦擦镜面道:“傻姑娘,都到现了,也没什么不能的。”

墨菊难过地点点头,垂眸捧起镜子将它搁回原处,转过身来对说:“不管姐姐要什么,墨菊与安平都会豁上命去助达成的。”

看看她,心里有些酸楚,这个姑娘,将她留下是不是反而害了她?

墨菊走了不久,便昏昏沉沉里又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宫里已掌了灯。

秦璋撑着额角灯下翻阅折子,眉头紧紧皱着,指尖不时地额角打转,看来是头痛的毛病又犯了。

高德恩来添茶时,正巧瞧见醒来,于是低眉顺眼地道了声:“娘娘,您醒了。”

秦璋温声抬起眉眼来看,见睁着俩眼发愣,便缓缓一笑,将手中折子放下,拂了拂袍子走过来。

高德恩识趣地退下,领走了一干伺候的宫,将门殿悄声掩上。

“近日暖和了许多,太医说要多出去走动走动,有利于身体康复。”秦璋侧倚床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拢着枯草样的头发,声音轻缓得简直能飘起来。

转眼看看他,多日未曾仔细瞧他的模样,眼下看着倒是清瘦不少,眼圈有些乌黑,想来是每日每日半夜里都要折腾一遭,也没睡的踏实。

“去李昙那儿也好,去周嫔、兰嫔那儿也罢,只要看不见,就不会郁结于肺腑,也不会死得那么早了。除非,是盼着早死么,秦璋?”

他的脸色跟随着死水样的语气变得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能降下场大雨来。

许久,才看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方才笑了声与道:“从来都是这样,说出来的话字字句句都要变成把利刃,将对方置于死地才肯罢休。”

亦笑笑,“先前种下什么样的因,现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果,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知道么?”

他闭了一闭眼,沉声说:“从未想要事情变得这样,那日……救下李昙,也并未为她,更没有迁怒于。失去了孩子,也……”

“够了!”扬声打断他的话,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深痛的面容,“没有资格提到孩子,不配!”

“阿歌——”他望着,声音破碎,眼底的悒郁如同常年散不去的沉沉暮霭。

裹起锦被,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胸口却剧烈地上下起伏,喉头憋着一股血腥气几乎要冲口而出。可不愿再面对他,宁可把满嘴血沫子再咽回去,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睡到半夜时候,眼前忽然映出许多残破的画面。从五年前自瑶镇醒来,到宣城外被纥雷追得躲无可躲,与秦璋朝朝暮暮的相伴,如今都历历目。

其实有很多事,不是不懂得,也不是不明白。

一个男胸怀国家社稷,未必是坏事。但权力这种东西,总是会让失去些什么,或许是曾经迷恋的温情,或许是埋藏深处的柔软。

必须承认没能抵抗住命运给带来的所有苦难,就算是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的生死,也没能从丧子之痛中释怀。何况,这本就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陷对所有的不能原谅里,苦苦找寻着一个属于的出口。

曾经以为和秦璋经历那样许多的伤害与背叛后,还能够相守这剩下的半生岁月,但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不适应于尔虞诈的宫闱朝廷,纵使已面对着这种生活许久,但始终无法从中寻求到任何生者的乐趣。

秦璋数次打压安家,却不动安家根本,这件事情上,也能够懂他的用心良苦。

但即便安木金和安丰祈能够避开现朝廷里的漩涡,偏安一隅,可日子长了,心都会变,往后会怎样,谁也不能预料。疲于周旋这样复杂的斗争里,实是怕岁月蹉跎,蹉跎于无谓的生中。

相伴相守,不如相望相知。

八月初九的夜里,桂子飘香,很早便歇下了。

秦璋一贯睡的晚些,睡到一半时,才感觉到旁边的锦被塌陷了下。

他躺身侧,探身过来轻手轻脚将收怀里。

闻着他身上清爽微凉的味道,没有睁眼,心底一下一下地酸疼。几个月来,两个似乎已达成某种默契。

他总是睡着时才来,醒来前又离去,根本不会清醒时来见。

“阿歌,一直盼望着能给一个解释,可又不晓得该从什么时候的哪件事开始。”他的手指缓缓描画过的眉毛、鼻梁、嘴唇,微微颤抖着,“强行把留下来,不知道是对是错。可这样对待……很残忍,对不对?宁可看着面前慢慢被仇恨所包裹,也不愿承受放离去后的孤独和寂寞,唔,如果醒着,会骂自私吧?是啊,很自私,这二十多年来,一直都这样自私地想要拥有。”

深吸了口气,转了转眼珠睁开眼来,望着他一时讶然转瞬又淡然的神色,“醒了。”

拢了锦被挣开他的手臂坐起来,偏了偏头看着他说:“已经体谅了的自私那么多年,也差不多到了该体谅的时候。秦璋,两个就像是不能交错的平行线,硬生生扯一块,只会让彼此痛苦。放了,也放罢。”

太央殿里忽然蹿起一高的火苗,笑望着秦璋紧锁的眉心,道:“的退路,已替想好,的死因,不劳再费心。”

秦璋一把箍住的手腕,怒道:“怎能这样胡闹!”

“不是她胡闹,而是要带她走。”

花花清清爽爽地站火光里,看得心惊胆颤,他怎么就不怕一时被火燎了袍子?

掀了锦被就要滚下床去,却被秦璋一把捞住,他扣住的腰身搂着站花花对面,扬眉道:“这不可能。”

挣扎了下,没挣开,可下一瞬眼前一花,花花便与秦璋电光火石间过了几招。

他两打得酣畅淋漓,殿内大火滋滋地烧着了重重帷幔,而则被两遗忘角落。

宫们外面哭爹喊娘地提来水灭火,却被大火阻住,不能进来。

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噗地吐出口血来,很凄凉的模样。

花花与秦璋总算停下交错的身影,爬了两步,凑到花花跟前,赶秦璋动手前花花腰间摸了一把,抽出那柄软剑。

说了一句从话本子里面看来的台词,说:“秦璋,要是再逼,就死面前。”

可他只是咳了几声,温和地笑着,他说:“也好,死了,就来陪,欠的,等到了幽冥司再来还。”

垂下手里的那柄剑,倚着花花的肩膀,抽着肩膀笑道:“算了,也知道不会说出什么踏着的尸体走过去这种话。但还是要走的,打算怎样呢?”

秦璋望着,但笑不语。

晃动的火光里,眯了眼看不清他的神色。

翻转了提着剑的手腕,平平一剑送出去。

秦璋没有躲,站那儿生生受了一剑,伤右胸口。

浓烈的血顺着伤口蜿蜒而出,他笑得很惨淡,却释怀,仿佛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花花一弯身,手臂穿过的肩背、膝弯将打横抱怀里。

冲天的火光中,最后看了秦璋一眼,他扶着胸口的伤跪倒光可鉴的地上,唇边犹自扬着凄楚的笑。

就这样吧,从此天涯是路。

这样一个静悄悄的夜里,一把火烧了太央殿,如同五年前安府里的那场大火。烧了,就什么都干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周一直在外奔走~~没能及时更新,对不住各位童鞋了~~

赶紧补上~~

 93第九十章 无望

没想到会再见着安丰祈;但实际上;确实见着他了,就均州城外东边的护城林里面。

沉寂的月华下,安丰祈负手立眼前,脸颊消瘦,望着的眼里盛着满满的忧虑。

他问;“阿歌;就这样走了?”

喘了口气;倚着花花的肩膀吃力地站着;“不这样;又要怎样?”

安丰祈叹了一声,“对于他……秦璋这个,实不能用对或不对;好或不好来评价,但总归,他是向着的。”

花花圈了的手臂紧了紧,压不住胸肺间翻滚的血气,猛地咳了几声,半晌才顺过气来,抚抚胸口道:“他若向着,今日就不会站这阴森森的树林子里同说这些话。”

“阿歌!”安丰祈低斥了一声,“明明就该知道,他大张旗鼓救下李贵妃就是为了不让李鹤抓到的把柄,抓到咱家的把柄,为了这事就要闹到这个地步?那么多次背水一战的坚持,都上哪儿去了?”

听了他的话,禁不住哧哧笑起来,边笑边咳个不停,肺里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活像是抽风箱。

花花揽着,抬手一面轻抚着的后心,一面拧着眉头看,神色很怅然。

“背水一战的坚持?哥是说哪次?呵,如果说这个心里头还存有些能够称之为柔软的东西,那也是这么多年从师父他老家和两位师兄那儿攒下来的。没错,对于秦璋,曾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过。也曾说过,懂得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舍不得现实里的温暖,所以甘愿被他利用。

秦璋要站那个位置上,能给他的,都给了。可他为什么连的孩子都要夺走?

领过兵,打过仗,却没练出一副铁石心肠来,真正是要命。看着帐下的将士们一个个眼前死去,敛回来的军牌上,都是洗不掉的血渍。纵使已离开军营多年,可眼前也总是挥不去那些血淋淋的军牌。二叔常说不适合战场,也不适合朝廷,他说作个农民就挺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就要去种地了,那才是的归处。

哥,来为送行,很高兴。”

安丰祈颓然地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来。

对着他挥挥手,由着花花将扶上马背。

花花翻身上马,将箍胸前,热腾腾的气息自他身上度过来,忍不住向后靠了一靠。

安丰祈苦笑一声,“阿歌,秦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花花拨转马头,眉峰一扬道:“有,没能将阿歌怎样。这话,也请转告安将军。”

遂以一种敬仰的心态偏过头望了花花一眼,却见他连嘴角都紧紧绷着,干咳了几声,掉回视线对安丰祈说:“哥,与安平要各自珍重。偏安一隅并非是坏事,争不来的东西,趁早放手也算种解脱。”

安丰祈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到底也没说什么,道句珍重便转过身踏着月影往林子那头走了。

与花花目送他的身影隐匿黑漆漆的树林子里,忽然想起一事,于是转头问花花,“咱们这算不算是要亡命天涯了?”

花花低头看,温热的气呼的额头上,他似笑非笑,“顶多算是带领失足少女回归正道。”

重重咳嗽一声,望着他无语凝噎。

花花对说,他先前蜗居邓县的时候,就已伺机要将捆回若虚山去,但又唯恐被捆回去后因不甘心再跑下山来,于是他只得将一颗拳拳之心隐藏了,默默期待着能等来要等的。

后来,果然等来了要等的和一个属于的结局,却没料到这个结局是个惨淡的悲剧。

所以说,生总是多变,很难说下一刻到底是活着还是死去。

再后来,安平将的两句话带到若虚山上,花花方才大彻大悟,于是协同一把火烧了秦璋的太央殿,算是撒气并泄愤。

与花花离开均州城五日之后,终未见有追兵踪迹。于是两个纷纷释然,以为秦璋是重伤身,无暇顾及们,遂俩便大摇大摆沿途的客栈打尖投宿。

此期间,花花自动自发地养出了一个不大妥当的习惯。他用一根丈余长的布带子捆的腰间,就这么日夜拴着,与同桌而食,同房而居。

据说这整件事的起因是某一日日上三竿时,正房里睡得不省事,花花勤勉地来喊启程,他喊了许久不见应门,便抬了抬腿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于是他开始以惯用的手法来敲打,可就是闭眼睡着动也不动,直到他狐疑地摸摸的脉象,这才惊觉那脉已弱得如同一根颤巍巍的蚕丝,仿佛随时会嘣地一下断开一样。

花花大概被这个情形吓得狠了,从此再不让离开他跟前三步远。

至于后来是如何被叫醒的,花花则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任如何询问,他就是不肯开一开尊口。

思量,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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