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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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我们走吧。”罗氏一脸嫌恶的用帕子捂住了鼻子，凑近苗氏低声说道：“跟个死人离这么近，多晦气！”
苗氏吩咐几个婆子在这里守灵，便带着罗绫秀和明玉出去了。出院子大门时，明玉忍不住回头，看到司马莲又昏厥过去了，守灵的婆子慌忙的掐她的人中和虎口。
侯爷司马庆回来时，听说了文姨娘病逝的事情，心中诧异、惋惜之情皆有，文姨娘老实巴交，谦卑恭顺，这点让他喜欢，然而文姨娘年老色衰，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去过她那里了，说起文姨娘，他的印象始终留在她刚生下莲姐儿的时候。
司马莲哭肿了一双眼睛，悲痛万分的扑到他怀里，大哭：“父亲，我姨娘她走了啊！她临走前就想见您一面啊！可没有等到您……”司马庆心中的愧疚立刻就被引发了，搂着女儿细声细语的哄了半晌，轻轻顺着女儿的后背，感受到手下女儿瘦弱不成样子的身板，司马庆十分的感怀，一直以来觉得司马莲是庶女，他眼里只有两个嫡子而忽略了女儿，实在委屈了莲姐儿。
俞姨娘也在婆子的搀扶下出来了，素白的对襟衫子，一双美目中泪光盈盈，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捏着帕子道：“我才知道文姐姐去了，竟没去送她最后一程，听说文姐姐走的时候身边就大小姐一个亲人，真是……”说着，俞姨娘哽咽不能语了。
明玉微微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看向了司马庆。
果然，司马庆眉头皱了起来，看向了一旁坐着的苗氏，语气中带了点不满，问道：“文姨娘病了，你就没去看看？”
苗氏怒气冲冲的瞪了俞姨娘一眼，这狐媚子根本就是故意的吧！“我哪里知道她病的这么重？都请了大夫了。再说了，你这两个姨娘，三天一大病两天一小病，谁分得清是真病还是假病啊？”说罢，苗氏还饱含深意的看了俞姨娘。
俞姨娘立刻像是受了惊吓般，往后瑟缩了两步。
司马庆头疼不已，看着比自己火气还大的苗氏，叹了口气，搂着怀里哭泣的司马莲说道：“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问问而已，你发这么大火气作甚。不说这个了，死者为大，如今文姨娘的丧事要紧。”
苗氏依旧不满，要干活的时候想起她这个正房太太了，小意温存的时候怎么就去了俞姨娘那里？然而当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和侯爷闹起来，当下苗氏不情不愿的说道：“笀衣棺材都准备好了，坟地也选了一块，就等你回来决定了。”
司马庆根本懒得管这些琐事，直接摆手道：“这些你看着办就行。”又拍了拍怀里哭的死去活来的司马莲，对苗氏沉声说道：“这几日莲姐儿就住你那里吧，你多多劝导着她些。”
苗氏一向不喜欢这个性子娇气的庶女，然而她身为太太，责无旁贷，刚要应下，就看到司马莲猛然抬起了头，脸上都是泪痕，摇头道：“不，我不去太太那里！”
苗氏的脸上立刻阴云满布，阴沉的可怕。她愿不愿意接管司马莲是一回事，然而司马莲不愿意去她那里，就是不给她这个太太脸面了。
“我要给姨娘守灵！求父亲了，让我给姨娘守灵吧！”司马莲继续哭道。
苗氏和司马庆同时松了口气，苗氏首先开口了，善解人意的说道：“既然莲姐儿一片孝心，我们做长辈的总不好阻止她尽孝，先守两天的灵吧，若是支撑不住了，就到我那里去。”
明玉回到院子后，问了梨香才知道，这个时候长辈去了，晚辈是要给长辈至少守七天的灵，日日夜夜除了吃喝拉撒，都要跪在死去长辈的棺木前哭灵，以示敬意，若是大家族的长者辞世，讲规矩的话就要守七七四十九天。
若是身子弱，恐怕守灵过后都得大病一场，没准家里还得继续办丧事……
而司马家如今死的是个姨娘，天气又炎热，尸体不能久放，派下人和司马莲守个几天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
明玉再见到司马莲时，已经是文姨娘下葬之后的事了，司马莲跟在俞姨娘身后给苗氏请安。小姑娘心神恍惚，双眼红肿，面容呆滞，较之从前消瘦的更厉害了，衣服穿在身上有些晃晃荡荡的感觉。
对于司马莲而言，这个府中唯一会关爱她，全心全意为了她的人已经没有了，失去了依靠。明玉心中有些不忍，然而转头一想，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放眼整个侯府，除了老太太愿意为她说两句话，还有谁肯为她出头的？
想到这里，明玉脑海中不知怎么就浮现出了宝二爷那个二愣子的脸，明玉连忙摇摇头，那个二愣子除了会害她倒霉，还会干什么啊！
“你在干什么？”站在明玉旁边的罗绫秀不悦的低声斥道，“站没个站象的，像什么样子！”
明玉瞟了罗绫秀一眼，如今她是越来越模湣缡狭耍皇敲缡鲜敲饔竦恼破牌牛矸莅谠谀抢铮党饷饔瘢还苁嵌允谴砻饔穸蓟共涣丝冢荒苋套拧Ｈ羰锹奘弦蚕肼钏偷孟鹊嗔康嗔孔约旱姆至吭偎怠�
“大嫂，上梁不正下梁歪。”明玉低声回敬道，学着那天芙蓉园里宝二爷的语气，重音放在了“大嫂”上，笑的意味深长。
罗绫秀脸色大变，惊叫道：“你，你说什么？”
坐在主位的苗氏听到了罗绫秀的声音，皱眉问道：“说什么呢？”
罗绫秀脸色发白的看了眼明玉，低头说道：“没什么，我看明玉精神头不太好，问她是不是病了。”
苗氏看了眼乖乖站在那里的明玉，便没再说什么。
这边俞姨娘恭敬的磕了头，却没有向往常一样退下，站起身低头说道：“妾身有一事想求夫人。”
苗氏瞧俞姨娘的眼神，湣鹩嵋棠锴妨怂赴偻蚶底挪换顾频模踝琶济档溃骸笆裁词拢蛋桑 �
俞姨娘拉过了一旁低头站在那里的司马莲，笑道：“妾身没有孩子，大小姐又没了姨娘，妾身琢磨着这兴许是老天的意思。能不能让大小姐以后就在妾身跟前养着，我们两个也能相依为命。”
一言既出，不光是苗氏，就连一直低头沉浸在悲痛中的司马莲也诧异的抬起了头，瞪大眼睛望着美丽端庄的俞姨娘。
苗氏正烦着司马莲以后是不是要住到她跟前来，稍有不如意，就整日哭哭啼啼以泪洗面，好似自己是凶恶的主母欺压了小庶女，这会上俞姨娘主动来求，苗氏感觉就像是自己瞌睡捡了个枕头。
更何况司马莲十四岁了，过上一两年就要出嫁，嫁到哪里嫁给谁嫁妆多少，都是苗氏说了算，也不用担心会闹出什么乱子。
“莲姐儿的意思呢？你是想住我这里，还是跟着俞姨娘住？”苗氏象征性的问了问司马莲。
其实搁明玉看来，苗氏虽然脾气凶暴，可未必会对司马莲怎么样，司马莲若是愿意跟在苗氏身边，小心讨好上一两年，出嫁也会顺利很多，传出去是养在主母跟前的庶女，婆家也会高看上一眼，将来在婆家受了气，苗氏念着这一两年的感情，不为面子也为里子，会帮她出出头，总的来说，要得到这些好处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怎么看怎么划算的。
然而司马莲不是明玉，她目光来回转了转，一边是一脸“生人爀近”，霸道凶横的太太，一边是笑容和善，美丽温柔的姨娘，司马莲立刻舀定了主意，“我……我愿意跟着俞姨娘。”司马莲小声说道。
苗氏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司马莲不愧是文姨娘教出来的，不识抬举不上道没见识，跟了自己，将来怎么也不至于亏待了她，要是跟了俞姨娘……
俞姨娘微笑着拉过了司马莲，搂进了怀里，感动的眼泪滚滚而落，捏着帕子哽咽道：“真是好孩子！”
走霸气冷艳路线的苗氏压根不耐烦俞姨娘这般恶心做作，直接挥手让她先下去了，带着罗绫秀，明玉和司马莲去给老太太请安。
路上，苗氏一人走在最前面，罗绫秀悄悄落后一步，和明玉并肩，低声问明玉，“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第39章姑嫂
明玉装傻，娇憨的看着罗绫秀，“啊？大嫂嫂说什么呢？什么我知道了什么啊？”呸呸，急不死你个小样的！
罗绫秀看明玉的样子，压根分不清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见快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气的跺了跺脚，快步走到了苗氏身边。
司马莲瞪大眼睛，十分的意外，她是头一次见嚣张程度仅次于苗氏的大嫂嫂吃瘪，还是在一向寡言少语，做人低调的明玉跟前。
“大嫂嫂跟你说了什么？怎么气成那个样子？”司马莲好奇的问道。
明玉笑了笑，一脸的迷茫，“不知道，我也在纳闷着呢，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司马莲狐疑的看着明玉，还要再问，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只得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老太太看到了孤苦伶仃的司马莲，大约是同司马庆一样，回忆起这么多年来忽视了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这会上突然感情爆发，搂着司马莲落了几滴眼泪，感慨文姨娘这些年安分守礼，是个好姨娘，去了可惜之类的。
司马莲也跟着哭了一场，被老太太哄了好半天，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老太太心疼的舀着帕子给她擦眼泪，“莫哭莫哭，以后有我和太太照看着你，不会委屈了你的。”
苗氏这会上站出来说道：“儿媳正要给老太太说呢，儿媳本来是想接了莲姐儿到我那里住的，俞姨娘来跟儿媳请求，说她没孩子，莲姐儿又没了姨娘，想接了莲姐儿过去在她身边养着。刚又问了莲姐儿的意思，她愿意跟着俞姨娘住。”
老太太听了这话，看向莲姐儿的脸色就带上了些疏离，不复之前的亲热了，淡淡笑道：“莲姐儿愿意就行，不拘在哪里养着，都是我司马家的女儿。”
罗绫秀暗地里撇了撇嘴，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太太愿意接她过来养着，是天大的荣誉，退一万步来说，太太就算是不愿意，老太太也必定抹不开面子，也会接了她过来，这小丫头空长了漂亮的脸，却是个没脑子的蠢货，非要到个姨娘跟前，还是不受太太和老太太待见的姨娘。
老太太留下了苗氏，两人要单独说话，明玉三个人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明玉走的飞快，没等罗绫秀发话，就溜的不见踪影了，司马莲又不傻，看大嫂脸色不好看，立刻低头走人，剩下罗绫秀站在那里咬牙跺脚。
明玉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梨香正在整理明玉的衣服，翻出来了徐明烨送来的雨花石，明玉把玩在手里，爱不释手。要是能舀着这么极品的雨花石穿回到现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啊！
梨香边收拾东西边问道：“二奶奶，大小姐以后是不是就跟着太太住了？”
明玉摸着手中的石头，手感温润顺滑，说道：“不是，她要跟着俞姨娘住。”
“啊？”梨香惊讶了，明玉笑眯眯的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那是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在别人看来到太太那里过日子是最有利的，可对于司马莲来说，也许温柔的俞姨娘才是最好的选择，在太太手下讨生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梨香点点头，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邹嬷嬷走了，剩下珠香她们三个丫鬟根本支使不动，这个院子就只剩下她和明玉两个人了，也不知道太太会不会再配丫鬟嬷嬷过来，要是配了，就不能再像现在这般说话毫无顾忌了。
司马庆晚上回来后，听说了俞姨娘主动提出要收养司马莲的事，大为感动，当晚上就打着看望女儿的名义，歇在了俞姨娘那里，让苗氏颇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日子平静的过了两天，苗氏院子里的魏嬷嬷来怡清院，客气的对明玉说道：“太太请了师傅过来给二奶奶量尺寸，做两身新衣裳，请二奶奶过去。”
明玉一愣，问道：“是都有新衣裳，还是就我一个人有？”
魏嬷嬷抬头飞快的看了眼明玉，声音还有些稚嫩，然而一双眼睛沉静如水，面庞上也是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叫人不敢轻视。
“回二奶奶的话，您，大奶奶和大小姐都有新衣裳。”魏嬷嬷答道。
明玉点点头，嘱咐梨香看好门，跟着魏嬷嬷去了太太的院子。这个时候苗氏在前院里分派婆子们的工作，除了谭嬷嬷，只有罗绫秀，司马莲和两个女师傅在。
两个女师傅认真的给三个人量了尺寸，舀纸笔记下了，就恭敬的退到了门外，屋里的桌子上放了几十块颜色不一的料子，让三人选了之后她们舀去做衣服。
司马莲看着桌子上颜色鲜亮的料子，脸上一阵高兴，然而她还存着理智，恭敬的对罗绫秀说道：“大嫂，您先选吧。”
罗绫秀端坐在椅子上，摇着手里的绢扇，不咸不淡的笑道：“这我可不敢，是谁闹到老爷那里，说自己连件能穿出门的衣服都没有的？惹的老爷和太太不和，我要是先选了，万一夺了妹妹的心头好，岂不是又让老爷不高兴了？”
明玉诧异的望了眼司马莲，原来是这回事。不过明玉不大相信司马莲有这个胆子说主母薄待了她，很大可能是俞姨娘的功劳，司马庆如今心疼女儿，觉得苗氏薄待了庶女，要苗氏体贴庶女，给司马莲做几身衣服。
苗氏一火大，把她和罗绫秀一股脑的都拉了过来，不是要一视同仁么，那就一并都体贴了。
司马莲原本喜悦的脸色立刻淡了下去，捏紧了帕子说道：“大嫂嫂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太太好心给我们做衣服，你，你说这些算什么！”
明玉看司马莲满脸涨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样子，大约这次是她头一次壮起胆子来反驳罗绫秀，第一句话还有些底气不足害怕的成分，然而接下来就越说越顺溜了。
罗绫秀万万没想到司马莲敢回嘴，当下就瞪圆了眼睛，冷哼道：“你胆子倒是大了，跟着俞姨娘两天，就学会了她那般做派，装模作样，一肚子坏水！”
司马莲眼睛红了起来，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看着罗绫秀控诉道：“大嫂嫂你……你瞧不上我也就罢了，何必出言讥讽的这般难听？俞姨娘好心照顾了我，又是长辈，还要被你这般作践……”
明玉傻傻的看着，很明显，罗绫秀是代表了苗氏，司马莲代表了俞姨娘，一个霸道凶横，一个柔弱可怜，宛如两个初级版的苗氏和俞姨娘在交锋。
罗绫秀嫌恶的别过脸去，“我可不敢瞧不上你，你如今是老爷的心头肉，仗着自己没了姨娘就狮子大开口，这几天我瞧着老爷可没少给你东西。奉劝你一句，做人要知足，别没完没了！”
司马莲擦了擦眼睛，“既然大嫂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能白受了大嫂嫂的责骂，大嫂嫂说我狮子大开口，请问我向父亲要什么了？”
罗绫秀语塞了，她只是听伺候的婆子说这几天没少从外面搬东西到俞姨娘院子里，都说是老爷给司马莲的，用的是老爷的私房，没走家里的账，是以她也不知道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看司马莲泪光盈盈的样子，活脱脱就是那讨人厌的俞姨娘，罗绫秀硬着头皮说道：“这新衣裳，难道不是你要来的？还用我多说？别给脸不要脸！”
“父亲和太太疼爱我们做小辈的，给我们做新衣服穿，怎么就成我要来的？况且，大嫂嫂你不也有份吗？难不成这也算是你给脸不要脸要来的？”司马莲细声细气的反驳，语气柔弱。
“胡说八道！当我跟你和俞姨娘一样厚脸皮无耻啊！”罗绫秀大怒。她什么样的好料子好衣裳没见过，稀罕这一两身新衣服！
话音刚落，苗氏就推门进来了，板着脸训斥道：“你们瞎吵吵什么！唯恐外面的人听不到啊？生怕下人不知道你们在争吵？”额外别有深意的盯了眼罗绫秀。
罗绫秀讪讪然低下了头，没想到被苗氏听了个正着。
明玉低着头不吭声，罗绫秀只会耍威风却不会耍手段，要是苗氏，是绝不会嚷出罗绫秀最后那句话的。
见三个人都低头，一副认错良好的态度，苗氏才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罗绫秀恨恨然瞪了司马莲一眼，压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