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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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三八:嘉日
惠帝五年春三月
雁门都尉张偕抖去一身的风尘,骑马度过横桥,从肃杀北地回到锦绣繁华的长安。
“呼,终于回来了。”远远的望见长安城楼,十六岁的小书童几乎泣下,嘟囔道,“公子真奇怪,不好好待在长安,却偏要一个人跑到边地去。”
张偕在马上听了,微微笑了一笑,并不解释,只是道,“好了,马上就到家了,还不快些走吧。”
高大雄壮的横城门,渐渐出现在他们面前。
“呀,”瑞泽讶然叹道,“不过两年,这长安城好像已经变了好多。”站在横城门之前,他们几乎像是外来的陌生客人。
“嗯。”张偕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凝望着淡淡应了一声。
惠帝三年,他离开长安赴北地之时,长安城不过才筑起了一半城墙。两年后,他回到长安,环绕长安一周的城墙庄严而厚实,已经全部修建完毕,静默着拱卫着大汉的京都。
长安城共有十二座城门,四方各有其三。横城门便是从北方进入长安最重要的门户。高十余丈,门基以方石所筑,上以桐木作城门楼。四阿顶城门楼下,筑有三个门道,中间的门道因仅供皇帝御驾出行,平日紧闭。另开左右两个门道,左出右入,次序俨然他骑马入城,却被守护城门的城门士兵执长戟拦住,“这位大人,”穿着札甲的士兵抬起头来,仰有礼但不亢不卑的道,“你从北方而来,如要入城。请出示入关文书。”年轻的士兵面上有着青春而勇武的神情,虽然地位卑微,但是并不因此显得畏惧。身上似乎有一种蓬勃向上地精神力量。
张偕微笑着转身吩咐道,“瑞泽。”
城门校尉从城楼上走下来,查阅过张偕的入关文书。双手捧上奉还,抱拳尊敬道,“原来是张都尉,不要怪我们为难大人。因去年有匈奴人潜入长安,劫持了长公主之子。不仅陛下太后震怒,咱们普通军士百姓也很面上无光。你说,堂堂大汉的都城。竟然让一群匈奴崽子们出入如无人之地,若是再放上一把火,啧啧,于是今年春天大伙儿群情踊跃,将最后一段长安城墙修完。大人在边境为官,不时得抵抗匈奴犯境,着实令人佩服。这便请入城吧。”
张偕微怔。长公主之子,那是,宣平侯世子张偃吧。
从前在阿嫣身边。他曾经见过几次那个小小地孩子,长的很漂亮,极黏他的姐姐。
阿嫣,她现在可好?
华阳街为长安城八街之一,宽敞而严整,有足二十丈宽,中为御用驰道,两旁供行人行走。因街道上行人众多,张偕便下了马。牵着马缰沿着街道左侧行走。行道之上颇见热闹。每一个经过身边地长安百姓,面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瑞泽。”张偕回头唤道。
“嗯。少爷?”
“你刚刚不是说,不知道我为什么放着长安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边地么?”张偕微笑道。
“长安城自然很好。正是因为有边地无数边地将士浴血奋战,他们才能安然无忧的度日。”张偕道,“为了守护这些百姓的笑容,我心甘情愿去边地。”
瑞泽一时哑然。望着悠然走在前面的主子。很多时候他都仰望这个自己的主人,他未必懂得张偕地所思所想,但是这个时候,看着张偕的背影,陡然间觉得崇高。
经过东市的时候,忽听得街边楼上一声呼唤,一人从琼阳食肆中探出头来,张偕仰去瞧,正与他打了照面,不由大喜,笑唤道,“张辟疆。”懒的走楼梯,竟是直接从食肆中跳了下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单手在食肆挑出旗竿之上撑了一把,安然落地。
“哈哈,”樊伉朗声笑道,“刚刚在上头,我还当是认错了人。”大力拍了拍张偕的肩膀,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什么时候回来地,怎么都没有通知我们这群兄弟?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这不是刚刚入城么?”张偕不以为忤,微笑道,“还没有进家门呢。便被你眼尖给看到了。”
樊伉便笑眯了眼,“如此,你是要回去洗浴一番呢?还是和我上去喝一杯酒?”
“纵是再疲累。”张偕拊掌笑道,“这一杯酒,也是要叨扰的。”
“好酒。”张偕赞道,放下手中酒盅。
“这是近一年长安新兴的蒸酒。他娘地,老子自幼号称无酒不欢,直到喝过这蒸酒,这才知道,敢情自己从前以为自己千杯不醉,不过喝的都是水呢。”
二人哈哈大笑,张偕转,临窗面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闭了眼睛听人声沸鼎,道,“从前在北地还不觉得,如今回到长安,才现,自己很想念东市的热闹。”
“辟疆,你这趟回来,”樊伉斟酒,好奇问道,“是打算……?”
张偕淡笑,“算起来,吴国翁主今年年初当父孝守满了。我于是告假半月,归来成婚。”
“恭喜。”樊伉连忙拱手恭贺,“呵呵,遥想当年辟疆你长安佳公子的风采,走在街头,总有无数妙龄女子回眸痴痴流连。两个皇家的翁主,都对你青睐有加,实在令人羡慕”
“往事还提作甚?”张偕摇头,自嘲笑道,“如今,长安的百姓,只怕都认不得我了吧。”
“没有的事。”樊伉哈哈大笑,上下打量他道,“虽说你去了边地两年,晒黑了,也长壮了。比我还差了那么点点,看起来又着实风尘仆仆了一些。但还是很不错的。那群长安女子不敢与你说话,只怕是,你地那位未婚娘子着实彪悍了一些。”
“哦?”张偕奇道。“怎么说?”
樊伉拍腿笑道,“你还不知道么,吴国翁主看着文静贤淑。实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当年合阳侯未去世地时候,她可是曾一个个跑到那些号称倾慕你的女子府上,摞话不准人肖想你呢。我妻子回娘家,回来后笑地打跌,跟我说,连曹家那个刚刚满十二岁地小妹子,都被她关照到了。后来。长安城的贵家女儿便私下给她取了个绰号,嘿,唤作胭脂虎。嗯,”他搓下巴笑道,“有这么一只胭脂虎镇在你家宅之中,只怕你成婚后,便再也不能捻花惹草了。”
张偕淡淡道。“男子在外的事情,妻子内眷哪里管地到?”话虽如此说,可是眼中分明有着微笑的味道。
“于期。”他问道,“我久在北地,不清楚长安情况,适才横门校尉说起,前些日子,有匈奴人潜入长安挟持宣平世子,此事究竟如何?”
樊伉怔了怔,笑道,“确有此事。当日。陛下与太后都震怒不已。”刘盈甚至为此出宫。奔波了整夜,“但……”。宣平世子虽亲贵,值得皇帝做到如此地步么?樊伉不是不曾疑虑过的,只是,“我为长乐户将,对此也不是很清楚。”
张偕微微一笑,“皇后素来与世子姐弟感情亲善,当亦为其悬足了心。于期,”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可知道,陛下与阿嫣,他们夫妻两,到底如何?”
张嫣大婚地时候,他已经去了北地,后来听到了消息。很是有些惊讶。阿嫣是个太美好的女孩,而陛下他,不是不好,只是,他们在一起,他总是有些悲观。
樊伉放下酒杯,忽然没了胃口。苦笑问道,“你这么关怀阿嫣,便不怕留翁主不快么?”
“我一直将阿嫣当做亲妹妹一般。”张偕正色道。
樊伉苦笑着饮了一大忠酒,哐当一声将酒盅掼在案上,
“我看了两年,也没看出门道来。要说他们不好吧,年来好些次见陛下和阿嫣,他们一同出现在人前,说笑之间自然亲昵的很。可要是说好吧,”樊伉苦笑道,“辟疆,我也是成亲了几年的人了,却总觉得他们之间不对味,好像总是少了一些什么,不像是真正的夫妻,倒像”
和从前未成婚一般,温柔关照的舅舅,天真无忧的甥女。
他叹了一声,低道,“也许,他们本便不该成亲地。虽然说没有哪一条礼法说舅甥不可成婚,但我总觉得这段姻缘怪怪的。我那个皇帝表兄弟,又着实是个迂正的人,”他连连摇头,“若是与阿嫣不认识,便也算了。偏偏你我也算得是看着她长大的。在一旁看着,着实心疼。如今,他们出巡在外。也不知道到底如何?”
“哦?”这下张偕到惊奇了,“怎么,陛下不在未央宫么?”
“嗯。”樊伉点点头,“陛下事先帝甚孝,又一直思念故土,最近终于得闲,就在你回来前的三天,携张皇后一同巡幸沛郡去了。说真的,若不是我是长乐户将,有职在身,我倒真想和陛下一同前去。”
他叹了一口气,“我也很想念沛县啊。”
沛县,那个他们出生的地方。
沛郡
泗水悠悠而过,沛地是一望是无际地平原,
随性宫人排成长长的一队仪仗,远远的跟在后头。张嫣沿着河水走在田野之中,笑盈盈道,“唔,这儿就是沛郡啊。”“是啊。”刘盈瞧着田野中微拔地麦苗,笑道,“是不是很美?”
“嗯。”张嫣开怀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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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卷:玲珑骰子安红豆 一三九:未旦
决定回头修改一下前章,先把这一章了。
嗯。与前章稍稍有点不合,以此章为准。
惠帝五年春
太仆准备了三月之后,皇帝的骑驾卤簿方从宣平门出长安,度灞水,过芷阳、新丰、华县、华阴、经桃林塞出函谷关,东至洛阳。驰道宽三丈,路旁遍植青松,马车在道上驰驾,速度平稳。
十六长寿幢、紫幢、霓幢、羽葆幢之后,是皇帝的御车,其后皇后所居之车中,鲁元放下车帘,也隔开看往路边风景的目光,喟叹道,“真是好久没回沛县了。”
“阿嫣大概不会懂母亲的心情,”她望了倚在车中正座的女儿,怅然道,“你少年便身贵,从不曾混迹于乡野之间,亦从未来过沛县,只怕要看母亲的笑话了。”
“母亲说哪里话。”张嫣扔了一颗梅子到口中,又抿了一口茶,“沛县是陛下和阿母共同出生的地方,嫣儿也很想去看一看呢。再说了,陛下不也是体谅阿母的思乡之情,才力主阿母一同同行么。”
鲁元于是便笑了,“是啊。”神情柔软,“可惜,母后年纪大了,不能与我们同来。否则,我们一家人才叫真正团聚呢。”
“皇后娘娘,长公主,”侍卫来到车前,禀道,“陛下命臣来告知,车过洛阳,便要下驰道了,关东之地的道路远不如驰道平整。车行可能会有些颠簸,皇后与长公主见谅。”
不一会儿,解忧探头出来。笑道,“皇后娘娘说知道了。代为谢过将军。”
只听车轮砰的一声颠簸,骑驾转入黄沙道。扬起漫漫尘土。
这一日,天色将晚,圣驾便在内黄县道旁乡亭歇宿。
乡亭中早得了帝驾一行的知会,扫榻相待。虽然惠帝先前便申明过,此行不过是私人巡幸,沿途各处不得铺张迎送。但各地官守下人又怎敢真的简朴以待,虽只是一个小小乡亭。仓促之间,竟也将亭中客院住房布置的颇为齐整。
既然先前知会地人并没有额外的嘱咐,亭长自然是将正中大院安排给了陛下与皇后居止,鲁元长公主独居一间小院,随行各位王侯大臣,各按爵位官职依次以降分配住房,随行侍卫仪仗。则只能委屈,七八人同住一间通房了。
后院之中
洗去一路风尘,张嫣换上寝衣。随口问道,“陛下如今在做什么?”
“启禀皇后娘娘,”小黄门欠了欠身,禀道,“赵王友,代王恒,吴王濞,并齐王世子襄,以及东郡郡守。此处内黄县令都赶来参见陛下。现在,陛下大约在在前堂接见他们。”
“哦。”张嫣点点头。表示知晓,忽然听屋外有人道,“姐姐安好。”声音怪腔怪调,不由沉下脸来,道,“谁在外头?”
荼蘼探出门张望,回来笑嘻嘻道,“娘娘,是亭中一个小媳妇养的鹦鹉,挂在廊上,会说人话儿,适才那句娘娘安好便是它说地。你可要要来看看解闷?”
张嫣正是略觉得无聊,于是颔道,“让她提溜过来看看吧。”
刘盈回来的时候,便见一个青衣民妇拘谨而立,解说道,“皇后娘娘,这只鹦鹉是小儿在田野间玩耍时候捉回来的,平日里教它说话,倒也有些伶俐。挺讨人喜欢地,娘娘若是喜欢,便送给娘娘吧。”
“免了。”张嫣抬头望了一眼,似笑非笑,“君子不夺人所爱。我不过是逗弄一番,一会儿便还给你们。若是让你家里孩子不舍,可不是我的罪过。”
笼中的鹦鹉火爆的叫了一句,“美人姐姐真漂亮。”上下跳跃着,愤恨的瞪着美貌的少女,张嫣忒是促狭,瞅着它长长的尾巴,便偷偷地捉上一把。虎皮鹦鹉左支右绌,然而竹编的笼子腾挪的地方实在太小,躲过了东面,便凑到了西面,竟是四下皆兵。忍不住啾啾叫唤抗议。但是少女另一只手上却抓了把松子,见它生气了,便丢一颗进去。松子味美,待要不食嗟来之食,又实在忍不住到嘴的美味,凑上去抢食。
刘盈摇摇头,唤道,“阿嫣。”
“嗯?”张嫣回身应道。
房中宫人以及乡亭民妇这才现刘盈回来,连忙回身揖拜,“参见陛下。”忽听得哎呀一声。原来,因张嫣分神,鹦鹉鸟便抓着机会,狠狠的在她葱白秀气的指尖上咬了一口。
张嫣微微蹙眉,缩回了手。
两个年轻媳妇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向刘盈与张嫣磕头,口中求道,“民妇万死。”
“不碍的。”张嫣摇摇头道,“是我自己逗它逗过了头,它咬地也不狠,连血都没个一滴。嗯,你们带着鸟儿下去吧。”
因他已然回来,她便没心思再理会其他事情,只是望着他微笑。
“无事吧?”他上前,查看她的指尖。见确实连红肿都没有,便又板脸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每次里将头擦干,再去做旁的事。你总是当耳旁风,到上了年纪,落个风眩,你才肯知道后悔是吧?”
她抿嘴嫣然,任由他取过干爽巾帕,为自己拭头,其实,从不是记不住,只是贪恋他每次为自己拭地温柔,才总是放任。
“陛下,”她不经意问道,“从内黄到沛县,还要多久时间?”
“大概还有两三天路程吧。怎么,一路上觉得劳累了?”刘盈叹道,“其实你可以留在长安的,不必非要陪朕走这一趟。”
“那怎么成?”张嫣摇头道,“我自己乐意来。沛县是阿母和陛下的故乡,我自然也要跟来看看。”
“而且。”她嫣然而笑,昏黄的烛光下,左颊之上酒窝若隐若现。恬静而美丽,“我哪有那么娇弱?要论辛苦,陛下赶路之外。还要处理政事,岂非比我更辛苦。说起来,若不是有幸生在帝王家,赶上这么一段路,不过是再平常的事情。”
夜色渐深,解忧持烛,荼蘼将榻上簇新而松软的被衾整好。问道,“陛下,娘娘,可要安歇了么?”
“嗯。”刘盈看了看更漏,道,“明日还要继续赶路,这就睡吧。”
张嫣颔。沥干青丝,便上了榻。过了一会儿,刘盈洗浴之后。亦换了寝衣,掀开被衾一角,在她身边睡下。
宫人放下帐子,吹熄了烛火,退了出去。
她悄悄睁开眼睛,月色从窗中照进来,极清亮地洒在地上。
“哦,哦,哦。”仿佛才沾了枕。便听到公鸡报晓的声音。
刘盈从睡梦中醒来。起身的时候,衣裳一角被人压住。低下头去,看见怀中少女沉静地睡颜,不由怔了一怔。
从今年冬日,那一场激烈地争吵,他终于懂得了张嫣的坚持,于是便不再拒绝同床而眠。
如果说,她宁愿一辈子留在未央宫,也不肯要他为她费心安排地一条出路,那么,他费心的为她保持清名,又有何用?
怀中的少女一日日的长大,越长亦越美的惊心动魄。只有当她熟睡的时候,才依