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风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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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可以出去！这几个字听在云清耳里不啻于一道惊雷，下来三年了，当初她曾想过要出去，也试过不少办法，可是最后都无功而返，山崖太高，崖壁光滑，跟本就没有可借力的地方，还有那个含有剧毒的瘴气，虽然现在在冰域血莲的功效下，已经对她们造不成伤害，可是那光滑溜溜的崖壁，却是每每都让她却步。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他有没有办法可以去到外面，可他一直都言辞凿凿的说没有路可通外面，那么现在怎么会又说这样的话呢？
虽然在这里生活也很好，简单而充实，没有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如果可以的话，她还真的想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是而上不去她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反而觉得就这样待在这一辈子也挺好。
可是如今，他突然跟她说可以出去了，她的心里还是有着激动的，毕竟傲尘那么小，他需要和外界接触，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只能在这么一方天地中生存，生命中就只有她和帘儿还有毒老头三人，在加上今日里她莫名心痛，她想起了那个真心疼爱她的父亲，不知道当得知她落崖后，他会怎样，一定是心痛难当吧，那个痴情的男子这一生的爱都给了她们母女，当她们都不在了，他又要怎样？伸手抚上狂跳的心脏，父亲，你是否还在等着清儿回家？
这个世上，最让她放不下的也就是他，慕容云谷和云清共同的父亲，他是她心中永远的牵挂，若是没有路她便安心的住在这儿，可是如今既然可以离开，她怎能不心动？是的，她想去看看他，也想让儿子见见他的外公，相信父亲见到傲尘定会欣喜的，这是她和慕容云清一起欠下的。
云清紧紧的盯着那略带落寞的身影，清冷的眸子里也带上了一丝热切，静静等着对方开口，虽然她很内心很激动，但也看的出他不同与往日的言行和浑身散发出的哀意，是什么让这个一直开朗犹如顽童的老头露出此等落寞的表情？还有如果可以出去的话，他为何还要一个人在这崖底孤独寂寞？
毒老头微仰着头，看着崖顶的天，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半晌后，才长叹了一声，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四射，颀长的身子也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量般，显得有些佝偻，仿似冬日的枯草般没了生气。
“老头子知道你心里定有疑问，路的确是有，老头子一早便发现了，若是你们想走，老头子随时可以送你们出去。”只是若你们走了，老头子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也罢，你们陪了老头子这么久，就当是老头子对你们的报答好了。
云清挑眉，压下了心里的激动，考量半晌才开口问道：“既有路，你会跟我们一起出去吗？”既有路你为何不出去，以前问你时不说现在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还落出这种哀哀悲意？
毒老头幽幽一笑，笑容里却隐含着苦涩：“非是老头子我不想出去，实在是老头子无力出去”以前我也多想出去啊，当知道有了出路时心都几乎要跳出来，可是出去了才知道，除了这里老头子在无立足之地，老头子不怕死，可是不甘心啊，所以只好又会了这里。
“不能出去是因为放不下这里吗？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呵呵”毒老头呵呵一笑，转身看向云清笑道：“问那么多干嘛，总之你要想出去，老头子我随时送你们走，出去会便不要回来了。”
云清微微眯眼，眼里射出犀利的光芒，仿佛要透过外表看进他的心里，毒老头浑身一颤，那犀利的眼神让他感到有一种被人赤果果看穿的感觉，没有一丝**，心虚的撇过头，不敢与之对视。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没有、、、”说完又暗自懊恼，怎么说他也是一代毒尊啊，怎么着也不该被一个后辈给吓到吧。顺了口气后，偷偷的睨向云清，见对方一双寒眸仍旧盯在自己的身上，眼神清亮仿佛如夜空中的星星，本是最美的，奈何此刻却透出一种睥睨万物的霸气来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目光一触便急忙避过，这目光太犀利了！
“为何现在要告诉我？”这老头一定有什么在瞒着她，以前死活不说的通路，现在却主动告诉她，还让她们出去后便不要回来，这绝不是他的作风，他对傲尘的疼爱，她是看在眼里的，可以说是疼到了骨子里，否则不会将自己毕生的绝学都交给傲尘，也不会任由傲尘对他胡来，这老头都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那小子带在身边，若是傲尘愿意的话，他甚至于想晚上都带着他，只是那个小家伙从不让他近身。
如今他却说让她们都走，而出去后便不要回来的话，若没有猫腻说什么她都不信！
“那个、、、那个总是生活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出去的吗？所以老头我便大发慈悲，好心告诉你喽。”心虚的不敢看那对明眸，心里却涌上一层苦涩，如果可以的话，老头子当然愿意你们留下来，可是我不能，你们已经陪了我这么久了，能在有生之年收到这么一个伶俐聪明的徒儿，老夫已经心满意足了，唯一可惜的便是那当初害他的凶手如今还逍遥法外，而他却不能手刃仇人了、、、
云清微微蹙眉，看起来很不愿意说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事？虽然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没少折腾她们，可是也没有真的害过他们，反而处处关照她们，三年相处下来，这老头的确是真心把她们当成了一家人，嘻哈打闹，而她也在心里接受了他。
如今看他的样子分明是有难言之隐，可是是什么难言之隐她却又不知。只是对方不说，她也不好深问，本身她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因为对方是真心对傲尘的所以她才会对他多了一份心思，而能让他放手傲尘的原因莫非是、、、、、、生命？
云清心中一凛，是啊，以这毒老头对傲尘的疼爱程度怎么会放手呢？除非是他真的到了非放弃不可的地步！眼睛瞬间眯起，重新开始打量起眼前之人，身型瘦高，身上没有几两肉，可谓是骨瘦如柴，须发白眉，看起来在六十岁之景，菱角分明的五官染上岁月的痕迹，却也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眼窝凹陷，深邃的眸子透出沧桑和苦涩。
嗜毒爱毒，毒术一流！
这样的年龄和背景让她联想到一个人，一个已经消失了多年的人，莫非他真的是、、、、、、
“邪毒老祖和你是什么关系？”
瘦弱的身子，微微一震，瞬间又恢复常态，爽朗一笑道：“你这丫头好生聪明。”不反驳反而给予了肯定。
云清一怔，果然是他！邪毒老祖，当年江湖上令人闻风色变的邪毒老祖，也是离殇的制造者！对他的身份一直都抱有怀疑，但是秉着他对傲尘的疼爱，她一直没有去深挖。
却没想到真的是他，消失了二十多年的邪毒老祖竟然会在这冰原山的云谷之下！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可是这一刻，云清心里还是感到震撼。“江湖上传闻邪毒老祖一手毒术可让人心惊胆颤，早已失踪多年，为何你会在这里？”不卑不亢的语调甚是轻缓。
邪毒老祖满意一笑，看样子她是早已猜到了他的身份，可这丫头竟然不怕他，想来江湖上谁听到这四个字还能淡定如初的，而她却只是微微有些惊讶便又恢复了常态，“早知你这丫头不简单，这里也困不住你们，还是早点离去吧，你们能陪我这么久，老头子我已经很是欣慰了。”习惯性的摸摸下巴的胡须，手到一半顿住了，因为摸到了一把虚空，嘴角勾笑，这臭小子，真是顽皮，没了这胡子还真是不习惯。
看来还真是这毒老头遇到了什么大事了，云清心中暗忖，既然如此便换一个话题好了。
“当初你看到傲尘时就知道他是中了离殇是吗？”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口气，所以你知道我们是来寻冰域血莲的。
“不错，这离殇之毒的确是出自老头子之手，老夫老头子当年嗜毒成痴，醉心于毒术，数载寒暑，终于让老头子研制出了这离殇之毒。”
说到昔日的成就，邪毒老祖干瘦的脸上有着明显的自豪，“可惜此毒太过霸道，老头子虽说一生中也是杀人无数，死于老头子手中毒药之下的更是不计其数，可是都不及这离殇之毒，中者会在一个时辰内收尽非人的折磨，最后在腐化成水，当时有一些流落到了江湖上后，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些人明着是说来消灭我这魔头为武林除害，其实暗底下却是在窥伺老头子的离殇，虽然老头子不怕，但也不想让别人捡了便宜，所以后来老头子便干脆将之连同配方一起销毁了。”云清点头，这也能说的过去，人的贪婪的无止境的，江湖与朝廷内似，总有人会为名为利，去做一些沽名钓誉之事，何况是这种让人毫无反抗之力的离殇之毒。没想到这毒老头还挺干脆利落的，自己的心血说放弃便放弃了，倒是让人钦佩。
“一看到那小子时老头我便看出来他中的是老头子的离殇，不过，有件事让老头我十分费解、、、”转头看向云清，两眉蹙起道：“那小鬼看起来明明中毒已有月余，为何却会完好呢？”
“他之前服用过一株两百年的冰域血莲，暂时压制住了毒性。”云清也觉得奇怪，不过除此以外她想不到别的，当初秋慕白也曾说过离殇被什么力量给压制住了，瞄了一眼手腕上的古镯，是你吗？不管什么原因，她觉得傲尘没有受苦这是最重要的，想到那两次离殇反噬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就更不对了，若是没有解药，那便只能是用这冰域血莲来解毒，可一定是要成熟期的，否则只会适得其反，一旦离殇反噬便会一点一点蚕食五腑六脏，最后化成一滩血水，而且这其中的所要受到的痛苦更是难以想象，因为是一天一天的慢慢腐化，让你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种钻心蚀骨之痛。”还有她们在经过那层瘴气的时候，竟然也会毫无损伤？
心里一痛，即使是现在说起她也会感觉到那种痛，纤手紧握，一种暗沉嗜血的气息自她身上散发而出，如此阴狠的毒你竟然能狠心下在一个刚满月的小孩子身上，你的心肠究竟是什么做的？沈芸熙，你等着，傲尘所受的苦，定不会白受，一旦有了确切的证据，我便要你千百倍的偿还！
邪毒老祖一惊，好强大的杀气，即便是他也不曾有这样的仿似来自地狱般的暗沉气息。
收回满身的杀气，转头淡淡的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就当是上天的爱怜吧。”
邪毒老祖也不在追问，发生在她们母子身上的奇事早已见怪不怪了，三年前来到时，还没有一点内力，三年后却已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虽不乏有冰域血莲的功效，但绝对没有这么快，因为这里的气候与其他处不同，一切都会物极必反！
“那么你又是怎么到这儿的，为何有路也不出去？”这里虽好，但相信对你来说并不是净土，那你为何要死守这里呢？
邪毒老祖苦笑一声，那种豪情壮志一瞬间又消失殆尽，他心里又何尝不想出去呢？他的血海深仇还没抱，天知道他曾多少次试着走出这里，可是每次都会经历一番刺骨之痛，真想就这样死去算了，可大仇未抱，他如何甘心？“若我出去便如离水的鱼儿，没走不出这冰原山便魂归九天。”
云清一惊，不等走出这冰原山便会魂归九天！这是为何？
第九十一章
天色慢慢暗淡了下来，直到逝去最后一丝光亮，晚风幽幽的吹着，虽然刺骨却只能感受到凉意，夜来临，深邃的天幕上像镶嵌了一颗颗明亮的宝石般，闪烁耀眼。
靠坐在岸边，纤细的小手轻轻的搅动着寒潭里的水，任由刺骨的寒环绕，荡起圈圈涟漪，心在跟着起伏。
美丽的星空下，寂静寒潭边，一个久远的凄美爱情故事，正在缓缓展开，刻骨铭心，却只是一个人的，一断不为人知的伤痛也在慢慢揭开，事实的真相永远都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伤人。
隐隐压抑的声音暗含悲凉，揭开了残忍的真相。
二十多年前，被人称为邪毒老祖的孟寒秋，一手毒功令人闻风丧胆，却是不轻易出手，但对于找上门来的人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嗜毒如痴，最大的爱好便是钻研各种毒术，直到离殇问世，武林震惊，人人恐慌，最后群起而攻之。
心高气傲的孟寒秋又怎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虽然不惧于武林为敌，但是离殇却是过于霸道阴狠，所以最后全部将其毁之。没想到此举却是给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三十来岁的邪毒老祖可谓是风度翩翩，面似冠玉，目似朗星，一次偶然相遇，救了一位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的女子，女子淡雅如兰，谈吐优雅，可见良好的家教和身世，对于感激邪毒老祖的救命之恩，便留在了他的身边细心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第一次被人如此信赖和照顾，孟寒秋三十年平静不知情为何物的心动了，那是他觉得最幸福和快乐的一段时光。
现在看来那不过是一个陷阱，而这位令人畏惧的邪毒老祖，居然就这样一头栽了下去，为了那个如兰淡雅的女子，挡风遮雨，心甜如蜜，表现的像个毛头小伙一般喜悦不自禁，一心照料，只等着合适的时候便将其娶回家好好疼爱，相伴一生。并决定从此退隐江湖，不问世事。
本是一段良缘佳话，奈何却是最为无耻的阴谋。正当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孟寒秋邪毒老祖的身份暴露，女子的哥哥坚决反对，怕妹妹会受到伤害，此时的孟寒秋眼里心里全是那美丽温柔的女子，一颗心全部遗落，自是不肯放手，女子也柔肠寸断，苦苦哀求着自家兄长，此情一见，孟寒秋自是更加感动，不肯放手。男子的要求，让其寻找一颗冰域血莲作为聘礼以证其心。
孟寒秋满口答应，几人一起来到这冰原山，历时三月之久，寻遍了冰原山各个角落皆是无果，最后来到这云谷。断崖下，孟寒秋用与秋慕白同样的方法将自己送到崖下，可惜并没有找到那传说中的血莲奇花。
一路的相处，女子的哥哥见孟寒秋对女子照顾有加，慢慢的也不在那么反对，但条件却是不肯松口，这让孟寒秋兴奋不已，当他满怀热情的再次准备下到崖下寻找时，事情的变化总是那么让人难以预料。
他竟撞破了昔日貌美温柔的女子和自家‘大哥’的奸情，愤怒，被欺骗的耻辱顿时向他袭来，怒火攻心之时，却发现自己已中了天下至毒。见事情败露，俩人毫不惊慌，甚至是有点嗤之以鼻。
此时孟寒秋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二人根本不是兄妹，而是恋人，接近他的目的便是为了离殇，而他却将离殇毁了个彻底，这令两人恼怒不已，存了杀心，奈何孟寒秋不止用毒厉害，而且武功也是天下一流，最后决定在最后利用一次，让其为他们找到冰域血莲，然后在除去他。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冰原山三月之久一无所获，而他们已经不愿在等，利用孟寒秋的信任由女子给他下了毒。
了解了事情的整个真相，孟寒秋怒火滔天，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拆骨抽筋，奈何身中剧毒，只能任人宰割，在两人的联手之下被打落了断崖，至此，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毒老祖自此陨落。
故事很狗血，感情却是真挚的，真挚的让人心疼。
云清垂眸静静的听着，她知道自己只要做过听众便好。
难以想象这个平时像个顽童一般脾气古怪的人，内心中会有这么一段伤痛，也难以想象江湖上人人畏惧的邪毒老祖会有这么真挚的爱恋，原来爱情都是一样的，只要你爱了，那么所有的爱情便都是一样令人目眩。
倾尽一切，换来的却是伤痕累累，人人都道无情，却原来你是最有情的一个，可以为了爱人放弃一切，本是一段美好的爱恋，令人称羡，却敌不过人心的贪婪。
抬头仰望星空，繁星点点，明亮而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