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志-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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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熄灭了，淑娴拉开最末的椅子坐了下来。二 人隔着紫檀木桌子相互对望。良久，淑娴打破了沉默 ：“小白，你老了！”老者哼了一声：“何苦执着于 皮相。”淑娴笑了：“这话倒是佛语呢！可是你吃过 的人比你手中的佛珠都多吧！”老者将佛珠放在桌子 上：“你又回来做什么？”“看看老朋友。”淑娴倒 是一脸诚恳，可是老者并不买账：“这里已经没有你 立足之地了。”“也没有你的。”淑娴回敬道。“我 将这个山林让给了你，可是你并没有真正的拥有它对 吗？”老者道：“今非昔比了。大伙分而治之不是更 好。”“无奈之举。”淑娴露出尖牙。“难道你不想 拿回这个本来属于你的山林吗。”老者神色平静的说 道：“我已经老了，那些追名逐利的心思早已经死了 。”淑娴唇角微微的弯了一下：“你真的老了。昔日 的雄心已经不再在你的身体里燃烧了。”定定的看了 老者一会，淑娴哼了一声。
“回见！”淑娴一转身消失了，老者眼中的光芒 淡了。痛楚激动的神色此时方在眉眼中显现出来：“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山林……”他摩挲着佛珠， 眼中闪过一丝的凶光。然而佛珠却隐隐的散发出润泽 的光芒。
☆、第五十八章 贵嫔 （2352字）
冬日的天色总是暗的很早，积着薄薄一层雪的田地微 弱的散发出白光。一个身着黑色衣裙的女子渐渐的走 近了。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女子的裙子却十分的单薄。 衣裙翩翩随风起，“风萧萧易水寒，壮士……”淑娴 停了下来，在这里似乎不适合念诗呢。淑娴闭上了眼 睛感受着风的气息以及风中水汽的味道。似乎要嗅到 数千年前的记忆。可是淑娴失望了，这里是一片光秃 秃的荒地，淑娴努力的想将眼前的这片荒芜的景象与 回忆中那葱茏的山林联系起来。“这里本是一片树林 。”淑娴手指轻轻的一划一片树林带着嫩绿的萤光出 现在淑娴四周，九尾狐善于幻化各种幻象，几乎可以 以假乱真。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如今只能凭借着幻术 来幻化出记忆中的故乡来聊以自慰。淑娴走过那片树 林。树林的幻象便化作青烟消失了。“这里是一片竹 海。”淑娴伸手向前拂去，一片竹叶飘落在淑娴的手 中。又打着旋儿落在了地上，在触及地面的那一霎那 间竹叶的幻影消失了。在稀稀疏疏的竹影中，淑娴继 续向前走去。“这是一片盛开荷花的湖水。”可是看 到眼前的湖水之后，淑娴叹了口气她再也毫无心思去 幻化任何的幻象。这里的水臭不可闻，远远望去上游 有几个很大的排污口。带着刺鼻味道的黄的，绿的臭 水源源不断的流到了这个湖里。“人类啊！为什么要 将自己逼上死路呢？”看着波澜不惊的黑色的湖水， 淑娴来到岸边，她向前探着身子左手虚拽了一把，右 手也跟着一拖。“哗啦！”似乎是铁链子的声音，看 淑娴的姿势仿佛是在拽一个一头拴着重物的链子。起 初，淑娴的手中什么也没有。但是渐渐的仿佛凭空出 现一般，淑娴的手中多了一条铁褐色的链子，淑娴越 拽越用力，地上的链子也是越盘越多。“哗啦啦！” 一块碑被淑娴生生的拽了出来。碑上覆盖着一层锈色 的附着物。似乎是铁锈。淑娴也不顾石碑的肮脏，用 手在石碑上轻轻的擦拭着。碑上的铁锈纷纷落下。值 得称奇的是，青色的石碑上纹样依旧清晰仿佛刚雕琢 而成一般。这个石碑上只雕刻了一尾鲤鱼，鲤鱼身后 雕着几支荷花。旁边的位置空了一块，从留在石碑上 的痕迹来看也是一尾鲤鱼。这两条鱼本来应该按照太 极阴阳鱼一般雕刻着，看到这里淑娴的嘴角弯起了一 个弧度，忽然淑娴伸出手指将那只突起的石雕鲤鱼从 碑上生生的抠了下来。
“吼……”一阵怒吼从水池中传了出来。吼叫声 沉闷但是却是很有震慑力“刺啦！”平静的水面忽然 泛起波澜，池塘中心升起水柱，一条形状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黑色 的鲤鱼停在水柱上。这条鱼长着龙的脑袋却仍是鲤鱼 的身体。长长的须子随风摆动。它抖动着触须，声音 暴怒而嘶哑：“把它给我。”淑娴看着这条鱼，眼中 是少见的悲悯之色：“龙神将……”被唤为龙神将的 鲤鱼似乎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认出眼前说话的人。它的 双目浑浊，似乎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是浑浊的眼中 仍然有灼人的光：“我不管你是谁，把它给我。”“ 呵呵，人类酿的苦酒让他们自己去喝，你为什么还要 滞留在这里呢？”淑娴并不接话，“在我的记忆中， 你可是统领天界所有龙的神将。昔日的金鳞金身也落 得如此下场。”龙神将停止了怒吼，将头转向淑娴。 浑浊的眼睛“盯”着淑娴。“你想要做什么？找我有 什么事！”既然说出了自己的来历，眼前的这个人一 定和天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离开这个湖泊，怎 么样？”淑娴说道。这似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好， 湖水污浊散发着恶臭。寻常人即使是靠近岸边都感到 窒息更何况待在这里面。但是——“你疯了吗？”龙 神将的声音里带着惊愕，这个女人的话太疯狂了。“ 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淑娴冷冷的笑了起 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然我不会来找你的。” 说吧淑娴举起抓住石雕鲤鱼的手，手指用力一合细微 的石末从指缝间落下。“还有一年你就可以和她在一 起了，可是如果千年的等待化为泡影呢？龙神将你想 尝一尝这个滋味吗？”
龙神将怒吼一声，它摆动着尾巴。地上的铁链子 仿佛活了一般，如同灵蛇一般向她扑了过去。可是那 铁链在距离淑娴一尺的地方纷纷落下。“强弩之末！ ”淑娴垂下了手：“如果我愿意，杀了你也一样可以 达到目的。可是我不想那么累，可以走捷径的话那么 就再好不过了。”
“很好看的鲤鱼。”淑娴端着一个鱼缸，里面游 着一尾红色的鲤鱼。凤羽接过了鱼缸放在了桌上。“ 你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淑娴的笑容里有些疲惫： “你先休息去吧。”凤羽知道淑娴想独自呆一会的便 起身回房去了。
“谢谢你！”鱼缸中的鲤鱼嘴巴一张一合。眼前 的黑衣女子有些眼熟但是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 里见过她。当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女子会打破自 己身上天帝的禁锢。
“你当然不会记得我！我只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缕 孤魂罢了。”淑娴自嘲的笑了。“我是该叫你江莲婷 呢？还是应该尊称你一声贵嫔娘娘呢？”“什么？” 鲤鱼停止了游动，“难道你忘记了斩妖台了吗？”“ 你，你是杀死沁兰仙子的那个妖孽。”鲤鱼无声的话 语传到了淑娴的心里。“落花无声！”淑娴对凤羽的 房间施了禁咒，“我是妖孽，你又是什么呢？”鲤鱼 在水中激烈的游动着，“你让金鳞为你办什么事？你 会害他被天帝责罚的。”“天帝？”淑娴听了这句话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更加厉害了：“这个污浊 的世间天帝早已不会看顾了。这里道德沦丧，人伦尽 失。怎么会有神明来看它一眼。龙神将为什么会落到 这个地步，你难道不清楚吗？”鲤鱼奋力一跃跃出水 面，灯光呈水波纹般扭曲过后一个倾城之貌的宫装女 子出现在淑娴面前。女子跪在地上膝行至淑娴跟前： “我求求你，我已经害苦了金鳞若是你可以放过他， 就算是让我死我也愿意。”
“你的命对我毫无意义，可是你的命对于他来说 可是意义非同一般。”淑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 上楼休息：“我劝你还是回鱼缸里呆着吧，这个房子 被我施了咒术，你是逃不出去的。”
女子跪坐在地上，将脸埋在手臂里失声痛哭。如 若当初自己没有做那个选择，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世上哪里有后悔药卖呢？
☆、第五十九章 贵嫔2 （3130字）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微槪洞棍薮健�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就中云幕椒房亲，赐名大国虢与秦。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
犀筋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
后来鞍马何逡巡，当轩下马入锦茵。
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
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杜甫《丽人行》
长安水边多丽人，在鲤鱼金鳞看来只不过是世俗 之见。在金鳞眼中没有任何事物比得上红鳞。金鳞红 鳞原本只是这不知名的湖中的两尾鲤鱼，从卵中孵化 便在一起。红鳞的鳞片映着幽幽投入水下的阳光是那 样的美丽柔和。“作为一条鲤鱼，若是能化为金龙翱 翔于九天便也是个正果。”一尾黑色的鲤鱼看着在莲 花花茎间嬉闹的金鳞与红鳞。眼中满是踌躇满志的光 芒。“别让人将你打捞了去，倒是反成他人果腹之物 。”红鳞在花茎间轻巧的拍打着鱼鳍。黑色的鲤鱼道 ：“那总也试上一试，总比日日担心成为人类的盘中 餐强。”说吧一摆尾巴游了去，同行的还有三五尾鲤 鱼。数月之后，那几尾鲤鱼遍体伤痕的回来了。不过 眼中满是艳羡。“龙门之下聚集了数十万的鲤鱼。可 是只有黑林儿接着最大的浪头一股作气直跃龙门之上 。霎时间电闪雷鸣，数道天火在黑林儿身上燃烧。在 火光中黑林儿长出了犄角身体逐渐变得细长。长出四 只利爪行则风起云卷，仰天长啸则百兽具服。然后只 听得一声霹雳天上的黑云似乎是开了一道口子，黑林 儿直入云霄。”另一个接着说道：“然后龙门下得浪 涛渐渐的小了，想是这三百年间在也没有机会去跃龙 门了。”几尾鱼叹息了一会便尽数离去，咬着水草玩 的红鳞看了看伏在花茎中的金鳞：“哎，你怎么不去 啊。”金鳞白了它一眼：“你那么笨，我去了谁给你 寻吃的去。再说了若是你再被人捉了去谁来帮你咬开 渔网呢？”“切，你去了也不一定变成龙。不过离了 这里免受捕捞之苦受众人景仰倒是蛮不错的。黑林儿 真厉害。”金鳞听了这话笑了：“原来懒红鳞也有这 样远大的理想，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若是你愿意我们 一起跃龙门如何呢？”红鳞呵呵笑道：“三百年一次 呢，就是有那个心也等不到那个时候啊。到时我们都 成了这莲花的花肥了去哪里跃呢？”金鳞想了一会： “也是，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给你寻吃的去。”金 鳞游向那最深的水草聚集处去寻虾米去了。红鳞望着 湖面上不时掠过的阴影出神，那是采莲女子的小船， 隐隐还有清新悦耳的歌声传入水下：“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 船桨探入水下小船在荷花间穿梭。红鳞看得痴了，在 它看来。做人是多么的快乐啊！不用担心被捕捞，可 以去那么宽广的地方。不用一辈子呆在这枯燥无味的 水下。红鳞这样呆呆的想着，这时金鳞回来了。将口 中的小虾用口衔到红鳞的嘴边。红鳞并不像往日一样 一口吞下，金鳞口中的小虾奋力一挣便逃脱了去。“ 你怎么了？”金鳞看着反常的红鳞。红鳞说道：“我 想和他们一样。”“哦，为什么呢？”红鳞只是看着 湖面船舶的阴影愣愣的出神。
金鳞叹了一声，依旧游回花茎中间，就这样金鳞 看着红鳞，红鳞看着采莲女子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机缘总是会莫名奇妙的出现。宫中又开始选妙龄 女子入宫，这湖泊附近的村子的嚎哭之声也穿到了水 下。侯门深似海，入选宫中一辈子不得相见的比比皆 是。有婆家的女子家中父母略陪嫁妆也不论吉日凶日 ，一台轿子便抬去婆家了。若无婆家的，便四处托媒 拉纤。一个男子日娶两三个女子的比比皆是。然而总 归女多男少，暂停婚配嫁娶的榜文一到，没有婆家的 女子是只好日日哭泣，等着被送往长安的那一天。
“我就算是死了，也好过做白头宫女。”江家女 子江娥挣脱开选秀差役的撕扯纵身一跃跳入湖中。“ 快，将那女子救上来。”若是选秀的女子在自己手中 出了岔子，自己不但交不了差恐怕这县丞的位子也坐 到头了。
宫中大选万女痛哭，阴气靡靡再加上恰逢阴月。 女子的魂魄飘渺归了地府，红鳞直觉的一股吸力便眼 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等到红鳞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发现两个年近 四旬的陌生男女对着自己流泪。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对 自己大声呵斥道：“不要和本官寻死觅活的，若是再 像今日这样本官就加倍罚你父的徭役。”父母？红鳞 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金 鳞在哪里呢？
是夜，红鳞趁那两个男女睡着了。偷偷的溜到湖 边：“金鳞，金鳞。”一尾金色的鲤鱼从水中游了出 来。虽然红鳞占了江娥的身体，但是依旧是鲤鱼之灵 ，故仍可与鲤鱼说话。金鳞看着红鳞：“你变成人了 开心么？”月上中天，湖水如镜子般明净照人。虽然 是布衣荆钗但是仍不掩其倾城之貌。时下以丰腴为美 ，但江娥这温婉如临水照花的娇弱之姿却足以让人心 存爱怜。金鳞看了红鳞半晌，忽然恶狠狠的说道：“ 就算有了人的身体你终究还是鲤鱼。”“哼！”金鳞 从未这样不客气的说过自己，红鳞心下一恼用手一拍 水面，冷冷的道：“我是人，你还是做你的鲤鱼吧。 ”说完拂袖而去。
第二日宫中派来的接秀女的车子已停在了庄外， 村中选出来的二十个颜色姝丽的女子与亲友依依惜别 一步一泣的走向庄外。对于红鳞来说虽然昨晚与金鳞 吵了一架，但是想到要离开从小相伴的伙伴心中也是 十分的不舍，便也泪如雨下。江家两口儿见女儿这样 更是泣不成声，上车之际，江母端着一碗肉糜，“本 来是我儿出嫁时才吃的，如今等不到那时候了。”红 鳞刚要伸手接过，驾车的宫监一甩长鞭。车子卷起尘 土疾速离去，那碗肉糜跌倒地下摔了个粉碎。红鳞含 泪看着这一幕，对于红鳞来说变成人，本来是喜大于 惊。但是这一幕让红鳞心中平添了几分哀婉之意。掀 起车帘看向湖中，并没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金色。红 鳞叹了一声放下了车帘。红鳞与两个女子同车，虽然 远离父母十分哀伤。但是均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值 豆蔻年华天真烂漫。说了一会子话便将哀伤之情减了 几分，其中一个名唤杨子儿的少女活泼能言体态丰腴 。另一个叫王琼玉的说道：“子儿与当今的贵妃娘娘 几分相似，说不定入了宫也能当个贵妃什么的。”“ 你见过贵妃娘娘？”杨子儿讶异的看着琼玉。“人家 说贵妃娘娘生的‘千娇百媚，艳压群芳！’体态莹润 无人能及。你的容貌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体态丰 满不像我和江娥，我们俩都身形纤瘦入了宫也是端茶 叠被的。”说着王琼玉推了江娥一把：“我说你也别 闷闷不乐了。虽然见不着爹娘可是待几年找个机会寻 个好人家嫁出去也是一样的。”红鳞被她一推收回了 神思：“嗯，我就像去长安看看，见见市面。”王琼 玉见江娥说话不搭调，便继续奉承杨子儿：“到时飞 上枝头可要提携提携我啊！”杨子儿咯咯笑道：“好 啊，我成了贵妃便封你个夫人做做。”
红鳞得了人身，用手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物。 每一样都是那么的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