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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王妃归来(出书版)-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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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被看穿,雁初吃惊,不自然的笑:“纵然她在这里,我又怎敢当着西聆君的面下手?”
“我却难保她不会对你下手,”西聆君伸手搭上她腕间,“外伤已痊愈,但你擅用火疗之术,牵动旧伤恶化,终将自食其果。”
警告中没来由透着一丝关切,雁初听得愣了下,一时不知该用何种语气和表情回应,只好低低地道了声谢。
西聆君道:“你能轻易离府,是萧齐疏忽了。”
雁初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穿自己隐藏实力的事,只得顺着他点头敷衍:“幸有萧炎相助。”
西聆君道:“萧炎?”
雁初心里咯噔一声,原是顺口叫出这名字,果然慌乱容易出错,于是她又谨慎地补了句:“元君性情怪异,我必须用隐寒针胁迫他。”
刻意的疏离,维护之意反而更加明显,西聆君淡淡道:“能制住他,想来你费了不少心思。”
谁能胁迫萧炎?当真是多说多错,雁初越发心急,也不敢继续分辨,半响道:“西聆君放心,纵然我肯,元君也未必看得上这副殘躯。”
西聆君“嗯”了声,道:“很好。”
他抬手将一只熟悉的玉瓶递到她面前,正是上次岚使者送来的药。
雁初迟疑:“我已欠西聆君太多……”
西聆君道:“不要尝试激怒我,后果你承受不起。”
雁初心惊:“这是威胁?”
“没错。”西聆君道,“只要我愿意,你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
长指拔开瓶塞,清香扑鼻而来,绿丹自玉瓶内滚出,落入她口中,只消片刻功夫,雁初便觉体内寒气消退不少,丹田渐生暖意。
雁初试探:“西聆君对扶帘公主的维护似乎也很有限。”
“何以见得?”
“我险些杀了她,你并未处置我。”
西聆君斜眸看她:“你想说什么?”
雁初道:“既然她对西聆君不是那么重要,我想知道是否有再做一场交易的可能?”
“倘若你想现在杀了她,我不会答应,”西聆君停了停,道:“你很喜欢与我做交易?”
近似于调笑的问题被他闲话般说出来,雁初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垂眸故作平静:“从交易中获取利益,没有人会拒绝。”
西聆君道:“嗯,我很喜欢。”
雁初的脸腾地红了,岔开话题:“西聆君要去何处?”
“风火泽,”西聆君道,“你可以要求同行。”
这一路最大的问题就是路上关口盘查,与他同行无疑是最妥当的,道门奇术高明就罢了,又有谁敢搜查他的马车?
然后那“要求”二字明白的表示了他的意思,他不是无条件帮她。
“我说过会有下次,”见她迟迟不答,他补了句,“对于你,一次两次本无区别。”
雁初顿时脸一白,半响道:“西聆君说的是。”
话音落,人已被他压在身下。
衣衫褪去,露出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那是刚愈合的伤口,因为火疗之术修为不够的缘故。
西聆君微微皱眉,手指抚过,疤痕逐渐消失。
真气源源流入体内,温柔,依稀伴着灼烧感,雁初紧紧咬住唇,身体有点僵硬,那一夜所受的折磨至今仍令她心有余悸,她已经准备好忍受了。
他低头,长发垂落如墨瀑,罩着她的脸两侧。
修长的食指拨开她的牙齿,探入她口里。
“受刑都不怕,怕我?”
薄唇微弯,弧度不大,使得那笑依旧透着几分清冷的味道,雁初一时竟看得怔了,忽被身下动作唤醒,她情不自禁要闭上嘴,却又被那根手指所阻,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
马车摇晃,动作依旧强势,只是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第二十一章  焰脉之变
西聆君大约是知道她急着赶路,马车日夜兼程,除了驿站换马,极少停歇,路上关口甚多,果然无人敢拦这辆马车,不过雁初留神查看,发现那些守军并没有特别加紧盘查其他路人,这令她稍许感到意外。
车行半个多月,驰入一片深山峻岭中,雁初忽然让马车停下。
山高林深,树木凋残,杂草丛生,石上爬满了藤草苔藓,百年前那场惨烈的战斗留下的痕迹早已被淹没。
夜色初降,雁初冒着冷风一步步前行。
昔日越将军父子孤军深入诱敌,最重要的粮草却迟迟不到,求援信被秦川琉羽兄妹派人所截,越将军无奈之下决定改道,终于慢了一步,几番遭遇伏击,两万人马折损大半,最后被牧风国大军围困在此地。整整半年,越将军拒不出降,率部下据山而守,没了粮食,便食战马,食草根树皮……数千人到最后只剩了两百,突围战死的,饿死的,病死的……
脚下土地,洒了多少鲜血,葬了多少白骨!
她的父亲,身染重病之下摔仅剩的两百人突围,宁可战死沙场而不肯苟延残喘,他是真正的将军,她唯一的哥哥为了保护父亲突围,身中数十刀,首级与父亲一起被敌军高悬城楼之上,残破的尸体至今仍时时出现在梦中。
平生为焰国征战四方、令敌军闻风丧胆的越将军父子,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至死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被他们所效忠的人设计。
多么完美的“意外”,萧齐发兵的密信被“牧风国奸细”调换,援兵迟迟不到,导致最忠诚最精锐的一支越家军全军覆没!那里面都是她最熟悉的人,亲自教她掌法的闻人大哥,爱取笑捉弄她的小丁,大嗓门的力叔……
萧齐后来率军收复附近一带失地,特意带她来此地设祭,那一声声沉痛温柔的安慰,原来只是为了收服越军众将之心。
寒风呜咽,齐腰的杂草在风中如波浪般起伏。雁初停住脚步,弯腰捡起一块沙土。
没有泪,泪早已流尽。
怎么能原谅?怎么能放弃?害死她的亲人,抢走他们的东西,心安理得享受荣华富贵?做梦!他们做梦!
手用力,沙土立即散开,点点被风吹落,雁初抱着头蹲下。
她那么蠢啊,蠢到以为那个男人是她的全部!蠢到相信他夜不归宿编造的谎话,蠢到以为他对她多少会有一丝感情!蠢到失去亲人还信任他!浅蓝色下摆映入眼帘,半露出白锻靴面。
“越夕落不会哭。”
雁初茫然地仰起脸,暮色朦胧,看不清他的脸。
“你会如愿以偿的。”
来自头顶的声音,犹如审判,让她的心陡然间落地,踏踏实实,素日里对他所怀的那些畏惧尽数消失。
雁初站起身:“嗯,会的。”
她要让将那害死父兄的幕后之人拉下宝座,让他不得好死!萧齐不是一心重振云泽族吗,她偏要让他亲眼看着云泽族衰落!
天已全黑,火堆很快升起,秋冬季节适宜打猎,很快雁初便猎了两只山鸡回来,干净利落地去毛剥皮,放到火上烤。
西聆君看着她做完这些,道:“几时学会做这些了?”
雁初小心翼翼地翻转手中山鸡肉,随口道:“当年我只爱练刀法,父亲和大哥都纵着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直到遇上萧齐后,才匆匆忙忙地学烧菜料理家事的。”
她微微低头:“那时候满心眼里都是他,想亲手为他烧可口的饭菜,想为他生儿育女……他喜欢什么,我便做什么。”
火光忽明忽暗,西聆君脸上神色不辨。
雁初道:“年少时糊涂,让西聆君笑话。”
西聆君道:“冷血的报复,能解你之恨?”
雁初听得一愣,当即冷了脸,愤然:“报该报之仇,在西聆君眼里是冷血,那用妻子全家性命去博取前程,与外面的女人偷情放弃妻子性命的做法又算什么?”
西聆君道:“妻子?”
这个称呼别人听来没什么,然而女人都是敏感的,此时他刻意强调,雁初听来只觉得话中似有所指,从来没有得到丈夫,对一个女人来讲简直是最大的嘲笑,雁初顿时涨红脸,既羞且恼,偏又不好发作。
西聆君提醒她:“可以吃了。”
浓浓的肉香飘散,雁初这才发现山鸡已烤好,见他伸手示意,她终究迟疑着递了过去。
西聆君只略尝了点就丢下,依旧是烟火气不沾的样子:“萧齐选秦川琉羽,是为明智。”
再受奚落,雁初气闷难当:“他为越军娶我也罢,我还是他的王妃,秦川琉羽再得宠又如何,我从没把她放眼里,秦川琉林死了,他还不是照样护着我?”
西聆君道:“凭自伤换取内疚?”
雁初道:“那又怎样?只要我钩钩手指,他照样会什么都听我的,只要我愿意,我的儿子就是将来的世子。”
西聆君“哦”了声:“你可以再钩钩手指,说不定我也会听你的。”
雁初怒视他。
西聆君道:“没长进。”
对上他的视线,雁初便知他是故意了,忍不住冷笑:“我自报复我的,与西聆君何干?”
四周陷入沉寂。
许久,他终于开口:“自然与我有关。”
语气冷冷如夹风雪,含有薄怒。雁初立时清醒过来,知道他是真发怒了,但回顾所言并无过分之处,要说过分也是他才对,不知究竟哪里触了他的逆鳞。
雁初虽觉懊恼,但想到是他轻辱在先,便有些拉不下脸,语气生硬地说道:“西聆君之恩,我时刻都记在心上,但你我之间不过是场交易,各取所需,西聆君又何必管我是怎样的人?”
说完,她随意换了个姿势,合上眼睛。
深秋时节露意极重,不知过了多久,火堆光芒渐暗,最后的温暖也在急剧减弱,山林里寒气逼人,浅蓝色长袍与黑色长发仿佛也被露水沾湿了,显得越发厚重。
四下寂静无声,对面的人已沉沉睡去。
衣袍摩擦发出轻响,西聆君缓步走到她面前。
熟睡的人背倚树干,头微垂,呼吸声时轻时重时缓时急极不均匀,应是体弱的缘故。
西聆君看了她许久,袖底掌心隐约闪现蓝光,清冷双眸中,怒火与无情杀机交错,他抬起左手,朝她头顶缓缓拍下。
细密长睫被露染湿,分外柔弱可怜,此刻的她竟轻易失去了平日的警惕,身处险境却毫无察觉。
“凤歧,我抓到只野鸡,我们烤了它吃。”
“你会做?”
“不会。”
……
“好香!原来你手艺这么好!以后你做饭吧。”她理所当然地使唤他。
“那你做什么?”
“我砍柴洗碗。”
她信他是个寻常隐士,信任他的一切,他为了维持棋局决定放手,令她生恨,以至于做出疯狂的举动,狠狠地报复了他,也因此承受了他的怒气与惩罚,最后,她选择遗忘。
掌心距她头顶不到三寸,即将决定她的生死。
他猛地移开了手掌。
冰寒的掌风释放,扫过旁边的火堆,凌厉如刀,霎时火星子飞溅,火堆几乎熄灭。
他终是收了手,转身看向残焰,神色复杂。
动静太大,雁初被惊醒:“西聆君?”
西聆君“嗯”了声,在旁边坐下,漆黑双眸映照着微弱的火光,更加深邃,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心口隐隐作痛,雁初抬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天,轻声道:“又要下雨了吧?”
西聆君握住她的手,强大的力量源源送过去,护住残伤的心脉,使那因受寒而引起的疼痛逐渐减轻。
雁初要抽手:“我……”
“你已元气大伤,不宜再用火疗之术。”
柔和的声音像是叹息,几乎令她忘记了屈辱与恼怒。他们曾经相识吧,却又是何种关系?越夕落怎么可能结识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找不回残缺的记忆,看不清他的面目,隐者,皇者,温和中藏着冷酷,救她,威胁她,要她的身体,似是报复惩罚,又似关切,真真假假,孰真孰假,难以分辨。
雁初也在想到底是哪句话惹怒了他,斟酌着说道:“无论是萧齐还是元君,雁初都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西聆君道:“你以为我在意?”
雁初手一颤,勉强扯了扯嘴角:“西聆君何等身份,自然是……”
“自然是在意。”他打断她,“我不喜欢自己的女人与别人有关系,无论她做了什么,是怎样的人。”
她做得对与错,只能由他来处置。
雁初明白他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心头又生出百般滋味,她与他有的本是最不堪的交易,实在算不上他的女人,但他说出来,她也不敢反对。
两人再行几日便到达风火泽边缘,雁初已经确定萧齐并未派人追查自己下落了,然而她与西聆君同行原是为掩饰行踪,哪知到头来根本不必,之前的献身交易就显得讽刺了。再回想上次交易其实也是上当,雁初便怀疑西聆君早料到这个结果,他似乎惯会看她笑话,雁初忍不住留神观察,无奈那俊脸上半点痕迹不露,只得作罢。
风火泽地近牧风国,焰脉从此泄,其中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恶火燃烧,上空满布烟云,加上受附近风脉影响,助长火力,更加凶险。
目的地已达,雁初拜别西聆君,客气地道谢。
西聆君颔首道:“小心。”
大仇未报,雁初当然不会再做没把握的事,想自己本属正宗焰国体质,且南王所赠之王佩上有火灵之气,护体自保应当无碍,反倒是他出身冰国。与此地属性相克,焰脉泄力何其强大,纵然道法再高也是不宜涉险的,只不知他究竟要办何事。
念及此,雁初有意多停留了片刻,见他仍无表示,又不好多问,于是转身快步朝风火泽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烟云之中。
西聆君依旧站在原地,顷刻开口道:“元君还要继续跟下去?”
“能发现我,你修为确实不差。”一道黑色身影果然自矮树后走出来,长睫盖住双眸,有邪魅妖光透出,果然是萧炎。
西聆君道:“我的修为会增强,你却只能停留原地,你远不及我。”
“你的自信令我赞叹。”萧炎望着雁初去的方向,奇怪地问:“你想利用她做什么?”
“在她身上,你投入的兴趣过多了。”
“与你有关系?”
“适当收起兴趣,珍惜你此刻拥有的自由,这是我最后的忠告。”
声音平静依旧,瞬息间,蓝袍隐去。
“杀气藏得真好啊……想杀我吗?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呢。”萧炎摸摸额头,思索片刻,仍是一副不解的样子,他望着风火泽迟疑许久,最终还是转身掠走了。
京城定王府书房内,萧齐与几名幕僚正商议事情,忽有一名侍者匆匆走进来,俯身至萧齐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据暗卫回报,几位将军处未见任何异常,如此,她又是去了何处?难道真不是她自己走的?倘若有另外的势力插手,她的处境必然危险。
不见尸体,意味着也有生还的可能吧?萧齐暗暗宽慰自己,开始后悔,先前没有加强关口盘查,是怕追查太紧,她本就有伤在身,为了躲避又做出什么更危险的事来,早知如此结果,委实该派人去关口才是。
眼下别无他法,他只得吩咐:“加紧查探,一有消息尽快回报。”
沼泽湿热,看似硬实的地面不时咕咕冒泡,冒着袅袅青烟,上空烟云极浓厚,贴近地面处反而薄淡些,雁初不愿消耗太多内力,早已准备了帕子,倒些水在上面用来掩住口鼻,长木杖击地,正可探路,她缓慢地跟着木杖朝前走,每行一步都极为谨慎。
很快天又黑了,雁初找了处硬实的泽岛停住歇息。
不用升火,周围火光终年不灭,风火泽的夜不冷,而是热得怕人,高温气候,若无这身功力与王佩相护,纵是焰国体质也早已丧命。
雁初擦了擦额角滚落的汗水,坐下来随便吃了点干粮,再看壶里的水只剩了三成不到,不由得暗暗担心。据萧炎讲,那株紫芝应该就在这一带,可自己已寻了整整两日,但凡与他描述相似的地方都找过,仍未见到紫芝的影子,此番果真是白来一趟了。
想到这里,雁初下意识抬眼望向沼泽深处。
再往前就是沼泽中心地带,火毒肆虐,那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几乎从未有人进去过。
萧炎的话未必可信,但紫芝素喜酷热之地,算来风火泽也是最符合条件的,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来寻,就这么回去委实不甘,何况有王佩在手,上面的火灵之气可以暂时压制火毒,全身而退应是无碍,与其空手而归,倒不如冒险一探。
雁初既拿定主意,当下便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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