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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唐玄宗-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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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景倩摇摇头,说道:“下官听说,此案已大致审理具结。那胡商言之凿凿,将行贿之金说得一点不差,赵诲也予以认可并画押确认,则此案已成铁案。姚公熟谙朝廷律法,当知赵诲之罪当死。”

“我曾经找过圣上,恳请圣上准许赵诲退出贿金,如此保下一条命来。”

班景倩张嘴欲言,又把到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

是时,李隆基替父祈福的大赦令刚刚发至刑部和大理寺,班景倩来之前已看到此诏令,只见诏令的末句单独写道:“独不赦赵诲。”班景倩心想姚崇为中书令,则皇帝署此大赦令肯定会与姚崇商议,然观姚崇那茫然不知的神情,他此时肯定不知有此诏令!

班景倩由此隐约猜出,皇帝不与姚崇商议,则二人已透出生分。既然这样,自己还是少说为佳。

姚崇到了这日黄昏之时,方才得知了皇帝大赦令的详细内容。他闻知后颓坐在衙中案前,一直坐到掌灯时分。

中书省这日又轮到齐瀚值日,他得知姚大人独坐衙中且不掌灯,顿时大为奇怪,遂带人入室燃起灯烛,关切地问道:“姚公,是否又有急事儿须连夜来办?如此,下官先唤人为姚公准备晚饭如何?”

姚崇看见齐瀚,忽然想起那日二人在此关于“救时宰相”的对话,心中不由得感触万端,暗暗自言道:“‘救时宰相’?是了,人若到了狂妄之地步,已然近乎无知!我自诩为‘救时宰相’之时,其实宰相之路已走到尽头!”

姚崇此时心中异常清醒,他已然洞悉了李隆基此行为的真实含义。他向齐瀚挥了一下手,说道:“罢了,没有什么事儿。我这就离衙回府。”他说完此话,慢慢撑起身子,然后缓缓步出室外。

齐瀚眼观姚崇那略显蹒跚的背影,不敢再问,遂呆立当地。

院内的月光如水,姚崇缓缓走动,其身影在月影下显得颀长。姚崇知道,明日该是找皇帝请辞中书令的时候了,则此夜晚为自己宰相生涯的最后一段时辰。

姚崇想明白了此事的真正含义。李隆基先是指使崔隐甫审理此案,并亲入大理寺询问赵诲。一个七品官何至于让皇帝如此大动干戈?那么真实的原因只有一个,即皇帝认为赵诲素为姚崇的宠信之人,则赵诲的行为或出于姚崇的授意,或恃宠而为。此后姚崇甚为关注赵诲案情,并亲找皇帝求情,由此可为旁证。

皇帝已对姚崇产生疑心,此为千真万确之事。且姚崇求情之时,李隆基始终不说一句准话儿。姚崇为相数年,多少事皆由自己独立署理,皇帝对他十分放心,缘何如此一件小事儿,李隆基竟然不给姚崇一点面子呢?

大赦令中的“独不赦赵诲”,姚崇以为这句话就是写给自己看的。姚崇明白,皇帝以此事告诉自己,你姚崇御下不严,且有结党之嫌,那是不能给一点面子的。

皇帝若对宰相起了疑心,你还能继续干吗?

姚崇积数十年的仕宦经验,若不明白此事且不能及时决断,他也难以走到今天!

第十回 姚崇真诚荐宋璟 皇帝花间遇倩女

第二日早朝之时,姚崇神色如常按例奏事。他执笏奏道:“陛下,欲使农事少受水旱之灾,须大兴水利。自贞观朝以来,历朝皆重水利,如贞观朝共营造水利设施二十六处,高宗皇帝时期建有三十一处,则天皇后时期建有十五处。这些水利设施建造之后,即可永惠后世,实有百世之功。如今到了我朝,陛下倡兴农事,一些地方因地制宜量力而行,也屡有建造,臣请陛下下旨褒扬这些有功官吏。”

李隆基这些年先遇旱灾,再遇蝗灾,顿时闹了个手忙脚乱,其间多次下旨让各地量力营造水利设施。是年刚刚入夏,若此时再督促一番,则有利于推动此项事情更加深入,李隆基闻言赞道:“好呀,姚公果然为有心人。何处官吏水利之功最为彰显呀?”

姚崇答道:“华州刺史姜师度、太原府文水县令戴谦与蓟州三河县令鱼思贤最为彰显。自开元元年至今,姜师度已在华阴县、郑县开凿敷水渠、利俗渠与罗文渠;至于鱼思贤,其为任丘县令时开凿通利渠,到了三河县,又先后开凿渠河塘和孤山渠;戴谦则在文水县开凿甘泉渠、荡沙渠、灵长渠和千亩渠。”

“嗯,他们开渠之时,可曾在租庸调法之外额外摊派否?”

“臣此前曾让御史台派人前去核查,发现此三人皆因势利导,由渠水惠及田亩的主人自愿出力,官府无非出面出头组织,如此顺势而成。譬如文水县令戴谦,其所建田渠皆在开元二年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在于他能顺应民心,统筹调动,因而一年乃成。”

李隆基闻言顿时龙心大悦,起身说道:“好呀,国家能有如此官吏,则为朕之幸,国家之幸!朕为皇帝,卿等为重臣,若无此等地方官吏在所辖地面努力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是万事皆依诏敕中规中矩而行,终究落在下乘。姚公,可诏此三人官秩皆升一级,朕另赐此三人彩绸百段,以褒此行。”

姚崇躬身领旨,李隆基继而言道:“昔秦国之所以能一统中国,其水利之功不可忽视。那位韩国的水工郑国在本国无用武之地,秦王嬴政却采纳其建议在关中引泾河水兴建郑国渠,遂使关中八百里秦川得到了泾水的滋润;还有蜀地的都江堰,朕年少时曾去观摩,甚叹李冰父子因地而设的鱼嘴、飞沙堰和宝瓶口实在奇妙如斯,竟然无坝而引水滋润蜀中平原如今。秦国有水利而能兴农,遂成霸业。姚公为中书令多年以来,凡事皆能上心,国势连年渐旺,则为国家之幸啊。”

李隆基不赦赵诲的举动,此时仅他与姚崇二人心中有数,至多大理卿班景倩能猜出数分,其他人皆茫然不知。李隆基此宏论一出,朝班中马上有数人步出,既恭维皇帝之能,又捎带附和皇帝之赞夸赞姚崇。

朝会散去后,姚崇独自留下,显然有事与皇帝会商。这些年来,朝中大事例由李隆基和姚崇商议而成,群臣们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怪。

姚崇看到群臣皆已退出殿外,躬身言道:“微臣以老朽之身,本以为如此苟延残喘以度余年而已。不料得遇圣恩,赐臣以国家重柄,臣戮力而为,虽办了不少错事有负陛下嘱托,陛下犹信任有加,得夸赞不少,臣心中实在不安。”

李隆基微笑道:“姚公今日怎么了?你这些年为中书令,尽力使国家步入正轨,实有房玄龄之功。朕今日赞你之语,实为朕衷心之言。高将军,速为姚公赐座。”

高力士久侍李隆基身边,当然能洞察李隆基对姚崇的内心变化之微,李隆基今日虽言笑晏晏,他却感受到今日的气氛有些异样,遂不敢吭声,乖觉地将姚崇引入座中。

姚崇微微摇摇头,叹道:“臣之心确实有些年轻,似乎还是二三十岁的年龄,然臣的身子毕竟六十七岁,已然老了。譬如前一阵子,臣得病休息良久,还得陛下恩典赐居‘四方馆’内,此病痊愈之后,臣觉得大伤元气,每每感到力不从心。臣这些日子细细想了数遍,认为若拖着此老朽之身勉力理政,许是对国家不利,且有负陛下圣恩。臣因想请陛下罢臣中书令之职,另举贤人继任。”

李隆基不赦赵诲,心知姚崇近数日之间定会找自己辞去中书令之位,此时心中早有准备。他闻言先是沉默片刻,继而说道:“姚公莫非想弃朕而去吗?刚才朝堂之上,你让朕褒扬数人,以彰其水利之功,为相者统揽大局,能于细微处辨为政主流,当今天下,唯姚公一人而已。你若离去,让朕去哪里再寻如姚公这样的人呢?”

姚崇闻言起身离座,随即“扑通”跪倒,两行老泪潸潸流出,边叩首边说道:“陛下,天下已然承平,且朝中胜过臣者何止一人?陛下若不肯放臣而去,即是不恤臣了。陛下,臣坚意去职,若陛下不答应,臣只好长跪不起了。”

李隆基见状,也急忙起身,走下御台与高力士一起将姚崇搀了起来,并且责怪道:“姚公何必如此?有什么话儿尽可慢慢说,如此涕泗满面,还要长跪不起,成何体统?高将军,速去拿湿面巾来,替姚公揩去脸上泪痕。”

高力士转身拿面巾,李隆基执姚崇手恳切说道:“也罢,朕就依了你。然你刚才说了,朝中胜过你者何止一人,则继任者由你举荐。若你所荐之人德行不似你说的一样,那也没办法,这中书令一职还由你勉为其难吧。”

君臣二人经历这么一番表演,皆顾全了彼此的颜面,可谓皆大欢喜。姚崇接过高力士递过来的面巾,慢慢揩净脸上的泪痕,然后复归座上,说道:“臣所荐第一人,想陛下心中定然有数。吏部尚书宋璟为人耿介有大节,居官梗正,为政清毅,可堪为用。”

姚崇此前曾向李隆基举荐宋璟为相,奈何李隆基认为宋璟为人梗正,且其资历又与姚崇相似,若两人搭伙时政见不同,极易酿成纷竞,遂弃置不用。现在若姚崇罢中书令,则局面为之变化,宋璟的理政能力较之姚崇稍逊,然在人们心目中实为道德标杆。李隆基欲依贞观故事行事,则道德教化实为主旨,选取一位道德高尚之人任中书令,则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李隆基此前料定姚崇定会举荐宋璟,心中早已肯了,然口中答道:“宋璟之德堪与姚公相匹,然其理政之时常常泥古不化。若说他强于姚公,朕却不这样以为。”

“若陛下认为宋璟不行,还有一人,其虽活络一些,也可堪为任。”

“嗯,姚公请讲。”

“相州刺史张说。此人文才识见,皆臻一流,若陛下能用其长,则亦为良相。”

李隆基摇摇头,说道:“张说曾为朕之老师,朕识其长短所在,如目下之境,他实不宜为相。姚公,朕听说你替代张说为中书令,张说私下里对你怨言甚多。你如此不记私怨而为国荐相,实为大公无私。”

姚崇有些动情,说道:“臣暮年之后,本该蜗居一隅以度残生,陛下不弃微臣,擢拔臣于危难之际,此番恩典让臣此生难赎。且臣佐陛下施政数年,陛下待臣以宽宏,令臣肆意妄为而不加恶言一句,今日更赞臣遥追房杜之贤。此情此景,令臣感激万分,兼而羞愧难当,臣今生哪怕只剩一口气,也不敢在陛下面前图逞私心。”

姚崇此言语出真诚,令李隆基大为感动,遂温言道:“也罢,朕就遂了姚公之愿,授宋璟为中书令吧。姚公,你今后虽去中书令之职,朝中的事儿也不许懈怠了,可以开府仪同三司之职参与政事,须五日一参,朕也会如常咨以军国之事。”

开府仪同三司为文散官之首,姚崇任此职既可颐养天年,享受较高的官俸,又可不脱离朝政,实为一个最适宜的退路。姚崇于是再起身,叩首谢恩。

姚崇走后,高力士方敢说话,其说道:“陛下,姚崇举荐宋璟为相,是不是有些私心呢?此二人自则天皇后时即私交甚好,臣听说宋璟处事时泥古不化,且直来直去,若让他来主持军国之政,能行吗?”

李隆基今日因为顺利地更换了中书令,心中无比惬意。其实不用姚崇举荐,李隆基早已属意宋璟。自其主政之后,将军国大权放手任中书令施为,则中书令一职或者说主要宰相人选为其心中最高思虑之事,其心中思虑何止百次?高力士久在身边,李隆基日常将其视为可以倾诉的人儿,可谓言语无忌,高力士因而敢与李隆基说些朝政大事。李隆基现在却不直接回答,微笑着说道:“高将军,你现在速去吏部,把宋璟召来。嗯,你见了宋璟,就说朕得姚崇之荐,意欲授其为中书令,让他心里早做预备。”

高力士躬身答应,遂去传唤宋璟。

宋璟正在吏部衙内忙碌,闻听皇帝传唤,急忙跟随高力士向宫内走去。

高力士满脸含笑说道:“恭喜宋尚书了。宋尚书现在闻召入宫,实有大喜事一件。”

宋璟斜目瞧了高力士一眼,脸色严肃如常,根本不答理高力士。

高力士看到宋璟未有回应,感到甚没趣味,继续微笑道:“好叫宋尚书得知,宋尚书今日得姚公之荐,圣上已属意宋尚书为中书令了。”

宋璟闻言停下脚步,脸上颜色变得更加严厉,斥道:“高宦官,你虽被圣上授为内监门将军,不过为圣上的恩典,仍为宦官的身份。朝廷有制,内官不得交结外官,更不许泄露禁中之言。我是否为中书令,当由圣上授任。我现在未得圣上言语,你竟然敢妄传,实为大罪。你知道我宋璟的性子,莫非想凭着你能传点讯息,我就感恩你吗?”

高力士是何等身份?他遭了这一顿抢白,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急忙辩解道:“宋尚书想是不知,咱家说此言语也是奉旨而为。”

宋璟不再理会高力士,疾步甩开高力士径直奔入太极殿。

李隆基看到宋璟的脸色严峻,笑问道:“宋卿此来,莫非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缘何如此颜色不开呢?”

宋璟瞧了高力士一眼,愤然说道:“陛下,微臣来此路上,高宦官言说陛下欲授臣为中书令。朝廷规制,内官不得泄露禁中之语,不得交结外官,高宦官此行,实为大罪,臣请陛下当即惩之。”

李隆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言道:“宋卿恼怒原来为此。嗯,高将军召你之时,是朕让他传说此话。刚才姚公极力请辞中书令之职,并向朕荐你为代,朕召你前来,正为此意。”

宋璟正色道:“陛下如此,实为不妥。中书令为朝廷重要职务,圣上欲授此职,例该征询重臣意见以博采众议,进而形成定议,并在朝堂之上郑重昭示此事。陛下现在通过宦官之口传召微臣宣示此事,实在失于简慢。”

李隆基闻言哑口无言,刚才的惬意顿时飞得无影无踪。他今日本想召来宋璟纵论一番,就像当日在骊山离宫与姚崇促膝深谈一样,孰料宋璟上来先谏高力士的不当,再指责自己的不是,让李隆基一时无措。

高力士眼见皇帝的尴尬之色,有心说话以消除不堪,又想自己若说话,宋璟肯定又会直斥自己,场面闹得愈发不可收拾,遂缄口无言。

宋璟看到李隆基不吭声,又追问道:“陛下今召臣来,还有其他事吗?”

李隆基缓过劲儿来,言道:“朕想了一下,如此召你过来,确实有失郑重,朕的确有失。嗯,朕本想与卿谈论一番,也罢,待朕在朝堂之上授任之后,我们再细谈。”

“如此,容臣告退。”

宋璟走后,高力士忧心说道:“陛下,昔太宗皇帝之时,魏征最善犯颜直谏。奴才观宋璟之态,分明又是一个魏征再生嘛。如此诤谏之人,若授为御史大夫或者主持一部事务,可谓恰当为任。中书令位居中枢,其上应天子,下接百官,若如此直性人儿为任,没有一点变通的时候,能行吗?”

李隆基闭目冥想片刻,忽然哈哈笑道:“哈哈,国家现在正需要这样一位中书令!魏征再世?高将军,朕若想如太宗皇帝那样成为一名旷世明君,辖下若无魏征那样的诤臣,终归名不副实。朕就是要让宋璟当中书令,就是他了!”

次日李隆基果然授姚崇为开府仪同三司,仍兼知太子少师;授宋璟为中书令。李隆基此次以赵诲之事点拨姚崇,顺利地完成了此次相权交接,可谓相当从容,了无痕迹。

监察御史崔隐甫此次因赵诲一案颇有功劳,李隆基甚为嘉许,少不了要升其官,被授为侍御史,一下子从八品官员升为六品之官。要说最亏者当数赵诲,其因为姚崇的缘故被列为大案,遇大赦也无法逃命,数日后即被斩首。赵诲本为明经出身,又得当朝宰相青眼有加,外人眼中其仕宦之途本为一马平川,私下里艳羡不已。孰料其阴沟里翻船,昔日的恩师无法援手,反而加重其罪。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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