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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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顾不得去管姬圭，赶紧都去扶秦小猪。她可是此间活宝，可不能叫她跌着碰着哪里。屋里忙乱作一团，门外来了个兵卒回报道：“有位王圃说是殿下和秦少监的旧相识，要求见二位大人。”她这话是经过修饰的，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拿原话说给屋里大人们听。

王圃就是姬璞，姬璞的原话是，“我要见秦小猪，叫那猪滚出来。还有姬圭要是也在，也叫她一并出来见我。”兵士略有迟疑，姬璞就瞪眼道：“还不快去。”小兵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听口气大得吓人。反正都是她这等兵丁惹不起的，赶紧屁滚尿流爬进门里回报，请大人自家定夺。

姬圭看看秦小猪，见小猪也在看她，二人都心说自己最近可没招惹这位爷吧。不敢叫姬璞久等，女帝规定闲杂人等不准入此地。这条规矩在姬璞大爷眼里就是小透明，赶紧滴出去恭候大爷赏光玉趾踏贱地去吧。

反正问题也算有了个解决，姬圭遣散众人。带着秦小猪出来一看，果然姬璞穿着一身象牙色的衫子在cos蔡玉琦呢。见了两人面，姬璞还像模像样行了一揖。小兵看得眼都瞎了，这和方才土匪样的是同一个人吗。可也只怀疑了这一秒，因为下一刻姬璞就伸爪子勾搭秦小猪道：“过来过来。”秦小猪吓得不行，心道今天这位爷是哪位姬璞皇子啊。她用眼神求助姬圭。

姬圭刚得秦小猪解决个大问题，心里还念着她的好。见状便轻咳一声，打算上前为她说两句好话，却被姬璞一个大白眼打了退堂鼓。这厮不但不帮忙反而落跑，嘴里说道：“王贤妹既然你是来找秦少监的，那我就先走了。”瞧瞧姬璞脸色不对，又加了一句道，“我去附近酒楼定个包厢，你们可要快些过来。”然后就真的走掉。

秦小猪好想死一死，猜姬璞这游戏一点不好玩。万一遇到的是那个冷血的要砍人怎办。他娘可是皇帝，砍了也白砍。秦小猪心中正在狂流面条泪，姬璞又变了脸面。拿扇子拍了拍秦小猪笑道：“小猪，你跟我来。”秦小猪不敢耽搁，陪着笑脸答应一声，跟上人走了。一旁小兵看到现在，抹了一把冷汗。心说我可得把这位爷的长相记清楚了。日后见到这人就躲远点。

到了处茶社，进了包厢叫了茶水。姬璞叫秦小猪坐下，拿出一样东西来。秦小猪在椅子上坐了半个身子，一看对面人拿出来的东西，不禁松了口气，正是她画给小蔡大人的套娃样式图。原来是为这个来的。那今天这个“王圃”大概不是那位了。姬璞把秦小猪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猜度不定。这秦小猪怎么这么怕他，不对。适才是怕，现在却似乎整个人松懈下来。这又是为何，姬璞知道世上还有另外两个自己，一个是个长不大的小鬼，一个是个杀伐决断的成年人。难道这小猪知道了些什么。一时间他疑心又起。

套娃是那个小鬼找蔡玉琦求来的，姬璞今日在宫里和姬盂、颜妃一道看了设计图。也依旧是喜欢。构思的确巧妙，拿来藏些个机密物件在里头倒也不错。只是那个娃娃头上长两个猫耳朵做什么，或者小姬璞是喜欢这般幼稚的玩意。不过今个既然是他看图样，那就非叫秦小猪改了不可。秦小猪得知是要她改设计图，心情更是放松，赶紧掏出纸笔勾画起来。

姬璞瞧着铅笔游走，一块小小的橡皮修修改改，一会这娃娃便跃然纸面。点了点头，却不叫停。又叫秦小猪加画两个，这是给他父妃的。秦小猪老实的跟兔子一样，勾画一会，又画了两个出来，画完图便等着姬璞发落。

姬璞也不接过图纸，和女帝一般只管慢条斯理端起茶碗吃茶。秦小猪闹不清这是要弄那般，心里又有了压力。姬璞半盏茶吃下去，眼看秦小猪绷不住了，才突然开口道：“你猜我是谁？”秦小猪闻言面色大变，难道自己猜错了，吓得眼圈都红了。姬璞一看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秦小猪果然洞悉了他的根底，一时杀心又起，目光也冰冷起来。

秦小猪的第六感告诉她，眼前这人危险。但她脚软站不起来，也没处可逃。只能坐在位置上，眨巴着眼睛小声抽噎。心里一时想着幸亏樊大郎没嫁给自己，要不他不是要做鳏夫。一会又觉得自己没染指樊二郎，今生过得有点亏。想着想着，眼泪鼻涕落下来，抽抽搭搭在那里揉眼睛。

姬璞冷眼看着，对此很是不齿。心说世上怎还会有如此女子，实乃我大顺之耻。转念又想这样的人却是正好拿捏，她应该自晋阳城就晓得了自己的底细。三个姬璞这人都见过，却到现在也没敢露出一丝口风。不是明哲保身，便是个懦弱无用的。

他眼光一阵暗沉，既然父妃那里逼得紧，左右是要找个人出了那宫城。不若便是此人吧，也合该你倒霉。一事不烦二主，谁叫你知道的太多了。如此一想，再瞧秦小猪。模样修饰一番也还能见人，绣花枕头倒是正好拿来掩盖是非。

他心思转了几转，再开口时又是一个口气，道：“秦少监，你知道我是谁吧。”秦小猪听到他问话不敢不回答，老实点头道：“知道，您是二皇子。”姬璞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果然知道。秦小猪被他吓得一哆嗦，不晓得哪里又说错了。等了半天没回应，再看过去，姬璞已经打算会钞走人了。秦小猪闹不清今个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听姬璞道：“三皇女那边的宴席，我就不去了。你去给她带个话，就说我领了她的情。”

秦小猪垂首应是，姬璞又道：“还有那个套娃，尽快做来。”秦小猪心道，这个可是急不得，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出了声。姬璞皱眉听了，略有不快道：“既然如此，便不用赶时间了，仔细把东西做好。”秦小猪连连应下，好一会不敢抬头。等着姬璞下达其他指示，却再听不到这人的动静。偷偷抬眼看去，面前哪里还有人影。空空荡荡的包厢里只有她一个人畏缩站着，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秦小猪扶着墙斜斜站住，挪到桌边坐下。今天真是要被吓死了，小心肝现在还扑通扑通乱跳。抓起桌上的剩茶水“咕嘟”灌进肚子，抱着个空壶发了一会呆，才想起她老板还在酒楼里等消息。赶紧把桌上的图样折好揣进怀里，着急麻慌去见姬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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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密谈

此时已然是正午，秦小猪跌跌撞撞跑进酒楼，三皇女姬圭正在守着一桌好菜吞点心。被她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姬圭猛地剧烈咳嗽起来。秦小猪也不顾不上别的，上去大力给姬圭拍后背。好一会，这人才缓过来。看看秦小猪身后，扬起眉毛道：“那家伙呢，不来了。”不等秦小猪回答，她就自问自答道：“一定是不肯来了，他从小被我放过许多次鸽子，偶尔也该还我两回。”

言谈间竟似对此还挺满意，秦小猪一时无语。不过三皇女有一句说的很是入耳，姬圭道：“那位不来正好，我们开吃吧。”秦小猪半道上就饿了，却犹自有些不可置信。就自己和姬圭两个吃那么一大桌酒席，这也太奢侈了，便有些犹豫道：“要不再叫些人一起来吧，这么多吃不完啊。”

姬圭也不管她，大口吞酒，闻言摆摆手笑道：“那你去叫人，须得快些回来。”秦小猪道她省的，便去找人。吃货爱惜食物，能吃掉的绝不肯剩下。这么一大桌子便是饭后打包，也还要丢掉一堆。为了一粒米上的七个神仙，秦小猪顾不得其他，出得门来直奔校场。或许老天保佑，一下楼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般的高大，一般的黑。

秦小猪扬声叫道：“秦将军！”

其中年纪大的那个便转过头来，可不正是秦五岳。旁边的年轻女子也转过头看向秦小猪，真个是缘分使然，正是救了秦小猪好几回的武举。秦小猪很是高兴，又得意于自己的眼神和记性，瞧这二位果然是有关联。三人凑到一处，秦小猪道：“三殿下请人吃饭，那位客人却临时有事先走。如今就我和殿下两人守着一大桌酒菜。着实吃不完。要是您二位还没吃饭，还请一定与我上去吃大餐。”

秦将军一听便笑了，说道：“这等好事，哪有不依的。”她旁边的武举还有些不乐意，也被将军一巴掌扣住虎口，脱逃不得。秦小猪见事情成了，一面引着二人前行，一面嘻嘻笑道：“将军，这位姐姐跟您是亲戚吧。我们可是有缘，都见过好几回了。”秦将军道。正是小女。听秦小猪说她们见过好几回，也是大感兴趣。秦小猪正待要细说两人相识的经过，一抬头已经到了包厢。便道一会再说这个。扬声禀道：“殿下，你瞧我把谁找来了。”

姬圭觉得这小猪来去也太快了，颇有些好奇她找了哪个。闻言看过去，见是秦将军哈哈笑着走来，也是高兴。丢了杯子站起身。亲自迎了秦五岳入席。秦五岳到了位置上却不立时坐下，拉过武举给三皇女介绍道，这是她家三女，大名唤作三山。秦小猪一听扑哧就乐了，姬圭也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小猪心道原来这就是恩人为何几次三番，不愿意报上大名的缘由。叫三三。

秦小猪没文化，真以为人家排行第三，便叫“三三”了。姬圭觉着好歹要给这位得力手下提点一二。便装模作样问道：“可是‘三山五岳’的“三山”。”秦将军看出秦小猪误会了，也不恼，乐呵呵解释确是那两个字。秦小猪看到秦三山一张脸涨成紫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叫恩人难堪了。打着哈哈说：“好名字好名字，比我的名字好听多了。”姬圭更高明些。直接转了话题。问秦将军，小秦将军是否也在军中效命。

秦五岳笑道：“这丫头原是在我身边做的亲随。”话没说完，秦小猪道：“我知道我知道，恩人姐姐如今在京里考武状元呢。”姬圭听了这话，愈发留心秦三山，见果然是条好女子。秦小猪为了描补自己刚才的不当行为，帮着恩人长脸，便把几次三番被秦三山救下的事说了一通。

其中涉及几次秦小猪的倒霉事，一个女子被另外女子调戏，在别人看来或许很是懦弱丢脸。但秦小猪几时和这世上的女子统一过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她也不打顿，统统坦荡说了，倒叫在座几人佩服。姬圭自动忽略了她有个寡廉鲜耻属下的事实，只关注秦三山的每次出场表现。暗自点头，心道这是个好样的。只听到最末一回，四皇女也在当场出言行侠义之举，露出些意外。

秦将军更是厚道人，全当秦小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说得夸张，为自家闺女说好话呢。秦小猪说了一通，站起身便要以茶代酒向秦三山敬酒。她这敬酒敬得相当没有诚意，在场三位都是大腕喝酒，只有她一个捧着个茶盅。如今她还要拿这个和人碰杯，好在这几位都和秦小猪打了不止一回两回交道，也都不以为诩。

秦三山在老娘和皇女的盯视下，不得已和秦小猪碰了杯子。此后便垂着头吃菜，再不肯理人。秦将军对此略皱了皱眉，见殿下和少监二人都不见怪，才放了心。姬圭和秦将军说些军中故事，没人搭理秦小猪，她也不寂寞。信马由缰地就着“武状元”三个字胡乱发挥，一会想着这个状元正好可以抵得过方明德那个。一会又想到影视节目里有名的武状元苏乞儿，“呸呸呸”，怎好把恩人和星爷的恶搞联系到一块去。

话说秦三山这个名字真的很萌，她在家的小名是不是该叫“小三”还是“小山”。秦小猪想到有趣的地方，嘿嘿嘿笑起来。见旁边的人都看她，才晓得自己有些夸张，忙道：“就是想着我认识的姓秦的，加上我自己，如今已经有四个了。”

秦将军听到这里，也颇感兴趣，问秦小猪还有一个是谁。姬圭笑道，是说秦八角吧。指了指秦小猪道：“那是她姐姐，如今在太医局里学医。亦是一个我大顺好女儿，北上时恰是小蔡大人的随员，救过军中不少性命。”

秦将军闻言点头道，若是别处的郎中大夫也就罢了。军中的医官个个都是血里来火里去，胆气一点不比沙场将士们差。如此，该为秦八角秦郎中浮一大白。秦小猪闻言也叫嚷着凑趣，唯有秦三山听到秦八角的名头。略有动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完这顿饭，四人分几下里离开。秦小猪本来往校场跑就是想跟将军说她恩人的事，如今见人家两个果真是母女，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便要回工地上去。姬圭要回去和众人商讨弹道的事，秦小猪的各种点子向来只有一个提法，没得深入。便也不叫上小猪，自己回去了。秦将军原本要和姬圭一道走，却被秦三山扯了扯衣裳。道她有些事要向母亲禀告。秦将军见她如此郑重，便也严肃起来，与她另寻了地方说话。

且说秦将军和秦三山在护城河沿堤的杨柳下一前一后走。走到一处荒僻少人走动的地方，秦三山立住不走了。趴下对着秦将军行了个大礼道：“母亲，孩儿有一事隐瞒，未曾禀明母亲，还请母亲恕罪。”秦将军闻言不解。她沉得住心气，对秦三山正色道：“三儿，你站起来好生说话。我老秦家女儿便是被人打折了腿，也不该行事矮人一截。”

秦三山连连称是，言道：“母亲可还记得席间，秦少监提到的那位秦八角。”秦将军有些奇怪。这人和自家有何关联。她忽地想到一个可能，大手抓住秦三山，变了声色道：“你见过她了。如何？”秦三山被秦将军的动静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扯出个微笑道：“姐姐现下很好。”

四皇女得了膏药钱的计策，回去后就给女帝写了份加急奏报。如果要依计行事，则整个和谈的标的物都要有变动。这不是她区区一个副使、或者皇女的身份。可以决定的事。甚至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将影响大顺和辽国之间的各种关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顺的国策也将因此有所调整。因而，姬璋无论如何不敢擅专，此事还须得朝中核心和女帝共定决策。

今日回复终于到了和谈团三人的手上。正使袁幼亭袁端方，兵部侍郎苏渔苏其志两个，虽觉得四皇女这位副使不与她二人商议，便拿出个方案独自给女帝和朝廷奏报，有些不和谐。可真个把这谋略拿到手上，听姬璋阐释了其中利害关系，也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心道果然这事须得秘密行事，不能马虎走漏风声。怪不得四皇女适才说话，要把亲随侍卫们派到门外守着去。

三人不敢耽搁，和谈的事已经拖了一段时间，吊足了辽人的胃口，再拖下去只恐有变。商讨完毕，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从那位活络的辽国南面汉人官员入手。说动她弃暗投明，推波助澜才好。晚间便由四皇女姬璋私下约请了那人过来，在下榻的府邸里设下宴席。也不请别个作陪，只她二人说话。

一番推杯换盏，两人亲近不少。姬璋便道：“听闻娘子与我姑母有旧，我到北面许久一直未曾与娘子说说话，实在是我的不是。”言罢自罚一杯。那辽国官员闻言颇受感动，也还了一杯道：“区区外臣，怎敢叫殿下如此厚待，惭愧惭愧。听闻我那贤妹在自己人手里吃了亏，回到大顺朝廷，又丢了差事。可怜她耿介忠直，一意为国为民竟落到这般田地。”

这人前一句话还中听，后面一面便是在不经意间挑拨离间了。姬璋心明眼亮，如何听不出来。她也不点破，顺着话头道：“你却是不知，我朝向来只得太女独大，不许别个皇女名下另有权柄。那些人哪里是冲着姑母来的，分明就是在针对我姬璋。”言毕，又自呈便是她自己，从小到大也在宫中吃了不少苦头。言下之意很是羡慕大辽各亲王有自己的部族势力，兵权什么也就罢了，财权自由人才活的滋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