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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蚩尤的面具-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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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雪姬,愿你在天国安息。如果来生再见,我愿意为你挡死,还你这一辈子的深情。”叶天黯然默祷。他不愿欠女孩子的情,但这一次他避都避不开。可惜金延浩率领黑夜金达莱挺进中原,最终落了个“花落人亡两不知”的结果。对于该小国的暴君而言,等于遭受了当头棒喝,下一步该闭门思过,重新审视亚洲黑道格局了。相反,黑夜金达莱的覆灭,恰恰减少了江湖纷争,绝对是万千百姓之福。

按照计划,方纯下一步就会二次引爆,封闭鞋带洞,埋葬玉修罗和武田信男的传奇故事。

“好像有点不对劲?”叶天的视线从大溪对面转回来,再次锁定了鞋带洞。一股看不见的阴寒之气正从洞中涌出,沿山坡冲下,卷带着去年秋天留下的黄叶。

叶天用力吸了吸鼻子,风中的充满了陈腐气味,仿佛有一个封闭已久的空间突然被打开了。

他向宝冶说:“带小彩过溪,在对面等我们。”随后,他飞奔向山坡,与方纯在鞋带洞口会合。

“出了什么事?”方纯察觉叶天的表情不对,但仍然迅速检查粘贴在洞壁上的炸药。要知道,大溪断流是有时间限制的,必须在该时间段内涉水而过,免得横生枝节,再增变数。

叶天趴下,右耳贴地,凝神谛听。他又听到了水流急速涌动的嘶嘶声,比之前听到的更猛烈、更真实。

“我进洞去看看。”他说。

方纯亦俯下身子,只听了几秒钟就猝然色变:“的确是……不过动作要快,我们必须趁着这机会过溪。”

叶天缓缓地摇摇头:“方纯,我突然觉得,过溪不过溪似乎并不重要。”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同时皱眉,在脑子里再三权衡着。

“那你的意思是——”方纯问。

叶天仰面向天,一字一句地回答:“我觉得,我们一定能到那里,找到玉修罗与武田信男生活过的痕迹。他们在这里,并不仅仅是活着,而是肩负某种使命。你放心,我会全身而退的,就像在大熔炉、三星堆的战役中平安归来一样。”

夜空浩渺,山川寂寥,人与大自然相比,渺小如虫蚁草芥。只有那些不甘寂寞的绝世英才,才能力挽狂澜,改变命运。毫无疑问,叶天就是其中之一。

“叶天,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被称为‘海东青’了。万鹰之王,震慑寰宇,天上海上,无可匹敌。去吧,我等你回来,死约会,不见不散。”方纯松了口气,碰了碰叶天的小臂,低声接下去,“恭喜你,这么快就从恶战后的阴影中跳脱出来了。”

叶天揿亮了手电筒,笑着点头:“没错,死约会,不见不散。”

第03章 水落石出

叶天毫不犹豫,大步进洞。他只走到一半,脚下突然踩进冰冷的水里,并且水势正在进一步上升。他记起了雷燕最初说过的话,武田信男出现那夜,她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水势惊醒的。也就是说,水的突变预示着神秘事件即将发生。

叶天没有回头召唤方纯同行,他的想法很明确,与其两人遇险,不如一个人先蹚蹚路,确认没有危险后,再叫方纯进来。他蹚着水向前走,猛然脚下一滑,落入一条倾斜的水渠中,几乎来不及反应,就随着水流半空下滑。他屈膝弯腰,双手抱头,保持最佳应对姿势,不知滑了多久多远,直到落在一片绵软的沙滩上。

他水淋淋地跳起来,双手举枪,向四面张望,忽然悲喜交加地大叫一声:“是了!我已经进来了!”喜的是,他误打误撞进入了武田信男曾经驻守的领地;悲的是,从鞋带洞跌落至此,至少有几十米落差,如果没有其它路径可循,只怕要长困于此地了。

此刻,他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大厅里,四面有数不清的甬道和房门。水渠的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水池,水满自溢,流向一条人工垒砌的暗道。

“进来了……进来了……来了……来了……”回声在每一条甬道内响着。到了最后,一切重归寂然。

他向前走,果然看到了写着字的那扇铁门,虎头锁只是虚挂在上面。他摘去锁头,轻轻一推,那扇门就开了。

门内是一个长六米、宽四米的房间,两侧是土黄色的行军床,中央放着一张铁桌,床上、桌上都堆着厚厚的一层灰尘。一边床上铺着绿色行军毯,叠放着标准的绿色军被;另一边床上,却是水红色绸缎面料的被子、枕头、褥子,一看就是女人的床。

“那么,这边是玉修罗的床,这边就是武田信男的床。”叶天喃喃自语。从大理一路过来,他见识过太多不可思议的诡秘事件,早就练得“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叶天快速打开了其余石室的门,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空的行军床。

从各个石室中摆放的铁饭碗、铁茶缸、枪械、刀具来看,都是七十年前日本士兵使用的东西。再加上大厅一面挂着的天皇画像、墙上的日语刻字,全都证明,此地是七十年前日本兵的长期驻扎地。后来,在远离大厅的一条甬道尽头,他找到了一间宽大的军需仓库,各种枪支弹药、食品医药、生活必需品从地面一直堆积到屋顶。

粗略计算,那些东西足够十个人使用三年以上。

他从枪架上掂起一柄手枪,退出弹夹看了看,各个部件都经过仔细保养,在高级枪油的浸润下,没有一丝锈迹。这是一柄名为“南部十四式”的手枪,工作方式为半自动,口径8mm,重量0。91千克,每个弹夹的容弹量为8发。

海豹突击队的枪械课有明确规定,队员必须学会使用并维修二战后期至今的所有轻重武器,所以这种日本“南部十四式”手枪亦在学习之列。叶天知道,该枪是原南部式手枪的改进型,由名古屋兵工厂制造,1925年列为日本陆军制式武器,二战期间装备于将校级军官。中日交战中,后方各地的游击队曾小量缴获该枪,俗称其为“王八盒子”。

“都是很遥远的历史了啊!”叶天悄声感叹。比起之前黑夜金达莱使用的短枪,“南部十四式”已经是老爷爷级别的了,威力、准确性、无故障率都差了数个级别。但是,在二战时的亚洲战场上,就是这种枪,夺走了无数中国人的性命。

叶天又抄起一支步枪,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因为这是二战题材电视剧中出镜率最高的“三八式步枪”,俗称为“三八大盖”。该种枪的研发过程是由有坂成章上校领导下,在东京小石川的炮兵工厂由南部骐次郎少校设计完成,设计改良自毛瑟步枪,名称取自日本天皇的年号“明治三十八年”,被命名为三八式步枪。

他拿起旁边50厘米长的单刃刺刀,拼装在枪管上,做了个拼刺刀的姿势。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已经穿越到了二战年代。

二战期间,三八式步枪曾大量装备于中国军队,尤其是抗日战争结束、侵华日军投降后,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在中国国共内战期间广泛使用。而且,在朝鲜战争初期,三八式步枪也是中国志愿军的重要步兵武器之一。

作为一名嫉恶如仇的中国男人,他深知那段水深火热的历史,如果真的穿越而去,他想必能尽自己毕生所学,成为抗日救国的中流砥柱。

“可惜,没人能够穿越时空,除了那个武田信男之外!”他慢慢地将长枪放回原处,走出了仓库。

事到如今,他从雷燕那里获得的一切信息都得重新过滤整理,既不能全信,也不能一概否定。至少,武田信男确有其人,鞋带洞的地下据点就在眼前,那么接下来,就是探索这个据点内的秘密,逐步接近黄金堡垒的核心机密了。

“方纯会怎么样?此时她已经发现我离奇失踪了吧?她会不会为了援救我而顺流直下——”叶天忍不住向水渠那边眺望着,明知不可能却又心怀期待。在他心中,方纯与雪姬不同,一个是一见钟情,唯一挚爱;一个是患难与共,日久生情。

“她平安,我才放心。她若是跟我同困险地,我做起事来反而处处掣肘,不能挥洒自如。”他下意识地联想到大熔炉一战,当方纯留在身边时,他为了保护她,不敢远离,更不敢孤身涉险,因为那时候他不是一个人,肩上要扛着两个人的生死,累赘重重,尾大不掉。

“等我回来,放心吧。”他在心底默默地说。

从前,他为了“任务、使命”活着;现在,他为了她而活,发誓要活得万分精彩,唯有如此才配得上她的风华绝代。

在其他房间里一无所获,叶天又回到第一间里来。经过小心翼翼的勘察,他在军被下面发现了一个包在黄色防水油布里的日记本,本子极厚,是用中文、日语、草图混杂记录的,已经使用过半。

“武田信男临终札记”——这就是封面上的标题。

叶天抚摸着半旧的封面,心中有些激动,又有几分忐忑,想不出这本子里究竟埋藏着多少二战秘辛。

他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的是——

“我已经做了决定,以后不再出去,直至老死于此。多年前,我遇到了她,带她回来,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惜,太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得到又失去,还不如从未得到过。她的离去,是我的灭顶之灾。从此以后,我将每一天都生活在追悔之中。修罗,这个让我爱得发狂却又痛不欲生的名字,我到死都会记得这个中国女人的名字。修罗,她肯定不会再回来了,从前的海誓山盟,都是骗我的。一旦有了逃走的机会,她就毫不犹豫地离开。可是,她不该带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发誓,一年之内她回来,我将原谅她,并且满足她的要求,带上洞里所有的黄金,随她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家三口,重新开始生活;过了一年,只要见到她,我就毫不犹豫地杀了她,剜她的心出来下酒。离开本土之前,总司令训话时早就说过,永远不要相信中国的男人和女人,只能把他们当奴隶看待。我错了,悔不该忘记了总司令的训诫。我应该接受惩罚,完成留守任务后,向着天皇宫殿的方向,切腹自尽,像一个真正的武士那样死去。”

翻开第二页,是一张笔迹潦草的速写,画的是一个骑着马的女人张开双臂向后倒下,有颗子弹穿透她的胸口后飞向远方。

下面还有几句注语,大意是:“我一个人杀死了半个连的土匪救了她,她中弹的样子,像我在本土时养的知更鸟。这也许就是命运吧,早一秒钟或是晚一秒钟,都不会打动我。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中国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中国女人的死动心?可是,这一切偏偏发生了。我的知更鸟,我的最爱,我的生命中突然照进来的一道光辉。”

再向后翻了几页,全都是武田信男对一个女人爱恨交加的思念,那女人就是玉修罗。这本札记即是武田信男的个人回忆录,以追忆的叙述方法,断断续续地记下了他跟玉修罗的相识过程。

叶天下意识地自问:“玉修罗为什么逃走?既然她能给武田信男生孩子,想必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出尔反尔,所为何事?她逃走之后又去了哪里?会跟台湾‘黑室’搅在一起?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出现在雷燕、武田信男到达泸沽湖以后?”

他闭上眼,试图慢慢理清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最终焦点,又落在了大竹直二身上。一直以来,大竹直二就是低调而高效的胜利者,处处占得先机,攫取一颗又一颗胜利果实,把同行者远远地甩在后面。

“他可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危险人物呵……”叶天徐徐地长叹。有了这种高智商、高执行力的对手,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既要文斗斗智,又要武斗斗力,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叶天从杂乱的事件描述中归纳出了三点:其一、武田信男对玉修罗有救命之恩,然后玉修罗舍身下嫁,两人在山洞中过了很长一段日子;其二、山洞中原先共有十二名日本兵,武田信男救回玉修罗后,所有的士兵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叫嚷着要把玉修罗当成慰安妇。结果,武田信男挡下了此事,并且趁士兵们沉睡时将这一票人全部杀死,永绝后患;其三、玉修罗毫无预兆地离去,还抱走了两人生的儿子,让他已经无法容忍。

从武田信男的叙述风格中,叶天能看出他的思维极其混乱,回忆玉修罗时,忽而甜蜜温柔,忽而粗暴狂躁,如同一名有着轻度神经病的患者。

其实,长期的地底幽居生活,再坚强的人都会失去理智和耐性。从科学观点分析,如果人类长时间得不到太阳紫外线的照射,身体的内分泌系统就会不断地释放出迷茫、悲观的信号,令人患上不同种类、不同表现的忧郁症。这种情况,往往发生在长期从事挖矿、开采工作的人员身上。

在日记的某一部分中,武田信男如此说:“这中国女人是我带回来的,按照部队中的上下尊卑制度,只有我拥有处置权。第一战斗组的尾田小四郎、南勇司仁两个混蛋竟然敢摸她的脸,嘴里不干不净地猥亵她,他们真是该死。另外,第二战斗组的四个混蛋也趁我不在闯进来,企图脱光她的衣服。这些人都要死。其他的人,明知这中国女人是属于我的,却不阻止那些混蛋的兽行,也该死。总之,在这个指挥所里,我是唯一的领导者,不听我命令的、不尊重我的、冒犯我的女人的,都得死。于是,我在晚饭里放了毒药,只一顿饭的工夫,所有人就都死光了。我做了一件愧对国家和民族的事,为了一个中国女人,杀死了自己的十一名同伴。这样做,值得吗?”

在另一部分中,他温情款款地说:“屠杀事件后,玉修罗明白我对她是真心的,终于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中国苗疆的炼蛊师,并且属于云贵川一百零八苗蛊山寨中最强悍、最有名的一族,她的姐姐名叫‘玉罗刹’,是苗疆最厉害的大炼蛊师,已经死于中国内地的战乱之中。我听过‘玉罗刹’的名字,军中战报里也如实描述过发生在‘吴之雪风号’战舰上的诡异一战,想不到她竟是敌人的妹妹。我对中国的‘蛊’有所了解,可眼前的玉修罗只是个美丽端庄、温柔体贴的中国女人,与传说中‘弹指间杀人于无形’的炼蛊师截然不同。我想过,刨除她的国籍不算,我们同是黑头发、黄皮肤、黑眼珠的亚洲人,只要改变语言和生活习惯,谁能认出她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我想过,战争结束后我就带她走,回日本本土,做长久夫妻。修罗,我喜欢这个名字,日夜轻呼这个名字,寒冬里可以取暖。战争是残酷的,但我有了修罗,世界就变得与以往不同了……”

再后一部分中,他又表达了彻彻底底的愤怒:“她骗了我,说是抱着孩子洗澡,要我先睡。等我醒来,山洞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不见她和孩子的踪影。我找遍了任何一个角落,每一张床、每一张桌的下面,每一扇门、每一块石头后面。她不见了,而且她弄坏了所有的操控开关,包括关闭和开启‘生命线’的那个重要开关。我反复关闭、开启那些开关,却得不到任何反馈。别的都好说,‘生命线’关系到黄金堡垒里面所有人的生死,如果打不开那里,所有长官、科学家、教授们都会被困死,国家费了大力气研究的‘蚩尤的面具’就会夭折。天皇、陆军部、全国民众都对超级武器寄予了殷切期望,若是因为我的失误导致研究夭折,那么我的罪过就太大了。修罗,你不该走,不该抱着孩子走,更不该破坏了开关。那是我的任务,你害得我失去了报效国家的能力。所以,你是日本的敌人,是大和民族的敌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还有一些地方,武田信男陆陆续续说过一些“狠话”:“我能为你杀掉十一个同伴,就能杀光指使你潜入地下的那部分人,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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