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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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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玄心 八十二、真性情
 
围棋在东汉之前,一直被儒术所排斥,孔子说:“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也就是说,下围棋也就比无所事事、饱暖思淫欲好那么一点。《淮南鸿烈》有“行一棋,不足以见智;弹一弦,不足以见悲。”认为下棋是浪费时间,显示对围棋、甚至音乐的不重视。

到了魏晋之际,围棋才逐渐雅化,与“博”分离,摆脱了赌具的卑微地位,与书法、音乐一样被士族高门认为是修身养性的艺术,又把围棋附会阴阳五行、天地感应,使得围棋神秘而崇高起来,葛洪《西京杂记》记载西汉杜陵夫子“善弈棋,为天下第一,人或讥其费日,夫子曰:精其理者,足以大俾圣教。”认为围棋也可以和诗书一样教化大众了。

在北方士族南迁之前,江东棋风不盛,最近四十年,因为王、谢高门对围棋的重视,王导、谢安都是弈道高手,所以江东士族子弟也普遍学习围棋,不会下棋也和不会“洛生咏”一样是件丢脸的事。

祝英亭下完一手棋,就抱臂端坐,冷眼看着纹枰对坐的陈操之。

陈操之审时度势,这局棋已经下了三十多手,中腹的一块白棋已无活路,好在四角都还空虚,未必没有一争的机会,而且他旁观祝英亭与丁春秋下的这三十多手,发现祝英亭固然棋艺远胜丁春秋,但不少招法在陈操之看来还是不妥,所以陈操之认为祝英亭地水平应该是稍逊于他,祝英亭性子比较矜傲,见他接丁春秋续下这一局,定然心中恼怒,又自恃棋局优势巨大,下起棋来必然有失冷静,最重要的是,他有后世职业棋手千锤百炼总结出来的几十个定式作后盾,相信自己能挽回丁春秋的劣势。

陈操之当然不会再去走中腹那块几乎死定的棋,他在左上角小目占角,祝英亭一间高挂,双方很快形成一个类似“小雪崩”地定式,当然,祝英亭行棋秩序错误很多,陈操之的白棋已经占了不少便宜,角地也取了,中腹也能出头,当然,这点收益不足以弥补中腹死棋的巨大损失,陈操之思索片刻,毅然脱先再占右下角。

祝英亭剑眉一扬,心道:“陈操之,你也太贪心了吧,左上角那块棋还漂浮无根呢,就又抢占右下角,不怕受攻吗?”他现在已看出陈操之的棋艺远在丁春秋之上,对弈起来也有点兴味了,于是开始进攻左上白棋,陈操之跟着应了几手,竟再次脱先把仅剩的右上角给占据了。

祝英亭怒了,陈操之棋力是不低,但一块孤棋竟敢两次脱先,这绝对是渺视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杀死这块棋,给陈操之一个沉重教训——

人一发怒,目光就短浅,祝英亭现在就专盯着左上白棋要歼之而后快了,陈操之也知道厉害,没有再脱先,再脱先就必死无疑,陈操之此时施展了一个手筋,将这块白棋巧妙地做成了劫活,论劫材,白棋有中腹那块濒死之棋作劫材,黑棋打不过,此时祝英亭理智的应对就该补一手将中腹吃净,那样依然是黑棋优势,但祝英亭却盯着左上那块白棋,非杀这块棋不可,心里隐隐有这么个念头,左上这些棋是陈操之下的,中腹是丁春秋的,杀丁春秋的棋没什么意思,就要杀陈操之的,于是,祝英亭在他兄长祝英台地惊呼声中愤而消劫,一举净杀左上二十三颗白子,付出的代价是,陈操之中腹被困的十五颗白棋挺头突围而出——

表面看起来。祝英亭杀大弃小地选择是正确地。但祝英亭杀这块棋是在陈操之脱先两手后才造成劫杀地。本身损失已经很大。更何况中腹白棋活出。原本包围它地那些黑棋成了纸糊地灯笼。一捅就破。损失之大。难以计量。

祝英台微微叹息。右手玉如意不停地叩击左手虎口。两眼盯着陈操之。见陈操之气定神闲。思考时危然端坐。落子时轻快果决。对弈时从不左顾右盼。姿态很是优雅。

祝英亭毕竟棋力不低。很快发现自己因一时意气上了陈操之地当。盘上局面已从黑棋大优变成了略显颓势了。不禁又气又急又懊丧。心浮气躁。不知该如何挽回这颓势?

祝英台缓缓道:“英亭。推枰认输吧。黑棋现在虽然落后并不多。但你地心态已然浮躁。用智、小巧都谈不上。更不用说入神、坐照了。继续对弈下去只会越输越多。”

祝英亭虽然狂傲。但不会象陆禽那样刚愎自用、嫉贤妒能,而且他又很听兄长地话。又看了一下棋局。虽然很不甘心,还是说道:“是我输了。那么大地劣势被白棋扭转过来。我已经输了。子重兄地确下得很机智。但也怪我自己一叶障目。没有下好。明日再向子重兄讨教。相信不会再犯这样地大错。”

陈操之暗暗佩服祝英台地决断,抬头看了祝英台一眼,有欣赏之意,祝英台也正含笑望着他,说道:“子重兄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棋,心计、棋艺俱妙,我想向子重兄讨教一局,如何?”

陈操之看了看窗外老柏树地月影,说道:“改日吧,现在已是亥时末了,明日徐氏学堂正式开讲,晏起迟到就不美了。”

祝英台点点头,与祝英亭一道送陈操之三人出来,在柴扉道别时,祝英台道:“子重兄要来弈棋,我兄弟二人随时恭候,但看月的闲人就不要来了。”

祝英台说话就是这么不给人留面子,对于不如他地人他从来都是瞧不起的,决不虚与委蛇说什么客套话,这让刘尚值和丁春秋都很尴尬。

陈操之淡淡道:“那我也不会来,告辞。”略施一礼,踏着月色而去。

回桃林小筑的路上,丁春秋道:“祝氏兄弟太无礼了,比陆禽、贺铸还无礼,就该子重教训他们。”

刘尚值道:“那个祝英台只看重子重一人,别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现在子重为了我二人把祝氏兄弟给得罪了,不知祝氏兄弟会不会气得明日一早就回上虞去?哈哈。”

丁春秋道:“走了最好,这两兄弟太让人看不顺眼了,言语尖刻,目中无人。”

陈操之微笑道:“祝氏兄弟应该是来学洛阳正音的,岂会因这点小事就走。”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徐博士开讲吕静的《韵集》和洛生咏,祝英台、祝英亭兄弟早早到座,虽然也是和其他士族子弟一起坐在坐南朝北的草堂里,但兄弟二人独据一隅,并不与其他人交谈。

那贺铸见祝氏兄弟薰香敷面很有品味,在徐博士讲完洛生咏后,便上前搭话,祝氏兄弟也是理也不理,贺铸恼道:“上虞祝氏,区区下等士族尔,竟敢渺视我会稽贺氏乎!”

祝英台看也不看他,说道:“我且问你,《焦氏易林》之‘白龙赤虎,战斗俱怒’何解?答得出才配与我兄弟交往。”

贺铸气极反笑,大声道:“大好笑事,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提问——”

祝英亭冷冷道:“既答不出来,那就请你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着,莫要来讨厌。”

贺铸简直狂怒,他是服散的,脾气格外暴躁一些,冲上来就要掀祝氏兄弟身前的小书案——

祝英亭一手按住书案,一手将那贺铸推开,真看不出来,这个祝英亭力气还不小,把贺铸推得跌跌撞撞,差点摔倒,待还要冲上来,就被其他学子劝住。

贺铸叫道:“上虞姓祝的,快向我道歉,否则—”

祝英亭冷笑道:“否则又能怎么样,是不是不让我二人入品啊?”

祝英台起身道:“英亭,不要多说了,我们走吧。”兄弟二人扬长而去,有两个祝氏僮仆来收拾笔墨纸砚。

丁春秋在一边看到了,颇为痛快,心道:“这祝氏兄弟是真狂傲,不止对我和尚值,对贺铸也敢这么狂傲,若是我,还真不敢如此顶撞贺铸,贺铸的祖父是号称当世儒宗的贺循,官至大司空,虽然早已身故,但就江东士族而言,贺氏在朝廷中的势力仅次于陆氏和顾氏,实在得罪不起啊,祝氏兄弟只怕有后患。”

徐邈看到了南草堂贺铸与祝英亭之争,便去向父亲徐藻禀报,午后续讲《小戴礼记》时,徐藻便告诫贺铸和祝氏兄弟,若再起争执,三人都不要再来学堂听讲了,三人唯唯。

此后两日,相安无事,祝氏兄弟也没来邀陈操之去下棋,陈操之自顾读书、习字、作画,等着陆葳蕤从华亭回来。

二月二十二是休学日,这日午后,丁春秋邀刘尚值进城游玩去了,陈操之独自在桃林小筑画《碧溪桃花图》,再有两日,这幅画就画成了,自感要比上回的《山居雪景图》有进步,正画着,听得桃林小路脚步声细碎而近,心中一动,搁下笔,走到草堂前,就见陆葳蕤带着短锄和簪花两个小婢轻盈盈从桃树下走来。



卷一 玄心 八十三、羽衣道冠少年郎
 
陆葳蕤午前才回到吴郡府中,午饭后便报知父亲陆纳说要去城西画桃花,往年陆葳蕤要数百里去寻花访木,现在年已及笄,陆纳不许她远行,但本郡近郊哪还有不让她游玩的,便命府中管事多带婢仆跟随侍候,日落前必要回府。

来到狮子山桃林外,陆葳蕤下了牛车,命管事和其他婢仆在林外等候,她自带着短锄和簪花步入桃林,短锄还捧着一个布囊,布囊里是笔墨纸砚和画色。

去年初冬,陆葳蕤为了向陈操之报知菊花玉版已然救活,曾到过这里一次,但未走入桃林,那时桃叶落尽、草叶枯黄,看过去只是一带寒林疏水,陆葳蕤不喜那萧瑟单调的景色,她喜欢五颜六色、花团锦簇,而现在,眼前这片桃林就让她欣喜——

春光明媚,桃花烂漫,走在桃树下,陆葳蕤深呼吸,对二婢说道:“这里的风都是粉红色的,走一程人都要醉了。”

小婢短锄眼尖,说道:“小娘子,陈郎君在那边看着咱们哪。”

陆葳蕤正伸展着双臂,做出鸟儿御风飞翔、悠然陶醉的姿态,闻言赶紧放下手,腮染桃花、美眸含羞,看着立在茅檐下的陈操之朝她微笑,便遥遥招手致意。

陈操之含笑迎上去,略施一礼:“葳蕤小娘子来赏桃花吗,今日正是好时候。”

陆葳蕤还礼,应了一声。

小婢短锄打量着四周,说道:“陈郎君住在这里啊,真是好地方,我家小娘子可喜欢这里了。”

陆葳蕤道:“陈郎君,我是来此作画的,你——开始画桃花没有呢?”

陈操之道:“正画呢。颇多不顺。想着向葳蕤小娘子请教。且喜你就来了。”

陆葳蕤脸露喜色:“看看画了多少了。”便与陈操之进入草堂。快步走到画案上一看。《碧溪桃花图》线条勾勒已经完成。说道:“啊。狮子山。怎么移到这边来了?”

陈操之笑道:“为了构图好看嘛。遂遣夸娥氏之子负山搬移至此。”

陆葳蕤抿着嘴笑。又道:“你有什么不顺呢。我看画得很好。”

陈操之试着说了几处作画时地遇到地难。陆葳蕤竟能解答。她毕竟跟随张墨学画好几年了。而且后母张文纨也经常作画。府中藏画又多。自然比陈操之懂得多。

陈操之甚喜。便欲提笔修改。却听陆葳蕤道:“陈郎君。我想再看看桃林。选一景作画。你可否帮我参谋一下?”

陈操之又放下笔,说道:“好,我陪葳蕤小娘子在溪畔走走,看哪一处适宜入画?”

陈操之在前、陆葳蕤在后,两个人离着五尺远,在溪边小道慢慢地走,小婢短锄把那个装笔墨画色地布囊搁在草房子里,与簪花缀在陆葳身后,冉盛又跟在二婢后面,来德则站在茅檐下朝这边张望。

陈操之上次去华亭陆氏墅舍,因为陆夫人张文纨在,他没能和陆葳蕤说上什么话,这次见了,没什么拘束,便说了陈家堡过年的一些事,陆葳蕤最爱听润儿的趣事,一边听一边笑个不停。

两个人一边说着,不知不觉走出了桃林,再过去便是祝氏兄弟租住地农舍了,陈操之驻足道:“在这边看看,你那幅画该如何布局?”

陆葳蕤道:“全景图已被你画了,我便不画了,我只画一幅小景桃花,却一时不知如何入手。”

陈操之道:“我有一构思,就不知合不合你的意?”

陆葳蕤喜道:“肯定合意,我师张安道,还有张姨,都夸你的画构思独特,陈郎君快告诉我吧。”

这时陈操之看到那边农舍柴扉敞开,祝氏兄弟从里面出来,径直向这边走来,陈操之不想这时候与祝氏兄弟见面,便道:“葳蕤小娘子,我们先回桃林小筑,我把适宜入画处指给你看。”

陆葳应了一声:“好。”便转身跟着陈操之往回走。

祝英台、祝英亭兄弟踏着高齿木屐,潇洒而来,后面跟着两个健仆。

祝英亭看着陈操之与一个粉裙女郎返身回桃林,皱眉道:“这个陈操之携妓游春?”

祝英台眯缝着细长秀气地眼睛,抿着薄薄的嘴唇,加快脚步,说道:“过去看看。”

陈操之听到祝氏兄弟赶上来,避让不过,便回身拱手道:“两位祝兄急急的要赶去哪里?”

祝氏兄弟都不说话,眼睛都看着陆葳蕤,这样华贵却不张扬地衣裙首饰、这样纯美的容色和优雅气度,哪里可能是女妓啊!

陆葳蕤见有别的男子来到,而且目光炯炯,颇为无礼,便轻声道:“陈郎君,那我先回了。”

陈操之道:“稍等,我把入画取景告诉你再回不迟。”不想搭理祝氏兄弟,拱拱手便走。

祝氏兄弟却又跟上来,祝英台道:“子重兄还会作画吗?可肯让我赏鉴赏鉴?”没等陈操之回答,祝英台又问陆葳蕤道:“这位小娘子贵姓?”

陆葳蕤很是厌烦这个修长身材、敷粉薰香的祝氏公子,不过她脾气好,连对下人仆婢也从不训斥,当下淡淡道:“姓陆,来此画桃花。”

祝英台细长凤目先是瞪大随即眯起,问:“莫非便是花痴陆葳蕤?”

陆葳蕤应了一声:“是了。”快步朝桃林小筑而去。

陈操之道:“两位祝兄,请便吧。”

祝英台道:“我要看你作画,怎么,不行吗?”眼睛盯着陈操之看,好象陈操之变了另外一个人似地。

陈操之道:“那就请吧。”

回到桃林小筑,陈操之指着草堂正厅画案上的那幅尚未画成的《碧溪桃花图》道:“两位祝兄,画稿在那边,请先看着,我与陆氏娘子谈一会作画取景。”也不避祝氏兄弟,走到草堂窗前,对陆葳蕤道:“葳蕤娘子请近前看这窗外——”

陆葳蕤略带疑惑走近,只见窗外数枝横斜,却是一株桃树枝干伸到窗前,上面几串粉红的桃花,在午后斜阳映下,分外娇艳。

陈操之道:“何妨画一个小窗,小窗外桃花三两枝——”

陆葳蕤眸子一亮,喜道:“如此取景,可谓新奇。”

陈操之道:“此法取巧,用一两次也就罢了。”

陆葳蕤笑道:“那我抢先画了,你不许用。”

陈操之道:“学业重,无暇作画,我自画那一幅就够了。”

陆葳蕤美眸一转,斜了祝氏兄弟一眼,心里有点暗恼,不能在这里多呆了,便告辞道:“陈郎君,那我先回了,待我画成后再让你看。”

陈操之送她出去,却道:“请稍等,我年前在陈家坞画了一幅《山居雪景图》,你带去看看,第一次画全景,乖谬颇多,聊博一笑。”

陆葳蕤喜道:“太好了,很想看看陈郎君经常攀登的九曜山是什么样子呢。”接画轴在手,很想立即展开看看,却见祝氏兄弟还是那么目光炯炯,便将画轴交与侍婢簪花,向陈操之微微一笑,出桃林而去。

祝英台发话了:“子重兄音律是极妙、玄理也清通、双手书法亦有可观之处,围棋——等与我对弈后再评论,只是这画作实在不敢恭维。”

陈操之知道这个祝英台言谈苛刻不留情面,淡淡道:“学画也才半年,岂敢听人恭维!”

“啊,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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