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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祸水难为-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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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便让太医孙女过来帮上一忙。”
扁太医面色丕变,早已忘了尊卑,拍桌便吼:“安子渊你……”
扁太医就一个孙女在乡下居住,长得貌美如花,却个性单纯,他一向宠爱有余,让她远离京城便是怕她在京里被狂浪之徒看上,到时惹祸上身,也不愿她嫁与京城贵胄或是嫁入宫中被糟蹋了,这才瞒着朝廷众人,众人皆以为他孤身一人,如今却不想被安子渊给扒了出来,还送到了赫赫有名的青楼醉倚轩,这叫他怎能不气。
安子渊慢悠悠望他,面色平静:“太医莫要动气,人本王刚接来这京中,正想着今晚送过去,想来老太医与孙女儿也许久没见,晚上不如随本王去醉倚轩走一趟,也顺便放松放松?”
“你……你……”扁太医气得一张老脸通红。
安子渊悠悠然地放下茶盏,起身便要离去。
“等等。”扁太医咬牙出声。
安子渊停下脚步,转眸望向他,正欲开口,“公子。”一声急切的唤声恰在此时响起,话音未落,无常已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什么事?”安子渊眸色一凝,望向他。
“出……出事了……”疾步本来的缘故,无常气都没喘匀,“天牢起火,云……云姑娘……”
安子渊面色丕变,没等他说完,身形一闪,身形已急掠而去。
——
安子渊赶到天牢时,眼前已被一片火海弥漫,红艳艳的火光映得整个天空红彤彤的发亮,冲天的浓烟弥漫着整个皇宫,凄惨的哀嚎声、惨叫声在“兹兹”的火声中此起彼伏,场面惨烈。
安子渊本就惨白的脸色在看到那一大片火海时几乎血色褪尽,整个人如同雷击,高大的身形晃了晃,一双黑眸被火红的烈焰染成嗜血的通红,几乎想也没想,身形一动,便要往火海中冲去,却被人从两侧挡了下来。
“火势太大,王爷万不可靠近。”
“放开!”安子渊疯了般挣扎,两掌一挥,巨大的内力便袭向两边,也不管是否误伤人,手脚刚得以松开,便疯了般欲往火海中冲去,面色赤红,双眸赤红,炎璟帝从未见过这样的安子渊,面色一变,急声吩咐:“把王爷拦下来。”
大波的侍卫涌过来,生生拦着安子渊的脚步,却又一波一波地被扫落在地。
安子渊赤红着双眸,满眼看到的只是那愈烧愈旺的大火,以及那渐渐低弱下来的惨叫声,满心被浓浓的绝望占据,稍早离开时那一抹白色倩影还清晰刻在心底,如今却已在那熊熊烈焰之中。
眼看着就要到火场中,安子渊后脑沉沉一痛,赤红的双眸瞬间被绝望和恐惧充斥,想要挣扎着往里冲,却抵不过后脑重重的一击,所有的意识在那嗜人的火光中慢慢堕入黑暗中。

59
一年后
清晨,春日的阳光暖暖洋洋地洒下;将整个安王府染得一片祥和宁静;却又有些沉闷,这种沉闷自一年前开始便一直持续了过来。
安子沫今日回府小住;这一年来她常回来小住。
早膳时,安子渊又没出来,本就沉闷的气氛越发地沉了下去。
安子沫想了想,放下碗筷:“爹,娘,我去叫下哥吧。”
“别去。”云倾倾阻止了她;“今日你嫂子的忌日,别去打扰他。”
安子沫沉默了下来;默默端起碗筷吃饭,心里惦记着安子渊,吃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与她同胞生的兄长会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倒不是说变得残虐消沉,只是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是天上的谪仙,现在要变成那虚无的云烟了,人还是那个人,看得见,却似摸不着,飘渺得似是只剩个躯壳。
那日天牢起火她恰好也在宫中,赶到起火现场时便见到安子渊疯了般要往火场冲去,任凭那一*的侍卫怎么拦也拦不住,最后还是她情急下趁他不备将他击晕才阻止了他发疯的行径。
他昏迷不了多久,很快醒了过来,顾不得疼痛的后颈,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外冲,安子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将他击晕只是出于阻止他,后来在他昏迷时问了无常,才知道她的未来嫂子也被关在天牢里,只是那场大火早已将整座天牢烧成了灰烬,里面的刑犯无一人能逃生。
她看着安子渊跌跌撞撞地冲向已成灰烬的天牢,看着他素来深幽宁静的眸底慢慢被一片茫然取代,直至他疯了般冲向余火未尽的天牢,就这么裸着手在那一具具被烧得发焦的尸体上翻找着,颓然地叫着一个名字,“云娆”。
安子沫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云娆这个人,也是之后才知道云娆就是小时候与她一起坠崖的女孩贺夙绾。
她从不知道贺夙绾还活着,更不知道安子渊和她有这样深的感情,那天却是她第一次看到失控的安子渊,失魂落魄在那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前来回地翻,来回地找,直至最后在一具几乎被烧成一团的女尸前,疯了般地剥着那具尸体。
安子沫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是看着他高大的身子重重地摇了一下,几欲摔倒,那张清雅出尘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万念俱灰,眉宇间俱是难以置信的沉痛和绝望,将他整个笼罩其中。
这样的绝望从那日一直蔓延到了今日,这一年来,他几乎没再说过话,也没再笑过,唯一一次说话,是将手中的剑指向了炎璟帝,差一点便取了炎璟帝的首极。
云倾倾的一声叹息将安子沫从那日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望向云倾倾,云倾倾望着安沐辰:“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难道你就任由他这么下去?”
自己的儿子变成这样子,当娘的看着自然是心疼,却别无办法,她甚至连那个叫云娆的女孩子还没见过,就这么突然就没了,安子渊在那场大火中深受打击,失血过多的身子本就不太好,当日便倒下了,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昏迷了大半个月,梦里梦外唤着的都是云娆的名字,那个名字被他以着低哑破碎的嗓音一声声地梦呓着,每一声都似重锤砸在心底,砸得心尖疼。
半个月清醒了过来,人看着好多了,却越发地静冷沉默了,整日地失神,人搬回了他在渭州的别院里,她和安沐辰放心不下,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他倒没表现出任何异样来,只是会经常盯着一处发呆,盯的时间长了,眼神便出现些迷离恍惚之色来,周身都是挥之不去的浓浓的悲哀。
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竟让他变成这样?
云倾倾望着安沐辰,安沐辰也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望向云倾倾:“这事儿真没办法,那种万念俱灰的的感觉,旁人真没办法理解得了。”
他是过来人,那样的感受刻骨铭心,一辈子都抹不去,好在当年云倾倾只是被云之晗摆了一道,只是离开半个月而已,但是安子渊这不同,人都已入土为安了,那场大火将他这辈子都烧没了。
云倾倾剐了他一眼:“难道就任由他这么下去?”
“哥!”安子沫突然叫了声。
云倾倾和安沐辰下意识地望向门口。
安子渊听到声音回头望了眼,淡淡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人已出去了。
安子渊去了云娆的墓前,他将她葬在了安家祖坟内。
自从将她下葬后,他便没再来看过她,总没办法相信,那日出门前还在眼前柔声叮嘱的人,突然说没就没了。
下人经常整理的缘故,她的坟前修整得很干净,木质的碑前是他亲手刻下的“吾妻云娆”。
安子渊盯着那几个字,眼里浮现出些许自嘲的笑,“吾妻”“吾妻”,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娶她,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在墓前缓缓蹲了下来,手掌轻抚着墓碑上的“云娆”二字,轻轻地抚,来回地滑动,仿似摸着的不是冷冰冰的墓碑,而是她的细腻的脸颊。
“云娆。”他叫着她的名字,每叫一声,心口便似针刺似的狠狠地疼一疼。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12章完结,尽量明天写完哈

60
周围除了猎猎的山风,无人应他。
安子渊只是盯着那两个字;一次次地抚着他亲手刻下的两个字;手劲随着那来回的滑动越来越重;恨不得将那两个字凿穿,穿到泥土中;抱住她已化成白骨的躯体,问她,她是否真的解脱了?
“云娆;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开心吗?”安子渊依然盯着指尖下那两个字;声音平静;却隐约带着些死气。
没人应;他也没再说话,只是就这么一次一次来回抚着她的名字,时轻时重。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在他的沉默中流逝。
不远处的树荫下,云倾倾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早已被愁云布满,哀莫大于心死,他虽未表露过任何的难受,但所有的沉恸都被压抑在那份日趋严重的沉默中,宣而不得。
早上出门时怕他出事,不敢让他独自一人出门,云倾倾一直派人跟着,一天没见人回来,只能自己亲自寻来。
炎璟帝今日也出宫来寻他,却没想到他会来此待了一整天。
“子渊……一直都这样吗?”
望着那道孤寂的背影,炎璟帝问道,声音艰涩,曾经那么清雅脱尘的一个人,不过一年间,却已那股莫名的悲凉寂寥笼罩着,仿似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般,死气沉沉。
“嗯。”云倾倾轻点头,心里也没主意,安子渊倒是没做出什么让家人担心的事来,平日该忙该休息还是会去忙去休息,只是就拿骨子里透着的那股悲凉孤寂,看着却总刺得心尖疼。
炎璟帝垂下眼眸,沉默了下来。
日头西斜,渐渐没入山的那头,当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收尽时,大地慢慢被苍茫的夜色笼罩了下来,安子渊却仿似未察觉,只是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未动。
云倾倾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回去吧。”
安子渊抬眸往四周望了眼,似是才察觉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薄唇微微抿了抿,手掌最后一次从那几乎被磨得掉色的名字上抚过,心中随着抚过的手掌收缩着发疼。
他站起身:“走吧。”
率先下了山,颀长的身影在苍茫暮色中萧瑟、寂寥。
云倾倾和炎璟帝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炎璟帝没再回安王府,而是径自回了宫,把御前侍卫林政和扁太医召进了御书房。
“人还是没消息吗?”炎璟帝盯着林政,问道,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烦躁。
当时他确实想要了云娆的命,既是想给正在闹腾的云泽来个杀鸡儆猴,也想借此让安子渊彻底摆脱云娆,一个男人若是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这个女人不能留。
他看着她端着鸩酒,甚至连眉头都没眨一下,只是神色淡漠地要将那杯毒酒饮入腹中,仿似她手中的不是毒酒,而只是白开水。
那样的她让他有些迟疑,所以在杯沿碰上她唇角时,他打翻了那杯毒酒,想着扁太医说她中毒已深,活不长,那边送她出宫,任由她自生自灭罢,她能活下去是她的造化,活不下去也只能怪她与安子渊无缘,安子渊的身子不能被她这身毒给拖着。
他差人将她和她的两个侍女送出了宫,派人纵火烧了那座天牢,他也想借着那场大火救一个女人,那个行刺了他按律当斩却又叫他恨得牙痒欲罢不能的女人。
他原是派人一直看着那三个人,为的便是防止类似于今天的情况发生,只是没想到,一个月没到,她逃了,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大半年来任凭他怎么派人搜查就是找不到人。
“皇上,依臣之见,云姑娘当日离开时体内剧毒未清,如今都已将近一年,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扁太医垂眉低眸地应道,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又怀着孩子身中剧毒,怕是早已不在,在大海捞针般地寻人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扁太医说的炎璟帝又何尝不知,为的不过是心底那份不确定罢了,若是安子渊日后发现是他暗中操纵这一切,这社稷非得乱了不可。
他不是没怀疑过那场大火,只是他做得滴水不漏,安子渊寻不出证据来,除了事发第二日他差点一剑杀了他外,这一年来他未再踏入这宫中一步,无论他怎么下圣旨,就是摆明了不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中,偏偏,他还就真拿他没办法了。
“你们先退下吧。”
疲惫地撑着额头,炎璟帝挥退屋里所有人,眯眸想了想,手又忍不住伸向御桌下的药,是云娆离开前日留下的药,叮嘱他给安子渊服下。
他让扁太医查看过,知道是什么样,好几次想给安子渊下,但云娆那边没消息,却又担心这边下了药,那边人又找着了,更担心的是,安子渊喝药时察觉出来,逼问他这药的来历。
脑中不时浮现他日暮下蹲在孤坟前萧瑟的背影,扰着他整颗心都没得安生,捏着那药的手似是被烫着般,想放下,却又舍不得放下,如今这烫手山芋是他惹来的,真没办法置之不理。
牙一咬,炎璟帝收起那包药,第二日把宣了安子沫进宫,让她把这药下到安子渊茶中。
安子沫不知道云娆可能还活着,看着安子渊这样也难受,答应了下来。
午后,安子沫差人炖了蛊汤,亲自端着这蛊汤去找安子渊。
安子渊正在桌前看书,看着像在看书,却是在失神,连她敲门都没听到。
安子沫径自推门进来,将汤搁他桌上,叫了声:“哥。”
安子渊回过神来,回头往她望了眼,神色淡淡:“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安子沫不满努了努嘴:“我已经回来好几天了。看你这记性……”
叹了口气,也没再指责下去,端起桌上的汤,给他倒了碗,轻声道:“我听娘说你最近吃得少,我让厨房炖了蛊汤,你趁热喝点吧,补补身子。”
安子渊望她一眼,唇角扯了扯,勾出一个笑:“你听娘瞎扯,就你们瞎操心,我没事。”
却还是伸手端过她递过来的汤。
安子沫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心酸得想哭:“哥,你何必要这么折腾自己,都已经一年了,再大的痛也该放下了。”
安子渊握汤匙的手略顿,眼眸垂了下来,神色淡得近乎没有,语气也极淡:“我知道,让你们担心了。”
这还是安子渊第一次与家人说这么多话,安子沫看着他慢慢地吹着热气,忍不住还是问起了云娆的事:“哥……嫂子是什么样的人?”
虽未成婚,但因为他已将云娆列入俺家祖坟中,安子沫也就随着唤了声嫂子。
安子渊沉默了好一会儿,握着汤匙的手有些紧,安子沫往他手中望了眼,有些后悔方才的多嘴,赶紧劝道:“哥,没事啦,你先喝汤,冷了不好喝。”
安子渊轻轻吐了口气,抬眸望向安子沫:“一个很美,很善良却很可怜的女人。”
说完唇角便浮现出一抹淡笑,浓浓的自嘲,她的可怜,还是他亲手促成的,每一次都是他亲手在她伤痕累累的心口上狠狠刺上一刀,终于,连老天也看不过去了。
安子沫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安子渊唇角的笑容,心里堵得越发难受:“哥,我们不说这个了,先喝汤吧。”
安子渊又是轻轻笑了笑,摇了摇头,未再说话,咬了一汤匙的汤。
安子沫几乎是屏着呼吸看他将那汤送到唇边,眼看着他就要喝下,却见他脸色突地一变,“咚”的一声把碗放在了桌上,死气的黑眸化作两道凌厉刀刃,直直射向安子沫:“这药哪来的?”
安子沫被他突然的反应吓到了,却还是死撑着装傻:“什么药?”
炎璟帝明明说这药是无色无味的,怎么会?
“安子沫!”随着落下的话音,安子渊的手掌倏地伸了过来,扣住了她的喉咙,声音很沉,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颤抖,“这药究竟哪来的?”
“子……子牧给我的。”安子沫在他凌厉的双眸下不自觉地开了口,话音刚落,喉咙一松,等她回神时,安子渊已不见了身影。


61
安子渊冲进来时炎璟帝正在批阅奏章,还未抬眸便听到外面有兵刃声;抬眸时门已被人从外面撞开;于公公急着想阻拦:“王爷,皇上正在……”
未及他说完;安子渊已闪神到近前,甚至未等炎璟帝从眼前的状况中回神;安子渊已一手拎起了他的衣领,声音森寒:“她在哪儿?”
安子渊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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