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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千岁-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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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主子的脚步。

    出了宣政堂,拓跋濬连伞也不打,直接快步转入后殿,门嘎吱推了开,后殿暖炉中正燃着青烟,绕过烟雾团团,他挑起帘子,正见广德殿前面的一个守卫公公浑身滴着雨水跪在一角。拓跋濬猛得看去他,并没有出声。

    那公公哆哆嗦嗦道:“要是能劝回去,早就回去了。就那么站着,似是中了魔障。”

    拓跋濬神色未动,脚下步子稍顿后,仍是坐回书案前,抬眼看去正抱着折子不知进退的崇之冷道:“还不把章本堆上来。”

    崇之应声走过来,于案上一本本码好,看得拓跋濬有几分满意:“你这是打哪学来的?”

    崇之随着笑笑,轻言:“后院那位娘娘。”说着只觉拓跋濬脸色不善,于是改口道,“钦。。。。。。钦安院夫人。上次您不是在那位园子里睡了一宿,奴才早上去收折子时,见是这样一本本码着摆好。看着齐整您批着也顺手。”

    拓跋濬默不作声地提了笔,崇之小心谨慎地闭了嘴,退下身来,听得身后传来的声音极轻——“你去看看,若劝不回,便命人顶个伞去。”

    风中的雨格外涩,雨中的风格外寒。

    单衣紧紧贴在前胸后背,冯善伊渐有些支撑不住,又困又冷又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儿抽了如何杵了这地方来,待到意识清醒后,前殿周遭的廊中已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宫人,俱是指指点点暗中揣测。冯善伊琢磨自己若是这时候灰溜溜地回去,脸面保不全,只是站又能站到何时。于是只得暗中发力指望自己晕过去,或者再挺到膝盖支撑不住时她便两眼一闭装死过去,她便不信拓跋濬真能让她死在他殿前好脏了他的园子。她若真死了这一处,也必是化作厉鬼哭鸣,骇得他再不敢来前殿。

    远处得了消息的方妈正牵了小雹子跑来,小雹子披着斗篷冲来一把环抱住冯善伊腿脚:“娘你怎么了?雹子醒来就不见姐姐,你跑这来玩什么呢?”

    冯善伊叹了口气,捧着雹子小脸笑:“娘没事,娘一会儿就晕。”

    “我娘要晕了,你们来救救她!”雹子一听她这样说,忙扬了声来向四处求救。

    冯善伊听罢,只能翻着白眼对天哀叹:“你喊得为娘我不得不晕了。”

    前殿廊上忽而列出一队人,众人簇拥着大腹便便的李婳妹而来,硕大的雨伞和斗篷将她遮盖得严实,这不好的天气,她是本不该出来,只听得宫人传言钦安院中了魔障才无论如何要玄英领了自己来。如今见得冯善伊当立雨中,浑然浇得狼狈,空喊了声“姐姐”,便楚楚落下泪来。

胡笳汉歌 云中篇十四 昏倒正中

    “姐姐如何成了这个模样,竟没有人来劝过吗?”李婳妹将冯善伊僵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捂着,泪哗哗地落。她从来心地软,这疼人的景状从前没见过,初见识也扛不过。

    “劝了,不理咱家。”一个老公公摇头叹气连连怨道。

    李婳妹拿帕子擦了擦冯善伊的脸:“姐姐你说个话,是难过,还是脑子混沌着。是要叫太医啊,还是叫什么人来。”

    雹子一挥热泪,扯着李婳妹裙摆:“我娘亲这是疯了,中邪了。”

    冯善伊咽了咽灼痛的喉咙,额上又滚下水来,不是泪也不是雨,是冷汗。她这回是真撑不住了,勉力道:“你们都躲开点。”

    围在周遭的众人忙散开,尤其是小雹子连拉着李婳妹跳了几步之外,哭腔极重道:“娘亲是被鬼婆婆附体要发威了。”

    “都让开。”冯善伊膝间打抖,整个人失了重心,“我要倒了。”言罢,身子随着风势便朝前倾了下去。先是膝盖弯下跪地,“嘎”一声,疼痛似同骨筋断裂,硬生生疼出几滴泪。身子自前左侧载去,即将迎来闷头摔的惨痛后果,猛一只月白色的袖笼探来撑住她下坠的重心。。。。。。

    雨中碎梨沾染落了月白色的袖口,山水纹绣针脚细密,本是揣在袖中的奏折洒了一地,皆由雨水染湿了字迹。冯善伊有一瞬间的失神,记忆中最后最后的拓跋余,恰也穿着这一身月白色的朝服。

    身后众人连连跪地,山呼天子万岁。似乎拓跋余生前,还没有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如此惊天撼地的山呼声。她在这些嘈杂刺耳的声音中由拓跋濬抱起,他颈间的气味,还是那一日雨夜淡淡的墨香,只是今日更浓更重。

    “你有种。”她闭了眼睛,浑浑噩噩倒了他肩头,不等她跌个面目全非,是定不会伸出援手,宁肯远远观望,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拓跋濬,你果真有种,不是一般二般的有种。

    冯善伊在发着高烧,虽是隔着湿冷的衣物,拓跋濬仍能感受她体内逐渐上升的灼热已如炙烧的火球,于是他才不计较追究她病中胡言蔑视君威的罪责。一脚踢开广德殿的大门,待宫人匆忙掀去层层帷幕,直入他平日夜宿的暖阁。

    他将她平躺放在宽大的龙榻上,这一举动竟是将随后而来的宫侍吓了一跳,魏宫的规定,但凡雕有九龙螭虎纹的龙榻,除了皇后,便是帝王最宠爱的妃嫔也不能靠近。然而拓跋濬却远未察觉到宫人眼中的惊骇,他将垫在冯善伊颈下的手抽开,即是命人传太医。

    李婳妹赶过来立了榻前,满心忧虑道:“姐姐不要紧吧。”

    拓跋濬淡然地落了手背于冯善伊额上,收了袖子道:“烧得不清,看太医如何说。”言着才注意到身侧立的是李婳妹,不由得急道,“胡闹!你出来做什么。玄英呢?”

    玄英闻言跪出,低头认罪。

    “还不快将婳儿扶回去。”拓跋濬蹙了眉,说得忧虑。

    “我不走。”李婳妹急急道,“姐姐待我那样好,她在这行宫没有亲人,我来守着她。”

    “小主您就别添乱了。”玄英低了一声,即要去将她扶回来,却见她果真没有动弹的意思。

    拓跋濬见李婳妹确实执意,将脸别过去,压抑着声息道:“婳儿你回去。这里,朕代你守着。”

    李婳妹听罢,先是一喜,欢喜过后倒也觉得有地方不对,一时未来得及琢磨明白便由玄英伺候了出去,待到走出大殿,她望去身后,又看了看闷头不做声的玄英,拉了她的袖子浅问:“玄姐姐,那里的床榻,便是我也从来没碰过呢。”

    玄英将脸埋得极低,在风中笼了她,淡道:“小主。钦安院待您那样好。你琢磨什么啊。”

    李婳妹由着她话点头,绵绵雨光下枝影斜落,寂寥横生,萧索的风掀起衣角,声音荡了画壁雕龙鎏金堂宇之间——“是啊,冯姐姐待我那样好,那样好。。。。。。”

    雨打落春枝“噼啪”落地的声音惊扰了殿中清明,太医把脉开方退避后,暖阁子里只剩拓跋濬与迷糊不醒的冯善伊二人。他坐在榻外几步之遥的团椅中看了一会儿奏折,见她有些出汗,即命方妈进来伺候更衣,自己转身出了殿。

    崇之在后殿摆放着奏折,边摆边哼起家乡的小调,未觉皇帝已步了深后,再一回身,吓得立时跪地,他从未见过拓跋濬那样难看的脸色,一双眼因疲惫满是血丝,气色沉郁,阴得便似能挤出水来。

    “皇上,您是不是去歇一会儿。”崇之忙提醒。

    拓跋濬没有理他,绕至案前,见得满桌平铺的奏折条理有绪,整挪有致,半刻没有反应。崇之隐隐勾笑,正为自己小得意时,却见天子惊怒,“哗”一声将折子以袖甩出去老远,吓得崇之再不敢抬头,果真是伴君如伴虎,早日里这样摆还没说什么,晚时就怒了。

    拓跋濬跌坐了椅中,轻阖眼眉,以手撑额,声音低哑:“再以后这样码折子,朕就拿你脑袋。”

    崇之领旨,畏畏缩缩退去,殿门重重阖上,拓跋濬便静坐殿上,面对狼藉一地,半字未发。黯月由窗前爬入,鹅黄色的月光将帐帘映上了一层淡淡白幕,漏着缺了半角的残月。殿中迟迟没有宫人敢入内点灯,拓跋濬便踏着浅薄月色下殿,掷了袍角蹲在地上,将地上的奏章一本本捡起,拿袖子拂去尘埃。袅袅柔柔的月光漫上月白色的朝服,他愣看着一端袖口,耳中又浮起那女人模模糊糊的言语:“我码好了折子。拓跋余,你看着舒服不。。。。。。”方时一整碗汤药微洒了他手中,便是她扯着自己的袖子闭目言得轻柔。

    甩了甩袖子,持着奏折回了案前,重又一份份码好,轻扬眉宇,恢复了心神,拓跋濬持了朱笔,只对着满殿萧索清冷,无声无息的一方情绪正搅得他心神难宁。原来,他不只恨那个人,竟也嫉妒他所得到的一切。那个人虽一无所有,却有这样一个女子以真心,全无心机地对他好,为他保全。甚至在他身后,替他闭紧一张嘴,默默庇护他的名声,遮掩他之狼藉一世。

胡笳汉歌 云中篇十五 病中交涉

    燕,低飞而过。

    雕花绢纸坠了脚边。跪在软榻前的少女将它捡起,重新贴了窗上,复转过身来将案台挪至榻中央,高高摞放的奏折按着尚书台的归类一一码整齐,细心地附上标有小字的竹签。

    珠帘轻摇,音声悦耳,伴着轻快的脚步声,那身影翩然绕过中廊,檀色的帐子一起一落,拓跋余身袭明黄的朝服而归,这一日是大朝,俨然是堂上诸事处理得极其顺手,心情格外清朗。

    少女跳下软榻,指着身后案台道:“拓跋余。我给你码好了折子。你好看着舒服。”

    拓跋余笑睨她一眼,由她卸下琐碎的朝服,坐了榻上,捏起那精致的注签,幽幽道:“贤惠死了。”

    少女坐了他对面,拉上他袖子:“我这样贤惠,何时给我封个后位坐两天?”

    “伺候笔砚。”拓跋余掳起袖腕,挑了挑眉。

    “何时啊?”少女挪来砚台,以碧台堂的春井化开青墨,边磨边道,“我这样贴心又贤惠。”

    他认真点了头:“小顺子也贴心贤惠来着,是不是要先封他?!”

    “他是太监。”少女一急,推了砚台。

    “他还比你温柔呢。”

    少女嘟嘴拧眉,垂着脑袋绕着一撮头发再不吱声。

    拓跋余勾了淡笑,稍咳了咳:“过来,让爷亲个。”

    “亲小顺子去!”少女自跳下榻,踢踏着鞋跑了出去,边跑边撂下一句话,“拓跋余你等着,午膳不吃得你跑肚拉稀,我就不姓冯。”

    团烟散在她身后,清辉晕着烟气浮荡于暖暖的殿阁中,笼映拓跋余浅浅的笑,一如苍山云峰间清澈的溪泉氤氲水雾,嫣然青隽。。。。。。

    冯善伊又梦见了拓跋余,尽是从前那些旧场景,说来奇特,山宫守着他千日,没有一晚梦见,如今才出了山宫,他便频繁入梦来。她其实已经许久没有想他了,便以为自己这是快忘掉了那个人。这场高烧不巧又把自己烧糊涂了,烧得他一并又滚回了记忆中。

    方妈伺候了一夜已由清晨赶来的玄英替换,玄英见冯善伊醒来,便问她可还记得什么。

    冯善伊甩下额头上的冷帕,哼唧道:“放心,我还没烧糊涂。”

    玄英转过身去倒水,递了过来,缓缓道:“我们小主担心的一夜没睡,早早便遣我来看您。”

    “你家小主。”冯善伊接过水,盯着水中映出自己的眸子,“心很善。”

    “我家小主对您这样好。”玄英叹了一口气,苦苦笑了道,“我却不知您是不是也真心对她好。”

    冯善伊呷了口茶,自杯沿儿抬了眼:“在魏宫,真心是个害死人的东西。”

    玄英没有异议,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眼:“我家小主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钦安院,都是掏了真心。她这半辈子都不知道虚情假意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你们这样对得起她吗?”

    冯善伊果真由这话骚红了脸,却又不甘示弱道:“问皇上去。他对得起,我便对得起。他对不起,我也对得起。”

    玄英知道此人皮厚最不差的就是借口,于是换言说及了正事:“皇上前月里便将小主的事报了京城,想是魏宫的人都有了消息。皇上说是要延三月归宫,常太后立时便遣了魏宫一位曹充华前来伺候。如今想来那位贵主是时候该到了。”

    冯善伊想罢,有道:“若是常太后遣来的人,戒备自是要有。比起李申,太后总也有几分护全皇帝的心意。若是李申派人来,我便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位曹充华您可有耳闻?”玄英容色谨慎道。

    冯善伊如实摇首:“我在魏宫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过这位曹充华。想是四年间新上位的吧。”

    玄英前来扶她起身,愁绪盈了满面。冯善伊见她有点风吹就草动,不由得道:“你的职责呢就是护好你家小主。这什么充华容华丢给我来应付吧。”

    “如何应付?”玄英自扬起头询问。

    冯善伊瞥她一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帘外传唤了一声,冯善伊即是乖乖闭嘴,给玄英使了个眼色,玄英明了忙退至另侧。冯善伊跳回榻上,以被蒙面背向外。入殿的恰是拓跋濬,方散了议政,无处可去,回了自己殿中才想起连张歇息的床榻亦被占着。

    玄英不动声色地行了礼,拓跋濬默声让她退去。他走至桌前,放了袖中折子,转倒了一杯茶,呷下半口,声音淡漠:“醒了?”

    冯善伊半睁开眼,卷着被子闷声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拓跋濬继续喝茶,憋气又念了一声:“烧退下了?”

    冯善伊背手摸了摸额头,又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拓跋濬捏着杯子,闭了眼睛:“把嘴闭上。”

    冯善伊立时坐起,甩开被子,嗤笑:“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你是气朕,还是气自己送走了那个人的女儿。”连语气都是那么平静,没有特别的恼怒,似乎在言着别人家的琐碎事一般,自然而道,“你视朕龙威如灰土,肆意妄为,竟也不顾全自己孩子。千千万万个小雹子不敌一个拓跋余的女儿吗?”拓跋濬持了气息,望着杯底,口齿清晰,句句在理,字字不能辩驳。

    冯善伊于是悉声无语,长甲掐入掌心。

    拓跋濬转过目光,才又淡淡凝她:“你,为何不答。”

    “堂堂天子不是让我闭嘴。我有几个脑袋再敢藐视君威。”冯善伊挑起笑色,故作轻松。转过目光,却是咬牙冷笑,亏他还能提到小雹子的名字,身为人父,他倒是把自己的儿子当作什么,世间有哪个父亲会把自己的儿子当备胎,那样冷淡而又警醒地关注,那样能用即用,能甩即甩。可她偏不会同他吵,她只想知道他那颗良心何时会自觉抽痛。莫非就没有那条鞭子,夜来人静时,会将他抽醒抽疼。

    拓跋濬淡抬了目,看着她,平静之中毫无生机。没有怒,也没有恼,只是看过她,于是偏过目光,转身而去。帐帘在身后陡落,一层连着一层刺目的猩红耀得人眼目昏乱。

    她看着他背影萧瑟,不由得也觉得憋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是不想与他好好说话,看一眼都觉得刺目,想他也是这般感觉吧。他二人之间横贯了好多,不是一个两个拓跋余,而是无数个。

    可是,这个人却比拓跋余做了很多事。拓跋余只会拿好言好语哄自己,却从来不肯给她一个名分,拓跋濬却随手一允竟是让她成为他**的贵人,位入三夫人,贵比昭仪。拓跋余从不肯碰她,她做梦都想替他生个孩子,偏偏总也轮不到自己。可是这个人,如此戏剧地给了自己一个儿子。然而,他对她又出奇的狠。跋涉一路的艰难,饱尝生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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