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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900翻云覆雨-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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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毛利吓的脖子一缩,再也不说话了。
“我命令,全军冲锋!”舒尔茨中校扯着嗓子叫喊。
“嘀嘀哒‘‘‘‘‘‘”冲锋号响起,洋兵好象打了鸡血针一般,毫不顾及射来的冷枪,发疯一样的往前冲。
陈铁蛋他们也是一楞,刚才还傻站着的洋兵现在马上就要冲到铁丝网前面了。战壕里又是一阵骚动。王天纵抽出腰间的左轮,冲天“砰、砰”放了两枪道:“谁要是比我的子弹快,尽管跑!”
这些刚才还在瞧热闹转瞬又被吓的想跑的甘肃绿营,这才安静下来。
“刚才你们又不是没看见,跑的人什么下场!想死快点随便!杀鬼子死的朝廷一个有三百两,被督战队杀了的,毛都没一根!自己选!”王天纵拼命的吆喝着。
“打洋鬼子啊!”不知道是谁先喊了第一声。战壕里的人几乎是同时抄起了枪,朝着外面乱放。
“身子都低点”督战队的一边在战壕里跑来跑去,一边提醒着这些挺着腰板的绿营兵。
铁丝网前又是聚集了无数的联军士兵,对于这些生满了倒刺的东西,他们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明白,砍也砍不断,钻也钻不过去,有胆大的直接就往上攀爬,可是又没有着力的地方,身上到处是被扎的血口子。
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六、七丈的距离,鼻子、眉毛都看的清楚,这些绿营兵枪法虽然烂到家,但是已经不需要瞄准了,随便一枪就肯定有人倒下。
洋兵也在放枪,只要是冒头的,基本上也是一枪一个。
渐渐,傻大胆的也少了,都学着刚才督战队那些人的样子,从沙包掩体的缝隙里开枪。很快,双方拼死伤的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吞、吞、吞”急促而沉闷的响声。二道战壕的格林炮也耐不住寂寞,火舌开始随意收割着廉价的生命。
甘肃绿营的兵勇们恨恨的骂道:“这些武卫军的兔崽子,真不地道,刚才开枪打咱们,现在看老子们杀鬼子,他们来戗行,抢赏钱也没这个抢法的!”
骂归骂,手下可不歇着,五子快枪不停气儿的放着,白色的烟雾渐渐把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的朦胧起来,空气里满是呛人的火硝味。
法军首先撑不住了,转身就跑,两条大长腿迈开,速度奇快,德国人脑子也终于转了圈,也是扭头就跑。不多时,枪声渐歇,战场安静了下来,战壕前面,已经是死尸遍地了,还活着的洋兵的哭喊声撕破了天空,如同被猎枪打伤了的野狼哀嚎。


第七十九章  ~精神虐待~

娘子关城头上,庄虎臣坐在太师椅上拿着望远镜朝下面看,一边看还一边乐。其他的清军官员更是笑的夸张,从嘴里都能看见后槽牙了。大清的官,那都是好戏子,上司不高兴,自己哪怕娶了媳妇小登科,也得把脸拉的老长,上司开心,自己就是死了老子娘,那也得笑的眉眼花花,更何况下面的情形也确实是好笑。
战场上到处是受伤的洋兵,而且都不是那种一洞俩眼的皮肉伤,基本上全是治不好,死不了也落个残废。在这个空旷的山谷里,隔了二里多地还能听见下面的惨叫。
庄虎臣刚开始还以为是这些小子枪法有问题,看得多了,才明白,感情他们是故意的。自己下了令要活的,他们倒是留了活口了,不过都成了伤残人士了,小毛孩子,手倒是真狠啊,怎么老是朝下三路招呼啊,这宫里也不要洋太监啊。
“大人,我看,洋人的枪也放的越来越稀了,估计是子弹也不多了,您看,怎么办?下令出击吧?”
庄虎臣懒洋洋道:“出击?急什么啊!从现在开始,洋人敢冲锋,就不客气,照死了打,洋人不动,咱们就不理他,但是有一宗,只要看见洋人做饭、睡觉,就给老子开炮!”
一群清军将领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半是疑惑,有这么打仗的吗?看着占了上风,还不趁热打铁赶紧进攻。另外一半是心里发凉,这钦差大人够毒的,刚到大营就杀了刚中堂的侄儿,又捏着帐本当把柄,把八旗的大爷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打仗也打的花样百出,就连他带出来的那帮小兔崽子都没一个好东西,人不大,鬼心眼都不少。
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的仗打的是漂亮,眼瞅着,下面的一千多洋兵肯定是个没跑。大清的兵还是那些大清的兵,怎么才七、八天的工夫,就能把洋人打趴下,上个月在正定、获鹿,那可是才听见枪响,连洋人长什么模样都没看见,就跑的没影子了。仗打得似乎取巧了些,不够热闹,可打仗又不是演戏,热闹管什么用,打赢了才是真功夫,胜者王侯败者贼,打赢了洋人,那是多光彩的事情,谁还会问你用的招数是“黑虎掏心“还是“猴子偷桃”。
庄虎臣他们站在城头观山景,洋兵那边可就是乱纷纷了。
德军的舒尔茨中校、参谋辛格少尉,法军的亨利少校再加上意大利的阿毛利中尉,四个人都坐在泥地里,原本鲜亮的军服都是又是泥又是土,还有火硝的黑色,几个人没滋没味的啃着硬面包。谁都不说话,连吵架的力气都没了。
这些清军根本就不正面交锋,但是只要自己出击,必然会遭到很大的损失,现在部队的子弹已经很少了,恐怕已经经受不住一次冲锋的消耗了。士兵们鼓起最后的勇气,上了刺刀,等待鞑靼人的进攻,可等了好半天,人家那边倒是开上饭了,大锅里牛肉汤的香味顺着风飘出老远,勾的这些联军哈喇子直流。
既然他们不进攻,干脆联军也准备开火做饭,死也做个饱鬼。可这些清军也太坏了,只要自己这边一生火,立刻就有大炮响起,炊事兵成了倒霉鬼,炮弹的数量比做饭的洋兵人数还多。试了几次,清军也真配合,只要自己一做饭,他们就用大炮来奏乐,屡试不爽。现在联军的官兵都只有啃干面包的份了,可是连这黑面包也不多了,最多还能吃两顿,更糟糕的是,出来的时候,连传信的军鸽都没带,现在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这支队伍陷入了鞑靼军队的重重包围。
几个人都恨恨的看着舒尔茨中校,就是这个家伙的狂妄和固执,使自己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进是进不得,前面简直是个刺猬,摸一下就扎破手,啃就更啃不动了,崩了牙齿都不会让人家少块皮。退也退不得,回去的路已经被堵死了,自己又没有大炮,难道靠人把那么多重达几吨巨石搬开?那不是说梦话吗?如果是在欧洲,那现在肯定是要投降了,可偏偏连投降也降不得,早就听说过,东方的野蛮人是从来不要俘虏的,他们对于投降的人从来就是砍头。援兵就更没指望,谁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的处境啊?都以为现在的三国联军在山西发财呢!
天已经黑了,对面的清军还是没有任何要进攻的意思,从空气里的味道可以晓得,鞑靼人晚上吃的红烧猪肉。天啊,平时从来没觉得那么油腻的东西,居然味道是如此的美妙,如果上帝保佑,自己能安全回到家里,那么以后就天天搂着肥猪睡觉,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洋兵也看出了些许端的,包围自己的清军还没有消灭自己的意思,如果真的要动手的话,城头、战壕、两侧的山体上,到处都是火炮,只要一阵轰炸,马上这一千多人就都见了上帝。每个人都是心情忐忑,直到后半夜,才有心宽一点的忍不住疲倦,睡着了。
“轰隆、轰隆”,要塞炮火车驶过身边的那种响声,“咚、咚”,山炮的炮弹尖利的呼啸着划过夜空,发出沉闷的响声。
“鞑靼人要进攻了!”洋兵拼命的叫喊着,四处狂奔,过了一会,又本能的聚集在一起,平端着上好了刺刀的步枪,警惕的等待清军的进攻。
皎洁的月光下,洋兵围成了圆阵,刺刀向外,怎么看都象面对着狮群的野水牛。
又是好久,还是不见人进攻,洋兵泻了气,又都坐在了地上。
高度的紧张让人格外的疲惫,睡魔终于把这些可怜的洋兵送入了梦乡,这会他们也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死,也要死在梦里。
娘子关的城头上,松明火把照的如同白昼,庄虎臣和这些统兵的将领也都还没睡觉,不过他们是汾酒配着酱牛肉,兴致正高。
“大人,时辰差不多了吧?”守炮台的游击轻声问道。
庄虎臣看了看挂在胸前的打璜金表,满意的点点头道:“恩;又过了半个时辰了;该叫这些洋兵起床尿尿了!”


第八十章  ~小日本来了~

娘子关下的炮声隆隆;山谷外面也听的清楚。两千多健锐营和神机营的旗人大爷,加上四个营头武卫后军的甘肃兵,正懒散的看着义和团的拳民挖战壕。八千人挖几道沟,那真是不够干的,一天的功夫,就大致有了样子了,现在只有小部分的人在修修补补,一大半都开始布设铁丝网、鹿砦这些障碍物了,格林炮、山炮的阵地也基本都弄妥当了。还是老一套,三道战壕,和山谷里面的布置大同小异。
“听听,里面又在打炮了!”一个年轻的旗人兴奋道,看他的装束不过是个参领的职务,腰里却缠个黄带子,应该是个宗室、觉罗什么的。
一个兰州口音的军官打着哈欠道:“娘的,一到饭点就开炮,吃顿饭都不消停!又没人娶媳妇,弄这么热闹做球的!”
“不知道里面的洋兵怎么样了,修理安生没有?钦差大人怎么了,对这些老毛子也太客气了,一顿大炮,什么事儿都没了,还非要抓个活的!娘皮的,赏格又升了,一个活的一百两!咱旗人爷们在外面喝风,你们甘肃人发洋财!觉罗爷,你说说,这算个什么道理?这大清还是咱们旗人的不?”又一个旗人的军官满脸的郁闷道。
黄带子觉罗撇嘴轻笑道:“听说这些甘肃绿营的兵,都是跟着钦差大人打过山西那些土财主秋风的,人家是自己人,咱们现在,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都成了小妈养的了!”
甘军的军官不服气道:“你们旗人落草就有份钱粮,铁杆的庄稼,汗涝保收,我们这些人,不弄几个回家不得饿死啊?自己不吃,老婆孩子也得吃饭呐!再说,他们绿营有好处,我们这些甘军的兄弟不也什么都没捞着?虽然都是甘肃人,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什么铁杆庄稼?扯淡吧,一个月二两银子几斤老米,旗人不能做生意,不能种田,都他娘的快穷死了!当官的还好点,咱们这些大头兵,家小都养不活!”一个旗人兵勇不忿道。
“这洋人的先锋被咱们围了,那洋兵的大队怕是该来了吧?”
“谁知道呢,也他娘的怪了,都两天了,就没见一个洋兵的影子,哪有前锋比大队人马先到好几天的?”
“也不知道里面打成什么样了,要不,放只信鸽问问山上把守小道的兄弟?”
“你找死啊?让大人知道还不扒了你的皮!”黄带子觉罗笑骂道。
“寿元,你装什么大个的?放个鸽子屁大的事情,也用得着摆个谱?”旗人们平时都是打闹惯了的,又都是在军中,也就没个尊卑上下了。
黄带子觉罗寿元,拗不过大家,只好写了个纸条别在信鸽脚环上,一抖手把它放了出去。
不多时,信鸽飞了回来,一群人都围上去看。
看完纸条,这些人既是兴奋,又是艳羡。打败洋兵固然是好事,可领赏钱的不是自己,还是有些不爽利。
寿元是这些心里不爽的人中最不爽的一个,好好的一个觉罗,虽然只是个远枝,可毕竟也是舒尔哈齐的后人,半拉子凤子龙孙。老爹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在戊戌年被翁同鉌撺掇着;跟康有为这些人搞到一起闹变法,结果世袭的辅国将军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三等轻车都尉了。更可气的是,连个官也闹不到,家里卖的就剩下一座空大宅了,实在没招,连哭带求的,算是走了振贝子的门路。好歹这位贝子爷念在当年一起在宗学里;尿老师一砚台的情分,给他在健锐营谋了个差使,这才有了一家的嚼裹。
打仗这事儿,兵凶战危的,可不是玩儿的,尤其是这阻击洋兵大队的活计,更是危险重重,还不知道有命回北京城没有。咳,北京城现在还有什么可回的?那里到处是洋兵,回去不是找死?家小倒是都跟自己逃出来,就是不知道老宅子怎么样了,别被这些洋兵给烧了啊。还打个什么劲儿啊,赶紧议和才是正题儿!不知道这联军的援兵什么时候到,这傻等着更急人。
寿元这里急,还有比他更急的,前方二十里的地方,回回营三百多人,正在百无聊赖的吹牛谈天。战马都拴在了旁边的树上。娘子关打的火热,这里早就听说了,绿营的兵这回财可发大了,人家过几天就能往家送金条了,可自己这些人,连根稻草都没弄到手。
钦差大人的将令是让自己带马队阻截联军的辎重,可是洋兵都过去两、三天了,粮草的影子都没见着,听说山谷里的仗快打完了,自己这里都要闲死了。比自己大了二十四岁的哥哥马福禄死在了正阳门,至今尸首都没找到,这回家怎么交代?哥哥一手把这里拉扯大,说是兄弟,但是跟亲爹也差不多了,眼看斋月快到了,家里要是知道哥哥战死,这个节还怎么过?
“大人,咱们还在这里傻等着?家里都指望咱们兄弟弄几个钱,炸馓子过节呢!”几个当年跟着马福祥兄弟在河湟打过仗的老兵壮着胆子问道。
“军令如山,不等着能干什么?”
“钦差大人也是说嘴,眼瞅着仗都打的差不多了,那些绿营的这次领赏钱领的手软,咱们兄弟一个大子也捞不着,什么钦差行辕的亲兵,说说罢了,还是没把咱们回回当自己人!”老兵满脸的不忿,说是老兵,看年纪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
“老憨,你扯什么淡?滚,滚,老子正烦着呢!”马福祥没好气道。
“我憨哥别的不敢说,杀洋毛子,我还不服谁,这下好了,一个钱弄不着,家里的死婆娘还不知道怎么骂大街呢!”老兵憨哥嘴里絮絮叨叨着耷拉着脑袋走了。
突然,山边的树上有人高叫一声:“马大人,有军鸽飞过来了!”
“噢,有事儿了!”马福祥情绪为之一振。
马福响把中指放到口里,“吁‘‘‘‘‘吁‘‘‘‘‘吁”的两长一短三声口哨,鸽子乖巧的落在他的手里,打开脚踝上的竹筒,马福祥嘴角挑出一丝冷笑。
“大人,是不是洋兵来了?”
马福祥微微一笑道:“嗯,是洋兵,来的是东洋小鼻子!小日本鬼儿来了!”


第八十一章  ~战场经纪人~

马福祥带着三百回回马队,现在都已经装束整齐,低矮的蒙古马上,一个个精壮的回族、东乡、撒拉汉子,黑红的脸庞都是既兴奋又焦急,战马不安的用蹄子刨着地上的沙土,鼻子喷着热气。回族、东乡的兵都是背着骑枪,手里厚背的蒙古马刀,接近直线的刀身,三分厚的背,撒拉人则是半月形的弯刀,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里满是肃杀。
“大人,你说,怎么办吧?”老憨粗哑的嗓子用艮艮的甘肃口音问道。
“马镇台,钦差大人飞鸽传的信是不是弄差了?不是说活的一百两吗?怎么又变要死的不要活的了?”
马福祥虽然是个管带的职务,但却是记名的总兵,称一声镇台勉强也说的过去。清末以来,记名的提督、总兵比狗身上的虱子都多,象马福祥这样能混个管带的,那就很不错了,况且他才刚刚二十五虚岁。
刚才接了钦差大人的令,对小日本只要死的不要活的,一百两一个,见人头领赏钱。这些回回们开心坏了,砍头比抓活的容易多了,都是骑兵,马上交锋,哪有那么容易拿活口?二马一错镫,伸手把对方将领抓过来,横担在铁关梁上?那是说书呢!两马一错的关口,电光火石,谁还有那闲心?反应慢一点,脑袋就被没了!
“大人,别犹豫了,大爷在天津就是被这些小鼻子害死的!咱们回回兄弟死在这些东洋鬼子手里多少人了?
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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