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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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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余,或者是那皇座,她甚至还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或许在看自己。当日拓跋余在黄昏离开宣政殿,拖着满身疲惫。他一路不出声,在长明廊的尽头忽而转过头来盯住她。他容上有细细密密的汗丝,他闭上眼,长睫上凝结了一颗汗珠,顺着鼻翼散落。她听见他说,善伊,我的对手很强大。

    位登九五的叔叔竟会因一个笑容清爽干净的侄儿生出满心惊惧!

    “皇上来了。”小太监的声音漫入室中,善伊一时分不清声音虚实。

    皇帝,哪一位。善伊轻了呼吸。

    东始那一扇朱门缓缓推开,刺眼的阳光贯穿暖室,视线忽然十分清朗。那个身影,便定定立在日月照临,风雨沾被之处,满目明黄,可以想象连神明见了都忍不住要揉眼挤眉。

    他的脚步很静,袍脚滑过地砖“簌簌”的声音盖过步声。

    眸色依然很沉,匿着永远看不至深处的静潭。

    笑容还是那么干净,以至于她始终分不清真假善伪。

    他的名字——拓、跋、濬。

    在此之前,善伊在心底设想过无数次遇到这个新皇帝的场景,甚至编排过许多种不同的惨烈景状。她瞬间想到了最靠谱的一种可能——她不会跪他,不会向这个皇帝行礼问好,她会直呼他的名字骂他虚伪。在他皱眉撇嘴时英勇地纵身一跃,随便撞了哪桩柱子,而后血色四溅,延着她月白色的衣盏蔓延,染出好看的梅花。

    身后赫连因紧张而颤抖,善伊一个眼神递过去告诫她出息些。

    赫连吞了口水,僵直了身子动也不动。

    冯善伊吸足一口气,下定决心后,半个肩膀将赫连挡在身前,朝向那不近不远猛地人影跪了下去,憋足气力朗朗念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只不过半刻须臾,赫连竟忘记了紧张,唯剩惊讶,她把眼睛睁得很大,凝向善伊一眨不眨。善伊保持了微笑,抬手拉拉赫连一角衣摆,示意她也跪地。

    她的衣盏上从不缺梅花。其实,她也不过是谄媚小人。

    -------------------------------------某宸完结文-----------------------------------------

    网络完结文:昭然天下》后命》

    出版文:皇运》

胡笳汉歌 北都篇之二 卑

    每一个表情都刻着卑微,每一根神经都透着虚伪。

    拓跋濬垂首只看了一眼跪于身前的冯善伊,便知道自己讨厌这般嘴脸的女子。她们就像蝇虫的尸体,散发着腐烂的恶臭,充斥在魏宫每一处角落自生自灭。她们可以温顺如羊,亦可以猛如狼虎。可是,初及大宝的他,尚不能得罪这些臭虫。

    “你是在唤我吗?”回应有丝丝清冷,是刻意的凉,“有些不适应。”

    头顶的声音似石上清泉的回音,善伊面上笑得似石上红梅般粉嫩,唇两侧的肌肉有些微颤。她由下至上目光如清云流风般扫过他,金底刺绣的龙靴,黄金的绸缎格外闪烁,他身后落下的长影泛着金边,正午的阳光落了他左鬓,他目中有一半的明媚。这是一位过分礼貌谦逊的帝王,还是一个刻意不以“朕”自称的胜利者。如果是后者,这样的拓跋濬,正有些像拓跋余言中那个“强大的对手”。

    拓跋濬平静地转身,袍角越过冯善伊,他看向赫连,淡淡微笑:“你,是那个殉先帝未遂的女人吗?”

    赫连无言,愕然迎向拓跋濬的瞩目。

    “常太后说这样的女子有大气节,我想册封你为昭仪。”他唇角含笑,貌似坦诚,说着并将头垂了下去,耳根升起隐隐约约的羞红:“我的女人不多。”

    长睫湿了,赫连眼中竟似有泪。

    善伊跪得两膝发麻,她琢磨着这么一个含情脉脉的情景是否当退避。事实上接下来的状况完全顾不上她思考。猝不及防间,素白的长袖滑过她的衣摆,不等她出手握住,那凉滑的丝绸便越风而去——“咚”一声,很沉,很静。

    善伊窒了一息,眨眼。

    赫连素白的窄袖开满了一朵朵猩红的梅,血色延满勾绣的山河云纹。赫连的祖先会把自己家乡的秀川美景一丝一线勾入纹印,她之血脉中也延续着一个北方游牧民族的刚烈。

    善伊静静蹲在赫连身侧,以双手捂紧她的额头,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一并湿了她的袖口。姑姑说得对,殉主的人,从不会将“生同衾死共穴”挂在嘴边,他们大多时候是一言不发,却往往蓄势待发。

    苦涩的药汁漫着水汽,善伊吹散浮沫,一勺一勺送入赫连口中。赫连在梦中连连喊痛,却极少哭。太医说她额上的疤怕是三五年也褪不尽,善伊想,若她是赫连,听了这话,绝对会哭死。

    赫连太皇太后,在黄昏时来过,哭哭啼啼,临走时扯着善伊袖子抹眼泪,最后道了句——“善伊你就不教好”。善伊听了委屈,她不过是贪吃了口凉羹,如何教,又如何不好。

    “你再不睁眼,我就拿嘴喂你。”善伊此时趴在她身前,像饿狼般盯着身下人

    毫无血色的唇。

    赫连幽幽抬眼,她张了张嘴,勉强发出诡异的音调:“你敢。”

    “装什么装,皇上探伤来,自会预先支应你。”善伊说着,手下麻利地替她换药。

    赫连猛得握紧了她袖子,定定出声:“那新皇帝喜欢殉主的奴才,我便殉给他看。你哪里有我脑子转得快。”

    “我也没你胆子大。”善伊冷一笑,“不过,我信你。”

    “信什么?”

    “至少那一刻,你真心想殉拓跋余。”

    赫连寒冽而笑,她从前最看不惯的就是她一脸没心没肺的谄媚,只是今天她忽然觉得这丫头多少有些良心。

    “你不要太感动,我说的是那一刻。”冯善伊随即强调。

    “你这人,一定要引人厌恶才甘心满意?”赫连一针见血,把话言得很绝。

    冯善伊扬了扬眉毛,立直身来,将外袍披了肩前,长风流离,瑟瑟摆过袍角。她没有道别,只是眉眼间尽是离别的气息。她行至室首,大开了房门,满满的阳光收入两袖之中。自九岁始入宫,她伺候过两位皇帝,也送走了这二位。宫这个地方,藏匿了太多;作为帝王的近侍,她也知道太多不当明白的道理。在很多人心目中,这些道理的背后是不能为人道的魏宫隐秘,只是在她眼中,这不过是一个个很平常的故事。她只是一个听故事的,却也有太多的人担心她有朝一日学会讲故事。

    临走前,她逆着耀目的阳光,回身看了一眼赫连,她看见她的唇一张一合,渐渐道——

    “这世上谁也不值得为谁死。”

    冯善伊走入御花园的巷道,姑姑的宫殿迁了西宫最西的僻处,今后或许会有很多机会细细观赏御花园的各色花景。只可惜,冬景的北都,往往没有太多鲜艳的色彩。萧索之余,这园中仅剩正对于前那猩红一点的梅,舞得妖娆。

    善伊止步于廊下静观了片刻,扶紧身侧的冲天云柱。高耸入云的冲天柱釉彩漆金是书着鲜卑文字的丰碑,载满先人灭燕、夏、凉终而一统江北的英勇。这正对梅林的云柱,正是第七座。

    七,是拓跋余的排行。

    她习惯性地蹲下身子,距离柱底恰恰七寸的地方刻着那么一行字。她摩挲着,然后痴痴地笑。

    “冯善伊喜欢拓跋余。”

    摩挲的次数多了,竟有些褪色。那时他才刚刚登基,她拉他躲了这柱下,当面刻到最后“拓跋余”三字时,他瞪圆眼珠子喝她大胆,然后背过身去闷笑。她笑他当了皇帝如何还改不掉闷骚的毛病,他于是强调正是因为做了皇帝才更要闷骚。

    后拉的后来,拓跋余在这座云柱前亲手植了一株梅树。他说,日后只循着梅就能找到柱子,自可不必一座座数来。

    零星的雪在落,天地渐合了一线之间,尽是苍白茫茫。

    “将这园中的梅树连根去了。”

    柔细的女声浮在空气中,极其温柔的声线,传入善伊耳中只有刺耳。

    从对面廊中缓缓步来的女人,披着银白的裘袍,周身散着贵气逼人,高高挽起的发,显得她身姿格外修长曼妙。她步履很慢,一面走一面微笑,笑容与北魏的女子全然不同。她眼中是如何明亮的色彩,竟让冯善伊觉得刺目的阳光一并弱了下来。那对面而来的女人看到了冯善伊,只将唇际稍稍扬高,毫无经意地由她肩前而过。她总是能在北魏的女人中找出自信,赢得自尊。

    “那梅。”冯善伊抿唇一顿,“不能去。”

    那女人果然停了步子,稍皱起眉,道:“皇上最厌恶梅花。”

    “听说,这梅树下有先帝爷的冤魂,和无数梅精。”冯善伊转过身来,这方迎着她跪下去,“恐会扰了李娘娘万安。”

    这就是传说中拓跋濬的那一人;青梅竹马,而又少年夫妻,她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想及拓跋濬与赫连的那一幕,冯善伊暗自牵了一笑。

    “我。”李申将眸垂下,无谓而笑,“也很想见见梅精的妖颜。”

    一个无所畏惧的女人,是魏宫前所未有过的先例。

    冯善伊终于垂首,并非屈服于她的威严,仅仅是因那独特的一份自信而惊讶。

    李申转过身去,依旧保持美妙姿态地行走,沉重的发髻压得额头发紧发痛,她所能做的仅仅是维系微笑,没有人告诉过自己,穿越的生活如此艰难,更没有人会在穿越文中提到,爱上一个古人其实一点也不幸福。

    “娘娘,刚刚宣政殿传出的消息,说皇上要收纳先帝的宫妃。”

    李申顿了一步,动也不动。

    原来他所给予她的一人极宠,仅仅三日。

    “我不要去宣政殿了。”她提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转过裙摆。

    “娘娘。”

    “回去。”李申念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已由宫人困步,于是怒喝,“我说回去。”

    冯善伊闻声但转过身,幽幽望着那高挑的人影。这就是拓跋濬喜欢的女人吗?果真是火爆的个性,难怪拓跋余在世时也会调侃说他这个侄媳是亘古未有过的妒妇。

胡笳汉歌 北都篇之三 陌

    “收纳先帝的宫妃?”

    端坐太和殿的女人手中持着一杯冷茶,她轻步下殿,将杯递了他手中。

    拓跋濬应了一声,接过杯盏,只见墨绿沉底,水是冷的,再好的茶也泡不开。

    “就这么做吧。”她转过身来,静静颔首,丝毫辨不出情绪。

    拓跋濬略惊,忙又道:“太后。”

    “承蒙皇上恩宠,我这才享尽万世尊崇。纵是太后之位,也不会忘了自己的出身。皇上放心,新帝的后花园再不会妄谈政事,更不能存一分逆上之意。”常太后句句言得坦然而温和,言的是她与他再亲,她也不敢肆意。他对她再孝再敬,世人也只会说她不过是靠着东宫乳娘出位的女人。拓跋濬的父王在世时,从未给她半点名分。她这一生,只不过尽心尽力养育了拓跋濬,与他同患难共福禄。先祖庇佑,而今他平步青云,她亦由低贱的乳母晋升为太后,她当满足才是。

    “太后。儿臣绝非此意。”拓跋濬愣愣平视着她的目光,“儿臣自记事起,所敬所爱的母亲,便只有姆娘一人。血浓于水,而情恩更甚。如今儿臣孝您敬你,皆以真心。”

    “皇上的心意,我从来不怀疑。”太后淡淡微笑着,牵来拓跋濬的手握紧,目光静下,“全凭皇上主意。”

    拓跋濬恰有三分释然,平静道:“多谢太后。”

    太后苦笑了笑,又言:“皇上的担心我明白。申儿那里,我会去好好说叨。”

    拓跋濬仓促而笑,定定点头:“劳您费心。”

    拓跋濬从太和殿而出,只觉脚下步履竟比来时轻下不少,他越走越快,引得身后中散大夫李敷险追不及。行至尽处,拓跋濬猛地转过身来,他一手握拳落了柱前,沉默不言。李敷退了半步躬身只等吩咐。

    “景文。”拓跋濬顿了半晌,似决心已定,“三日之内,宫嫔大小事宜毕。”

    “臣领旨。”李敷应着,稍做忖度,又道,“所有的女官美人尽于其列?”

    拓跋濬一点头:“是,所有。”

    李敷称是,却见拓跋濬目中难有的闪烁不定,略言:“皇上还有其他的吩咐吗?”

    “那日在惠文殿,赫连莘身侧的女官,朕不欢喜。只她除外。”

    李敷一挑眉,接道:“可是那个女中侍?”

    “便是她。”拓跋濬渐转过身去,望不断雾霭沉沉,只觉这魏宫的阴霾一日甚过一日,他缓缓道,“这样的女人若留着,必败了风气。”

    “皇上嫌碍眼,臣自可指名要她殉葬。”

    “死倒不必。”拓跋濬微摇首,斟酌道,“逐了宫外去。”言罢迅速旋过身去,抬了袍角转入中宫首门。

    李敷立了空廊之上,垂首相送,直等那步子渐轻去,才稍做释然,将袖口束了束,回向西宫行了去。随侍东宫多年,出入诏命,算也左右不离,只是这位主子的性子,他至今看不懂。宫中人尽皆知新皇帝是个淡性子,论禅向佛,不擅言辞,

    若说温清如玉,也有静潭之深,甚难揣测。拓跋濬素来偏爱禅说不爱女人,借说这一出收纳宫嫔,便实难摸懂帝王心事。

    李敷持着皇帝旨意在当日午后亲临冯太妃的西侧殿,他面无表情地宣召了逐冯女善伊出宫的文书后,静等领旨谢恩。

    冯善伊跪了庭中,似在消化着旨意。半刻之后,她开始嚎啕大哭,哭得骂爹骂娘,跪着扑上去紧紧撤着李敷袍角蹭上去大片鼻涕眼泪。李敷退了几步,直至退无可退,只得抱着柱子咳嗽。这样的场景,宫中不少,只他亲身经历这一次,未免过分震撼了点。

    “公公,小善伊没犯过错啊。”冯善伊瘫坐了他脚尖前,整齐的髻发甩成了乱蓬蓬的鸡窝,直到她甩得头晕,才一脑袋撞向他膝盖骨。

    李敷猛地吃了一痛,紧紧咬牙,憋出一声:“我不是公公。”

    冯善伊一哆嗦,于是转念:“嬷嬷,您在皇上跟前替小善伊说个好。”

    “冯善伊。”李敷再咬牙。

    “李大人,你还不如叫我去给先帝爷殉葬。”冯善伊继续抽搐,小脸哭得粉透。

    “就是你想,皇上也没这个旨意,只说死倒不必。”

    李敷言罢暗念苦肉计这招对自己无用,却见脚下冯善伊顿时愣了愣,大颗大颗的泪珠迅速抹去,面色转换的极快。方还是怆然泪下,此时已是风雨骤停,再下一刻春光明媚。她松了一手,不忘用自己袖子蹭干净了李敷的官袍,而后连连跪稳跪好,坦坦然然接旨:“多谢公公,善伊领旨谢恩。”

    言罢,她仰起头来,朝他一笑。

    他忽然觉得这笑容明媚地刺目,待他半刻之后反应过来,已觉手中早已空空,才知那小丫头早便取走了文书一路快跑回殿。

    “砰”一声,殿门紧闭。

    李敷愣在庭间,空眨着眼睛,仍不解其意,终是自讽一笑,但转过身去,迎向二门而出。他步步迎风,却觉自己周侧不仅仅有风声,于是渐渐缓步,四探旁侧僻静的角落,转而行去。待走至暗处,他低了一声:“既是追踪而来,何不献身。”

    风,吹抖了新发嫩枝的树梢。

    树下静步而出的人影,着了宫中最普通的宦官衣饰。他见了李敷,只由袖中掏出封好的信张交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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