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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后宫的闲散日子-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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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灵歌顿时也失了念经的心思,一直到诵经结束,脑子里还在分析着各种利弊关系,同时猜测着皇后下一步的动向。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太后遣散了众人之后,皇后却并没有留下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径自带了人往凤苑阁而去,反倒是回逸和轩的途中,瑾美人疾步追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姐姐有事?”看瑾美人脸色不佳,灵歌索性也板起脸,反正在众人心目中,她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温吞无害的元美人,又何必再装?

  乍见灵歌犀利的目光,瑾美人心下不由一缩,竟起了一丝胆怯之意,定了定神,方才勉强扯起一抹笑,“妹妹果然是今非昔比了,这人站的位置不同了,连脾气也变得不一样了,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适应不过来呢!”

  灵歌一笑,“既然这样,那就等姐姐适应了之后,再来逸和轩找我吧!”话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给瑾美人留面子。

  瑾美人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一时竟惊在当场,直到灵歌已走出十步之遥,方才缓过神来,脸色骤然怒红,疾指灵歌,大喝道,“你给我站住!”

  灵歌倒也听话,慢悠悠地站了下来,侧过身瞅着她,容色平淡,“姐姐还有事?”

  “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竟敢这样对我?!”瑾美人大步奔上前,怒不可遏,看样子十分想给灵歌一巴掌。

  云兰适时挡在了灵歌身前,生怕瑾美人一个冲动,失了心智,真对自家主子做出什么事来。

  谁知云兰这一举动,更是让瑾美人火冒三丈,其实方才怒归怒,她心里对灵歌还是有些忌惮的,即使十分想打,她也不敢贸然下手,但云兰这一防,显然更将她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被一个奴才瞧不起,瑾美人委实无法忍受,而且云兰不过是个奴婢,她自然也就没那么多忌讳,大喝一声放肆,举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云兰大惊一下忙缩脖子躲闪,但巴掌却迟迟没落在自己脸上。

  手腕被灵歌死死地钳住,瑾美人抽了两下没抽回来,大怒之下索性一把推开了灵歌,气得连声调都变了,“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灵歌被她一推,接连跌退了数步,幸亏云兰及时回身搀扶,否则必会摔倒,云兰一脸怒意,灵歌却笑了一下,仍旧一脸平淡,“没想到姐姐脾气这么暴躁,也难怪皇上不喜欢,我看姐姐您还是收敛一些为好,下次再想打人,也要看仔细了再打,若是打错了人,可就没这么容易了结了!”

  “我呸!”瑾美人似乎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你少拿皇上来威胁我!什么叫打错了人?我堂堂一个美人,难道连一个奴才也动不得了?!”

  灵歌哼笑了一下,“那也要看是谁的奴才!你是美人,我也是美人,论位份,我们平起平坐,即使她犯了错要处罚,那也是我,或者是皇后娘娘的事,你没资格来管教我的人,至于论恩宠,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明白是什么情况,你也不必说我恬不知耻,在这里沾沾自喜,有本事,你就把我挤下去,那时你想怎样就怎样,就算将我踩在脚底下,我也二话都没有,但是现在,我尊称你一声姐姐,那是看得起你,不是让你用来骑在我头上继续耍威风耍性子的,既然你明白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那就请你收敛一些,你记住,我不欠你什么,以后少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与我说话!”话落,才看向云兰,“我们走!”

  云兰急忙跟上,心下虽然十分想看一眼瑾美人此时的表情,但终究没敢回头,不过猜也能猜到,瑾美人现在该是想杀人了。

  “主子,您何必与她撕破脸呢?”回到逸和轩,云兰才放心道出心中忧虑,“或许她方才真有什么事情要与您说,您为何不等她说完了,再——”

  话未说完,已被灵歌抬手打断,“不管她要与我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反正对我永远不会有利,她本身就是个只懂得利己的人,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去满足她?”

  “那您这般对她,就不怕她私底下给您使绊儿?”

  灵歌笑了笑,“我就是不这般对她,她就会不给我使绊儿了吗?”说着话,翻身仰躺在软榻上,满足地喟了一口气,才又道,“宫里的人,都是欺善怕恶的,而瑾美人就是那种专拣软柿子捏的无能之辈,你见过她对那些厉害的主儿不敬过吗?我若想清净,就必须断了她的念想,让她明白,她的性子该收一收了。”

  话虽如此,云兰却还是不放心,“反正奴婢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您还是小心些吧,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灵歌点了点头,只道了一句心里有数,就慢慢闭上了眼睛,在佛堂站了一个上午,她是真的觉得累了。云兰见状,想着也快是午膳时间了,便忙悄声下了楼,赶去了厨房帮忙。

  云兰刚离开,岳擎便从窗外闪了进来,灵歌听见响动,睁开眼,然后一僵,“怎么……你怎么来了?”

  岳擎淡淡一笑,慢慢走到榻边坐下,灵歌慌忙坐起身,不由自主地往里缩了缩,没想这举动却引来岳擎更深的一笑,“这么怕我?”

  见灵歌梗住,然后不自然地别开脸,岳擎敛下笑,决定暂时放过她,“你这么辛苦帮我除掉了一个强敌,我当然该来感谢你一下了。”

  灵歌闻言一怔,半晌才笑了一下,“那你谢错人了,婉妃不是我除掉的。”

  “哦?”岳擎显然不信,“你这么说,是想将功劳推给简之?”

  灵歌笑了,“简之的行为虽不是君子所为,但他确实立了大功,如果不是他,婉妃也没这么容易倒下,不过……除掉婉妃的,也不是他。”

  岳擎挑眉,“那是谁?”

  “是岳礼与华莲。”灵歌转过头,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她想用她的命,保住她的孩子,而我也答应她了,所以,你不能动岳礼。”

  好半天,岳擎都没有言语,只安静地看着她,直到灵歌受不了他的视线,闪烁着别开眼时,他才轻道,“你知道在慈安寺,是谁要下毒害你吗?”

  灵歌一愣,重又转眸看他,“你查到了?是谁?”

  “岳礼。”

  “什么?!”灵歌大惊,“怎么可能是他?你是不是弄错了?”在她看来,他还仅仅只是个孩子。

  岳擎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就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所以心思还没有那般缜密,留下了很多破绽,他甚至不懂得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的道理,现在那个卖给他斩蛇草的人已经被找到了,你想见一见吗?”

  灵歌彻底呆住了,须臾才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卖药的,见了也不能改变什么,不如不见,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岳礼他到底为何要杀我?”

  岳擎一笑,“岳礼自小就被婉妃调教的甚为守礼,基本上已经是个愚孝的孩子,你说他为何要杀你?”

  无非是想让他的母亲高兴起来。

  仅仅只这么一个原因。

  灵歌沉默了。

  这样的结局,是她从没想过的。按理说,她该对岳礼有一点愤怒,或者别的什么感觉,但奇怪的是,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既不恼,也不恨,甚至一丝丝惆怅也是可以的,但也没有。

  心像是空了一样,许久才涌出一点沉重的滋味,仿佛走过了千山万水一般,很累很累。

  岳擎看着她默然不语,想了想,才轻道,“现在你还会阻止我动岳礼吗?”

  灵歌怔住,缓缓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眸仍是那样深沉,以前,任凭她怎样看,都无法看到他的心里去,但是现在,她却好像从中读懂了某些东西。

  “我想,即使我不阻止你,你也不会动他。”他本身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又怎会去残害自己的同胞手足?

  岳擎笑了,“这么肯定?”

  灵歌垂下眸,也轻轻扬起一抹笑,“我肯不肯定没有用,关键是你心里怎么想。”

  “不对。”岳擎摇了摇头,慢慢靠近她,一字一字认真道,“你的肯定,对我来说,很重要。”

  闻言,灵歌心下禁不住一阵突突,对上他的眼睛,又不觉一震,赶忙又低下了头。

  楼下传来脚步声,随即又传来云兰与巧兰的说话声。

  灵歌一惊,也顾不上已泛起潮热的双颊,忙抬头看向岳擎,岳擎会意地站起身走向窗户,临行前,忽然又撇下一句,“方才你对瑾美人的态度,倒是颇有皇后的风范,我喜欢。”

  一语双关,灵歌的脸这下算是彻底红了。



  54 皇帝的威胁
   
  宵禁的第五日,宫中一如前几日般安静,灵歌倚在榻上,心中却时不时仍会想起昨日在华莲公主宫中遇到的情形。

  昨日吃过早膳,云兰去浣衣局取衣裳,途中听闻华莲公主病倒,回来告知于她,她想起婉妃生前所托,遂急忙赶去探望。

  谁知前脚刚迈进华莲所住的聆风,后脚皇后宫中的秀姑就急匆匆赶了来,那时她还有些奇怪,因为以前从没见过秀姑与华莲有什么接触。

  秀姑看见她,同样也有些惊讶,但惊讶过后,又赶忙恢复了笑颜,如常与她请安寒暄。那时,华莲的贴身嬷嬷,钱嬷嬷正好迎了出来,她也来不及细想,便随了她与内探望。

  与华莲闲聊的途中,钱嬷嬷与秀姑离开了一会子,言行有些神秘,她心里虽十分疑惑,却也不好跟去偷听,遂也只能默默忍了,装作眼不见为净,倒是那时华莲的脸色明显沉郁了起来,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她问了,华莲却什么话也没说,一脸压抑愁苦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该有的神态。

  后来回到逸和轩,她招来云兰细问,方才知晓,那个钱嬷嬷原只是华莲宫中一个普通的嬷嬷,四年前华莲的乳母屈嬷嬷病逝,她才被婉妃选中,成了华莲的教引嬷嬷,但华莲与她始终不投契,一直想将其撵走,只是碍于婉妃,才一直不敢有所动作。

  按理说,如今婉妃薨逝,本该是个大好的机会,但依照昨日的情形看来,华莲似乎仍是在钱嬷嬷的控制之下,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是她有什么把柄捏在那个钱嬷嬷手中?还是这个钱嬷嬷背后,另有高人撑腰?

  想起秀姑,灵歌的眉头不由又皱了起来,她的日子才平静没几天,实在是不想再与皇后有什么牵扯或者冲突,更何况中间还夹了一个岳擎,她不想他为难。

  可是,如果一切真与皇后有关,又该如何?是承诺重要,还是身家性命重要呢?

  思及此,灵歌放下,这才深深领悟到一件事,人生最艰难的事情,不是努力,也不是奋斗,而是抉择。

  宵禁期间,皇帝身为表率,一直没有来后宫走动,后宫诸妃也安分守己,毕竟谁也不会在这节骨眼儿上给自己惹麻烦,甚至连一向喜爱热闹的丽嫔都没了动静,飞燕更时不时会飘来香火的味道,惹得云兰等人嗤笑。

  灵歌也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清静日子,除了心里时不时会记挂一下华莲之外,其余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休养生息上,其实也不是她不想吃喝玩乐,而是一来实在没有这个胃口,二来时机也不对,一旦授人以把柄,她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日子着实是惬意的,有时甚至会让灵歌产生一丝不真实感,而且自从灵歌恢复了吃吃睡睡的生活,连云兰等人也变得懒散起来,有时灵歌午睡醒来都找不到人,后来才发现原是所有人都午睡去了。

  这期间岳擎也不见了踪影,听小顺子说,太子宫终日宫门紧闭,几乎不见任何人出入,灵歌心下虽有些好奇,但终究不敢去探个究竟,因为这种非常时期,宫内外早已布满了眼线,专门等着不守规矩的人自投罗网。

  灵歌自然不是傻子,为免惹祸上身,几乎足不出户,倒是静嫔破天荒地来串过门子,原因无它,只因大丧期间饮食也从简,这一招算是掐住了静嫔的死穴,委实让她生不如死,痛苦之余,只好借由聊天排遣心中的郁闷。

  估计如今在这后宫,也就只剩下她对灵歌没有多少妒恨,毕竟二人进宫的目的皆不在争宠,一个为了美食,一个为了生活,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两人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那天虽相谈愉快,却并没有尽兴,因为静嫔的女儿,六公主欣莲不知为何突然哭闹不止,奶娘跑来禀报时,脸已煞白,灵歌本想一同过去看望,却被静嫔拦下了,她只说是小孩子缠人,没什么要紧,但在灵歌看来,事情似乎并不那么单纯。

  但毕竟事不关己,灵歌心下虽疑惑,却也懒得费神去猜想,只笑笑由她去了。身在后宫,有多少人心中没有秘密?没必要全都要探究。

  这一天,正是宵禁的最后一天,天气有些阴沉,似是要下雨的样子。

  要说往年夏天,行宫此处的风雨总是不少的,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下一场雨,但今年老天爷却有些吝啬,多半个月也不见一滴雨水,甚至连一丝阴云也没有。

  “依奴婢看,现在不只奸商会算计,连老天爷也越来越会算计了,庄稼不到快渴死的地步,他是不会下雨的。”

  云兰懒散了几日,难得来了精神,一大早就起床给灵歌熬暖身茶,因为她还记得阴雨天灵歌的关节会不舒服,必须祛寒。

  灵歌慢慢喝着茶,但笑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以前极不喜欢的味道,如今闻起来却似乎带着温馨的感觉。

  小顺子撇了撇嘴,“今年的雨水那是都让南陵招走了,那边就发洪水,这边就闹干旱,我看今年就不是什么好年成。”

  听小顺子这么一说,灵歌猛然想起了闵知涵,也不知那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顺子!”灵歌伸手招过他,“你除了看见太子宫宫门紧闭,甚少有人出入之外,还看见什么异常了没?”

  小顺子细细想了想,摇头,“应该没有,其实那天奴才也只是路过,并没仔细留意,但乍看之下,好像没什么异样。”

  “主子想起什么了?”云兰插了话,顺手将桌上的一小碟蜜饯递给了灵歌,“药茶有些苦,吃点蜜饯甜甜嘴吧!”

  灵歌却摆手拒绝了,想了一下,才道,“我只是突然想起慈安寺那个叫闵知涵的孩子了,当初也只是跟太子提了那么一嘴,加上走得匆忙,回来后事情又一波接着一波,一直也没顾得上询问,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云兰笑了笑,“太子殿下办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那孩子也十三了,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还能照顾不了自己?依奴婢看,您就先别操心人家了,眼巴前儿的事还没个头绪呢,您可别忘了,明儿就过了大丧之期,皇上可是憋了许久,要应付可不容易!”

  灵歌却不以为意,笑着放下茶碗,“你呀,只记着大丧之期,那大丧之前还有十日的斋戒怎么就忘了?太后已经放下话来,一切顺延,皇上想要放开心思,怎么还要再过九天呢!”

  云兰闻言,这才记起确有这么一码子事,只是当时清音阁的太监来宣旨时,她刚午睡醒来,头脑混沌,听了也忘记了,如今经由灵歌这一提,一时竟还有些同情起皇帝来,不过转眼又觉得好笑,但不管是同情还是好笑,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嘴上识相地什么也不说。

  七日停灵过后,婉妃灵柩被以大礼抬出行宫,由御林军护送前往皇陵安葬,其子岳礼随行,众妃以素服恭送,华莲却因病并未出现,这让灵歌不免又担心了起来。

  而且除此之外,岳擎也不在送葬的人群之中,灵歌环顾四周,却连简之的身影也没发现,云兰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与灵歌对视时,眉头亦不由蹙了起来。

  回到逸和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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