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玄幻电子书 > 如果这是宋史 (完结) >

第382章

如果这是宋史 (完结)-第382章

小说: 如果这是宋史 (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圣人·朱很痛苦,在郁闷中还得写奏章认罪,哪怕是非常有选择的部分认罪。他清楚地知道必须得这样做,不然赵汝愚的下场就是他不久的将来,韩侂胄是个非常合格的政客,懂得与其废死力消灭一个人的思想,不如消灭一个人的肉体更彻底。

圣人·朱很聪明地怂了,却没能达到预期效果。他的身体出了状况,几个月之后就生病去世。他的死应该不算什么意外,毕竟年岁很大了,年过70。可是后果仍然很麻烦,他的众多弟子、同道者、同情们风起云涌前仆后继地……为他办丧事。

以及报仇。

他们认定了是韩国戚害死了朱熹,圣人不能白死,韩侂胄必须为此负责!付出代价还不够,得永远地把这个敌人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真的这么做了,很多年以后,如果有人翻阅《宋史》想找韩国戚的话,在正常的官员列传中是找不到的,得到最后几篇的极特殊人物群落里去仔细搜,才有可能发现。

卷474列传第233,韩侂胄郁闷地忍在那儿,与万俟禼、丁大全、贾似道为伍,排在黄潜善、汪伯彦、秦桧之后。在他们的前面,是两宋的各大名太监,再向前很多排,才是伟大、光明、正确的道学家集团。这些韩国戚都不知道,他被眼前的局面搞得怒不可遏也没法遏,想生存下去吗?

只有与道学集团不共戴天。

作为韩琦的后人,韩侂胄不缺乏斗争基因与凶狠基因,为了根除后患,他使出了第三招——伪学党禁。

先把道学定为伪学,道学家都是伪君子。这事儿可以从孝宗时代追溯起,那时的朱熹等人就很让孝宗恼火厌恶,直接导致了朱熹第N次的归隐。这时上纲上线,把伪学晋升到伪党,由伪党再提升到逆党,道学派全体成为了违禁品。

一声令下,天下遵从。

基层工作从科考抓起,从这一年开考起,试卷只要稍微涉及到义理就成废卷,《论语》《孟子》都成了不能引用的禁书;

中层规定但凡是道学门徒一律不得担任在京差遣,历年考进来的各科进士、太学生等要查清楚是不是“伪学之党”,官员推荐、进士结保等环节要在有关文件上特别注明“如是伪学,甘受朝典”等保证;

在高端,事情是最严重的,北宋元丰榜、元佑碑的死灵复苏,韩侂胄列出了伪学逆党名单。其中有宰执4人、待制以上13人、官员31人、武臣3人、太学生6人,其中有三分之一以上与道学无关,之所以榜上有名,都是因为参与了反韩同盟。

这次党禁在南宋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史称对南宋的伤害无与伦比。原话是“绍熙之前,一时风俗之好尚,为士者喜言时政,为吏者喜立功名”,党禁之后“世俗毁方为圆,变真为佞,而流风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

照这话,仿佛孝、光两宗朝里的士大夫都很积极向上,没有不作为,更不会整天清谈。是韩侂胄的党禁之后,才败坏了天下风气,谁都不敢干工作,不敢说话了。

奇妙哎,韩国戚是不是秦相公呢?

两宋间只有秦相公才有这么大的威力吧。韩侂胄的所谓党禁除了赵汝愚、朱熹两人的非正常死亡、不是时候死亡之外,一个人都没死,也没见谁进大牢受大刑,为时也不过7年,与北宋元丰、元祐党人动辄几十年不死不休的争斗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并且在后期,韩侂胄表现得非常宽容。据记载,一个叫赵令宪的官员受邀去韩府拜访,仓促间把正在阅读的经过朱熹批注的《论语集注》放入袖中,施礼时这本书落在了地上。赵令宪心惊胆颤以为大祸临头,韩侂胄却只是报以一笑。

或许在韩侂胄的心中,道学之流只是些不值一提的跳梁小丑吧,痛打之后扔到一边,时过境迁不必再理会就是了。

从何说起,他把南宋从根到梢搞到腐烂呢?

回到党禁之后,把所有的敌人都扳倒之后,韩侂胄环顾四周,有了点小迷茫。当初只是因为心中不平,受不了闲气,才与赵汝愚叫板。谁曾想开始之后欲罢不能,一路斗下来前方再没有拦路的了,于是抬眼一望,发现了个现实。

自己居然成了第一权臣!

这个结果让韩国戚有些不适应,毕竟他的官途长跑并没有从开始时就确定了权臣终点站,可是既然达到了,谁会放开手呢?韩侂胄牢牢地攥住了这来之不易的权柄,决心谁也不给。

韩侂胄的权臣之路是两宋间独此一份的特殊存在。他的头衔很多,搞倒赵汝愚之后,他官拜保宁军节度使,终于圆了节钺梦。之后开府仪同三司,封豫国公、少傅,再进封平原郡王,加少傅,再进太傅、太师。至此,他的爵位已无可再升。

韩氏一门也达到了五世建节,这在宋史中绝无仅有。

他的权力超过了蔡京,达到了秦桧的程度。蔡京并不能一手遮天,还有梁师成等人与他分权,内外之间互相依托制约。秦桧总揽天下,连赵构也退避三舍,可论到实质,秦桧是汉奸国贼,有江北的女真人为其撑腰才能达到这地步。

韩侂胄纯粹靠自己,没有外援就做到了。几年之间,“宰执以下,升黜在手”,“朝士悉赴其门”,第一权臣地位无可动摇。

可他本身的实际职位却只是……别被上边那堆吓人的头衔震到,那些都是些荣誉,他的实际职务是衔知閤门事兼枢密院都承旨。知閤门事,我们知道了只是皇家高级服务员,枢密院都承旨,是军方最高机构的办事员,待遇不低,相当于六部的侍郎,可阶别仍然没上去,办事员而已。

这人就以这样的阶别号令天下,导致莫敢不从。

300年宋史就这么一个妙人。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历代史家用猜的,估计是他觉得这样比他亲任宰执专断朝政要妥帖些,没人说他外戚专权的闲话。

日子一天天地过,韩国戚的美好生活一直飘在云端。在工作上,首相大人会把盖上公章的空白文件交给他,随便怎么写、写什么,连复议都不看;在生活上,他在临安城里走来走去,选好地方盖宅子,发现好地段都有人住了,比如望仙桥那片……他总不能让太皇太后她们搬出去吧。没办法,只好再找。他继续走,结果发现了一座山,叫骆驼岭。

就是这儿了。他在这座山岭上开山伐林,建楼造馆,盖起了一座占地庞大精巧绝伦的豪宅,很长一段时间,入夜之后他都会登山入宅,歌舞达旦。

很美妙是吗?骆驼岭下边是太庙!

太庙周边隔绝人迹,一草一木都不许碰触,其敏感度高于皇宫,神圣度堪比天地,前者靖康之难时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太庙里的祖先牌位一定得搬走。

这可好,韩国戚每天傍晚都在山顶喝酒作乐,居高临下凭栏俯视赵家祖宗,这怎一个嚣张了得?!按说他有十个脑袋也肯定砍了,全家流放,祸延韩琦都在规章制度中。可偏偏啥事也没有。

赵扩知道这事,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

有些人不禁猜测,赵扩是不是城府深沉,打算把韩国戚养肥了再杀?这个不得而知,不久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更多的人眼镜落地。

那一次赵扩率群臣去慈福宫朝见太皇太后吴氏,礼毕启驾回宫,刚走到大门外,突然有人传报,韩侂胄驾到。就像有谁命令一样,在场的人一下子集体转身,侍从、大臣们立即折回来排成两排,手持朝笏恭敬等候,仿佛来的是天下至尊。

真正的皇帝被晾在了一边。

如此威势,当然会映射进平时的日常生活里。韩国戚的生活质量横跨时间长河,迅速进入了蔡京、秦桧等超级权臣的行列。仅取一则小记,公元1197年,南宋庆元三年的生日宴会上的礼金收项为例。那一次,内至宰执、侍从,外至监司、帅守都争送寿礼,为节约篇幅,临安城外的就不赘述了,只说说城内官员们的。

吏部尚书献上十张红牙果桌,很精致,也很节制,算是自重身份;工部尚书钱象祖是韩国戚的亲信,寿礼唯恐不重,献上的是十副珍珠搭裆,光彩夺目,富丽难言,是北宋时一位长公主出嫁时的妆奁故物;知临安府,也就是杭州市长想讨好,他的寿礼最出人意料。

他没备礼单,只捧着一只小木盒——“穷书生没什么好献,有小果聊佐一觞。”他的开了盒子,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里面是由赤粟金铸成的一座葡萄架,上面果实累累,计有上百颗,全都是上好的东珠!

的确是“小果”啊。

如此生活,更不知人间还有没有更上等的档次。说到享受,他甚至比正版的皇帝还要再舒适些,毕竟他有皇帝的权力,却不必受帝位的约束限制。

日复一日,韩侂胄在幸福的海洋里荡漾,终于撞上了“幸福墙”。这是注定的,因为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感知都在于对比二字。

幸不幸福、快不快乐,忧伤与否,都要有个参照物才能分辨清楚。韩侂胄亦不能例外,他天天吃着蜂蜜,时间长了,觉得日子很无聊。

这是人之常情。

又想起了那首诗——“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却嫌房屋低。盖了高楼并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忽虑出门没马骑。买了高头金鞍马,马前马后少跟随。招了家丁数十个,有钱没权被人欺。时来运转当知县,抱怨官小职位卑。做过尚书升阁老,朝思暮想要登基。”

截止到这里,韩国戚的人生都经历过了,再没什么兴趣。

——“一朝南面作天子,东征西讨打蛮夷……”

这一句才正中要害。

他不是天子胜似天子,这么多年以来唯我独尊,早已养成了睥睨天下的气势,当各种舒适性的享受不再钟意之后,自然要追求刺激。

男人的刺激,更有哪种可以高过征服?

韩侂胄在金楼玉宇间,脂粉腻堆间忽发雄心壮志,决定重新开启北伐,既报国仇又愉悦自己。这个决定传到外界,整个江南一片惊诧。这实在是太突然了,难道帝国的安危,人民的福址都只在某个人的心念一转之间就决定了吗?

在后世也引起了长久的惊诧。因为关于北伐这个念头升起,历史给出的答案并不是韩国戚某天吃饱了撑的,随手拍了一下脑袋的产物,而是某个人的怂恿。这个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都是谜,没有确切的正解。按官方的史书说,是——“……或劝侂胄立盖世功名以自固者,于是恢复之议兴。”

只是“或劝”,没有具体指出是谁。

宋史的官方、私人资料是非常详细的,基本上每句话都会注明由何人在何时因为何事而说,细致处堪比圣人·孔吃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一点点小事都考证得清楚明白。

那么为何灭国级大政的初倡者是谁,却讳莫如深呢?

不是韩侂胄自己,史书说了是“或劝”;不是韩党内部人,不然道学家们绝不会放过他,必将其铭刻于耻辱柱上万年不朽;那么会是谁呢?

呼之欲出,你懂的。

终于再次北伐。时光漫步到公元1205年左右,汉民族的群体思维早已有了新的共性,曾经拥有的奋锐之气,如神宗改革、绍兴北伐等一一失败,造成了严重的思维后果。人们再不信努力可以导致成功了,而是总结出越是努力,越是悲惨,一动不如一静,务外不如守中。

惰性、悲观接近定型。

尤其是孝宗时代的雍熙北伐,历时不过几十天就输赢易位,更为上述的理论找到了佐证。这时韩侂胄提出北伐,赞成的人全国海选也没有几个,反对的人倒是不停地跳出来,公开议论,私下漫骂,写信给韩国戚本人挑衅的,都大有人在。

不一一细数了,韩侂胄操起专治大棒,排头抡过去,很快世界变得安宁,鸦雀无声了。

可以办正事了,举国伐谋,第一要素是民心士气。史书上说韩侂胄不学无术,心粗寡谋,那都是偏见、抵毁,这个人很有见识,并且务实。针对看似虚无飘渺不可捉摸的国民气氛,他没去唱高调搞演说,他只是办了几件大快人心的事。

在镇江府为韩世忠立庙。

镇江临近黄天荡,在那里南宋第一次击溃了不可一世的女真人,只差一点点就让金兀术全军覆灭。那里是南宋军威振奋的启始点,在此地为英雄立庙,其意不言而喻。

一个月后,南宋追封岳飞为鄂王。

在岳飞的追封制里,南宋官方以霍去病、祖逖相比于岳飞,盛赞其精忠报国的一生——“……人主无私,予夺一归万世之公,天下有公,是非岂待百年而定。”

岳飞终于封王,尽管时间错过得太久了,尽管岳飞生前就不在乎这些头衔,可毕竟公道自在人心,南宋官方、民间稍有良知的人因这份追封而振奋。它是对忠诚、勇武、不屈、自尊等强势信仿的肯定,让久违的英雄气概闪回了片刻。

不久之后,更加大快人心的消息传出。南宋官方追夺秦桧的王爵,拘回封王时的告词,降为衡国公。追夺其原谥号“忠献”,改为“谬丑”。降封制中产生了一条堪称经典的话——“……一日纵敌,遂贻数世之忧;百年为墟,谁任诸人之责。”

这让心怀忠义的人迅速与韩侂胄产生了共鸣,辛弃疾、陆游等知名人士和他走在了一起,甚至在党禁中与韩侂胄势不两立的著名道学人物叶适重新出山,为北伐谋划。

以上这些,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什么奸邪吧。

气势昂扬,北伐进入实质准备阶段。北宋自孝宗时期开始,进入战争状态后,有一个总管钱粮的部门,叫国用司。韩侂胄自任其职,为北伐后勤把关。想了想,这样仍然无法总领全局,他感觉到有必要动用那项前人无人敢于长时间把持的极特殊权柄。

平章军国事。

有宋一代,这是总领全国军政要务于一身的最高权位。它打破了东府执政,西府领军的分配,加上宋朝的君权很多时候都不能做到独裁,可以想象,它是多么特殊甚至畸形的存在。

在此之前,只有四个人得此殊荣,他们分别是真宗朝王旦、仁宗朝吕夷简,以及两位元祐重臣文彦博、吕公著。

其中王旦、吕夷简只任衔不到半年就主动辞职,文、吕二人谨小慎微,不敢分毫动用重权。韩侂胄与他们不一样,在战前攥取之,摆明了是要大肆动用。尤其是他的平章军国事,与前面的有区别。王旦、吕夷简是无可争议的领袖,平章国军事得的是全权。

吕公著最低,是同军国平章事;文彦博也被限制,领的是平章军国重事。然则什么是重,何者为轻,这里面大有区别,文彦博想动用什么,要受概念解释。

韩侂胄的平章军国事名实相符,全须全尾。至此,韩国戚爵至封王,军已建节,平章军国事的光环笼罩下,三省印玺都纳送韩府,他真正站在了南宋的权力之巅。

战争迫在眉睫,韩侂胄立足江南,四面环顾,精心调配着自己,也关注着江北金国。要说一下女真人了,当代金国皇帝完颜璟,女真名麻达葛,他与赵扩同一年登基,现在11年过去了,在他治理下的金国,与南宋截然相反。

南宋权臣一手遮天,金国的皇权空前巩固。

完颜璟是金国诸帝中的一个异数,他才华横溢,不能说超过了完颜亮,但是他文能出口成章,使用汉语出神入化,另一方面,他封王时入谢,能用女真语和他的爷爷金世宗问答,这让毕生强调女真传统的金世宗非常感动,觉得找到了真正的继承人。

历史证明,他错了。

完颜璟保持着女真人的辫子,骨子里却是个再地道不过的汉人。他所受的汉化教育之深,连隔江而治的南宋皇帝都不见得能比较。在他治理的这11年里,全体女真人都被他带进了汉族文化的氛围里。他尊孔子,即位次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