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之淋漓-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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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曼纱点点头，关切的挽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的踏雪离去。
木屋内，那老者依然趴在桌上细细的捣着药材。
内室的帘子被掀开，一个清亮的声音问道：“许老伯，刚才又来病人了？”那声音极为耳熟，难道是她？他的心微微的颤动了一下。
“噢，只是说来找人的。可能找哪个病人吧，没找到，就走了。”
“那女子什么样子？”他追问道。心里有着某种期盼。
许老伯怔了一下，答道：“看上去痴痴傻傻的。”
他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她那么的精明俏丽，怎么会痴痴傻傻呢？
他走出来，喃喃的说道：“今日风雪这么大，早点关门吧。”于是把门关上了，这才取下面上的罩子。
整个屋子顿时变得明耀夺目，不是因为光，而是因为他那张举世无双，绝美的脸庞。
可是，如此年轻，如此绝世的容颜竟配上了一头白发，白的惊心，白的耀眼，如屋外茫茫的雪一般。
他就是玉萧远。
他用了近两年的时间在山上钻研，终于把携带在身上的毒素通通去掉了，但是，药物的副作用，在驱除情毒的同时，竟让他的一头黑发变成了白发。他付之一笑，也并不以此为意。没有了她，再绝世的容颜也只能是自己陡增烦恼而已。
只是，尝过情爱的他，再也无法独自在山上看着这个落寞人间。
所以干脆到京都的郊外来开了一间药房，济世救人。
不过，专门到这里来，他的心究竟还在期盼什么？就连刚才还想着她的声音。他自嘲的笑，如今她已经是皇后了，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她最终也没有选择师兄，而是选择了那个卓熙照。
他和师兄都输了，都输给了她，然后苦了自己一辈子。
玉萧远黯然的摇头，却听见门被拍得震天响。
他赶忙说道：“许老伯，你去看看，是否有什么重病人临时送来了。”随即马上又把面罩拉起来捂住自己的脸庞。
许老伯去打开门，只听一个村民说道：“这个疯子，在雪地里昏倒了。于是就送到你们这里来看看。”
玉萧远边走过去边问道：“疯子？”
那村民答道：“是啊。我们这里出了名的疯子。平时身子挺好的。。。。。。”
“恩，你放这里吧。”玉萧远应了声，那村民就离去了。
他走上前，蹲下去，看着那人满脸满眼都是雪花，他轻轻的给他抚去。
慢慢的，那人真实的面目显露了出来。虽然面色增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但还是被玉萧远一眼认了出来。
“啊？”玉萧远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以前一直跟在卓天啸身边的太监老李吗？怎么成了人们口中的疯子？
他连忙和许老伯一起把他抬进屋来。他心里蓦的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这当中必然有什么隐情，或许藏有一段惊天的大秘密。
玉萧远给他弄暖身子，掏出银针在老李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下。
老李终于慢慢的醒转过来。一醒来就尖声高叫：“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你！皇上，我活该有此报应啊！”
玉萧远轻声问道：“李老伯，你还认得我吗？”
老李眼神涣散的望着他，迷乱的回答：“认识？不认识？你一头白发，你是鬼！是鬼！来找我索命来了？”
随即又呜咽大哭：“老奴错了，您把奴婢一起带走吧！是我把您的秘密泄露出去，是我把您的遗诏透露给他的！是我让您的儿子们手足相残！都是我。。。。。。”
玉萧远眼看着他又要哭岔了气，伸手在他的穴道上推拿了几下，他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玉萧远的心中却惊疑不已。听老李的这些话，似乎是在卓天啸身前背叛过他。似乎泄露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出去，以至于闹起了皇位的争夺。但到底是什么呢？
他想起了两年前师兄曾经发兵夺权，那是师兄早就计划好的，他早就知道。可后来却莫名其妙的退兵了，然后清漓就当了皇后。
他蹙眉深思，这当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许只要找到师兄才能弄清楚了。
夜阑人静，月华倾洒在大地上，一片清凉。
卓熙照坐在御书房里批示着公文。他是一个勤政的好皇帝。
可是，他自己只能苦笑。他的夜晚是因为无奈才这样长期通宵达旦勤政的。
如果可以，他更宁愿陪在她的身旁。搂着她温软的身子，看着她明媚的笑颜，这才是他最盼望的。
卓熙照对着周围伺候着的太监平静的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他一个人站到窗边望着天上惨白的月亮，喃喃的说道：“清漓，你什么时候才肯接受我呢？”
他正在想着，一个身着黑色的锦衣卫俯身进来，跪倒在地：“属下参见皇上。”
他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那进来的侍卫平缓的问道：“皇后无恙吗？”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安全回宫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仅是在城内转悠了几圈，只到城郊去看过大夫。”
卓熙照的眼睛微眯了一下，说道：“大夫？什么大夫？”他的眼前迅速的闪过多年前一张绝世的容颜，只是，那人不是死了吗？
侍卫答道：“就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皇后娘娘去望了一眼，很快就出来了。”
“噢！”他这才放下心来。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属下意外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快说。”卓熙照沉声问道。
“那个村庄附近有一个疯子，成天都在说什么“对不起先皇
”。。。。。。”
卓熙照的手一抖，颤声问道：“什么？他。。。。。。他。。。。。。”
那侍卫一个心惊，跪了下去。
卓熙照急问道：“那他人呢？”
“回皇上，属下当时也瞧出不对，模样依稀。。。。。。依稀就是先皇身前的那个李公公！本想悄悄的将他带回，人却忽然晕倒了，一群人围了上来，于是只得做罢。”那侍卫述说着当时的一切。
卓熙照沉声命令道：“你马上带人去找，一定要把那人给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狠狠的说道。当时因为一时心软，以至于未斩草除根，终留下了后患。如今，绝不能心软了，他不能让清漓知道一切，他怕清漓会一辈子的恨自己。
那侍卫赶忙答道：“是！属下这就带人去找！”
卓熙照说道：“切记，此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皇后娘娘！”
“是！属下一定格外小心！”说完，快速的退了下去。
卓熙照颓然的坐下，神色惊慌不定，喃喃的说道：“别怪我，父皇。我太爱她了，太爱她了。。。。。。”
“啪”的一声跌破碗碟的脆响从屏风后面传出来。
卓熙照猛然一惊，厉声喝道：“是谁？谁胆敢躲在这里？”
从屏风后面缓缓的走出一个人来，俏丽的小脸此时变得苍白无比，脚步虚浮，似受到极大的打击，她怯怯的说道：“熙照哥哥，你。。。。。。你到底做过什么？”
“曼纱？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卓熙照惊问道。
此人正是云曼纱，此时的她显得孤立而无助，可怜兮兮的睁着盈盈大眼问道：“熙照哥哥，你告诉我，刚才我听到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太可怕了，我实在难以想象这当中发生过什么更可怕的事。。。。。。”
卓熙照看着她惊惶的神色，上前拉住她，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柔声安慰道：“曼纱，你别瞎想，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你为什么会躲在屏风后面呢？”
云曼纱傻傻的回答：“我亲自去弄了冰糖燕窝，想拿来给你。到了御书房，发现你对着窗外在想事情。就悄悄的躲到屏风后面，想等你回过神之后给你一个惊喜。”她的眼神空洞的望着他。
“好曼纱，终究只有你对我最好。”他柔柔的声音似在抚平她混乱的思绪。
他把她轻轻的搂在怀里，又说道：“曼纱，刚刚的一切，你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曼纱几欲对这个温暖的怀抱着迷，咬了咬牙才挣脱出来，正色问道：“熙照哥哥，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神坚定无比。
“难不成，先皇是你。。。。。。是你。。。。。。”她终究说不下去了，先皇的突然驾崩一直是一个谜案。当初只有几个大臣知晓一点。其余伺候过先皇的奴才都被处死了。那个李公公，她也认识，听到刚才的那些对话，就已经知道极不寻常了。但她的心里好怕，她怕她真心去爱的人竟是个弑父的凶手。她不自禁的打了寒战。
卓熙照看着她坚定的神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女子向来是外柔内刚的。这事看来已经不能瞒她。
他的眼眸黯淡了下去，低低的说道：“曼纱，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别乱想了，我还不至于是个弑父的人。”
“这要从多年前的一个秘密的遗诏说起，我当年买通了父皇身边的近身太监李公公，终于得知了一个大秘密，父皇立下遗诏，“得郁清漓者得天下”。换句话说，谁得到了清漓，谁就是一国之主。我根本就不关心所谓的皇位，我在乎的只有她。我苦思了良久，终于灵光突现，这事一个上天赐予我的一个契机。我只要好好的利用就能得到她了。。。。。。”他的眼神似乎在幽幽的望着远方，在极力回忆那不堪的过去。
云曼纱柔声说道：“熙照哥哥，你憋了这么久了，说出来吧。”
卓熙照这才又继续往下说：“我爱了清漓那么久，从第一眼见到她那孤傲而自信的眼神开始，就无法自拔的爱她。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她自信，她精明，她强势，可内心深处却深深的怀疑一切，对任何事物都将信将疑，不肯交付百分百的真心，当时，她和熙然那么好。我只能利用他们二人同样的性格缺点去破坏。他们，都太自傲了，越是难以付出的真心，就越是怕得不到对方的回报。当熙然开始为她付出一切，甚至于驱逐侍妾的那时候起，我知道，我的计划可以开始了。于是，我先故意疏离她，装作无限痛苦的疏离她。然后，买通了熙然府中的侍妾布下局，又说服了熙闲故意去接近她，让她感到不对劲，她很聪明，她自己一定能够找到答案。果然，在那日，看到她在大雨中昏倒在御花园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成功了。。。。。。”他一口气说完，没有任何停顿，他怕停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云曼纱已经泪流满面，原来当年他对自己的突然靠近，也仅仅是利用而已。他的心中永远都只有清漓一人。
卓熙照突然抱住她，说道：“曼纱，我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的爱她！当日，连熙然兵临城下的时候，我怕的都不是失去江山，我只怕他们二人会冰释前嫌，那么清漓的身边就有没有我的位置了。还好，她回来了，还让熙然退了兵，我想，他们二人是真的很相爱吧？所以那样精明的两个人才会瞧不出破绽来，正是因为在乎了，才会那么的害怕受伤，害怕被对方丢弃。可是我呢。。。。。。”他的声音越来越是哽咽。
“她在我身边那么久，可是心里却从来没有我的位置，我那么爱的清漓，她整天在我的身边触手可及，这么的近，可是心，却依然那么的远！”他倾吐着这一切，泪水滚滚而下。
云曼纱的泪在无声的流，她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的说道：“熙照哥哥，你要是痛苦，你就哭出来吧。这样好过一些。”
卓熙照猛地抬起身来，握住她的肩正色的说道：“曼纱，你答应我，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你让我在她的面前留下最后一点尊严好不好？熙然现在已经在抚州自立为王了，我奈何不了他，可他也回不来了。他们已经不能再见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她的双眼在泪光中迷离，她觉得她好苦，而熙照哥哥也好苦。但是最苦的还是清漓姐姐，和自己相爱的人天涯各一方，残守着各自的思念，永不能相见。。。。。。
寒冷的冬日已经开始在悄悄的褪去了，春天开始在悄然的粉墨登场。
郁清漓在储秀宫里闲适的拨弄着花花草草。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强迫自己像一个道姑一般的生活。有时，她也会苦笑，想不到像她这样一个满心欲望的人居然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吗？
清漓想着想着忽然抬头问道：“朦儿，曼纱有多久没来了？”
朦儿歪着头想了一会，才答道：“贵妃娘娘是有些日子没来了，不过，娘娘老是叫人送些东西来，知道你最近喜欢花花草草，弄了不少过来呢。”
清漓秀眉微蹙，曼纱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说道：“朦儿，我们走，去坤宁宫看看她，别是身子有什么不好了，她老是关心我，自己的事却很少说。”
清漓走到坤宁宫里，果见曼纱面色憔悴，神态委顿，似是身子极不佳。
她走上前正对着躺在躺椅上的人儿唤道：“曼纱，你到底怎么了？身体不好吗？有没有宣御医来看看？”她一口气问了很多问题，关切之意深深的刻在脸上。
“清漓姐姐。。。。。。”云曼纱看着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更是难受了。
两年来，这深宫里就她们二人，她们时时相伴，无话不谈。早已化为彼此的精神支柱，永伴心间。
而现今，她却要瞒她一件最为重大的事，她的心里如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难受。可是，她心里又还是好爱熙照哥哥。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一时放得下吗？
清漓俯身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心疼的说道：“曼纱，是他又让你痛苦了吗？是因为我吗？对不起。”她猜想总是对卓熙照的情在开始绝望了吧？
这些年来，她清楚的知道，卓熙照从来也没有碰过曼纱。曼纱的心总会及其苦的。有时候，她也弄不懂卓熙照，世上真的还有痴情至斯的男人吗？他不仅为自己守住了心，还守住了身。作为一个男人，且是一国之君，是不容易的。她也知道，朝臣经常谏言，让他充实后宫，好多产子嗣，但他总顶着压力推托了，她心里的感动不是没有的。
云曼纱也不分辨，一把抱住她，呜呜的哭起来：“清漓姐姐，你就让我哭会吧。哭会就好了。”她心里好悔，她对不起她的清漓姐姐。
清漓搂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瘦弱的肩膀，要忘记一段情真的是极难的。像自己从前这般冷情的人，不也是在和时间赛跑吗？常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最好良药，但这个时间到底是多久呢？
她找了御医来看曼纱。
御医也只说是郁结难除，让曼纱的心里放宽些。
她找来了卓熙照，让他好好照看着曼纱。
卓熙照一脸的愧疚，还有一丝她看不分明的东西。
清漓看着他在照看着她，这才离去。
出来一看，天已经黑尽了。她交代了卓熙照，让他今晚一定要好好的看护曼纱。不管有无实质的突破，但能多给他们时间也是好的。
“参见皇后娘娘！”储秀宫门前一干太监丫鬟都跪下行礼。他们对她总是尊敬而畏惧。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皇后娘娘有些古怪，但也都知道皇上对她爱若生命。
“你们各自都去歇息吧，今晚都不用伺候了。”她的心真的好累，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回到宫里，她又把朦儿也支走了。
独自在偌大的宫内数着蜡烛的眼泪，一滴滴都掉落到了她的心底。她想起以前在王府的那一晚，熙然也是在这个时候，突然的出现了，她眨了眨眼，似乎看到他的影子，他还会出现吗？
不！不会了！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她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比蜡烛流泪的频率快多了。
她飞快的站起来，用手背挡去满面的泪，呢喃道：“不！我不哭！他不值得！他不值得！”
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望着茫茫星空，说道：“郁清漓，不要为他哭！”
迷茫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