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娘-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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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娘被二人拉着手，便往小姐们围坐的圆桌走去，只留下六娘在原地，笑容渐冷。
于是，再没人去管槿娘头上的粉色花瓣，有了这两个熟人在身边，槿娘便又认识了几家小姐。
而小姐们也不再围在一起听八卦，互相见了礼，便都四散开来，分开来说起了悄悄话。
槿娘听了一耳朵，不过是谁家的主母又打骂了妾室，谁家的公子又做得了好诗，虽没听到段之祺的名字，但郑二公子却是有人提起。想起那个面色苍白的少年顶着本书册的样子，槿娘不由失笑。
转了一圈回来，槿娘喝着丫鬟上的茶，只觉得这群莺莺燕燕看着一个个温婉淑女的不行，私底下恐怕都有手段的很。
放了茶碗槿娘又想起来，“梅姐姐，纤儿妹妹可有过来？”
梅小姐听了摇了摇头，“纤儿是谁？”
天哪，不会是把纤儿丢在群芳亭了吧？槿娘惊的站起身来，纤儿眼睛不好，若是没有丫鬟在身边，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我要去找她！”槿娘不顾梅小姐和七娘诧异的神情，转身便往偏厅门外走去，却差点撞上进门的小丫鬟。
“哎哟！”那小丫鬟叫了一声，见是位小姐，便吓住了，旁边的丫鬟连忙上前将槿娘扶住，又冲那小丫鬟呵道，“干什么呢？毛毛燥燥的，差点撞伤了贵客！”
那小丫鬟一时声音里便带了哭腔，“奴婢没有注意，刚刚老夫人想见白家七小姐，奴婢是来通禀的！”
郑老夫人想见七娘？槿娘猛然想起，刚刚在碧波亭上，只有福惠郡主陪着众位夫人，郑老夫人却不见踪影，这会子忽然过来请人却是为何？
第一卷玉屏风 第四十章挑媳
让槿娘没有想到的是，七娘被请去不过一刻，便又有小丫鬟来传她与六娘。
眼看着就要入席，郑老夫人突然传她们白家的小姐过去，到底要做什么？难不成真的如上官脂所说，要给郑二公子挑媳妇？
可是刚刚郑老夫人不是见过了，这会子先传七娘，再传她与六娘，不会是刚刚郑二公子的事情被人看到了？
带了几分忐忑，槿娘与六娘对视一眼，从后者的眼睛里槿娘也看到几分茫然，却没有害怕，不由心下佩服，若不是六娘对自己做的事情极为自信不会让人看到，便是城府极深了。
随着小丫鬟出了偏厅，穿过抄手游廊，便来到了夫人们所在的正厅。
离的还远，就听到郑二太太在门外跟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低声道，“……庶子的婚事罢了，哪有这么上心，今儿徐老夫人不来，她还能过来看一眼，已是不错了，不过迟一刻到，你还挑什么理！”
那妇人听了便摇了头笑道，“如今你家老夫人看上了七小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争上一把？”
郑二太太满脸的不屑，“也不说她争不争得过，这七小姐不过是福惠郡主看上的，老夫人那里通不通得过还不晓得！”
那妇人还要再说，就见到槿娘等人转了过来，只得住了口，拉了郑二太太往另一侧行去。
原来是福惠郡主看上了七娘！
可惜了，那个郑二公子看起来一副儒雅淡然的样子，配上七娘跋扈的性子，恐怕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自己的计划也泡汤了，若是嫁到郑府，不但筹码够，可以争取让方如萱的牌位进白家祠堂，而且郑家后花园这么大，溜走是极容易的！
只是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只怕徐夫人在里头正等着看自己和六娘呢。槿娘收起心神，紧随着六娘的步子进了花厅，双眼只看着绣鞋上的珠花，规矩的跟着六娘给各位夫人行礼，尽可能不让自己出错。
随着颇有几分气势的声音响起，“好孩子，快起来吧！”便有伶俐的丫鬟将槿娘和六娘扶起。
槿娘轻轻抬头瞥了一眼过去，就见一个圆脸妇人坐在了白老夫人的身侧，这人生得圆润秀美，嘴角含笑，一看就让人觉得亲近，只是那双眼睛却透着几分寒意，让槿娘不寒而栗，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瞧。
听着白老太太说起，才知道这是徐家大夫人，虽说上官脂提过几次，但槿娘却没怎么上心。
现在想来，她只记得这徐家的大夫人是西北桂家出身，名门将女，可惜其母却是江南杜家正支女儿，对于西北女子的开放深恶痛绝，所以这徐大夫人除了绣花读书之外，也就是管管家事，至于西北女儿常见的武功骑射却是半点没有学到，不止是如此，还如京中的女儿一般，有着一双小脚。
也是因此，这桂氏看向槿娘的目光就多了几分不善，再看养在江南的六娘的做派，竟是多了几分欣喜，下面的问话也多以六娘为主。
正厅里一副和乐的场景，郑老夫人跟白老夫人话着家常，两人似乎比刚刚更加热络，倒是一旁的甄老夫人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
福惠郡主此时正笑盈盈的拉着七娘的手问这问那。而徐大夫人也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六娘，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满意。
槿娘倒是乐得清静，只低眉敛目，立在一旁乖乖的做背景，却被进厅的郑家二太太看了个正着，不由嘴角轻翘。
只听得身后有个妇人言道，“……我家小四一直养在西北，前段时日才回了京，如今在五殿下身边做事，只是年纪还小，他三哥的亲事还未定，倒也不急！”
槿娘不由一愣，难道这就是段之祺的嫡母？
可惜人在身后，槿娘不可能回头去看，想着刚刚行礼的时候只顾着规矩，竟然没有抬头看，后悔不已。
而后，她又有些懊恼，早上的时候还劝过自己，明明知道是不可能的，自己怎么还惦记？
在后悔与懊恼中，槿娘终于等到了入席时间，众位夫人这才放过这三姐妹，槿娘与七娘不由都松了口气，倒是六娘有些不愉。
待众夫人、太太们出了正厅，槿娘看到兰草从厅外溜了回来，对着七娘就奔了过去，“七小姐，真真吓死奴婢了！”
六娘见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是转身快步出了厅。
七娘白了她一眼，却没有像往常一般斥责兰草的毛燥，而是软言道，“行了，回头万万不可跟我娘提起！”
兰草应了，又转过身来给了槿娘一个感激的眼神，槿娘冲她笑笑，却又想起一事来，上前问道，“你可知道那纤儿小姐去了哪里？”
兰草愣了愣，经过槿娘一番解释才知道是在花园里见过的小姐，却也不知道。
槿娘叹了口气，小姐那边没有，夫人、太太这边也没有，今儿郑老太太请的人并不算多，那个纤儿小姐到底去了哪里呢？
直到临走，槿娘还是没有见到纤儿，只是在兰草的帮助下，见到了带纤儿去群芳亭的梳翎。
梳翎笑着劝槿娘不用担心，“送徐小姐到了群芳亭的时候，福惠郡主便派了人过来寻她，我将徐小姐交给那人，便回来了。”
既然是福惠郡主的人带走了，那定然是不会有事情，槿娘这样想着就放下了心。
倒是梳翎笑道，“九小姐真是好心肠！”
此时郑家后花园的平安苑里，郑大奶奶正躺在床上，浅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郑家二公子。
郑二公子一脸的娇羞，却是不管不顾的道，“好嫂嫂，你就告诉我吧！”
轻轻叹了口气，郑大奶奶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刚刚梳翎过来便是要去见她，不过是个只见了一面的小姐，竟然这样关心，看来的确如上官先生说的，是个良善纯真之人。可惜她不过是白家的庶女，恐怕婆婆不可能同意！你若真是为她好，便死了这条心吧！”
郑二公子脸上的红晕渐渐消去，眉头蹙起，竟是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梳翎正撩了帘子进门，见着郑二公子愣愣的走出去，不由吓了一跳，几步进了门，“奶奶，九小姐说定然会给你来信的！”
郑大奶奶颔首，看着梳翎担忧的眼神，轻轻摆了摆手，“没事，二爷不过是一时想不开，过些日子就好了！”
郑二公子从平安苑出来，便去了前院，此时已将近晚饭时分，夫人们早已走的干干净净，他便信步走到了正房院里，待到正厅之外，就听到母亲福惠郡主的声音，便冲那要行礼的小丫鬟做了个嘘声手势，竖起耳朵听着。
只听那福惠郡主正劝着婆婆郑夫老人，“……那只是坊间传言，我今儿见那七小姐不过是对妹妹关心，恐怕平日也是端着长姐作风，这才被人说成嚣张跋扈，何况，您不是一直想跟白家结亲么？”
郑二公子心中大惊，七小姐？九小姐的姐姐？
脑中不由浮现出那个装作崴脚的娇艳女子，郑二公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样的女子，怎配做她的妻子！
第一卷玉屏风 第四十一章惩戒
初春的朝阳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春晖堂的正厅里，花斛里插着几枝盛开的碧桃，大红的颜色让这厅里格外喜庆，却让坐在雕花红木软椅上的白老太太高兴不起来。
下面静静立着的七娘此刻也是忐忑不安。
昨儿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一早祖母就派了人来唤自己，待进了厅，也不似从前一般的摆出笑脸，而是阴沉沉的让自己站在这里。
〃跪下！〃白老太太严厉的声音响起，吓的七娘心神一震，她抬起头来，对上白老太太半咪着的眼睛，里面的凌厉自己从未见过，不由更是惊慌，连忙低下头去，屈膝跪了下来。
大丫鬟春桃波澜不惊的拿着美人锤给老太太敲着腿，此时只顿了一顿，便又继续敲起来，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因着没有丫鬟敢递棉垫，七娘跪在冰冷的青砖石上，只觉得双膝发麻。
“祖、祖母，七娘，七娘做错了什么？”七娘轻轻抬头，声音里透着几分心虚。
昨儿个的事，不会老太太知道了吧？自己嘱咐过兰草，不要告诉别人的，难道是六娘说的？不！不会，她怎么会自掘坟墓？定然是那个九妹妹！
七娘的心里一时充满了怨怼，装模作样的来救自己，回头却在老太太跟前告状，真真好算计，枉自己还觉得她是个好的！
“你不知道么？”老太太这一句轻声慢语，随即身体前倾，冲着七娘厉声道，“不要说你去那碧波亭是找九娘的！我老婆子怎么也活了近六十年，又是看着你长大的，这种鬼话骗骗别人还行！”
七娘的眼睛唰的就涌了出来，她在祖母跟前长大，十多年来，祖母只骂过自己两回。
一回，是自己在大哥的书房里玩耍，却不小心弄翻了砚台，把大哥作就的文章染花了，祖母说自己不像女儿家的样子，从此自己再没有去过大哥的书房；第二回，便是三娘定亲的时候，自己看着姐姐极不情愿的样子，便找了祖母，求祖母不要让三姐姐嫁给三殿下做侧妃，祖母说自己不懂事，还让陈妈妈亲自把自己送回了院子，禁足一个月。
那两回，祖母虽表情严厉，说话却还软和的多，并不曾像今日这般凶狠！
七娘只觉得委屈，却又没有话说，便哭着低下头去。
看着七娘泪流满面，白老太太脸上露出疲惫，她回靠在椅背之上，闭上了眼睛，“算了，此事既然已经揭过去，我也不再追究，只盼你再莫犯错，要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是白家的脸面！回去将《女诫》抄写十遍，再禁足三个月，没有我的话，不许出院子！”
老太太说完，便抬起手来，春桃连忙放下美人锤，上前扶了老太太的手臂，进了内堂。
七娘的泪水渐渐止住，心却放下了，老太太既然说不再追究，此事想必就过去了，她默默的行了一礼，缓步退出了花厅。
出了门，站在帘外的兰草早已将刚才的对话听了个清楚，这会子便几步跟上来，冲着七娘低语道，“七小姐，奴婢什么都没有说过！”
倒不是她不关心自家小姐，而是她太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这会子定然在寻思是谁告的密，而不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轻轻拭去眼角的泪，七娘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兰草是自己的贴身大丫鬟，自珍珠走了，兰草便是自己最倚重之人，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多嘴，若是要告密，当日兰草在找不到她之时便早就禀上去了，她担心的是那个丫头！
不管怎么样，祖母并不曾多问，惩戒也不过是禁足和抄书，她倒没有什么可埋怨的，只是昨儿个福惠郡主为何总拉着自己问长问短的？难不成祖母跟郑老夫人说了什么，想把自己许给郑家的书呆子？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刚刚闪过，七娘就否定了，祖母早就说过，郑家不过是跟白家一样的新贵，白家已经有一个皇亲，若是再要联姻，还是要选梅家、桂家这样名门世家比较好，再不济徐家、段家倒也可以。
有机会还是要探探母亲的口风才好，母亲说过，不会随便把自己许了人家的，想到这儿七娘又放了心，虽不能嫁给徐三公子，却也要自己同意了才好。
一抬头已经到了东跨院，远远的望进去，东厢房的门外似乎站着一个绯色的影子，七娘好奇的走了进去，却脸色一沉。
站在东厢房的门外，六娘穿着绯色的衣裙，如同一枝盛开的罂粟花，迎风摇曳。
看着七娘不紧不慢的进了院子，再给自己摆出一副不待见的脸来，六娘却没有退缩，而是摆出笑脸，几步走上前去，眼睛里如湖水一般平静，“七妹妹，我等你很久了！”
似乎昨天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她依然是那个好姐姐，过来看自己的七妹妹。
但这终究只是妄想，冲着六娘娇艳的脸，七娘露出几分不屑，冷哼一声，转身绕过，走进了屋子。
昨天的事情她是不能发作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记仇！
看着七娘绕过自己，六娘没有回头，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在七娘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之时，便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细声言道，“七妹妹，我不曾骗过你！”
那声音里的真诚让七娘心中一动，呼吸不由一滞，但她却不能不想起昨日见到祖母等人出现时的慌张，于是她没有任何停顿，依然走进了东厢房的花厅。
廊下站着的小丫鬟们都低下头去，六娘跟着七娘的脚步就要进花厅，却被兰草几步拦在了外面。
兰草脸上挂着的却是愤怒，她不客气的道，“六小姐，我们小姐还要抄《女诫》恐怕没时间跟您说话，您若是无事，便请回吧！”赤？？的撵人，不给六娘留一丝解释的余地。
在兰草的心里，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若当时不是九小姐心软随自己去了碧波亭，又怎知道会有什么男人会出现在那里？！
六娘却并不放弃，冲着门内的七娘朗声道，“七妹妹不想知道是谁告诉祖母的么？”话音一落，就看到七娘虽背对着自己，却是脚下一顿，她不由心下大定。
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凭自己的聪慧，什么哄不住？
只是也不知道这蠢货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得到福惠郡主的青眼，如今徐家大夫人却似乎对自己有意，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这也无妨，只要徐家跟郑家正式定了亲，若到时候白家交不出七娘，还不就只能把自己推出去，难道还会是那个粗使丫鬟不成？
这样想着，六娘便深吸一口气，脸上就露出几分委屈来！
第一卷玉屏风 第四十二章谋划
站在花厅的门外，六娘轻轻叹了口气，方道，“我知道妹妹误会我了，只是我也没有办法，话我是传到了，那边的人也回了话，可是最后为什么没有去我是真的不知道！”
六娘回过头来，眼里带着愤恨，“姐姐说的好轻松！可是人没有去就算了，为什么福惠郡主会带了夫人们过去？”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六娘装作惊讶的样子，“什么？怎么可能！”愣了一刻，却又一副醒悟的神情，“好像……我跟你说话的时候，看到甄家大小姐从亭子外走过，难道是她听到了？”
真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