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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果蔬青恋-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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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栗和葫芦却死死地拉住他,不让他动,还不让他插嘴,板栗凑在他耳边不住地劝。

黄瓜几个也拉住郑长河。

黄豆对爷爷一阵耳语,郑长河便安静下来,还劝张大栓:“大栓,咱先听她说完。”

泥鳅皱着眉头听外婆说完,又转向张大栓:“张叔,我外婆说的你都听见了?那张叔说说,咋跑去女茅厕……那个……”

张大栓怒嚷道:“哪个偷看了?”

周婆子立即喊道:“没偷看?你那眼睛跟……”

“嗷——”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刺得众人都捂耳朵,也打断了周婆子的话。

黄豆等大伙都不吱声了,才止住尖叫,对泥鳅道:“泥鳅哥哥,刚才她说话的时候,张爷爷可没插嘴。现在,张爷爷说话,你得保证她也不能插嘴。县衙问案,还要讲规矩哩,这么混吵算啥事?”

众人听他说完,均一脸呆滞地看着这小子,少年们更是满脸黑线,嘴角直抽。

泥鳅竭力装没事人一样,示意张大栓好好说,又转身盯着周婆子道:“外婆,有啥话,等张叔说完了你再说。”

周婆子恨恨地看着黄豆,闭嘴不言。

方威凑近黄豆:“我说黄豆兄弟,你好歹也读了这么些年书,咋就不注意点举止风度呢?让人不说话,也不用跟狼一样嚎吧?”

黄豆“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举止风度,那也要在有风度的人跟前用才成;在这婆子面前,就得用狼嚎!这叫因人而异。别死揪住那些规矩不知变通,那是读死书。回头你读成个酸秀才,方伯伯准要骂你。”

方威哑口无言。

板栗等兄弟使劲憋住笑,听张大栓说缘由。

原来,张大栓在席上吃到一半,要上茅房,他就直奔记忆中刘家的茅房去了,在西头屋角。

却不知刘家原先只有一个茅房,如今人多了,就又在东头添了一个,给男人用,原先那个就给女人用了。

张大栓也没细打量,闷头到了茅厕外,正要推门,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说话声。

他便知道有人在用茅厕,便急忙转身准备走,却听见里面在说他孙女小葱,当即皱眉,竖起耳朵听起来。

泥鳅中了秀才,好些人家都想来结亲,媒人是一拨一拨地进出。

今天来了这么多恭贺的客人,自然也有那心思的,这孙夫人是下塘集一家富户的妻子,就跟周婆子搭上了,透露了想结亲的意思。

周婆子忙说这事她不能做主,答应帮她在亲家面前递话。

那孙夫人听了喜上眉梢,只当她能帮大忙,遂说了许多的奉承话,把泥鳅兄弟夸了又夸。

外孙有出息,周婆子也长脸,两人就热乎乎地聊上了,连上茅厕也结伴一块。

又因为说的私密话儿,连丫头也没叫跟,叽叽咕咕的,从前院说到后院,进了茅厕还没住嘴。

先还警惕,一个进去了,一个在外看着人。

后来说得兴起,外边站的人也进去了,一起蹲在茅坑边说话。周婆子也就罢了——乡下人,见惯了的——那孙夫人也不嫌臭,纯粹是被秀才女婿的美好向往冲昏了头。

周婆子被孙夫人吹捧得飘飘然,“哼”了一声道:“当离了他家闺女,我外孙就娶不上媳妇哩!真是瞎了眼,敢挑我泥鳅,现世现报落我眼里。”

孙夫人急忙问怎么回事。

周婆子想起刘家推了她孙女不说,还让泥鳅姑姑刘小妹去张家求亲,就止不住胸口疼——这是生生打脸哩!

这还不算,偏张家又不乐意了,竟是好说歹说,也不肯再应承这门亲,她越发气得肝疼——自己想求的,人家还不要!

怒气一生,她就顾不得了,就一五一十地把那件事对孙夫人说了,末了还道:“这下好了,瞧不上咱泥鳅,咱泥鳅争气的很,这不就中了秀才。也不瞧瞧自个孙女是什么东西,就张狂成这样!太张狂也不是好事,要不孙子咋叫人打了哩。一场官司闹得鸡飞狗跳,把半个村的人都扯进去了,害得老刘家也跟着倒霉……”

那孙夫人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哦”“唉”,表示感叹,又道:“那个济世堂的张姑娘,前些年不是说给什么侍郎家的少爷做妾吗,怎么又要嫁泥鳅少爷了?”

周婆子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道:“他家的破事谁能搞得清?又说李家的也求,又说方家的也求,一个闺女也不知要许几家……”

张大栓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忍得住,一声暴喝:“死婆娘!老子撕烂你嘴!”

一脚就把茅厕的木门给踹开了。

周婆子小解,因而系好了裤子站在一旁等候。

那孙夫人大解,正蹲在茅坑边上用劲儿哩,被这一声大吼吓得魂飞魄散,往后一倒,就掉进了茅坑,被半池子大粪给淹没了。

本来也不至于这么倒霉的,因为那粪坑上盖了木板,只留一个坑洞——这样显干净,心细些的农家人才会这么干。谁知那孙夫人跟杨贵妃一般,是个丰润的,那木板就承受不起,竟然断裂开来,于是,她就洗了把大粪浴。

第153章 为啥受伤的总是刘家?


这后来不就乱了,张大栓跟周婆子扭住撕打,孙夫人在粪坑里挣扎,直到前面的人听见动静赶来,才把二人拉开,又把人捞上来,弄去冲洗。

孙夫人所过之处,粪水滴答,臭气熏天!

听完了张大栓的话,泥鳅眼神空洞,他觉得,小葱离他越来越远了。

黄豆再次跳出来,指着周婆子骂道:“背后扯人坏话,嘴上长疔疮,烂了化浓,吃不下饭,喝不了水,就等着阎王爷来索命吧!”

方威张大嘴巴:这小子,这话说的,哪有一点读书人的样子?他不是该义正言辞地指责“口吐恶言,污人清誉,非君子所为”等等。

板栗冷笑道:“哪里用得着阎王爷来索命,这不就丢人现眼掉茅坑去了么!往人家头上破脏水,自个倒弄一身臭。见不得人的话,也就只敢蹲在茅房扯,再不敢在人前说的。”

周婆子嘶声道:“你爷爷不要脸……”

板栗大喝道:“住嘴!我家随便拉出一个丫头,也比你们年轻貌美,说我爷爷跑来茅房偷看你们,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还不如家去看丫头哩!你当大伙是傻子么?”

众人都点头,说大栓不是那样人。

葫芦沉声道:“刘家的茅房本就在那边,不能怪张爷爷跑错了——他又不晓得这茅房改了。咱乡下人,原先可都是一个茅厕的,等人多了,才盖两个,把男女分开。”

黄瓜道:“谁让你们躲粪坑里说人闲话的?你们要是不说闲话,把一个人在外边看着,张爷爷见有女人在,他不就走了!”

板栗又对刘大胖子和刘三顺道:“刘爷爷,刘三叔。你们都听见了?先前跟你们议亲,她骂我们张家闺女嫁不出去,硬要往刘家塞;如今我们不敢高攀了,她又说我们瞎了狗眼。你们说,这样的人,我们如何敢招惹?我们家怎么敢把小葱嫁进来?这要是真的结了亲。她还不三天两头找由头上门来骂人么!”

也不用张大栓和郑长河开口,板栗兄弟几个一人一番话,根本不给周婆子辩解的机会。

刘大胖子和刘三顺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泥鳅奶奶和娘又在那边忙着照应那个掉进粪坑的孙夫人,没在这边。

最后。还是泥鳅先反应过来,对弟弟黄鳝和表弟牛儿道:“扶外婆进去歇歇。”

再说下去,也是丢人。白让人看笑话。

周婆子还不乐意,挣扎着不走,黄鳝和牛儿便夹着她,硬拖了走。

黄豆撇撇嘴道:“真是晦气!好好的大喜日子,来给泥鳅哥哥道喜,也没招谁惹谁,白让人糟蹋闲扯,这谁受得了哇!”

牛儿是周家的孙子。先前一直没出声,是觉得奶奶不不占理。

不过,当板栗兄弟几个一齐出声质问周婆子。他心里就很不痛快了——那毕竟是他的奶奶,强忍着气才没出声。

这会儿见他们表兄弟都把奶奶拖走了,黄豆还不依不饶。就忍不住了。

“我奶奶年纪大了,就算说话糊涂,你们也不用这样咄咄逼人哩?好歹都是读书人,跟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计较,吵赢了又算啥?”

黄豆大怒道:“谁咄咄逼人了?你的意思是,她不管说啥咱都得忍着受着,这样才是读书人的行径,是不是?”

板栗举手拦住黄豆,板着脸道:“牛儿,你这话我可不敢认。你把话说清楚,啥叫‘咄咄逼人’?你奶奶先前骂人的时候,咋没见你站出来说她‘咄咄逼人’?”

牛儿涨红了脸道:“张爷爷本就跑错了茅房,还把人吓得掉进茅坑,受了这样的惊吓,吵嚷几句也在情理之中,说开了不就好了,何苦……”

板栗提高声音道:“要是你奶奶不跟人躲在茅房埋汰我妹妹,我爷爷怎会生气大喝?她们又怎会被惊吓?那女人又怎会掉进茅坑?你倒好,顾头不顾尾,只管后边的,不管前因了。”

葫芦也不悦道:“牛儿,我们兄弟刚才不过一人辩解了一句,也没骂你奶奶。难道因为我们读了书,就该大度地听你奶奶骂自家妹子?”

牛儿也火了,大声道:“就算我奶奶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张爷爷也不能踢开茅厕的门,冲进去打人哩!一个男人家,明知道茅厕里边有女人在如厕,还这么冲进去,这还有理了?就算有再大的错,也该等人出来再说话。”

板栗点头道:“不错,我爷爷是莽撞了!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不管不顾地闯女茅厕,这么做肯定不对。”

他这么承认了,牛儿反倒愣住了,连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黄豆不干了,跳脚喊道:“还不是她们躲着嚼舌头……”

葫芦拉住弟弟,不让他再说——他料定板栗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板栗接着道:“可我爷爷为啥这么莽撞失礼?还不是因为听你奶奶埋汰人,所以才生气失态。这种行为合情不合理。就好比上次的官司,我悲愤之下,出手伤人,合情不合法,所以,照样受到律法惩处。但是,因我不是故意的,那胡镇他们又错在先,所以减罪二等。”

他才跟人打过官司,说起来是头头是道。

众人听得不住点头,都觉得这话分析的不偏不倚,在情在理。

板栗继续道:“你说我爷爷该等她们出来再问,这也没错。可你扪心自问,要是我爷爷能管住自己不生气,说明你奶奶说的话还不算重,那他也犯不着跟她计较,直接走就是了,还用在女茅厕外边等着她们上完茅厕出来再问?那他可真是老不正经了。”

牛儿听了无话可回。

黄豆鄙视道:“你好歹也是参加过府试的人,读了这么多年书,就读出这番道理来?这算哪国的道理?要是你妹妹被人这么埋汰,我料你不会等人出来再问,只怕比我张爷爷还要生气,说不定把人往粪坑推哩。”

李敬文等少年也都用不赞同的眼光看着牛儿。

周婆子见孙子被人问住了,当众打脸,比自己丢人还生气。立即大喊道:“我没说小葱闲话,都是张大栓瞎掰的……”

众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她:现在才抵赖,不嫌晚了么?

泥鳅瞪了牛儿一眼,亲自上前搀住外婆,扫了一圈人群,郑重道:“我本想等私下说合这事的。看来是我失策。不如板栗考虑周全。既然已经闹开了,总要给个说法。”

低头对周婆子道:“外婆,你这么说小葱,实在不应该。外婆该当着大伙的面跟张爷爷他们认错陪小情。”

周婆子听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外孙。

泥鳅也不管她。抬头又对板栗道:“让张爷爷为闯茅厕的事对我外婆和孙夫人说声‘对不住’不算过分吧?”

板栗很想不答应,但既然论起理来,他便不能落了话柄给人。正要点头,变故陡生——

就听“啪”地一声响,跟着一声炸雷似的怒喝传来:“你这老不死的婆娘,一天不作祸你就嘴痒痒。滚回去!牛儿,叫你娘、你爹、你妹子,咱们家去!”

一个矮矮的农家老汉满脸凶恶,先是给了周婆子一耳光,打得她当场鼻子流下血来。然后又对孙子吼了一番话,再然后也不等周婆子出声撒泼,拖着她就往院外走。刘大胖子父子拦都拦不住。

这是周矮子,泥鳅外公。

周矮子今儿真气坏了。

自家老婆子因为十几年前的事,看郑家和张家不顺眼。时不时弄出点事。他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上回打得她上吊,也没让她改了这脾气。他自己也没法子,总不能真勒死她。

可不管咋闹,他心里也没跟张家和郑家生分,照常跟张大栓和郑长河来往说笑。

今儿不同,见孙子牛儿被板栗和葫芦他们如此挤兑,又是当着这许多读书少年的面,孙子那满脸涨红的样子让他又气又疼。

这个孙子读书还争气,今年居然过了县试,虽然最后府试没过,那也让他老脸长了不少光彩,看得比命根子还重。

死老婆子连累孙子当众被落了脸面,他真想勒死她算了,连带的,将刘家父子和泥鳅都怪上了,张大栓和郑长河更不用说了——走的时候连看也没看他俩。

一阵鸡飞狗跳、拉拉扯扯后,周家人跟旋风似的都卷走了。

张大栓也生气了。

他能不生气么?

上个茅房惹出这许多事,他招谁惹谁了?

他一肚子暴躁没处说,周矮子那副模样倒好像他们欺负了他婆娘和孙子似的。

于是,他也不吃酒席了,和郑长河一块,喊上板栗葫芦兄弟,也怒气冲冲地走了。

刘大胖子祖孙三人眼睁睁地看着两拨人盛怒而去,耳听着客人的窃窃私议,鼻子里闻着流连不散的臭气,几欲痛哭:为啥最后受伤的总是刘家?

孙夫人洗浴完毕出来后,立即也提出告辞。

只有泥鳅奶奶一人送她上车,刘大胖子祖孙三人却根本不露面,更别提致歉了。

这个女人,还想把闺女嫁到刘家来,真是做梦!

泥鳅更是怒火万丈:他不能骂外婆,不能恨外婆,他还不能怪惹事的了?正因为对外婆的不满加无奈无处发泄,这口气便落在孙夫人的头上了。

臭女人,小葱啥时候说要给侍郎儿子做妾了?

不但他,连黄鳝锦鲤等弟妹们也都是同一个心思,都拿孙夫人来泄愤。

孙夫人满脸羞惭、满心愤恨、满怀怨毒地坐着马车离开刘家,虽然换了衣裳,但那一身的臭气只怕这辈子都洗不净了。


第154章 讲理有屁用!

外面吵的时候,泥鳅奶奶房里也在吵。

泥鳅姑姑刘小妹板脸对泥鳅娘道:“三嫂,照说我是嫁出门的闺女,不该多管娘家的事,可我实在忍不住哩。三嫂你自个拍着胸口问问,你娘是不是太过分了?先头的亲事误会我就不说了——好歹算个理由,可自打亲事不成后,人家张家没惹她吧?还这么糟蹋人!要说不和,自家人背后嘀咕两句也就算了,她竟然跟下塘集的一个买卖人家说这事,这不等于在大街上污小葱的名声么!这是咱们这样厚道人家该干的事?”

泥鳅娘捂脸痛哭,锦鲤扶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刘家二媳妇——老鳖的娘劝道:“小妹,你甭生气。瞧你三嫂也不好受,她又管不住自家老娘,她也是嫁出门去的闺女哩!”

转向泥鳅娘又道:“不过弟妹,不是二嫂说,你娘也太不像话了。她自己糊涂也就算了,回回粘带上咱老刘家,害得咱爹娘里外不是人……”

锦鲤看着二婶十分生气:这是劝么?

这是落井下石!

外婆做错了事,为啥都来骂她娘哩!

正说着,泥鳅舅母走进来插话道:“哟!这是刘家媳妇还是张家媳妇哩?个个都是一副好讲道理的样子,真当自己是县衙的老爷来断案了?我呸!还不是看张家有钱有势,就想袱上水!还有你——”她一指老鳖娘——“当我不晓得你那点心事,不就是想帮老鳖求一门亲么?只怕你也是白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未必瞧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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