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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花开春暖(完结)-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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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宁被踹出来的地方,可不是他进去的地方,而是正咿咿呀呀唱着戏的戏台!

台上台下一时寂然无声,仿佛全体被施了定身咒般,呆呆的看着赤条条跌在戏台中间的周建宁,周建宁晕头晕脑的爬起来,腰间的东西颤巍巍突起着,在台子中间茫然的转着圈。

离周建宁最近的秋海棠最先反应过来,捂着脸尖叫起来,台下的人也先后反应过来,都离了座位,跺着脚、猛拍着桌子,吹着口哨,兴奋至极的狂笑大叫着,简直要把屋项掀开去!

台上的戏子们也反应过来,指着周建宁,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面的琴师鼓手扔了家什,拼命往前挤着,这百年不遇的新鲜热闹事,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了。

周建宁惊慌至极,被台上台下翻天的狂笑惊呼震得更加晕头转向,两只手扎扎着,不知道捂哪一处才好。慌乱中,干脆不管不顾的往台下跳去,台下的人更加兴奋起来,吹着尖利的口哨,狂叫着吩咐着各自的小厮,“把他给爷赶回来!赶过来!快快!让爷好好瞧瞧!”

周建宁慌乱的如没头苍蝇般撞来冲去,被无数小厮推来搡去,脚踢肘踹,跌倒了又给拉起来,被人推着转着圈。

慌乱急切之下,手忙脚乱着又爬回了戏台上。



第百十九章 福运

戏园子掌柜和戏班班主拼命挤了进来,班主一把拉下戏台桌子上的帷布,裹住周建宁,跳着脚,扯着嗓子叫着人,把还在转着圈撞来撞去的周建宁拖了下去。

这样的新鲜热闹事,瞬间哄动了整个京城,如风般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被兴奋的人群口口相传着,添油加醋着,传出无数更加不堪的版本来。

周建宁被戏园子掌柜遣人送回镇宁侯府前,三五个版本的事件经过,已经传遍了侯府上下,镇宁侯暴跳如雷,直接让人押着周建宁跪在了祠堂外。

周建宁惊吓过度,又几乎光着身子,连半刻钟也没跪到,就直挺挺的晕死了过去。

二奶奶拼死拖了周建宁回到院子里,拿出私房银子,赶紧让人请了大夫来。

周景然和程恪接了大皇子,离京城还有两天的路程,晚上,在驿站歇下,两人陪大皇子吃了饭,回去旁边的院子里,沐浴洗教了,翻看着京城送来的线报。

程恪取出匣子里的薄纸,扫了一眼,立即睁大眼睛,急忙飞快的扫了一遍,面容古怪的看着周景然,将薄纸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这也太……”

程恪忍不住笑了出来,周景然急忙接过来,飞快的看了一遍,抬起头,看着程恪,一句话没说出来,就笑的前抑后合的倒在了榻上,用力拍着榻几叫道:“可惜可惜!这样的热闹,咱们竟然错过了!”

程恪也笑倒在榻上。

两人笑够了,程恪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平息着气息,挥手斥退了青平和洛川等人,看着周景然,笑着低声说道:“这个事,我总觉得有点蹊跷,背后说不定有什么东西。”

周景然点了点头,“嗯,这混帐东西再不堪廉耻总还有一点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怕是太蠢,被人算计了去,让人查查吧。”

程恪点头答应着,扬声叫了千月进来,低声吩咐了千月答应着,转身出去了。

镇宁侯府外书房,镇宁侯垂着头、面如死灰的坐在上首椅子上,呆呆的盯着面前敷着明黄缎子的折子。

诚王人还没进京城,弹劾他治家不谨,教子有亏,伤风败俗,有伤四善之德又有闻的折子就递进了宫里,皇上让内侍封了折子来,让他自辩,可这满京城无人不知的事要如何辨去?

这折子措词如此激烈,这自辨上稍有差池,只怕这镇宁侯的爵位,就保不住了,祖宗的基业,若是就这样葬送在自已手里,就是死,也赎不回这样的大罪!

镇宁侯呆若木鸡的端坐着,大少爷周建功忧虑万分的看着父亲,低声说道:“父亲,得想想法子。”

“法子?还能想什么法子?”

镇字侯腰背倭偻着,有气无力的问道,周建功想了想,低声说道:“这事,如今也只能求求景王爷了,皇上最宠景王爷,若是景王爷肯替咱们说句话,这事,就可大可小了。”

镇宁侯仿佛活过口气来,连声说道:“你说的是,你说的极是!若是景王爷肯说句话,自然管用.可是!”

镇宁侯猛然顿住,看着周建功,苦着脸说道:“若是这事求了景王,那往后,咱们家和景王,岂不是越来越撕掳不开了?”

“父亲,先别想那么远,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若是这一关都过不去,还有什么撕掳开不开的,咱们这侯府就……没啦!先把爵位保住再说,以后的事,再说吧。”

镇宁侯点着头,背弯得更厉害了,低声说道:“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吧,你让人去打听打听,景王爷回府了没有,唉,就把那件决胜千里的玉雕送过去吧。”

“父亲,那件决胜千里,是专门给诚王定做的,若是,给景王送过去,会不会不合适?”

周建功迟疑着说道,镇宁侯长长的叹着气,“我也知道有些个不合适,可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府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越发艰难,卖了南边的两个大庄子,才凑够银子买玉雕了这么件东西,这会儿,还到哪儿再找出个几万两银子采买东西去?就算有银子,也来不及了,唉,这礼若轻了,只怕不顶用,景王什么没见过,一般物件,哪能放在眼里?”

周建功耸拉着肩膀,叹了口气:“那我这就让人打听打听去,若是回来了,我陪父亲过去?”

镇宁侯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周建功起身出去了。

周景然从宫里刚回到景王府,镇宁侯就带着周建功,抬着那件决胜千里的玉雕,上门求见。

周景然送走了镇宁侯父子,站在玉雕前,眯着眼睛打量着玉雕,冷冷的“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吩咐道:“请世子过府。”

小厮答应着,急步奔出府门,要了马,往汝南王府疾驰而去。

不大会儿,小厮引着程恪进了内书房,内书房正中,放着那件决胜千其的玉雕。

周景然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看到程恪进来,抬了抬手,指着玉雕说道:“闭门家中坐,好事天上掉,你看看,爷收了这么件玩意儿!”

程恪围着玉雕转了半圉,抖了抖衣襟,坐到了周景然旁边的摇椅上,接过小厮奉过的茶喝了一口,指着玉雕说道:“玉还行,雕功也算过得去,东西还行,就是这决胜千里送给你?这人也是个没脑子哦这玩意儿,送给诚王,倒合适。”

周景然斜睇着程恪,慢腾腾的说道:“你猜猜这是谁送的?,’

程恪怔了怔,转头看着周景然问道:“有事求你的?”

周景然点了点头,程恪呆了呆,猛然起身,围着玉雕转了两圈,跺了跺脚,坐回到椅子上,叹着气往后仰去。

周景然转头看着程恪,拧着眉头说道:“你这舅家,竟是一门……旧年老侯爷是装糊涂,如今这镇宁侯是真糊涂!”

程恪叹着气点着头,周景然指着玉雕,声音里透出些冷意来,“这是咱们运道好!可巧前天就出了那样的事,大哥就上了那样的折子,若不是这样,这东西,保不准今天就送进了诚王府,大哥……”

周景然恨恨的咬着牙,“大哥就能把这破东西摆到门厅里,摆到大门口,让满京城的人都看到!”

程恪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其茶,转头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说道:“这东西你还是好好让人收着吧,说不定过几年就能用上,倒也替你省了件生辰礼,你可要赶早送过去,不然,可就不是送出去,而是抄出去了。”

周景然愕然看着程恪,呆了片刻,猛然跳了起来,指着程恪,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周景然口吃了半晌,才骂出来,“你这个混帐东西。”

程恪舒服的伸长着腿,两只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睛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接着说道:“过了年,我就想和父亲商量了,打发人去南边收拾老宅子去,先把祖母和母亲送过去住着,要不,让王妃也先跟着过去?回头我在玉湖边上,让人再给你起座宅子?”

周景然指着程恪,手指不停的点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重重的跌坐在摇椅上,摆着手说道:“让我想想,再想想,小恪,咱们要是真走了那路,可再也回不得头了!”

程恪支起上身,看着周景然正要说话,周景然忙摆着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现在也回不了头了。”

程恪又躺了回去,两人沉默着坐了半晌,周景然扬声叫了人进来,指着玉雕不耐烦的吩咐道:“把这东西抬出来,放到库房里去,别让爷再看到!”

几个小厮小心的抬了玉雕出去,周景然气哼哼的喝着茶,程恪看着他,脸上透着笑意,低声说道:“千月那里有信了,那周建宁,真是被人算计了,就是算计他的这个人,你必定猜不出!”

周景然一下子转了兴致,直起上身,眼睛亮了起来,“快说快说!”

“那天晚上,千月连夜就赶回了京城,着手查这事,周建宁是被人从戏班子堆放戏服的小暗间里踢出来的,那暗间,原本有扇门和戏台隔着,那天,那门被人偷偷卸了,这事必和戏楼里的人有关,可巧,这件事后第二天,戏楼里的一个伙计就辞了东家,说是要回家成亲去。”

程恪顿了顿,周景然轻轻摇了摇头,“此地无银三百两。”

“可不是,千月就派人去找这伙计,很快就找到了,还真是回家去的,带着个美貌女子,还没怎么动手,两个人就倒的干干净净,那女子是个妓家,和伙计好上了,一直想赎身从良就是凑不够银子,前些日子,有人就我到了她。许她赎身,再许她五百两银子,让她勾着周建宁到花戏楼,晚上开戏的时候,把这周建宁赤条条的弄到戏台上去,这两个人,也真就想出法子来,弄出这哄动京城的笑话来。

周景然挑着眉梢,惊讶起来,程恪轻轻拍着椅子扶手,叹着气说道:“让人想不到的还在后头。”

这个热闹算不算热闹?嘿嘿!谢谢亲们的粉,双更双更。



第百二十章 新年

程恪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找他们两个的,叫朝云,是马行街上一家小饭铺子的掌柜,前

一阵子还盘了间叫福记的南北货铺子,这间铺子,原先古家在京城时,就包揽了古家的干货生意,经常送货到古家去。”

周景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程恪转头看着他,慢腾腾的说道:“我让人去府衙查了那间小饭铺子和福记南北货的档,地契上东主的名字,写的是李氏小暖。”

周景然愕然看着程恪,着急了起来,“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些。你?”

“嗯,那两个人,我让人安置到南边老宅里去了,地契也抽出来了。”

程恪闷闷的说道,周景然舒了口气,“那个朝云?”

“嗯,也让人查过了,她是天禧二十八年到的京城,说是礼部员外郎刘乾元一个小妾的妹妹,是刘噬元帮她以寡妇身份落的户,当年就顶下了马行街上的那家铺子,原先是间茶楼,她改做了饭铺子,专一做长随小厮等人的生意,还算红火,她自称东家姓李,自己是掌柜的,腊月初又顶下福记南北货铺子。”

周景然凝神听着,程恪转头看着他,接着说道:“我让人紧盯着她和两处铺子,福记每次往古家送干货,都是她亲自去,小暖身边的魏嬷嬷,到福记去过一趟,后门进后门出。

周景然往后仰着,抬手抚着额头,感慨起来,“这小丫头,又让人刮目相看,这朝云,大约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忠仆,要么,就是李老夫人给她安置的产业,光凭她一个小丫头子……不可能!”

“嗯,我已经让人启程去了上里镇,打听这朝云和刘乾元那个小妾的来历。”

周景然点了点头,拧眉想了想说道:

“那周建宁说的混话,必定是传到了小暖耳朵里,那丫头,可不是个肯吃亏的主,正好手头又有人可用,就这么恶整了周建宁。”

程恪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景然想着想着,笑意越来越浓,转头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小恪,若论整人,你跟这丫头简直没法比啊!你说说你,除了断了别人的腿,就是折了人家的胳膊,一点新意也没有!这周建宁要是放你手里,必定又是断人家一条腿,你看看小暖,看看人家这手段,兵不血刃,灭敌于无形,这才叫高手!”

周景然用力拍着椅子扶手,大笑起来,“真是太有意思了!可惜!可惜错过了,没看到这样的热闹!”

程恪斜睇着周景然,冷“哼”了一声,绷着脸说道:“一个姑娘家,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哼!”

周景然直起身子,脸上带着笑,目光郑重的看着程恪说道:“小恪,你既觉得不好,让给我吧。”

“你死了这心!你哪里听到我说得她不好了?!这样的野丫头,往后进了门,得好好调教调教!”

程恪断然拒绝道,周景然失望的往后靠去,看着程恪,懒懒的说道:“调教?你调教她,还是她调教你?”

程恪“哼”了一声,闭着眼睛靠到了椅子上,周景然摇着摇椅,半晌,低声说道:“周建宁这事,父亲早就听说了,还说给母亲听呢,不过是个笑话,若论荒唐,比他荒唐的多了去了,就是没人笨成他这样罢了,父亲又不糊涂,岂会单单因为族里出了一两个不肖子弟,就革了人家爵位的?!就是皇家,这样的不肖子弟也不少!在镇宁侯,不过是个治家不严,算不得什么失德的大事,大哥那个折子,也太激烈刻薄了些,父亲都让镇宁侯自辩了,还能有什么事去?镇宁侯也太胆小了些,不过胆小

也好,不然……”

周景然重重的叹起气来,叹了一会儿气,直起身子,看着程恪,笑着问道:“那个周建宁……”

“打发他去北地充军去!”

程恪冷冷的说道,周景然轻轻咳了一声,笑眯眯的说道:“这也是为了他好,这京城,他哪还有脸再呆下去的?!出去磨练磨练也好。”

隔天,镇宁侯上折子认了治家不严的过错,罚了一年的俸禄,周建宁被发往北地戍边,刑部的差役没有半分通融的余地,在大年夜前一天,按时押着周建宁出了城,往漫天飞雪的北方赶去。

笼在飘动飞舞的雪花中的古家,处处灯烛明亮着,泛着浓浓的喜忧。

古云欢的亲事也有了眉目,议了国子监郑祭酒家三公子郑季雨,郑家虽说没那么富贵,可也是诗礼传家的大族,郑家族里有条铁规,族内男子,只有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一名,若再无子,就是命中注定,就得认了。

因了这个郑家一向是京城那些掌上明珠们父母心中的佳婿之家,郑三公子又是出了名的翩翩佳公子,文才好,脾气好,人生得也好,古云欢能议得这门亲事,周夫人心情舒畅之极,只觉得心头一块巨石落下,这日子再没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了。

嫁了云欢,也该操心操心萧儿的亲事了。

李老夫人的欢喜更甚于周夫人,年三十一大早,唯心大师就打发人到了古家,请李小暖过去说话。

李老夫人沉着气,镇静的打发了小沙弥回去后,只高兴的坐不住,拉了李小暖,感慨起来,“小暖果然是个福泽深厚的,这几年,古家但凡有喜事,都是小暖的福气。”

李小暖忙笑着摇着头,“看老祖宗说的,小暖的福气都是老祖宗给的,要不是老祖宗,小暖这条命只怕都保不下来,哪还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这是古家的福气,是老祖宗的福气,古萧往后必定也是一帆风顺,事事如意!”

李老夫人扬声大笑着,也不敢多耽误,急忙吩咐人准备车子,收拾行李,吩咐魏嬷嬷和孙嬷嬷好生侍候着,悄悄打发李小暖去了福音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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