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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狂后倾天下.元烈皇后 作者:墨倾长风(潇湘vip2014-08-21完结)-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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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楚楚……”严子桓一提衣摆,颠颠地追了上来,“你这是要去哪?带我一起去。”

    她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官驿马厩,只道:“若是司马如来找我,你就跟他说我去了大邺,不日即回。”

    “你要去大邺?”严子桓惊讶,随即道,“我才不做这个传声筒,要说你自己跟他说。”

    “说不说随你。”楚清欢解开马索,翻身上马,低头看着他道,“若是消息属实,我便欠你一份人情,如若有半句虚假,你知道后果会如何。”

    严子桓眼角一抽,苦着脸提醒:“温柔,温柔……”

    楚清欢却已一抖马缰,座下健马如脱弦之箭射出。

    “哎,楚楚,带上我啊……”严子桓提着衣摆直追,一直追到官驿门口,看到那黑衣黑马绝尘而去,久久,微微一笑。

    “公子,”宝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声音里有着担忧,“你这可是第二次放她走了,若是主上知道了,只怕……”

    “只怕什么?”他淡淡道,“责骂?还是责打?放心吧,他不会对我怎样。”

    “就算不会对你怎样,但主上的脾气你是最清楚的,次数多了未必就能饶得你。”宝儿见他说得轻描淡写,更为忧心,“况且,就算你现在让她走,万一他们在路上正好碰上呢,你这不是白白多了份罪。”

    “他们到甘宁不是还有两日路程么,与她又不是同一条路,碰不上。”他捏捏宝儿的脸,“别整日里象个小老头似地皱着脸,就算他们有可能会碰上,不还有钟平盯着,出不了岔子。”

    伸了个懒腰,又抬头看了看日头,他晃着衣袖慢悠悠往里走:“回房吧,先回去睡一觉,补足了精神晚上好出去找美人……美人啊美人,雾里花水中月,倒叫公子我怎生找……”

    慵懒散慢的调子如妙伶唱戏,婉转曲折,一个调子转了三转还拖了个长音,袅袅回荡在官驿院中,余音不绝,宝儿在原地站了半晌,忽有些悲从中来,喃喃道:“公子啊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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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过,一条黑影快速潜行于兆京的街巷之中,月光极淡,偶有犬吠之声传出,更显幽静。

    夜里的兆京与她上次离开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那时正值俨俨冬日,鹅毛般的大雪落了一肩,她一心想着离开,只留下那简单的六个字,甚至没有回头,如今过了半年,却又因为一条未知真假的消息而主动回来,未及掸去一身的尘土,奔向那人所在的巍峨宫城。

    从甘宁到兆京,她一路急赶,脑海里盘旋的都是严子桓所说的那句“至于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她不止一次想,不知死活,是否可以理解为生死未卜?

    她做事从不后悔,然而每想起这四个字,便会想起那一晚的定边城,在凛烈寒风之中,潋艳火光之下,男子长发披散衣衫单薄赤着双足坐于墨骓之上的模样,那犹如深渊的深邃眼眸映着火焰,惊人的黑,又惊人的亮。

    如果受伤是真,生死未卜是真,她是不是该后悔,后悔当初为了逃避皇后之位而再次选择离开?

    如果没有离开,她可以代他出征,或者随在他身边,在流矢射来的那一刻,为他挡开,那么,此刻也无需因为这未知的答案而焦灼忧心。

    前世今生加起来,这种感觉也不过出现了两次。

    第一次是知道阿七被困于古墓,而组织选择放弃了她。当时离阿七入古墓已有六天,真正的生死未卜,她什么都没有想,背着重磅炸弹不要命地将古墓炸开,然而那种或许将会失去至亲之人的痛楚让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当她咬着牙在废墟中扒出吃了六天蟒肉面色惨白的阿七时,她第一次湿了眼眶。

    第二次是现在。严子桓的话说得模棱两可,表情亦看不出真假,但这种事又岂能拿来开玩笑。

    无日无夜地赶路,一如当时他率军赶来救她,那时的他是否也是如此心境,恨不能将两地缩短至寸尺,跨步就到?

 第一百一十章 入宫

    夜里的宫城布防严密,比之以前犹甚,灯火明暗中,楚清欢身形起落,悄然无声地穿梭于宫殿甬道之间,对于经她之手布置的换防更值了然无胸,毫无障碍。

    潜行小半个时辰,灯光愈见明亮,夏侯渊所在的承天殿已清晰可见,她远远望去,见殿外人影绰绰,枪戟林立,守卫之人众多,明显与平常有异,心下不由一沉。

    从正门进去肯定行不通,她略作思索,便欲折身绕到殿后,忽听有人声朝这边过来,她左右环顾之下,只得隐于一处暗角,等来人过去再说。

    脚步声渐近,步履急促,行动间衣带飘拂,却无甲胄相击之声,并非宫中禁卫,她只道是宫中普通宫人内侍,却听得一男子声音微急,又怕惊动了别人般房间压低了嗓音,“婉瑶姑娘,你走慢些,小心脚下。”

    仿佛是为了应他这句话一般,话音刚落,便听得“扑通”一声,伴着女子低低的痛呼声应景地响起。

    楚清欢嘴角一抽,微微探出头去,果然见走在前面那女子摔倒在地,想是被那裙摆绊倒,后面那男子急急地上来搀扶。

    “可有伤着哪里?”那男子急切中含着心疼,小心地去扶她,那手却被那女子一把拍开。

    女子撑着地面歪歪斜斜地爬起来,呲牙又咧嘴,分明是摔疼了,那脸却罩着层寒霜,对男子没有半点好脸色,“乌鸦嘴!要不是你说那话,我能摔着?”

    男子很无奈地笑了笑,面容温文,眼里却是纵容:“是,是我的错。”

    女子胡乱地拍了拍身上的土,哼了一声,腐着腿往前走,边走边道:“不许再跟着我。”

    “婉瑶姑娘,你先别生气,听我说。”男子不敢离她太近,只得落后她两步跟着,“刚才我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还望婉瑶姑娘考虑之后再答复我可好?”

    “不用考虑了。”女子猛地停下步子,转身看着男子,冷冷地道,“纪望言,这事绝不可能,你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男子眉头轻皱,眼中有着不解,“那日你与奶娘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何却不肯嫁给我?”

    “你,你偷听别人说话?”女子似没料到这一层,脸刷地涨得通红,即使昏暗的夜色也没能掩盖住她此时的窘迫与气恼。

    “我是无意……”

    “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管你听到还是没听到,反正这事不成就是不成。”女子狠狠一跺脚,道,“就算你喜欢我,我也不可能嫁给你。”

    “为什么?”男子眉头皱得更紧,“你我既是两情相悦,为何不能……”

    女子紧咬着唇,转身就走,下唇被牙齿咬得煞白,几乎咬出血来。

    “婉瑶姑娘,”男子迟疑了一下,契而不舍地跟上,“凡事总有由头,你说不能嫁给我,总该给我一个理由。”

    女子急走几步,不小心又踩到裙摆,一个踉跄险些再次跌倒,男子急忙伸手来扶,她眼圈一红,突然朝他低声喊道:“你是堂堂大邺朝的户部侍郎,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要来惦记我!”

    男子被她这一喊而一愣,伸出的双手就那样僵在半空中。

    女子红着眼睛,扭头盯着别处,“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平日里对你嬉笑两回,你就如此轻浮要娶人为妻,哪有你这般孟浪的。你听好了,要成亲你找别人去,莫要来招惹我。还有,我说喜欢你,那是诓奶娘的,你当什么真?”

    他的脸刹时一白,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斜眼冷笑着看他一眼,提起裙摆一腐一拐地越过他,嘴里轻嗤一句:“痴人说梦。”

    他蓦地倒退一步,眼里闪过一抹深深刺到的受伤,她眼角余光里看到,却脚步不停,越走越快,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男子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失了心神一般慢慢地走了,俊秀的面容略微发白,光影晃过,明润的眼睛没了往日的生气。

    直到他走远,楚清欢才从角落里走出,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轻抿了唇。

    绕到承天殿后方,她打开一扇窗子悄然纵入,殿内灯光并没有外面那么通明,内外殿都只点了一盏小灯,也没有侍应的宫人,静谧无声。

    明黄色的床帏用镏金铜钩挂起,只有天青色的纱帐低垂,透过朦胧的光线看过去,一人静静平躺于宽大的床榻,却看不清脸容。

    她一步步走过去,心里渐渐涌出一丝怒意,外面重兵把守,可见伤重,里面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若真有人进来行刺,或伤情恶化,岂非天地不应?

    慢步走到床前,床上那人的脸庞已大致可见,她顿了一顿,才屏了呼吸,抬手撩开纱帐,里面的情景顿时跃入眼帘。

    床上的男人只有一床单薄的锦毯,盖至腰部,露出精壮窄瘦的腰身,上半身却缠着雪白得耀目的布带,点点红梅渗透而出,红白分明,分外刺眼,刺得她心头亦如扎了根细细的毛刺,不是特别疼,但轻轻一拨便是比疼还不好熬的难受。

    眸光在他胸前停顿了很久,她才慢慢上移,落在他的唇上,他的嘴唇薄而坚毅,此时却干得起了皮,苍白得没有血色,再往上,开阔的眉心紧锁,即使在沉睡中亦似有很大的困扰而不得安心。

    人还是那个人,眉目英挺如旧,却又不是半年前那个霸气十足的男人,憔悴太多。

    无法看到伤口,也就无从得知具体伤到的是什么地方,伤口有多深,但以他的警觉,如果伤势不重的话,不该对她的到来一无所觉。

    倾了前身,伸手轻轻抚过胸前带血的布带,到底是多重的伤,以至于过了这么多天还要流血,以至于他还到现在还如此虚弱?

    转头看到床边放着一个盛了水的铜盆,旁边还搭了块干素白的锦帕,她蘸了水,轻轻滴在他的唇上,那水滴润泽了他干涸的双唇,又从一边流了下来,她用锦帕擦去,又擦了擦他的嘴唇,那唇色便润了几分。

    见他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她的心里便如压了块大石一般的沉,随手将锦帕扔进盆里,抬手去抹他眉间的褶痕,这样皱着眉头的样子着实不象他,也让她不喜。

    指尖一点点轻按,将那眉心一点点抚平,她弯着腰,倾着身,眼神专注,动作轻柔,做得一丝不苟,恍惚置身于无物之中,唯有眼前的这个人。

    或许,唯有在这种情形下,她才能对他表现出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她是女子,又怎会没有温柔,只是她早已习惯用冰冷坚硬的外壳将自己层层包裹,连带那颗心也冷如冰,坚如铁,寻常的火根本无法将之融化。

    但到底,她是血肉之躯,心也是血肉做成,又怎会对有些人有些事无动于衷。

    那手指久久地停在他眉间,一时竟忘了收回,就在这片安静之中,她的手腕突然一紧,快得她未及反应,眼前便是一阵天地倒旋,倾着的身子重重地跌在柔软的床上,同时眼前一暗,身上一重,那重量压得果断,压得干脆,压得让她一阵气血上涌,眼前发黑。

    这一切来得毫无预兆,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在她极快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时,一张刀削斧凿般的俊脸已悬在自己上方,而身上的重量,毫无疑问是这个男人的。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彼此相距咫尺,呼吸相闻,气息相交。

    墨黑如缎的黑发自两肩垂下,落在她脸颊边,挡住了所有光亮,他的眼眸隐于一片暗色之中,幽幽沉沉,漆黑深邃,又有点点星火乍隐乍现,如一潭深水裹着她,又如一头猎食的猛兽攫着她。

    她的眸亦是深沉一片,脑海中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不愿意去想。

    久久的对视之中,她沉声问:“什么时候醒的?”

    他沉沉地盯着她,半晌,哑着声道:“你总算是回来了。”

    一句“回来”,让她呼吸滞了滞,然而这丝毫对不上的问答,亦让她执着于她的问题:“是不是早就醒了?”

    他充耳不闻,只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

    她陡然眸心一缩,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故意将受伤的消息散布出去的?”

    他这回没有答非所问,定定地凝着她的眼,许久,答:“没错,我是故意散布的。”

    “你……没有受伤?”她缓缓眯起眼眸,视线下移,落在他染血的胸前。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心口上的那根毛刺便刺痒得发疼,数个不眠不休的日夜,风尘仆仆千里奔波,只为确定他是否安好,得到的却是这种结果?

    他唇角一抿:“你该识得血腥味。况且……即使想让你回来,我也不会用假的消息来骗你,哪怕没有这箭伤,我也会给自己来一刀。”

    沙哑的语声萦绕于耳边,却似缠绕在了心头,她紧抿着唇,眼眶却慢慢的润上了潮意。

    “你,何苦……”

    话刚出口,唇上便一重,一双干燥滚烫的唇已压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等不了

    足足半年之多的等待,此刻终于心愿得偿,再次将她入怀,真实地感受着她清雪般的气息与微凉的温度,感受着她骨骼的坚硬与肌肤的柔软。

    多少个寂静深夜的辗转难眠,多少次枯坐院中的对月独饮,心中那份任何事物都无法抹去的空寂沉凉,此时都因为怀里的这个人而得到了弥补,渐至饱满。

    他的唇炽热的惊人,不管不顾地在她口中肆意奔突,伸入她背下的手掌亦是火热,重重地挤压着她,与他紧紧贴合,用力之大似要将她碾碎。

    她惊于他胸口的伤,双手撑住他的肩骨想要将他推开些,他却不让,霸道地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连带锦毯一起裹住她的双腿,不让她动弹,不去管她是否能堪受得住,也不管她全身的尘土弄脏了他胸前的布带,只是揽住她的后脑,用力汲取,不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他大半年以来日夜渴慕的一幕,今日终于不再虚幻,又怎能轻易放过。

    从来都知道她说一不二的性格,也知道她一旦决定了便绝不会回头,却依然派出无数人马打探她的消息,铁了心地要将她抓回来,然而她却象是消失了一般,任他在这里望穿天阙,望断星河,狠心地没有给他一点回音。

    面对一无所获千篇一律没有半点意外惊喜的密报,多少次心中升腾起冷怒,又多少次无可奈何地压下,怒又如何,她又不知道,即使知道了,又何曾因此而回头。

    一次次回想两人在一起的每个点滴,回想当初的相遇,淮南王府的不弃,樊阳城外的相依,回想她一次次为他默默付出,黄城外,泯江边,不顾生死,回想起他攻破兆京前的那一晚,她为他亲手披甲,细致而妥帖,如一个贤惠的妻子,叮嘱他一切小心。

    这样平凡而又温馨的画面,他常常不经意间便会想起,一想便是几个时辰,甚至一夜。

    这一路走来,两人聚少离多,然而却没有一刻真正的分开,人在天涯,心在彼端,有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渐渐渗入彼此的骨血,再也无法分离。

    她的手并不敢太过使劲,见他如此更是放弃了所有力道,耳边是渐沉的气息,按在后背的手几乎将她灼烧,她沉默地感受着他的身心,最终,默默地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肩背。

    动作很轻,没有使力,只是用掌心轻轻地贴合着他,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她却不能不顾,然而就在她的手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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